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章 宜其室家(1 / 1)

鬼殺隊雖然是以鏟除世間的惡鬼而誕生的組織,但和隻要不用日輪刀砍下頭或者不曬太陽就死不了的鬼相比,鬼殺隊裡的大家都隻是一些肉體凡胎的普通人類罷了。

既然是人類,那就必然會受傷的,所以為了治療一些在與惡鬼的戰鬥中負傷的劍士,產屋敷為劍士們配備專門為他們治療傷勢的醫療隊就是顯而易見又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隻不過這麼多年來,醫療隊的存在感其實並不是很高,主要是因為在醫療隊工作的大多都是身體素質不夠無法成為斬鬼劍士所以留在醫療隊做後勤的前鬼殺隊預備役,大多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孩子,既然是男孩,那年輕氣壯年富力強的鬼殺隊成員們自然大多都是意興闌珊、興致缺缺了。

不過醫療隊在鬼殺隊無人受傷時便鮮少有人來登門的狀況在前不久改變了,變化的主要原因是因為醫療隊新近新來了一位年輕漂亮的醫師——雖然還是新手,在老醫師的教導下正一點一滴地學習著醫術,但大家因為年輕醫師那格外漂亮且討人喜歡的臉蛋的原因,每天還是十分樂意地裝作有頭疼腦熱的情況而往醫療隊坐一坐的。

不過這種私下裡興致勃勃的熱鬨隻是在很小範圍內稍稍傳播開,因為大家都不是很希望這種八卦打攪到新來的漂亮醫師,給漂亮醫師帶來壓力。但為醫師考慮也不影響大家熱鬨的討論,所以很快這個話題就逐漸傳到了訓練鬼殺隊新劍士的地方。

前些天因為訓練不小心把手臂摔脫臼的年輕劍士第二天在脖子上掛著自己脫臼的胳膊就來了,他雖然不能繼續訓練,不過臉上卻帶著傻乎乎的笑,坐在一旁看其他人訓練時還時不時露出個傻笑。

一看就沒有在看大家練劍,而是自己在心裡想一些事。

關係好的劍士早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休息時間走過去和他勾肩搭背,問:“你傻乎乎地笑什麼呢!”

那劍士說了什麼,不一會兒身邊便已經圍了許許多多的成員,不過有一個是例外,一頭火焰似的發色的青年握著刀劍動作快的像閃電,揮出的刀影連殘影都很難讓人看清。

繼國緣一對劍士們之間談笑說話的內容一點興趣也沒有,他隻是一板一眼地練完了今天要練的劍,在空閒的片刻裡見縫插針地想一想佑果。

當今天練完最後一遍劍,繼國緣一已想了佑果上百遍。

練劍的過程複雜又枯燥,對其他劍士來說甚至還很令人疲憊,可是繼國緣一全套做完甚至還猶有餘力,隻是額上冒出了一些薄薄的汗水,連呼吸都不怎麼急促。

他練完劍便沉默地放下劍,又要開始想第一百零一遍佑果,不過這次和緣一關係不錯的一位劍士打斷了他,哥倆好地搭著緣一的肩膀說:“緣一,過去和大家坐坐?”

佑果說,繼國緣一其實是不大擅長拒絕彆人的。到現在也是如此,緣一隻略略遲疑了幾秒,便跟著關係尚可的同伴一起到了有樹蔭的地方和大家坐下來暫時休息片刻。

既然是休息,便不可避免地聊到一些生

活的話題,緣一性格沉默寡言,大家這些天相處下來也知曉,所以也沒有強迫繼國緣一必須說話,大家都是自顧自說著,彆人遇到能接話地話題便接兩句。

然後手臂脫臼光榮負傷的劍士傻笑著說起了醫療隊的新醫師。

雖然是個五大三粗的劍士,不過春心萌動起來也很羞澀矜持,摸著自己受傷的手臂嘿嘿笑著說:“這個手臂是新來的醫生幫我包紮的。”

大家都好像明白了什麼一樣起哄,還有人說:“新來的醫生聽說很好看?”

好看是必須的,要不然那劍士也不會這麼心神不定了,隻是到底有多好看大家沒見過自然也不清楚,隻等著那個劍士說說新來的醫生到底有多好看。

身邊的朋友用胳膊杵了杵發呆的緣一,“緣一,想什麼呢?”

