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般的掌聲轟動全場。
搖臂鏡頭忽然停下, 直播間與大屏幕同時播放出一張放大數倍後仍舊絕美的臉,不知道多少人愣愣觀看。
白皎站起來,身著的綠色裙子鍍上一層柔光, 詭魅破碎的翠綠掠去所有人目光。
就連本該歡呼雀躍的直播間, 也安靜得超乎尋常。
不知道過了多久, 才有人發送彈幕【好了姐妹們,可以呼吸了QAQ】
大家紛紛如夢初醒, 各種讚美詞層層疊疊綴滿屏幕。
頒獎禮台上,宗正朔手持獎杯, 作為特邀嘉賓的他自然要為獲獎者送上獎杯:“恭喜。”
白皎嫣然一笑, 茶色眼瞳直直撞上他的目光, 就像之前那樣:“謝謝宗正老師。”
隱晦的暗流湧動。
白皎接過獎杯, 宗正朔下意識蹙眉,剛才擦過手指, 發現她皮膚過分的冷。
但現在是在台上, 他什麼都不能說, 臉色倒是越來越嚴肅。
旁邊的主持人見狀心裡咯噔一跳,遭了,不會要出事故吧?
而且倆人不說話沒互動, 場子瞬間冷了下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在不滿, 主持人連忙打圓場:“讓我們恭喜白皎小姐!”
“作為一名剛出道的新人, 獲得了飛花獎的最佳新人獎,不知道白小姐此時此刻有什麼感想?”
他這是在遞話茬,之前和阮恬各種模擬,恰好就有這一項, 因此,白皎在台上格外淡定從容。
她笑了笑:“當然有啊,我很驚喜能夠獲得本屆飛花獎最佳新人獎,感謝一路走來幫助我的前輩們……”
她簡短地說了一段話,並不長,但她眼神真摯,語氣熱烈,任誰都能感受到她的真摯和激動,毫無疑問,這是一段格外動人且感人肺腑的演講。
宗正朔神色柔和,像是第一次見到她,猛然驚覺,在他習以為常的時候,她早就成為了一個堅定自信且合格的演員,當初的一幕幕再回想,仿佛隔了一個世紀。
她成長速度快得驚人,沒有辜負自己的天賦,在台上綻放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他的心臟飛快跳動,一泵一泵滾燙鮮活的血液湧進心室,一種奇異的感覺貫穿全身,此刻,就連他的心,都在為她臣服。
晚上九點二十分,飛花獎頒獎典禮完美落幕。
斷斷續續的人流離開會場。
“夏姝。”
經紀人紅姐跟了過來,夏姝生得豔麗,又是一襲紅裙,輕而易舉就能在藝人裡找出來。
夏姝停下腳步,臉色並不好看,眉眼隱約可見的憂愁,她淡淡瞥了眼紅姐:“怎麼了?”
紅姐歎了口氣。
她在旁邊看完全場頒獎典禮,時刻關注著自己藝人,對她的狀態很擔憂。
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之前我就發現你狀態不對,你看看你現在,萎靡不振,活像鬥敗了的大公雞,小姝,振作起來!”
夏姝聞言輕嘲一笑:“怎麼振作起來?被人豔壓也就罷了,我連演技都不如彆人。”
她說著嘴裡一陣苦澀,曾經她最引以為傲的演技,沒人知道她也有天賦,她媽媽還是曾經的影後,可她呢?卻是彆人的手下敗將。
夏姝第一次知道後悔是什麼感覺,她浪費了太多時間。
紅姐一聽就知道她鑽了牛角尖,將心比心,如果是她站在夏姝現在的位置,她也不能輕易釋然。
眉頭擰成一個疙瘩,她直接戳開夏姝最不願意面對的現實:“你說的那個人,是白皎吧。”
夏姝出道雖然是在幾年前,但她真正決定努力,是在今年,恰巧,白皎也在今年正式出道。
她們同樣容色絕美,兩次拍攝幾乎都在同一時間,而且,她們還和同一個男人有關聯。
宗正朔甚至為白皎,否認了她們之間的婚約,即便夏姝之前並不在意,可心高氣傲的大小姐第一次被人厭棄,注定她會更加關注白皎。
這樣一通盤算,兩個人簡直就是天生的對家。
但是!
