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1)

明月照我 烏合之宴 5032 字 3個月前

在薑月為聶照梳頭技術得到飛速進步而歡欣鼓舞的時候,聶照已經挑挑揀揀,把一整層的書架都擺上自己淘來的書,例如什麼《名廚的養成》,《成為一個好妝娘》,《學會縫衣看這一本就夠了》,他給這些書一一換了冠冕堂皇的封皮,試圖做到色藝雙絕。

聶照要即將娶妻的消息,不到兩天就在撫西的官員圈子裡傳了個遍,凡是有心打探的,諸如第五扶引,也略有耳聞。

薑月的及笄禮即將舉辦,他是來參禮的,知道這個消息後,人坐在馬車上氣兒都不順了,他慢吞吞地說:“他要娶妻,還能娶誰?不就是小瑾嗎?他向我提親了嗎?我同意了嗎?他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放出消息?”

燭龍給他遞水:“可是聽說這個事情是你妹妹主動說的誒。”

第五扶引一噎,繼而疲憊地依靠在馬車上,語氣依舊慢吞吞,多了幾分百無聊賴:“她隻是年紀小,一腔熱血而已,喜歡一個人便會主動,不顧一切地展露出來,她不知道世上人心險惡,尤其男人的心,最是狠毒。

聶照今日對她有意,勾引她,她這樣主動,豈不讓他飄飄然了。這世上唯有血脈親情是最牢靠的,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鬼東西。”

燭龍的水拐了個彎兒L,喂進了自己的口中,忍不住問他:“親情可靠?那你爹是怎麼死的?”

第五扶引搖頭:“正因為受過父子骨肉相殘的痛,所以我與先皇不同,我的劍鋒永遠不會指向小瑾。上次的藥是個意外,我隻想下給聶照,誰知道……”他深吸一口氣,“都怪赫連玉那個蠢貨。”

因為那個藥的緣故,他對薑月心中有愧,所以不再敢強求她跟隨自己回蒼南,一切都由著她的心情來。

這次及笄禮規模宏大,除卻第五扶引之外,各路的諸侯也都派了使臣前來觀禮,畢竟下次撫西再有這樣的場合,也就是聶照成親、世子出世,借著機會多聯絡聯絡總是好的。

薛家一向寬容,之前在舒蘭夫人的主持下,薛家有意與聶照結過親,但卻被聶照拒絕了,薛家未惱,反倒送了一份厚禮。

最令人意外的是廣平公主府,也派人送來了禮物,皇帝近來生辰,馬上先帝祭日,她要忙著上貢,還有心思想著一個小小諸侯的妹妹及笄,可見對方也不全是個隻知道貪圖男色的草包。

若說大雍朝廷日薄西山有傾頹之象,她四處籠絡早飯諸侯以求未來自保也無可厚非,可送來的禮物卻是一對和合如意佩,這是一般送給新婚夫妻的賀禮。

“她是什麼意思?”薑月舉著玉佩對著燭光瞧了瞧,玉佩奶白通透,是上等的佳品,但及笄禮不該送對如意佩才是,“難不成我們周圍有她的細作,她想用此玉佩來敲打我們,讓我們不要過於張狂?”

薑月又在盒子底部發現了一張夾在邊角的紙片,上面寫著大寫的“撫西,二”。

“她在罵人?罵我們二?”左思右想,或許隻有這一個可能,不然好端端地夾一張紙條做什麼?

聶照

走過來,撚在手裡看了看:“跳出紙條有意義的陷阱來看,或許這張紙條並沒有什麼彆的意義,隻是做標記之用。我們和她無冤無仇,她犯不著用這麼小孩子的手段罵,也沒聽說哪個諸侯被她寫紙條罵了。

有二也許會有一,紙上墨跡不算舊,書寫時間應該不會超過半個月,禮物應當也是半個月之內準備的,如果不出意外,公主府的人不會送禮的時候把紙條夾帶上,說不定這張紙條的意思是給撫西的第二份禮物。”

“也就是說是公主府的人忙中出錯,不小心把下次送來的禮物當成我的及笄禮送來了,和合如意佩是送給新婚夫妻的賀禮,那就是說,這是送給你成親的禮物,”薑月被略一點撥,便有了通透之感,“可距離我會客說出你有親事這件事,才不過四日,四日既要把消息傳到廣平郡,又要準備好禮物送過來,時間是否太匆忙了些。”

二人對視一眼,想起那日在景氏成衣莊的時候,薑月可是親口向侍衣娘子承認過他們二人是未婚夫妻。

“我們一直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廣平公主身上過,或許景氏不是一個姓,而是人名呢,廣平公主的駙馬,我記得就叫宋景時,景氏,景時……”

他們想到此處,不由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若景氏當真是廣平公主的情報組織,那這個公主實在有些過於可怕了。

“那或許她的荒淫無度,都是假的,甚至她的面首們也不一定都是面首。”

對方大咧咧地把觸手伸到撫西,究竟要做什麼?