緣一回了神,嘴上雖然平靜地說:“沒什麼。”心裡卻說,是在第一百零二遍地想念佑果。

緣一恰好被朋友喚回神的瞬間,那個手臂脫臼的劍士也在描述醫療隊新來的醫生的樣貌。他的語言很直白質樸,畢竟劍士們大多數都不是什麼讀過很多風花雪月詩集書本之類的讀書人,所以他隻是很簡單地描述:“醫生很白,眼睛很大,睫毛很長很濃,笑起來很好看。”

越是簡單便越是有留白的美,大家都情不自禁地想象對方口中的醫生有多白,眼睛有多大,睫毛多翹多濃密,笑起來有多好看,隻有繼國緣一無所謂地聽著,心裡在想:哥哥也是這樣——哥哥更好看。

然後繼國緣一便忽然想到,佑果和他一起來到產屋敷當主這裡後,似乎也是加入鬼殺隊的後勤,正在一個老醫生手底下學習醫術。

他猶豫地想著,總不可能對方說的醫生就是佑果吧?想完繼國緣一便覺得有些好笑,怎麼可能呢?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對方說的應該是個女孩。

周圍又響起一片哄笑聲,有人問脫臼的劍士:“你問醫生叫什麼了嗎?”

對方被這話弄的呆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落寞地摸了摸腦袋很遺憾地開口了:“哎呀,我忘了。”

在場的年輕劍士們便又都哄堂大笑起來,笑罵著說對方笨蛋,“練劍的時候脫臼就夠笨了,怎麼還能忘記問名字?!”

被“圍攻”的劍士也很失落,用另一隻健康的沒有脫臼的手握緊拳頭認真的說:“下次去拆繃帶,我一定問!”

說笑的時間便這樣嘻嘻哈哈地過去了,時間很快來到下午,夕陽把天際染成血一樣的紅,鎹鴉拍著翅膀從如血的夕陽下飛過去,訓練結束後劍士們都毫不驚訝地看著繼國緣一已經換掉乾淨整潔的衣服準備離開。

按照鬼殺隊的規矩,訓練中的劍士們大部分都是住在產屋敷名下的一處像宿舍一樣的房產中,不過繼國緣一在這方面有自己的特權,大家都知道繼國緣一有自己的家,也知道繼國緣一與他們是很不同的。

畢竟由產屋敷當主親自找來的劍士,自然有自己不同凡響之處。而繼國緣一不同凡響大家都已經在訓練中深有體會了,所以對繼國緣一有

自己獨自住的家也並不意外。

要說沒有人嫉妒和不服氣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過自從繼國緣一在他們面前亮了一手後,大家連個嫉妒都嫉妒不起來了。

誰讓繼國緣一天生就是來打擊他們這些“平庸”的劍士的人呢?

大家隻是很感慨地想著:緣一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不怎麼說話,不過是個愛往家裡跑的乖寶寶啊。

……

繼國緣一回了在產屋敷這裡的新家,天色將將變黑了一點點,屋子裡點了幾盞昏黃的油燈,將人落在牆上的影子照的一閃一閃的。

詩和佑果都還沒有吃飯,在等家裡最後一個人回來,所以在等待的時間裡詩便躺在佑果膝上和佑果聊天,詩是個求知心旺盛的女孩子,所以最近都在產屋敷教族裡孩子學業的學堂裡蹭課,學堂裡的孩子們都很喜歡詩,屁顛屁顛地跟在詩身後喊姐姐。

詩快樂的不行,她很喜歡孩子,尤其還很喜歡看書,而產屋敷先生的夫人管著族裡的學堂,也很喜歡詩這樣元氣充沛的孩子,所以自來到這裡後詩簡直快樂的如魚得水,樂不思蜀了。

她嘰嘰喳喳地和佑果說著遇到的趣事,佑果一邊聽一邊替她梳理頭發,在詩需要配合的時候點點頭應上一兩聲。氣氛正好,緣一也回來了,拉開門走進來帶著一身風霜,佑果看向緣一彎著眼睛笑起來。

“緣一回來了。”佑果拍拍詩的肩,“可以吃飯了。”

吃完飯後詩便蹦跳著去自己房間裡看書去了,佑果從不限製她,所以她便很快樂恣意地長大,將洗好的碗筷堆疊在一起,佑果正要甩甩手上的水珠,身邊已經遞來了一張乾淨的擦手布。

佑果朝遞來擦手布的緣一看了眼,緣一站的板板正正,和他的性格一樣規規矩矩的,佑果從他手裡拿過布子擦了擦手,和緣一說:“今天累嗎?”