紅姐認真道:“白皎是演技好,人年輕,生得漂亮,可是你也不差啊。”
“小姝。”她語調溫和,這麼多年的相處,早就把她當成自己的朋友,不然也不會在高層面前為她據理力爭。
紅姐繼續道:“你也有自己的優勢,你還年輕,娛樂圈裡,多的是大器晚成。”
“小姝,你有潛力,隻要想努力,什麼時候都不晚。”
這番話完全出乎夏姝的意料,倘若幾個月之前,讓她承認自己不如其他人,比殺了她還難受,可現在,她竟然也能壓下脾氣,聽經紀人苦口婆心的教導。
紅姐:“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學習演技。你看白皎拍攝的遊戲宣傳片,隻是一個十分鐘的短片,她的情緒轉變,還有那部讓她一舉獲得最佳新人獎的電視劇,她在劇裡是怎麼表演,怎麼處理情緒的?”
她說著打開夏姝手機,找到全網首發的《百煉仙途》宣傳片。
夏姝臉色蒼白,握緊手機,微弱地問她:“你讓我去看她的作品?”
經紀人眼裡直白地寫著答案。
這比殺了她還狠!
夏姝終於繃不住,她以為自己能忍受,事實是她不能!她憑什麼要去學白皎,那個明明一開始,身家地位樣樣都不如她的白皎!
她遏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快步走向另一條路,經紀人紅姐想跟過去,聽到她萎靡的聲音:“紅姐,你彆跟過來,我想一個人冷靜冷靜。”
她走得飛快,幾乎一眨眼,便脫離了大部隊。
與此同時,白皎終於躲開記者的糾纏,來到約定好的彙合地點。
經紀人早就在這裡等著她,身後是左顧右盼的小桃,看見她,倆人臉上立刻綻開笑容。
白皎:“有沒有保暖的衣服?”
她說著搓了搓手,短短幾步路時間,她整個人都要凍成雕塑了,禮服真好看也是真的冷!
小桃欲哭無淚:“我忘在車上了!”
“我們趕快回車上,一會兒就不冷了!”
事已至此,白皎還有什麼拒絕的,她正要離開,身後響起輕緩的腳步聲,還沒回頭,便見小桃一隻手捂著嘴,還是有遏製不住的驚呼鑽出來:“宗、宗正老師!”
她折身回望。
身姿挺拔的男人從暗處出現,深沉眼眸望著她,燈光下,白皎小臉雪白剔透,豔潤的口紅遮住了因為寒冷而褪色的唇色。
“皎皎。”
下一刻,讓小桃幾乎瞪掉了眼珠子——
他走近白皎後,沒有熱絡的寒暄,反而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拉攏領口:“小心著涼。”
小桃已經徹底驚呆了,什麼情況!
她求助似得看向經紀人,阮姐沒有半點驚訝,像是早就習慣了似的,淡淡看著兩人,察覺她的目光,才回頭淺淺一笑。
白皎抓緊衣角,衣服上沾染著他的體溫與氣息,熏得她臉頰泛起薄紅,忍不住問:“你自己呢?”
她目光圍著男人打量一圈,西裝之下能有什麼保暖的衣服,隻有一件束起的挺括襯衣,薄薄布料勾勒出高大的身形。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宗正朔已經拉著她往前走:“你不冷嗎?”
“我們回車上再說。”
她們離開後,一抹身影走出暗處。
夏姝手指發抖地收起手機,從始至終沒分出一個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相攜而去的兩人,心底震驚得無法言說。
他竟然願意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嗎?
幾分鐘前,她沒法排解心頭的鬱悶,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走道裡,哪知道,竟然撞見了白皎。
或許是下意識逃避,夏姝不想和對方碰面,她怕自己忍不住面目猙獰。
看到白皎她就心裡發酸,搶走了她的未婚夫,還有她的地位,關鍵她似乎不怎麼在意自己,或許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對手。
她隻需要好好演戲,努力拍戲。
自然會有人像騎士一樣虔誠地守護她。
後來發生的事遠超她的想象。
她沒想到,宗正朔竟然那麼大膽,在記者還沒離場前,他追了過來,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眉眼間是她從來沒見過的柔情。
鬼使神差的,她偷拍下這張照片。
夏姝擰眉,等到人走遠才敢走出來,其實她也冷得受不了。
邊走邊低頭觀察手機裡的照片,角度很曖昧,看起來像極了被人抱在懷裡,她身上披著男人的外套,隻露出一張清麗脫俗的臉,卻能牢牢地抓住所有目光。
忽然,她目光一頓。
撥開手機分屏,赫然是之前經紀人打開的遊戲宣傳片,素白僧衣的佛子從始至終隻露出一抹背影,屏幕上還有實時播放的彈幕,都在猜測他是誰。
夏姝來來回回地比對,終於確定,佛子是他!是宗正朔!
