全世界都以為處於負面輿論中心的陸詩靈應該不好過,可能在家裡哭個不停找朋友安慰,可能待在黑暗的房間裡不敢拉開窗簾,甚至酗酒需要□□神類藥物,處於精神崩潰的狀態。
但實際上陸詩靈本人很平靜。
她關了手機,像關閉了外界接收器,洶湧的負面評論無法影響她絲毫。
她坐在垂著白紗窗的露台邊,捧著一本《血酬定律》細細,屋內空調靜涼,手邊放置著一杯加冰塊的葡萄蘇打水,書安靜地翻過一頁又一頁。
儘管沒有看手機,但她知道外面一定炸了鍋,普通的處理輿論方法沒有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和她官宣。
封逸言不在乎會不會掉粉,無所謂官不官宣這樣一位假女友,而陸哲遠他們一定會幫她說話,所以說,她成功的概率非常高,隻需要放平心態等待就好。
手機鈴聲響了。
陸詩靈眸光一凝,立即擱下書,起身拿起茶幾上的手機。
原本的那隻手機早就關機了,她沒有自虐興趣,不打算看源源不斷湧進來的惡意信息,響的是另一個備用手機,這個手機號碼隻有一個人知道,對方不會輕易撥打,除非封逸言有了動作。
“怎麼說?”
儘管養氣功夫已經很深,但陸詩靈說話時終究透露了幾分急切和期待。
對方語氣吞吞吐吐的,“陸小姐,老板他、他打算另外找個假女友官宣,然後跟你申明是朋友關係。”
“…你說什麼?”
陸詩靈怫然變色。
對方囁嚅道:“老板說會同時和假女友說跟你是朋友,然後再控製輿論,公關團隊計算過,計劃成功的話你也不會受到影響的,反而會受到一大波同情……”
陸詩靈已經聽不下去了,她憤怒地按掉了電話,怔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有點要發哮喘了。
為什麼,明明和她在一起才是最簡單的解決方式,為什麼他要另外找個人?
壓下難看的臉色,她立刻登陸自己的。
一登陸,鋪天蓋地的信息立刻湧來,不知道是誰泄露了她的,申請加她的新聯係人爆了,列表裡也全都擠滿了其他朋友的信息,或者關心,或者來打探消息,唯獨封逸言的聊天框裡沒有發來任何消息。
心微微涼了一涼,她走到衛生間,用微信撥打了封逸言的語音電話。
在等待被接通的時間裡,她調整面部表情,望著鏡子裡逐漸變得柔弱破碎的自己,在接通電話後,聲音憔悴顫抖地電話另一端的人說:“阿言,我好害怕,我該怎麼辦?”
電話明明接通了,但對面卻沒有發出聲音,安靜中,依稀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陸詩靈被這沉默弄得有點不安了。
“阿言?”
封逸言終於開口:“昨天晚上,你故意去湖邊喝酒,按下緊急聯係人鍵引我找你然後關機,最後雇人拍下了我送你回小區的視頻,放到網上。”
陸詩靈瞳孔一縮。
他在說什麼?
不對,他在詐她,就像之前幫那個露可是一樣!
“阿言,你說我雇人拍視頻?”陸詩靈的聲音帶著強烈的不可置信和羞憤,以及被誤解的傷心,“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你知道我被網暴的快崩潰了嗎?!”
封逸言聲音厭倦,淡淡說了個名字:“金海濤。”
“什麼?”
“你雇的那名狗仔的名字,海警在一艘黑船上抓到了他。”
心猛然沉了沉,陸詩靈還是嘴硬,手指攥緊了大理石洗手台:“阿言,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對面安靜了幾息,輕聲說:“詩靈,你讓我失望。”
隨後通話中斷。
陸詩靈怔怔放下手機。
不可能,那個狗仔她讓人連夜把他送上了福建的黑船,目的地連她都不知道,不可能這麼快被抓到的!
可是如果他是詐她的話,怎麼知道是在黑船上?
正在她驚疑不定間,看到他們六人小群裡封逸言發了一個視頻。
一艘漁船上,一排人低著頭抱頭蹲在船艙裡,有人用手電筒照他們,有幾個海警在說話,說抓到一窩非法偷渡的。
陸詩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原來這次真的不是詐她。
封逸言在發了這個視頻後,在群裡@了陸詩靈。
【這就是你雇傭的那名狗仔,金海濤,他運氣不好,昨晚淩晨四點的時候被巡邏的海警抓住。】
群裡登時炸了。
楊雨果:【什麼意思?什麼叫雇傭的狗仔,詩靈什麼時候雇傭了狗仔?】
邱嘉泊:【金海濤不是放爆料視頻的那個?】他們已經挖出了那個狗仔的名字。
【是我們想的那個意思嗎?】
南楓@了陸詩靈:【詩靈,你在嗎?】
陸詩靈慘白著臉扔了手機,像扔掉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陸哲遠也注意到了群裡發的消息,他點開視頻後反複地看那個視頻,最後確認其中一個抱頭蹲下的人正是那個他們遍尋不到的放料狗仔。
“進去嗎?”