緣一搖搖頭,不覺得累,眼睛看著佑果亮晶晶的,像是灑滿了小星星。

“聽產屋敷當主說,你很快要出去作為鬼殺隊的一名隊員殺鬼了。”佑果說:“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這件事緣一也已經知道了,他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沒有其他人的忐忑不安,平靜極了,像是隻是出門散散心,緣一唯一的不舍大概是要有一段時間見不到佑果。

這也是很正常的,任是誰剛剛和自己暗戀許久的對象在一起後便很快要面臨分彆都會是很不舍的,緣一也不例外。不過他很懂事地沒有表現的太明顯,隻是很含蓄地和佑果說:“我會很快回來的。”

不知不覺間,緣一已經輕輕的握住佑果的手了,他的目光很溫柔地落在掌心裡佑果的手上,輕聲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哥哥。”

從來沒有人教過緣一該怎麼談戀愛,如果按遊戲等級來比喻,那繼國緣一現在大概是新手中的新手,菜雞中的菜雞,屬於是剛出新手村就會被怪打爆的水平,不過新手也有新手的好處,那便是渾然天成的純粹認真,隻是看著便讓人覺得動容。

佑果便是曆經千帆在這渾然天成的純粹面前

也無從下手,隻感覺被緣一握住的手熱燙燙的,讓人簡直無法忽視。

“我會的。”佑果也很輕柔的回應,目光柔柔的看著緣一,被這溫柔的視線包圍的緣一感覺自己像是喝了一瓶清酒一樣醉陶陶的,雖然他從沒有喝過酒,不過想來感覺應當是差不多的。

太陽已經落山,本該到了和衣入睡的時間,隻是緣一盒佑果都沒有睡,睡不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概是兩個人都不大願意將時間都浪費在睡眠上。

佑果其實很想看看緣一現在的劍術水平有多好,隻不過最近在醫療隊的老醫生手下幫忙,被使喚的天昏地暗,完全沒有時間去緣一練劍的地方看看去,所以心裡遺憾牽掛,和緣一說:“有時間去鬼殺隊裡看看你。”

緣一自然是歡迎的,不過還很靦腆地說:“當然好,不過哥哥,我並不是很厲害。”

緣一說這話是因為他發自內心的認為自己不算是個很厲害的劍士,但如果被和他一起訓練的其他劍士們聽到一定會氣的暈過去,什麼是“不是很厲害”?如果繼國緣一將鬼殺隊所有人都打翻是“不是很厲害”,那他們這些在繼國緣一劍下毫無招架之力的人豈不是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

不過繼國緣一雖然在佑果面前是這麼說的,但佑果其實不是很相信,他從產屋敷當主那裡已經知道緣一是個了不起的劍士,所以即使緣一說自己隻是一般般的水平,佑果也是很期待地說:“真的嗎?沒關係,在我心裡緣一是天下最厲害的劍士。”

繼國緣一不在乎最厲害的劍士這種虛名,但是卻很在意佑果心中對他的評價,聞言烈火便爬上他的臉頰,繼國緣一整個人像是被泡在溫泉裡。

佑果微微仰著頭看緣一,月光照在佑果的臉上,將他的臉照的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彎起的嘴角也好看的讓人心折。

佑果很心機地擺出了自己最好看的角度,也做好了被親的準備,被他盯著看了半天的緣一心如擂鼓卻一動也不敢動,像是面對美□□惑而坐懷不亂的苦行僧。

佑果擺出這個角度多久,繼國緣一便很生疏的、笨拙的握著佑果的手過了多久,久到佑果甚至都懷疑起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竟然讓繼國緣一無動於衷。

繼國緣一從未戀愛過,也從未聽過彆人如何戀愛,他隻是憑借本能行動,瞎子過河一樣摸著石頭慢慢前進,生怕自己做出什麼讓佑果不開心的事,也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讓佑果難過。

他現在所擁有的勇氣能做出的最親密的事情就是和佑果牽手擁抱,親吻之類的事情繼國緣一不敢放縱,再進一步繼國緣一就是完全不懂了。

佑果臉上的微笑都有些僵硬了,他沒忍住說:“緣一?”

緣一歪歪頭,乖巧地說:“哥哥,怎麼了?”

