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1 / 1)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6225 字 3個月前

王太守神情倨傲,完全沒有正眼看他們的意思。

那幾人慌了,連忙叫起來:“大人,大人救我們啊!我們是聽了您的吩咐才行事的,您不能不管我們啊!”

“是啊,是您叫郡丞給我們傳遞的消息,怎麼能現在裝作不認識呢?!”

“我何曾讓你們傳播過謠言?不過是隨口一說,竟讓有心之人大做文章,主公啊!你睜開眼睛看看,你不在,什麼人都能欺負到我們頭上了?還沒有王法?”郡丞痛呼一聲跪地,又哭又喊。

“誰能證明此事是本官指使?難保不是有心之人汙蔑,也不知道薑千戶居心何在,要汙蔑我這等忠心耿耿之人,老臣不服!此事該等主上回來,讓他裁斷,才不至於冤假錯案,傷了忠臣之心!”

王太守和郡丞一唱一和,完全沒有把薑月放在眼裡,無論是從都督府一舉一動透露出的訊息,還是探子來報,聶照都是強弩之末,整個撫西危若累卵,他們料定聶照回不來。

之前聶照又是斬殺貪官又是收繳臟銀,令他們元氣大傷,王太守是塗淩王氏的分支,與霍停雲的夫人同出一族,本就心高氣傲有所不服,卻迫於威勢不敢不降。聶照在時,他隻敢暗搓搓裡做些小動作,聶照危急,自然放開了手腳。

他位高權重,身主一郡,除非真被抓到大錯,聶照才能處決他。

聶照不在,就算被抓住什麼把柄,按照律法,也隻能將他關押入獄,總歸等到朝廷平亂撫西,再由王家救他出去,屆時他搖身一變就成了寧死不屈的純臣。

對方不僅不認,甚至還有倒打一耙的趨勢,是鐵了心覺得薑月拿他沒辦法,薑月就知道這些人老奸巨猾,是絕對不會輕易讓她好過的。

她但凡單純一點兒,隻拿這件事來壓對方,現在恐怕已經手足無措了。

“好,太守大人說您對主君忠心耿耿,絕無二心,也隻聽從主君的差遣和責罰,那此刻主君在前線正處於危難之際,太守為何拒絕開倉放糧,這就是你所說的忠心不二?難道將主君置於死地才是你忠心不二的表現嗎?”

薑月的劍鋒對著王太守,厲聲質問,氣勢壓人,王太守有一瞬間的失神,轉而唾棄自己,竟被她一個小姑娘嚇唬著了,振振有詞道:“淺薄婦人!我不肯開倉放糧,全是因為剛過年關,大雪壓塌了不少的房屋瓦舍,府庫之中存糧連接濟百姓都不夠,主君仁厚,豈會眼睜睜看著百姓陷於疾苦?

我深知主君心意,豈會拿百姓的口糧送去前線令主君痛心?”

好,好的很,此話一出,薑月再質問反倒顯得她惡毒又無知,李寶音也沒想到對方能把理由信口拈來,忍不住有些著急地看向薑月。

王太守身後是王家,王家可是曆經百年而不衰的大族,從不參與皇權更迭,對王太守這樣的旁係也不甚在意,但王家是個極要臉面的家族,若今日不能一遭解決,王家得知後必然會派人來求情,到時候就算不寬恕也要寬恕。往日也不是沒有先例。

對方一聽就

是隨口編出的謊話,隻等著他們去查,就是一記“拖”字訣。

薑月卻笑了,笑得那雙原本圓得如葡萄似的眼睛彎成一雙月牙,高興的不得了;“是嗎?好巧啊太守大人,我這兒怎麼就突然多出來一本賬簿呢?”

她拍拍手,下面人將賬冊遞上,王太守定睛一瞧,竟是他所轄置郡的賬冊。

“至二月初十,置郡府庫共餘錢三十萬貫,糧三萬石,而置郡從入冬以來除了幾場小雪之外,並未有暴雪壓塌屋舍之事。太守大人要編,也得編一些靠譜的吧?置郡糧草充足,你卻有意推諉,不肯開倉放糧,是何居心?

你的忠心到底是對誰的忠心?下到流言蜚語禍亂人心,上到虛報銀錢怠誤戰機,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冤枉了你?”

被押進來的四人見狀,連忙搶在王太守之前磕頭哭喊。

“是王太守命小人等散布流言,說主君不行了。”

“他還要我們煽動人心,最好讓百姓都知道這件事。”

“尤其是要在各位官員府邸面前,把這件事散播開,讓大人們有異心。”

“這是王大人收買我們時給我們的銀子,我們一分沒花,全在這兒了。”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已經容不得對方王大人他們抵賴。

此時階下大人心裡都有數了,這是主君和薑千戶早就看王太守有小心思,特意設了個圈套,請君入甕呢。今日初來,還當是薑千戶自己要發威風,如今一瞧這方方面面準備周到,其中沒有聶照的授意,她一個人哪能拿到置郡的賬冊?

開倉放糧之事多半也就是個引子。

王太守此刻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但他還是垂死掙紮,發冠都滾落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我要見主君,我要見主君!”

“今日諸位大人都在,想必也都熟知大雍律法,太守王氏按律該如何處置?”