她苦笑起來,真的沒想到,那麼疏離冷漠的他,竟然願意為了白皎,連名字都不要。
反觀她自己,家人步步緊逼,事業焦頭爛額,她咬緊下唇,忽然有些不甘心。
*
咖啡廳前,一輛轎車吸引了來來往往的路人注意力。
準確來說,吸引她們目光的並非轎車,而是轎車前的男人。
他眉眼頹廢,精神萎靡,卻難掩優越俊朗的容貌,憂鬱的氣質,俊秀的外表,像極了小說裡的憂鬱王子,有種讓人愛憐的帥氣。
白皎全副武裝出來,還沒走近就感覺到周圍不少人在看他,掃視一圈,大多都是年輕的小姑娘,應該很吃這一款。
她例外。
“嘉安哥。”她說道。
沈嘉安溫柔一笑,立刻迎著她進去,他在咖啡廳預訂包廂,房門一關,立刻阻絕門外所有打量窺探的目光。
桌面上擺放著精致的甜點,兩杯咖啡,濃鬱的香味,柔和的燈光,舒緩的音樂宛如河流緩緩流淌,營造出一種舒適輕緩的氛圍。
白皎摘下偽裝,看向他:“嘉安哥?”
她一連說了幾遍,沈嘉安才回過神,歉然道:“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白皎溫和一笑,表示沒關係。
實際上,剛開始碰面她就發現了,對方眼神閃爍,不敢直視自己。
他的眼神、肢體和神態,作為一個演技精湛的演員,簡直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他在心虛、愧疚,完全不敢面對讓他如此表現的源頭。
也就是她。
白皎雙手托腮,柔軟的目光望著他:“怎麼了?嘉安哥你今天怎麼心神不寧的,是有什麼事吧?”
沈嘉安握緊咖啡杯,差點直接說出來,短短幾秒鐘,他臉色漲紅,長長地舒了口氣,才道:“沒什麼。”
白皎往咖啡裡加了幾塊方糖,小勺輕輕攪動。
她做得溫吞優雅,好似獵人打獵,不急不緩地等待獵物上鉤。
沈嘉安給自己打氣,終於鼓起勇氣,他儘量輕緩地說:“月牙兒,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嗎?”
“我們小時候在福利院玩遊戲,大家最喜歡過家家,以前我不懂事,總喜歡讓你做我的新娘,你也說,你喜歡我,長大後要嫁給我。”
“叮”地一聲。
白皎嚇得扔掉小湯匙,停下手裡的動作,驚愕地看向他:“你……”
沈嘉安輕鬆地笑笑:“月牙兒,見到你之後,我才發現,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我想追求你,給你一個家。”
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她睜大眼睛,聲音極輕地重複:“你喜歡我?”
在那雙清澈雙眸的注視下,沈嘉安低下頭,仿佛害羞般,實際上,他垂下的手攥握成拳,滿心愧疚讓他無法直視對方。
他騙了白皎。
他隻是願意為夏姝犧牲。
前段時間,他忽然接到夏姝的電話,對方約他出來喝酒,聽到酒字,他心頭一緊,因為前不久,他接到了爛醉如泥的夏姝,聽到宗正朔覬覦白皎這樣的事。
他不知道這一次會發生什麼,電話那頭的夏姝早就不耐煩,直言他要是不去,她就找其他人。
可他見過她那些狐朋狗友,她們哪是什麼好人,就像前一次,如果不是他趕到,她們一定會扔下她,直接走開。
倘若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沈嘉安當即答應。
晚上,他見到了夏姝,她在酒吧裡,妝容豔麗,落在本就愛慕她的沈嘉安眼裡,驚人的美麗。
“小姝。”他說著,目光貪婪地凝視她。
夏姝端著酒杯,瞥他一眼:“你來了,陪我喝酒!”