朝堂上,江湖上,大雍五地到底有多少她的探子……

薑月咬了咬下唇,深呼一口氣:“不過好在我們已經知道了此事,也不算完全的我明敵暗了,”她將紙條燒掉,“等到公主府的人發現送錯了禮物,一定會有所防備的,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聶照也是此意:“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我們會真的注意留意這些,畢竟禮物眾多,一一拆開看簡直違背人之常情。”

他們此刻倒是有些慶幸,半夜蹲在庫房清點禮物這種沒見見識的行為了,若是讓阿蘭清點過後隻擬一張單子,他們保不齊看都不看就會甩在一邊,盒子上的端倪自然也無法發現。

畢竟誰家一方諸侯會閒著沒事親自拆禮物?浪費時間不說,還掉價丟人。

不過聶照倒是不覺得,這是薑月第一次收到這麼多生日禮物,她那麼興奮,他當然樂得陪她拆,讓她高興高興了。

聶照舉著火把,和薑月並肩走出庫房,月明星稀,風聲陣陣,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寒冬特有的氣味,冷冽,腥甜,深吸一口幾乎要將人的肺腑凍住,刺得麻麻的疼。

阿鬆才找到他們,說:“引公子來了。”

薑月當即鬆開拉著聶照的手,驚喜道:“哥哥怎麼晚上到啊!快帶我去見他。”

說罷便提起裙子跟著阿鬆跑了。

聶照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心,下意識握了握,有些失落,還是衝著她的背影喊道:“小心點兒L,地上有積雪,彆摔倒了。”

薑月去見她哥,兄妹兩個應該有不少話要說,第五扶引又向來不待見自己,他跟在後面,與對方打了個照面,便自己提了壺酒,在安置第五扶引的房間外的亭廊下,對月斟滿,輕輕抿著暖身體。

待到薑月出來後,已經快近子時,第五扶引將她送出門,要送她回房,才見到在外面的聶照,他坐在亭子裡,點了燈,四周輕紗垂幔疏疏,映得恍若仙台,聶照聽到聲音回眸,端得一顧傾人城。

第五扶引先是驚豔,繼而無奈,最後有些厭煩。

聶照慣會這些勾人的手段,第一次與聶照接觸的時候,自己還欣賞他是個利落聰慧英勇的少年英雄,也不過如此,淨用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法來邀買小瑾的心。

薑月被此景迷得呆滯了片刻,連忙上前去摸了摸聶照冰涼的耳朵,他的鼻尖、耳朵和手指骨節都凍得有些發粉,她有些心疼道:“你等待外面做什麼?自己回去休息就好了,再不濟找間屋子。”

聶照幫她把鬥篷披上,道:“我不冷,月色很好,本來想和你一起看月亮的,你不在我便自己看了,順便等你。”

他說完,笑著向第五扶引道:“兄長,時候不早了,我帶斤斤先回去休息了。”

不待見他是出於小瑾的兄長角度來講的,如果刨去聶照和小瑾的關係,第五扶引不得不說,聶照這個人優秀之餘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能屈能伸。

譬如之前還恨不得掐死他,如今為了小瑾,都能虛與委蛇地親切喚他兄長了。

如果第五扶引沒有妹妹,他一定會和聶照交好,並且說:“如果我有妹妹,一定將她許配給你。”但可惜他真的有一個妹妹。

“乾坤未定,這聲哥哥叫得未免有些失去了驚喜,還是等真正能塵埃落定的那天,你再喚我兄長的好,如今我覺得有些擔待不起。”第五扶引笑容款款,眉眼柔和,襯得額頭那一點朱砂痣都多了幾分佛性。

薑月在這裡,他們兩個總不能吵架。

“兄長何必自謙,你的胸懷如大海一樣寬廣,想起您當時對我的教誨,我都覺得自愧弗如,深覺要向您學習的東西還有太多,這聲兄長無論叫得早晚,您在我的心裡都是斤斤的哥哥,都是我敬愛的兄長。”

第五扶引笑容一頓:“我何曾教導過你什麼呢?”

“女兒L家長大了總是要有心上人的,說不定是個不錯的郎君。”聶照學著他的口氣,把當日第五扶引說給他的話原封不動送回去,“這是兄長的原話,想必兄長早就用這番話安撫好自己了吧,否則怎麼會在此與我相談甚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