下面人原本鵪鶉似的裝死呢,猛地被點到,當即齊聲應答:“按律當斬。”

薑月握了握手中的劍,不由分說利落地捅進了王太守的心臟,熱血飛濺,甚至濺到了台下許多人的臉上,他們隻感到皮膚上一陣溫熱,王太守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瞪大眼睛不甘地直挺挺倒下,接著是郡丞。

兩具屍體胸口湧出汩汩鮮血,熱氣在庭院中化作縷縷白煙,使得寒意沾了三分鏽氣,呼吸間令人喉嚨發緊。

薑月舉起手中令牌:“主君臨走之時,將撫西大小事物悉數托付於我,諸君見令即見主君,若有不服者,此刻大可開口。”

下面人一個個噤若寒蟬,更不敢說話了,忙齊齊拱手垂腰:“我等不敢不從。”

他們料到王太守等今日不會有好下場,卻沒想到薑月回這樣利落地當著他們面兒,就將人處決了,半點招呼不打。這哪是光殺王太守啊?這也是殺他們的威風呢,叫他們老老實實的。

彆說薑千戶手持令牌了,就算沒有,他們哪敢說話?想被當白菜土豆一樣一切一個準兒嗎?

不多一會兒,府

上人將屍體拖出去,地面也清掃了。

阿葵拖著人出去的時候氣喘籲籲,出了門才敢跟阿鬆說:“真刺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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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鬆:……

這兩個人殺下去,撫西安定不少,原本四起的流言也止住了。

小瓦和阿泗兩個人歡呼著為她叫好,說她這次任務完成的著實不錯,主君回來一定會表揚你的。

薑月謙虛地點點頭,一邊擦劍一邊覺得事情不大好,自己是怎麼從一個嬌滴滴的文弱女郎,變成這副模樣的?三哥隻讓她當場叫人把王太守他們兩個砍了,沒讓她親自動手啊,她這隨手殺人的習慣可實在不太好。

又過了三五日,蒼南傳來消息,已經退敵,聶照也啟程回撫西了。

薑月盼啊盼,終於盼到聶照回家。

隻是人是豎著出去的,回來確是橫著回來的。

人倒是沒死,就是腿傷著了,醫師說沒幾個月是好不了的,要注意修養,不能劇烈運動。

原本按照他這情況,當在蒼南修養幾日再回,但聶照信不過第五扶引,第五扶引也看他不順眼,他便急忙打包回家了。

不過第五扶引倒是很有誠意,這次是燭龍親自把人護送回來的,燭龍那張嘴,向來沒什麼忌諱,劈裡啪啦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當時兩軍對壘呢,誰知道聶照抽什麼瘋,槍送出去差一點點就捅到公孫燼了,結果他收手了,公孫燼可不講什麼情面,直接把他挑下馬了。

你知道嗎?當時我們一瞧,這不得趕緊鳴金收兵?結果他抓著馬鞍又翻上去了,把公孫燼給刺了,聶照的腦子又抽又瘋,我真是服了。”

他抱怨完,薑月大概也能猜測到當時情景,連忙推他出去:“好了好了,你去休息吧,明日還要回程呢,飯菜送到房間了。”

燭龍這才不甘心的住口,抻著懶腰回房去吃飯。

聶照臉煞白的,腿上繃著木板,對著藥皺眉,似乎在下定某種決心,最後還是把藥放在一旁。

薑月走進來,右手背在身後,第一次見到他這麼脆弱蒼白的模樣,心裡一軟,問:“三哥你怎麼不喝藥?”

“有些燙,等晾一晾。”

薑月手背貼在碗面上一測,就知道他在撒謊,藥的溫度明明剛剛好,不過她也沒拆穿他的謊話,隻是點點頭:“那你忍一忍嘛,藥隻有熱著喝才有效果,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麼?”

聶照目光掃向她背在身後那隻手:“什麼?”

“蜜餞!三味堂的蜜餞!”薑月拿出盒子晃了晃,“足足有八種呢!配藥吃最好了!”聶照的眼睛中肉眼可見煥發出一點光彩。

“你哪兒買的?”他問。

三味堂遠在京畿。

“之前你失憶的時候提過三味堂,我猜你愛吃,所以托往來的商人去買的,”她說著,往聶照口中塞了一瓣蜜餞橘子,然後把藥碗端給他,“來一口藥。”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沒有提他落馬之事,薑月其實曉得,三哥對故人,最有一副柔軟的心腸。

聶照口中含著蜜餞,眉頭皺得能夾死隻蒼蠅,但他總不好做壞榜樣,讓薑月覺得自己還沒有他勇敢,隻能忍著惡心一口把藥喝下去小半碗,這可以算得上是他這輩子喝藥最痛快的一次了。

猝不及防的,口中又被塞了一塊桃脯,那股惡心感才散去不少,和薑月商量:“其實我覺得我這傷,不吃藥也能好。”

薑月搖搖頭:“不行哦,我還在考慮延遲婚期,畢竟醫師說你最近三個月不要騎馬……”

她話還沒說完,聶照已經把剩下的藥仰頭喝了,像一個鋼鐵戰士似地,堅毅點頭:“不用延遲,沒問題,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