她猛灌一杯,整個人散發出驚人的頹廢,惹得他心痛不已,隻能耐著性子要她少喝點,惹來夏姝激烈反駁:“你懂什麼?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委屈痛苦的目光,讓他差點失控,卻隻能小心翼翼的問她:“發生了什麼?小姝你跟我說。”
他才知道,夏家一直在逼她,逼她挽回宗正朔的心。
沈嘉安驚愕不已:“為什麼要挽回宗正朔?他跟你有什麼關係?”
夏姝把握著空杯子:“你不知道嗎,我跟他有婚約啊,如果不是他反悔,我們應該已經結婚了。”
“可是他現在喜歡的是白皎,要我怎麼追,怎麼挽回?就算我低聲下氣的求他,他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她痛苦地捂住耳朵,奪過他手裡的酒杯,一飲而儘:“他們逼我,我爸媽長輩他們全都在逼我,沒有人要我,我就是他們生出來的小棋子!”
沈嘉安差點脫口而出,我要!我要你!
可以他優柔寡斷的性格,如果他能說出這句話,也不至於以竹馬哥哥的身份,暗戀她十幾年。
此時,爛醉如泥的夏姝趴在酒櫃上,喃喃自語:“要是白皎沒出現就好了,一切還按照原來的運轉,白皎嫁給其他人,說不定他就會選我,我就不會被他們逼迫。”
所以,他想到了這個辦法。
他看向白皎,眼神溫柔,他不會傷害月牙兒的,如果讓她跟宗正朔在一起,那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他們之間的年齡、家世以及地位,都是天壤之彆!
他們這種福利院出身的人,並不適合高攀,他會對她好,把她當成一位尊敬愛護的妻子,他才是最適合白皎的選擇。
沈嘉安努力說服自己,他會保護好白皎。
絲毫不提自己產生這種想法根本原因,他哪是為了保護白皎,分明就是為了夏姝!
“嘉安哥,抱歉。”白皎歉意地低下頭,聲音輕軟。
沈嘉安驟然回神,深吸一口氣,他好像操之過急了,但夏姝的哭訴殘留在心頭,叫他忍不住又道:“月牙兒,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沒法接受,但是,請你不要繼續拿我當朋友。”
白皎震驚抬頭,卻見他溫和一笑:“我隻想當你的追求者,我喜歡你。”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
白皎驚訝,原設定他對自己的定位可從來都是女配的哥哥,儘管她一直有心計劃,卻也沒料到,他竟然會那麼快表白。
能夠影響他的人……
白皎歪了歪頭,她隻想到了一個,夏姝。
心中千回百轉,現實也不過一刹,她像是被他決絕的目光震驚到,臉頰暈出兩團醉人的酡紅,清透的眼眸望著他:“你說你喜歡我?”
沈嘉安毫不遲疑地點頭。
感覺到白皎的動搖,他毫不躲閃,試圖讓她感受到自己的真摯和誠意。
白皎臉色愈發緋紅,半晌,才輕聲道:“好。”
沈嘉安:“我知道,你不喜歡——月牙兒?”
他猛地站起身,吃驚地看向對面的女生,白皎羞赧一笑:“我答應你的表白,但是我有件事,你要答應我。”
沈嘉安欣喜若狂,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成功的如此順利,至於她的要求,彆說一件事,就算千百件他也會答應!
白皎:“你知道,我現在的工作是明星,事業也才剛起步,我暫時不想公布我們之間的關係,你能答應嗎?”
沈嘉安:“可以!”
他不需要公布,戀愛這件事,隻要宗正朔知道就行了,如今塵埃落定,難道他還會搶彆人女朋友嗎?
一番折騰下來,咖啡早就涼透了,白皎吃了幾口甜點,準備離開。
沈嘉安:“月牙兒你彆動,我來開門。”
她瞥了眼過分殷勤的男生,入戲很快,是個非常合格的工具人。
沈嘉安愉快地付下賬單。
身側,白皎忽然瞥了眼一角,敏銳的感官讓她注意到,有人在看她,那目光複雜百轉,等她看過去,那道目光又瞬間消失。
“月牙兒,怎麼了?”沈嘉安看她出神,忍不住問。
白皎搖搖頭,找了個借口:“聽說這邊的黑森林蛋糕不錯,可以外帶嗎?”