守樓的門衛拉著門問他。
陸哲遠臉色陰沉:“不進去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裡。
在跟封逸言鬨翻離開他的音樂公司後,他因為擔憂陸詩靈,所以準備來看看她。
結果剛到樓下就看到了群裡的視頻。
怪不得封逸言那天心情那麼差,估計是對詩靈很失望,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這麼算計他。
而他說了那些話,所以他可能…對他也很失望。
但這次他真的不知道啊!他承認,上次詩靈誘發哮喘的事他確實猜到是詩靈自導自演,還將錯就錯當了次惡人,但這次他是真的一無所知。
詩靈、詩靈怎麼能這麼做?
想起自己之前在會議室
裡說的話,他心中頓生懊悔。
他從來沒有繼承家業的想法,更不看重封家太子能帶來的商業資源,但他在乎這份友情。
下一刻,他看到群聊新消息,封逸言退出群聊。
心猛地一沉,他連忙去看他們的五人小群,等了一會後,沒看到這個小群裡有封逸言退群的消息。
所以說,這應該單單是不再接納詩靈為核心成員的意思了。
沒了封逸言後,這個六人小群會逐漸廢掉。
陸哲遠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編輯一大段道歉的話發給封逸言,等了兩分鐘,沒等到對方回複。
他放下手機,第一次有些怪陸詩靈,也覺得自己錯看了人。
詩靈她跟他母親一點不一樣。
他的母親永遠隻是默默暗戀著他的父親,將愛意埋藏在心裡,絕對不會為了得到父親,不擇手段地讓所愛之人陷入輿論漩渦。
她們兩人明明差距那麼大,或許早在詩靈誣陷露可時他就該看清了。
.
那頭魔都已經風起雲湧。
那麼身處港島的露可有沒有看到那些新聞呢?
她當然看到了,既看到了封逸言的采訪,也看到了封逸言和陸詩靈的緋聞。
但前者,她完全沒覺得封逸言的采訪說的是她。後者又過因為陸詩靈誣陷她,所以她有點討厭陸詩靈,不想再去關注。
到了港島後,她沒能進封家看望小時候養過她的封乘海和嚴路妍。位於後山上的封家老宅警衛極其森嚴,她一個陌生人根本進不去,就隻能委屈巴巴地望山興歎。
後來她就一直在探店吃各種美食,也經常去棒球館打打球。
在棒球上露可接球方面一流,預判很準,但打擊卻不太行,這幾天在幾位棒球館教練的指導下,終於也有了些模樣,至少會用T架打棒球了,隻是力氣太大,棒球總是被擊飛出鐵絲網,丟飛了好幾隻球。
‘bang!’
放在T架上的棒球又被球棍大力擊飛,高高地飛越鐵絲網,消失在天空中看不見了。
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顆被打消失的球了,但是棒球館的老板完全不心疼球,還對她豎了豎大拇指,誇她打得好,然後殷勤地把一顆新球放到T架上。
站在露可身後的棒球教練們更是海豹似的齊刷刷鼓掌。
“打得好棒!”
“打的超級讚的!!”
“無敵犀利!!”
沐浴在誇讚中的露可也很開心得意,小狗幻肢尾巴上翹。
這時她鼻子敏銳嗅到了蛋糕的香甜氣息,於是立刻放下棒球棍,循著香氣來源回頭。
一回頭就看到兩個胸肌發達穿著緊身衣的帥哥教練朝她小跑來。
兩名帥哥教練一人手裡拎著個袋子,見到露可在看他們,更是加緊跑過來,獻殷勤地湊到她身邊。
“小蛋糕,打了這麼久的球餓了吧,吃點吃的補充能量。”
“蛋糕配奶茶
,我讓老板加了很多小料啊,你嘗嘗看喜不喜歡,還有在隔壁店裡買了叉燒王……”
露可香的口水都要流了。
“聞起來好香啊!”
正在她要先開叉燒袋子的時候,一大堆保鏢突然湧進棒球館。
為什麼一眼看出是保鏢呢,因為他們各個外形都非常符合電視劇裡的保鏢形象,身材壯碩,不苟言笑,戴著墨鏡西裝革履,還每個人配有耳麥。
然後這些保鏢來到露可面前,把露可包圍了起來。
棒球教練們都傻了。
露可也傻了。
一名漂亮的女保鏢湊到露可身邊,擋著手,邪惡地輕聲耳語:“我們手裡有你咬少爺時的錄像哦,露小姐,你也不想錄像公布出去後在全世界寸步難行吧,跟我們回去吧。”
露可張大了嘴巴。
紅魂:【靠!陰險!】
粉魂:【我就知道封逸言睚眥必報,絕對忍不住吃了這麼大虧,果然在這等著。】
封逸言在全球都很紅,如果露可咬他的錄像一公布出去,露可絕對會被唾沫淹死,而且走在路上都有危險。
紅魂:【乾脆衝出去!以後出門在外大不了包著臉!】
粉魂:【算了,真要計較的話,咬傷人屬於人身傷害,如果他計較的話說不定要蹲四年大牢,露可在這個世界最後的時間可能會在大牢裡渡過。】
露可僵硬地拿出手機,搜了下監獄裡的夥食。
量少,還清湯寡水的。
她哭喪著臉對保鏢們說:“我跟你們走……”
棒球教練們怡然不懼地擋在露可面前。
“你們是什麼人,就算是富豪也不能無視王法吧!”
