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1)

“伊…”芥川龍之介張了張口,“伊川先生……?”

“是我。”

雖然在剛開始被芥兔無視了有點傷心,但能夠在他出聲的一瞬間就被認出來,伊川澄的心情立刻多雲轉晴,陽光明媚,“希望龍之介有在……”想我。

——伊川澄的話語止在半途,連同表情一道定格住的,還有他的動作。

他訝然低下頭,望向雙手將自己攔腰環抱住,腦袋也整個紮進懷裡的黑發少年。

哎呀,龍之介這會不會有點太熱情啦。伊川澄的心情簡直像盛夏裡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橘子汽水,又甜蜜蜜又美滋滋。

果然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垂耳兔飼養員!

畢竟是在人來人往的學校門口,芥川龍之介的這一舉動,使不少學生在路過時都好奇地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其中明顯有認識芥川龍之介的,好辨認的很,他們都是一副眼珠子都快被瞪出來的架勢。

芥川龍之介仍舊默不作聲的埋在伊川澄懷裡,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視線。

終於親眼見到了十二歲多的龍之介,且對方第一次見面就這麼黏他,伊川澄嘴上沒說什麼,心裡美得直冒泡——但憑借成年人強大的心理素質與表情管理能力,臉上仍然是平淡而從容有餘的,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使他失態的神情。

伊川澄用一隻手環著他肩膀,輕輕拍了下背部,“龍之介?”

“我有在反省。”芥川龍之介自伊川澄的懷裡半仰起頭,露出那雙鴉羽般的無光黑瞳,將眼型壓得極其銳利且堅定的看他,仿佛正定下某條生死無悔的契約。

“我不會再使伊川先生失望。”

經曆一連串事情後,完全忘記自己之前有過重大限時任務成功但沒獎勵的伊川澄怔了片刻,沒想起來芥川龍之介是在指什麼。

不過,無論伊川澄有沒有想起對方是在因何種事情而自責,他的反應都會是微微笑起來,又揉了把懷裡少年的腦袋,“龍之介不會讓我失望。”

——他溫和地開口說完這句話,並讓手上稍微重了點力道,“我隻是稍微花費了點時間,以一個更方便的狀態來見你,就像現在這樣。”

而關於他來自另一個世界,以及在十年後見到了22歲的龍之介,以及回來時,唯獨他被那個穿越時間用的白色圓形裝置甩到了這個世界……之類連他自己都沒怎麼捋清楚緣由的信息,就暫且先彆告訴他好了。

更方便的形態…是指這樣完全的人類形態嗎。芥川龍之介停頓了片刻,終於從伊川先生的懷裡出來——這時他才發現,眼前的[怪物]確實已經完全與人類無異。

不僅是清晰可見的五官,還有行動間不再僵硬的軀體動作,以及那真實的,在朝著他微笑的表情。

從無形無影的存在,到徹底實體的軀殼,[怪物]似乎以他作為媒介,逐步獲得能量,直至真真正正的能夠行走於這個世間。

擁有這樣恐怖能力的[怪物],一旦讓[

它]實體化,是否會對這個世界造成無窮無儘的災難呢。芥川龍之介沉默了許久,隻是開口問了眼前的[怪物]另一個問題。

“要…回家嗎?”

“我早就想嘗嘗龍之介的料理了。”伊川澄雙手插在風衣的兜裡,先邁步往校外走去,“就先從玉米濃湯開始。”

十年後的他做飯可是超級好吃的,還尤其照顧他的意大利口味。

芥川龍之介攥緊書包帶,也跟了上去——並看著伊川澄平安無事地跨過了校門口,沒有消散為無法被肉眼觀測到的虛體。

這或許就是真正的神跡,是人力所不能到達的極限。

不僅是從今天,而是在更往前的時候,在那個他尚且需要躲藏著咽下發黴食物的夜晚。

“我前段時間在法國,”

沐浴著臨黃昏的夕陽,仿佛愜意散步般與芥川龍之介往回走的伊川澄,邊和他敘述自己最近的經曆,“回來時先降落在了白尾鼴……嗯,森鷗外那。”

白尾鼴…?芥川龍之介眨了下眼,與十年後的他聽到飛天小橘時的反應一模一樣。

“他告訴了我你的位置,”伊川澄道,“我就先過來這邊了。”

“不過,我想森鷗外應該還是最緊張的那個吧。”

認真聽著的芥川龍之介:“緊張?”

“我從法國捎了個人型核|彈回來。”伊川澄開口,“雙重意義上的。”

啊,不得了,想起當時的場面就感覺很不得了。

[蘭波?]魏爾倫表情是罕見的複雜,一句[為什麼你還活著?]脫口而出。

這句話一出來,連當時正在向森鷗外詢問龍之介下落的伊川澄都忍不住側目瞪了他一眼。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感情他這一路上苦口婆心的引導與傳授,這位大舅哥是半句也沒聽進去…!

