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的區彆不大, 無非也就是多添一副碗筷的事情。佑果對這個經常性失蹤的便宜姐姐回來的事情接受良好,他不是很在意,因為主要是為了津美紀。
津美紀沒有父親, 至少要有一個母親吧?
這是佑果的想法,在某些方面舅舅真的是無法替代母親的作用的。
伏黑佑美回來是因為什麼佑果沒有詢問, 她或許也知道一個常年失蹤的人突然回家不好好表現的話會很讓人懷疑,所以最近都很安分,倒真像是一位迷途知返開始明白自己身上責任的母親了。不過雖然伏黑佑美做出一副愧疚的表現, 但津美紀始終對伏黑佑美很生疏。但也可以理解, 畢竟對一個從小到大在你的人生中都沒有出現過幾次更沒有給你什麼溫情記憶的母親,任何人都難以生出什麼孺慕之情。
如往常一樣將津美紀先送到學校, 佑果今天沒開車,而是換上自行車朝學校的方向走。
“省點油。”佑果歎氣,“油價越來越貴了啊……”
係統:……彆以為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白襯衫被掖進藍色的牛仔褲裡,雙腿一跨騎在自行車上的佑果青春的好像還在上學的學生,走到半路佑果就看到了一如既往穿著黑色緊身短袖和黑色寬鬆褲子雙手插兜走在路上的禪院甚爾。
走路都像是□□大佬出街的禪院甚爾身後是背著書包亦步亦趨的惠,佑果兩腳落地一蹬, 叫住了自己的乖學生。
“小惠。”佑果彎起眼睛。
惠驚訝地轉過頭,看到了自己的老師, 很少露出什麼笑容的小臉上下意識彎了彎嘴角,惠小聲喊:“佑果老師。”
禪院甚爾回頭看, 眼睛眯了眯,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誰?禪院甚爾從自己腦子裡扒了扒, 總算在逐漸消失的記憶裡找出了一點點佑果的身份信息——他兒子的老師, 一個漂亮的不像男人的男人。
禪院甚爾沒什麼興趣地移開雙眼, 視線落在惠的身上。
他沒什麼興趣, 不過他兒子喜歡的很, 這點倒是隨了老子,喜歡漂亮的。
禪院甚爾扯了扯嘴角。
和惠打完招呼的佑果才將注意力放在不遠不近正隨意站著的禪院甚爾身上,琥珀色的眼睛在清晨的陽光下露出蜜糖一般的色澤,禪院甚爾被晃了一下眼睛。
佑果站起身看向禪院甚爾,他笑了笑,很有禮貌地說:“很少看見禪院先生送惠上學呢。”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特彆,不過總感覺陰陽怪氣,禪院甚爾盯著那張小白臉看了半晌,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
這小白兔看起來有點怪。
佑果推著車子很自然地跟在禪院甚爾的身邊朝幼稚園走,惠被他放在自行車後座上被他帶著走,省的小孩子自己走路了。
他距離拿捏的很有分寸,不遠不近,維持在兩個不熟悉的認識的人中間會有的距離,佑果像是隨口一問道:“昨晚小惠有好好吃飯嗎?”
他沒有指名道姓地說主語是誰,禪院甚爾睨了佑果一眼,卻發現他是在看自己兒子。
惠沐浴著自己老師的視線很乖巧地回答:“有好好吃。”
佑果笑起來,“那就好,不然我總擔心小惠你吃不飽。”
惠之前在佑果那裡住過一小段時間,最開始佑果還以為惠隻是吃的東西少,最後卻在津美紀的告知下發現他是真的沒有吃飽,他隻是不會主動再去要下一碗。
佑果想到是之前惠寄人籬下的日子帶來的結果,他沒有點出來,隻是在晚上給惠準備的食物多添了一倍。
佑果明明隻是在和惠交談,好像什麼都沒有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禪院甚爾聽的清清楚楚,冷漠的表情中帶上了一種探究性的玩味。
他什麼意思?是想告訴我什麼?
禪院甚爾能在變態汙糟的禪院家活這麼大也不是光憑一身超越常人的體格,該動腦子的時候他也絕不會落於下風。
可是當禪院甚爾試圖在佑果的臉上看出什麼的時候,卻無聊的發現他還是笑的一臉蠢樣,剛才的話似乎隻是一個老師處於對學生的關心而隨口問的話。
信嗎?
禪院甚爾不太信,多年錘煉出來的野獸般的直覺將他從必死的境地中解救了無數回,所以禪院甚爾一向憑著直覺做事。
人會撒謊,直覺不會。
禪院甚爾的視線明目張膽不加掩飾,佑果才發現一樣頂著禪院甚爾的視線回頭看,乾淨的臉上是純粹的疑惑,“禪院先生,我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禪院甚爾深邃凶厲的五官被光割裂成兩半,他表情仍是漫不經心的,“沒什麼。”
很快就到了幼稚園門口,佑果想將後座上的惠抱下來,禪院甚爾的動作要比他快一點,指節分明的大掌輕而易舉地將惠從後座的椅子上抓著後領單手提起放在地上。
隨意地就像在擺弄一件物品。
“走吧。”禪院甚爾說。
惠沒什麼表情,大概是因為被自己這個做什麼都很隨便的爹隨便對待的都習慣了,隻有佑果臉上有一道錯愕閃過,不過很快恢複平常,和禪院甚爾說了句再見同樣打算走進幼稚園。
然後佑果的肩膀就被禪院甚爾捏住了,他力氣沒有用很大,不過勁很巧,讓佑果一時間掙脫不得,佑果下意識想甩手掙脫,不過忍住了。
他現在可是單純的幼稚園老師,哪裡能打得過身經百戰的禪院甚爾呢?