“露小姐,你不想走今天沒人能帶你走!”
露可喪眉搭眼地說:“沒事啦,是我家人來找我了,因為我惹禍了。”
保鏢們對棒球教練們微笑點頭。
棒球教練們身上的氣勢慢慢斂起,臉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原來是露可小姐的家人來找她了啊。
露可小姐果然出身不凡,事實上他們原本第一次在棒球館看到露可就覺得她不是普通人,果然是豪門大小姐,就是不知道惹了什麼禍,居然離家出走了。
“走吧。”
露可對保鏢們說。
然後保鏢們看著露可腳步一拖、一拖,以烏龜爬的速度,極其緩慢地往前走。
保鏢們:“……”
這走三步才抵得上正常人的一步吧,這要是到車裡,估計得有一個小時。
女保鏢當機立斷給露可戴了個口罩,然後和其他保鏢一起將她一把扛了起來。
“我們還要趕回家吃飯,所以快點吧,請見諒露小姐。”
露可瞪大哈士奇狗眼,嗷地一聲被一群保鏢跟扛木乃伊般一路扛走。
萬眾矚目中,被塞進了加長豪車裡。
塞進去時,一名女保鏢細心地用手擋住車門,以防露
可的腦袋被撞到,一名女保鏢將她那雙不情不願的腿給塞了進去。
一切過程順滑無比,露可最終被塞進了私人飛機裡。
被送上飛機的露可驚恐極了。
如果狗子現在狗身的話,絕對夾著尾巴嗷嗚嗷嗚叫著討饒了。
封逸言這麼大費周章讓保鏢們來港島抓她,看來之前的那一口讓他非常生氣。
她會被怎麼報複呢?如果是原來劇情線的那種報複沒有關係,但如果是餓著她不給她吃肉……
露可就想汪地一聲哭出來。
下了飛機,露可又被塞上車,一路押送,將她送到了熟悉的風棲園彆墅區。
豪車駛入地下車庫。
停好車後,保鏢打開車門,對露可做了個請的手勢。
露可嚇得眼珠子亂轉,幻肢尾巴夾緊。
在奮力要逃竄的一刹那!又被幾名壯碩的保鏢聯手製住,然後像塞豬一樣塞進了彆墅玻璃電梯裡。
戴著白手套的女保鏢貼心地幫她按好了一樓鍵,最後一排保鏢站在玻璃電梯外笑嗬嗬目送她,朝她揮手告彆。
露可戰戰兢兢地在電梯裡站起來。
透明玻璃電梯緩緩上升。
她看到穿著家居服的封逸言雙手插著褲袋,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被緩緩送上來,暖色射燈為他的發絲鍍上一層精致冷酷的輪廓。
在狗子眼裡看起來無!敵!恐!怖!
電梯門緩緩打開。
人工智能女聲就像上次露可來時一樣,發出柔軟和暖的聲音——“歡迎回家。”
封逸言似笑非笑地望著縮在電梯裡的露可,開口:“歡迎啊。”
露可想起小時候被拖鞋狂揍的經曆,夾著腿,眼睛睜得溜圓,要多老實巴交就有多老實巴交。
封逸言慵懶漫不經心的:“之前咬我那一口不是挺猛的嗎?怎麼現在萎了。”
“狗咬的都沒你猛。”
露可快要縮牆角抱頭了,使勁按負一鍵,但是沒用,封逸言在外面按住了電梯按鈕。
他哼笑了下,走過去直接拽住她的手腕,像把烏龜拽出殼似的把她往外拽。
救命!嗷嗷嗷!!露可應激地使勁躲,雙腳蹬地,另一隻手使勁用力去他的掰,她力氣特彆大,封逸言的大拇指差點沒被她掰斷。
額頭疼痛地一抽。
他回頭特彆溫柔地說:“你再掰試試?”
露可頓時不敢了,隻是雙腳還使勁蹬著地,奈何光滑的大理石地磚根本不著力,就這麼吱嘎吱嘎摩擦著被硬生生拽拖進了客廳,表情驚恐掙紮。
封逸言拽著她獰笑。
撿到一隻會咬人的狗,她非要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