佑果:“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繼國緣一愣了愣,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哥哥,天氣馬上要冷了,你最近要多穿一些衣服。”

實在是純粹單純到極點的

發言,佑果沉默了一下,他看著那雙純潔的眼睛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便隻好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兒佑果才苦笑著說:“我知道的,緣一你也要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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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一說:“嗯,我會的。”

抓耳撓腮的佑果被係統嘲笑了,“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不喜歡說嗎?”

佑果咬牙切齒,任是他有千八百種手段在繼國緣一純粹的眼神前也沒法使出來了,好像用那些俗氣的手段會浪費掉那麼乾淨純粹的眼睛似的。

這簡直不像他,可是看著看著,佑果又覺得沒什麼。

單純的,存粹的隻希望對方快樂的愛和熱烈的仿佛把兩個人都燒成灰燼的愛有什麼不一樣的嗎?一樣都很好。

於是佑果最後隻是長長地歎了口氣,說:“我們先休息吧。”

自搬來之後,佑果和緣一的房間便合在了一起,不過床鋪是分開的,因此詩從沒有起過疑心,隻以為是兩個人關係很好。

不過緣一就不一樣了,在晚上會經常側著臉安靜地看佑果的睡臉。

前些天佑果睡得早,所以從不知道繼國緣一會常常看他的側臉入睡,不過今晚被他抓到了,他也轉過臉來看緣一,“盯著我看可以睡著嗎?”

緣一有些不好意思,立刻轉過臉盯天花板,身體筆直地躺著像是被木板夾著一樣。

“我隻是看看。”緣一小聲說。

他時常感覺像做夢一樣,他喜歡的佑果居然也喜歡他。

佑果笑了一聲,有些探究地問:“這些天經常這樣嗎?”

緣一雖然羞恥,不過還是很誠實地半遮半掩地回答:“不是的。”

“哦。”佑果說:“所以今天是第一次,第一次就被我抓了。”佑果覺得緣一這方面有些笨拙的可愛。

緣一不回答了,並不是佑果猜對了,而是因為不好意思說出來。

其實在很小的時候,緣一便經常看著身邊的佑果入睡,那時候緣一隻是心無雜念的很快樂地想著他有哥哥了,有新的家人了。

現在的繼國緣一沒了小時候的想法,卻被另一個新想法所代替了。

這是我要用生命守護的愛人、珍寶。

繼國緣一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又忍不住悄悄看了眼佑果,結果又被佑果抓獲當場。

佑果是守株待兔等著緣一送上門了,他又是開心又是無奈,最後親了一下繼國緣一的額頭,像小時候一樣給他一個晚安吻。

“這下是真的要睡了哦。”佑果提醒。

緣一一個長手長腳的小大人現在手足無措的,隻記得佑果唇瓣落在他額頭上柔軟的觸感了,而罪魁禍首卻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美美睡覺了。

隻有繼國緣一呆呆的,完全睡不著了。

他居然想起剛才月色下佑果仰著頭看他時的笑臉,腦海裡混混沌沌一團亂麻,直覺佑果那沉默的一段時間有什麼錯過了,心裡怪難受。

第二天心不在焉的去了練習的地方,和他親近的朋友看到繼國緣一遊神的樣子都嚇了一跳。

有人關切地問:“緣一,你這是怎麼了?”

繼國緣一欲言又止,最後欲蓋彌彰地和朋友說了昨晚上的片段,隻是含糊不清地掩蓋了自己和佑果的身份。

朋友聽著聽著便一拍膝蓋,哎呀一聲。

緣一被他的動作弄的一愣,接著聽到朋友說:“他怎麼沒反應?怎麼能沒反應?”

緣一有些愕然,迷茫地想:要什麼反應呢?

這話原樣被緣一說出口,朋友不是很驚訝,在他心裡緣一本就是個一竅不通的情商為零的笨蛋,所以也不懷疑繼國緣一說的這些其實是他自己,他很耐心地為緣一解釋。

“女孩子這樣做,說明是在等待被吻啊。”朋友仿佛過來人的身份說:“本來就是關心確定的情侶,親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嗎?”

繼國緣一從沒想過這些,他簡直就是個純情到極點的笨蛋,想的都是循序漸進的牽手擁抱,親吻也要很久很久之後了,如果佑果不說,繼國緣一也許都不會主動的做,所以如今被朋友說破,繼國緣一怔愣過後仿佛醍醐灌頂一般頭腦清晰起來。

原來是這樣。繼國緣一冷靜地想著,原來要這樣做,所以他讓哥哥失望了嗎?

繼國緣一頓了頓,不知怎麼,他心裡也很失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