然後瘦弱的老師被人高馬大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禪院甚爾先生半威脅著避開人群壓在牆角。
綠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佑果還帶著茫然的臉,禪院甚爾省去廢話單刀直入:“你是誰?”
和禪院甚爾那經過風吹雨打顯示出健康的小麥色的皮膚不同,佑果白的像雲朵,看上去就是一臉很好欺負的模樣,被壓在牆邊的佑果頭發輕輕垂落下來貼在臉頰邊,琥珀色的眼睛裡滿是迷茫和慌亂:“禪院先生?”
佑果微微歪了歪頭,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好了,他掙紮著想要掙脫禪院甚爾的桎梏,卻發現禪院甚爾的手看似沒用什麼力氣,但是卻好像鎖鏈一樣堅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這是做什麼?”
禪院甚爾半信半疑,就算是半疑在他眼裡也等於是百分之百的可疑,另一隻空閒的手帶著殺氣迅速地朝佑果的脖子伸去,如果佑果真的是那晚搶了他單子的殺手就應該在下一秒避開,可是禪院甚爾的手指碰到那片皮膚時,佑果臉上仍是困惑和茫然,甚至都沒有一個身經百戰的殺手面對危險時下意識會繃緊身體的警惕。
禪院甚爾望著手下佑果的眼神沉默了片刻,被掌握著命脈的佑果似乎對周身的危險一無所覺,隻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後說:“唔——禪院先生?”
“爸——”
惠的聲音在禪院甚爾身後響起,禪院甚爾輕輕地“嘖。”
發現自己老師沒在身邊的惠回頭找人卻發現自己流氓一樣的老父親壓著自己的老師不知道在說什麼。
禪院甚爾回頭,發現惠正冷淡地看著他,眼裡寫滿的都是“你居然對我老師出手”的凝重複雜。
自己老爹不做人的水準更進步了。
禪院甚爾:……
鬆開卡著佑果肩膀的手,禪院甚爾卸去剛才的殺氣,又變成放鬆時的慵懶的大貓模樣了。
不鹹不淡地朝佑果扯扯嘴角,禪院甚爾鬆開鉗製著佑果的手,口吻隨意,“認錯人了。”
他甚至都沒有說一句不好意思。
直接轉身瀟灑地離開現場,隻留下佑果和惠兩個人面面相覷,惠邁著步子走到佑果身邊拉住他的手,“老師,你沒事吧?”
佑果摸了摸脖子,剛才禪院甚爾指尖落在上面的觸感還殘留著一些。
佑果回過神,和有些擔心地看著他的惠笑笑,“沒什麼,惠,你爸爸可能擔心我是壞人吧。”
惠不覺得自己看上去就柔弱無害的老師惠是什麼壞人,他更傾向於是禪院甚爾自己疑心病重。
難得猜對卻被懷疑的禪院甚爾:……兒子白養。
*
因為損失了一個大單,導致自己徹底變成窮光蛋的禪院甚爾從孔時雨手裡又多接了兩個單子,任務完成後又變成富翁的禪院甚爾毫不意外地改道去先去了賭馬場。
幾注壓下去毫不意外又白乾一單的禪院甚爾不爽地咂了一下嘴,從賭馬場出來後轉頭去了酒吧。
五光十色光影迷亂的酒吧中多是紅男綠女,禪院甚爾的一身黑在這裡並不突出,但是憑著周身呼之欲出的荷爾蒙和俊美野性的外表在這裡依然吸引到不少的目光。
角落裡端著酒杯眼神迷離正的女人在看到禪院甚爾時眼睛一亮,用手理了理自己柔順的波浪一般的卷發,她臉上綻放出一個漂亮的笑容朝禪院甚爾走去。
“你好。”女人臉上是柔美的笑意,“你經常來這裡玩兒嗎?”
禪院甚爾毫不意外女人的靠近,他緩慢地為自己點了根煙,點點的紅色在他唇邊閃爍,禪院甚爾垂眸漫不經心地用周圍閃爍著的燈光打量著身邊女人的臉和身材,在心裡慢悠悠地評價:還算不錯。
掐掉已經點燃的煙,禪院甚爾朝女人露出一個慵懶隨性的笑。
“不是啊。”禪院甚爾聲音沙啞,“來這裡逛逛而已。”
他其實沒說什麼話,但是女人已經為禪院甚爾身上鼓動著的荷爾蒙開始臉紅心跳了,抬手撩了一下頸邊的棕色長發,女人笑容和婉:“我叫伏黑佑美,你呢?”
一閃而過的閃光燈將伏黑佑美漂亮純然的臉照的清楚,禪院甚爾不著痕跡地擰了下眉。
怎麼有點眼熟?
禪院甚爾舌頭頂了頂上顎,又想眼熟又怎麼樣?
他遵照本能的低頭,懶懶道:“禪院甚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