[你是…你……]被稱為蘭波的男性單手按在腦袋一側,蹙起眉毛——因動作而垂落在身前的黑長卷發如星夜下起伏的粼粼海浪,連那份隱忍下流露出的痛苦,也因精致的五官與那蒼白至極的膚色,顯出了幾分神聖而憂鬱的脆弱。

[我是…蘭堂……]

伊川澄也不得不承認,那份法國人獨有的、油畫般的藝術感與古典樂的氛圍美感,在對方的身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他的另一位好大哥魏爾倫就算了,長得確實也很不錯,但這個鑽進牛角尖的思維怎麼總是軸得轉不過來呢。

[蘭堂…啊,原來是這麼回事,你失憶了。]魏爾倫開口,[這就是你活下來了的代價嗎?]

[好像,想起來了點……]蘭波輕聲喃喃道,[你是保羅,我的…親友。]

[至少這件事情…在我想起來的回憶裡,是如此確信著的。]

[……]魏爾倫沉默了片刻。

他的唇角露出了點笑容,[是啊,]——他笑得是如此友善,朝著那位眉心仍擰起的蘭波走去,[沒有錯,我就是你的親友,保羅·魏爾倫。連這個名字,

都是你曾經贈予我的禮物之一。]

伊川澄看得眼皮直跳,做好隨時阻止他繼續犯蠢的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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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找我了嗎?]蘭波開口。

[不全是,]魏爾倫答道,[能見到你是我預料之外的情況——但我欣喜於此次的重逢。我以為你當時已經死了,我唯一的親友。]

蘭波沉默不語,隻用那雙淺金色的眼眸安靜看著他。

[既然你還活著,]魏爾倫來到蘭波的面前,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壓在胸口,微微欠下身,[請允許我的陪伴,請讓我來幫助你回憶起過去吧,蘭波。]

[……好。]

最終,蘭波輕聲開口,答應了他的願望。

旁觀全程的伊川澄:……總感覺這家夥在打點什麼小算盤。

如果真按照他自己的說法,背叛了蘭波的他不應該是最慶幸蘭波失憶了的那個嗎,竟然還特意跑去對方身邊待著,想要幫他恢複記憶……莫非,他一路上的那些開導真的起作用了?

森鷗外的表情有點楞,大概同樣對這種展開有點回不過神。

他可能也想不到自家一個失憶了的準乾部成員蘭堂,竟然會與歐洲的暗殺王扯上關係。

不過,如果真的將魏爾倫也留在港口Mafia,自然對這個組織的實力提升大有好處,因此他也很是痛快的答應了——Mafia全部成員加起來都打不過魏爾倫,可能才是更關鍵的原因。

或許可以使異能力無效化的太宰君能稍微克製他一點,但前提也得是太宰君能夠使自己平安無事地摸到對方……

森鷗外又不著痕跡瞄了眼正站在他面前的伊川澄,暗自長歎口氣。

能夠與魏爾倫站在一起,且地位上並非從屬關係的青年,怎麼想都很糟糕。

[澄,你問到他的下落了嗎?]魏爾倫的聲音溫雅低沉,[叫芥川龍之介?我也想去見見……]

砰——!

已經開了扇天窗的Mafia首領辦公室,迎來了第三位不速之客——由於前人的成功栽樹,使得他不需要破開那整面能夠防榴|彈的多層玻璃,隻需要從天而降,就足以使自己穩穩地砸在房間中央。

[喂喂喂,你這邊什麼情況!]

——周身覆蓋著淺淡紅膜的赭發少年,以毫不客氣的態度環視一圈房間內的狀況——重點落在樣貌陌生的伊川澄與魏爾倫身上,[敵襲?可真是來了不得了的家夥,我在擂缽街都感受到震動了啊。]

森鷗外:[……這裡的情況已經很混亂了,中也君。]

言下之意是你怎麼就直接這樣衝進來了啊,好歹先遠遠的旁觀一下吧??

[是你在派人尋求支援喂,]中原中也一偏腦袋,口吻是相當隨性的無所謂,[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了,正好我也有點好奇這裡發生了什麼,就索性過來看看。]

[——嗬,不知道今天是哪個幸運的家夥,想被我的重力碾碎啊。]

[重力?]魏爾倫忽然開口,[你使用的是重力?]

[有什麼意見?]中原中也眯起眼,重力操控下的發絲已然微微浮起,全神貫注,[看來是你要先當第一個嗎。]

[………]伊川澄則仔細打量了眼他的發色,又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是飛天小橘?]

頭一次被人這樣稱呼,中原中也錯愕片刻,甚至沒來得及先為那個“小”字氣得炸毛:[……飛天小橘?]

[不對,]魏爾倫轉過身,神情認真的開口道,甚至開始往中原中也那邊走去,[他是我的弟弟。]

伊川澄頓時詫異出聲:[弟弟?你弟弟不是龍之介?]

他白白喊了那麼多聲大哥?

[……]驚得異能都忘記繼續維持,中原中也漂浮的發梢重新垂落回去,[我哪來的哥哥???]

………

光是想起後續的一團混亂,伊川澄就忍不住扶腦袋,對正在等待後續的芥川龍之介開口,“總之就是……先回家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