前台笑意盈盈:“當然可以。”
她正要付錢,沈嘉安已搶先一步:“月牙兒,我來吧。”
前台羨慕地看著兩人:“小姐,你男朋友對你真好,跟你也般配。”
白皎沒否認,沈嘉安羞赧地漲紅了臉:“有月牙兒做我的女朋友,才是我的福氣。”
白皎虛虛挽上他的手臂:“彆說了,我們快走吧。”
[劇情逆轉值:95%]
白皎眼底笑意更盛。
她們離開後,咖啡廳斜後方角落裡,黑衣黑褲的男人低垂眉眼,放下報紙,邊緣已經徹底扭曲,皺巴得不成樣子。
他僅露出的眼眸純黑深邃,冷意蔓延。
宗正朔得到她們見面的消息後急匆匆趕來,他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包廂,他在外面度日如年,直到他們出來。
那一刹那,他便察覺到一絲不對。
直到前台招待忽然誇讚,她說他們是男女朋友,她說他們般配又登對,挑明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場景。
沈嘉安竟然承認了?
他的目光落在白皎身上,從未如此地期待她的反應,希望她否認,一定要否認!
她承認了。
那一刻,他整個人醜陋得仿佛一團陰暗滋生的黴菌。
當晚,白皎回家便察覺到屋子裡低氣蔓延,她看向低氣壓源頭,輕聲呼喚:“叔叔?”
宗正朔:“吃飯吧。”
他指著飯菜,聲音有種壓抑不住的寒冷,就連往常候在一邊的王媽,也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白皎落座,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飯菜,沒有反應。
明明這些都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宗正朔控製不住瞥了眼,發現她隻夾了一筷子,便散慢地低下頭,指尖在手機上戳動,時而發笑,時而皺眉。
不等他說話,白皎已經放下筷子:“叔叔,我吃好了。”
她飛快上樓,沒有回頭,有的隻是迫不及待的歡快。
騙子。
她完全忘了他。
接下來的時間裡,每天早晨家裡都會收到一束粉玫瑰,一束一束嬌豔欲滴,精心彆致,花裡插著心形賀卡,每一張都寫著:月牙兒,早上好。
王媽第一天看到,狠狠打了個哆嗦。
她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肯定是白小姐追求者送來的禮物,立刻告訴宗正朔,家裡收到白小姐追求者送的禮物了。
果不其然,她得到先生的吩咐,粉玫瑰一概扔掉,不能讓白小姐看到一朵鮮花。
但是人家很有錢,一大束一大束的粉玫瑰不要錢地往家裡送,王媽都快扔成習慣了。
作為鮮花的主人,白皎從始至終都不知情,她正扮演戀愛中的小女生,時不時和男朋友聊天,煲煲電話粥。
也隻能電話聯係,演員這個職業,天生暴露在鎂光燈之下,她可不想節外生枝。
“月牙兒。”
白皎靠在床頭,握著手機:“怎麼了?”
沈嘉安有些耐不住,他一連送了很多次花,卻不見她提起一星半點,直覺中間似乎出問題了,叫他忍不住試探:“最近有收到什麼小驚喜嗎?”
他把粉玫瑰當做定情之花。
白皎根本不知道這事:“什麼驚喜?是不是你在偷偷瞞著我準備?”
電話那天的沈嘉安微怔,莫名的失落感襲來,下一刻,已經被潮水般湧來的驚喜覆蓋掉。
他知道白皎借住在宗正朔家裡,可她卻不知道那些花,隻有一個可能——他開始嫉妒了。
沈嘉安艱難地笑了起來,其實這很好,證明自己的辦法沒錯。
他說:“這件事可不能告訴你。”
白皎哼了一聲:“不告訴就不告訴,我才不稀罕!”
沈嘉安知道,她是生氣了,磕磕絆絆地哄了好半天。
與此同時,書房裡。
宗正朔面色凝重,眼底滿是血絲,他渾身散發出傾頹暴虐的氣息,仿佛風暴中心,颶風肆虐。
面前的設備正播放出兩人的對話,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她的撒嬌,她的輕哼,在他面前從未顯露的另一面,坦蕩蕩地呈現給另一個男人,得到對方笨口拙舌的安撫。
他聽得出那人是誰,沈嘉安。
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說,隻把他當朋友的男人。
男女朋友的朋友嗎?
宗正朔向後仰躺,手臂遮住一雙布滿血絲的眼,自虐般一遍遍重複播放,心在無底線的淩虐中顫抖。
另一邊,沈嘉安還在不斷保證,就差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白皎:“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