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禪院甚爾來說, 殺人或者殺咒靈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麼區彆。所以從孔時雨那裡拿到今晚的單子後,禪院甚爾也隻是看著上面寫著的五千萬尾款微微地揚了揚眉。
“手筆挺大。”禪院甚爾隨意地疊起紙片塞進自己口袋裡,黑漆漆的眼裡是漫不經心, 但是上挑的眼尾卻將這種漫不經心裝點上了淩厲與冷酷, “為什麼這麼多?”
孔時雨坐在自己辦公椅上雙腿搭在一起,姿勢很悠閒隨意, 和話筒說:“花心老公死了, 錢不全都是自己的了?”
“五千萬而已, 和能繼承的遺產相比隻不過是動幾根毛。”
禪院甚爾笑了一聲, 他隻是單純的笑,笑聲裡並不帶有任何情緒在內,“知道了。”
抽出匕首在手掌間隨意地翻動, 禪院甚爾整個人都潛藏在小巷的陰影中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半長的碎發隨意地貼在他的臉側,將充滿戾氣的臉遮掩著多出了些許頹廢。
“對了,聽說接著這個單子的還有另一個人。”孔時雨翻了一下電腦,他頓了頓翻頁的手指,眼中興味盎然, 口吻中是若有似無的玩味:“成功率也是百分之百, 甚爾, 你可能要遇到勁敵了”
靠在牆角的禪院甚爾掏了掏耳朵,啞著聲音,“哈?什麼玩意兒?”
聲音裡沒有驚愕,隻是純粹的疑問, 禪院甚爾完全不在意那個和自己接同一個單子的殺手是誰, 反正誰也不可能比他更強。
這種理所當然的暴君似的傲慢讓孔時雨無聲地笑了兩聲, 而後道:“甚爾, 小瞧彆人是會倒大黴的。”
禪院甚爾手裡烏黑的匕首在他掌心轉了一圈,對孔時雨口中的話無動於衷。
“說什麼屁話。”禪院甚爾嗤笑,“喝多了?”
“喝了一杯。”孔時雨說:“不過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雖然和禪院甚爾之間都隻是中間人和受雇人之間的聯係,不過這麼多年也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情分在,孔時雨有時還會作為朋友幫禪院甚爾處理一些“家事”,包括禪院甚爾不提醒就不會想起的親兒子。
“有什麼道理?”禪院甚爾冷嘲熱諷,“算了,賺錢去了。”
掛斷電話,禪院甚爾將匕首插在自己的後腰處,被黑色的短袖包裹著虯結肌肉的身體是最好的遮蔽物,燈紅酒綠的街道充斥著喧嘩的聲響和昏暗迷亂的燈光,禪院甚爾無聲地融入人群,就像進入大海的一滴水。
比對過孔時雨手機傳輸來的男人的照片,禪院甚爾悄無聲息地走到目標經常光顧的俱樂部的門口,而目標恰好也在此時攬著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姐柔軟的腰肢從裡面走出來,大腹便便的肚子和油光滿面的臉讓禪院甚爾很容易在一群人中分辨出他是誰。
目標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毫無所覺,正摸著小姐的臉蛋一臉急色,抓著人的手急切地想要將小姐帶往附近的酒店,黑暗中注視著目標的禪院甚爾並不心急,殺人這種事情急不來,在禪院家如野獸一般成長出來的他太清楚要怎樣蟄伏在黑暗中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所以他很耐心地跟在目標的身後,如同黑暗中追蹤獵物的黑豹一般安靜且悄無聲息。
如他所想的那樣,目標一直摟著嬌笑著的小姐走到了一處裝修曖昧的酒店門前,推門走進酒店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前台開了一間大床房。
攀著酒店的外牆潛入的禪院甚爾將自己遮擋的嚴嚴實實,站在天台處看著目標漫不經心地給自己點了根煙,白煙模糊了他冷厲凶蠻的五官,漆黑的眼睛穿過眼前的煙霧睥睨地看著目標的背影,禪院甚爾冷嘲地笑了一聲。
硬的起來嗎?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禪院甚爾手指彈了彈煙灰,反正死掉之後哪裡都會硬,包括那二兩肉。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看不起的目標一無所覺,前台開好房間他已經拿著房卡急不可耐地抓著身邊的女人朝樓上房間的位置走去,臉頰因為興奮和欲望開始鼓脹起一陣潮紅色。
或許是因為太過著急,摟著女人的目標並沒有注意到從拐角走來的正在推車的清潔工,占了大半個摟道的清潔推車好巧不巧地和目標撞了個滿懷。
禪院甚爾眯起眼睛,他看著目標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過被清潔工眼疾手快地扶好了。
“實在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客人。”
帶著帽子的清潔工惶恐不安地鞠躬道歉,手還穩穩地扶著目標的臂膀,但是同目標粗壯肥碩的胳膊相比較,清潔工的手腕手指顯得格外纖細脆弱。
被撞了個趔趄的目標不滿地揮開了清潔工的手,怒氣衝衝地罵了幾聲,清潔工沒敢換嘴,低著頭一言不發。身邊的小姐用手指摸了摸男人的小腹,在男人耳邊嬌笑兩聲後,男人又從怒氣衝衝變得神魂顛倒不知所以了,無視了膽怯的清潔工急切地拉著小姐就往房間裡走。
因為意外停在樓道中的清潔車又慢悠悠地推動起來,禪院甚爾睨了一眼沉默怯懦的清潔工,將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從消防通道準確無誤地找到男人的房間,直接將目標一刀斃命的方法。
靈巧地攀上外牆的消防通道,禪院甚爾貓一樣地無聲踏上消防通道的台階,一步步地沿著外牆的棱沿靠近了目標的房間,不過花費數十秒就已經成功躍進男人酒店房間的陽台。
黑色的匕首已經被他從身後抽出來,腹黑甚爾正要一腳踹開落地窗,房間裡卻猛然傳來一陣女人驚恐至極的尖叫聲。“啊——”
禪院甚爾眉頭一皺,亮著昏暗燈光的房間裡目標赤身裸體地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剛才還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已經驚恐地推開了他裹上衣服跑出了房間:“死人了——”
房間裡頓時空無一人,禪院甚爾省去了踢碎落地窗地時間自如地打開門走了進去,毫無波瀾地走到男人身邊單手把男人翻了個身。
死亡時的痛苦和興奮在那張被酒肉泡腫的臉上交織起來顯得無比猙獰,禪院甚爾俯視著目標猙獰的死狀,目光冷漠。
看起來像馬上風,但是禪院甚爾不相信隻是這麼簡單。
“被搶先了。”禪院甚爾冷冷地想,什麼時候?
門外已經傳來了聞訊而來的腳步聲,禪院甚爾嘖了一聲,原路離開房間時還在複盤自己從外牆進入目標房間的這段時間會發生的事情。
房門緊閉,不會有人進入,那就是在進房間前就搞定了。
禪院甚爾從高處一躍而下,落地無聲,腳步一轉繞到酒店出口的必經之路上。
*
“死了。”係統說,“那個男的。”
“不錯。”佑果說,“可以半年不用工作了。”
若無其事地在洗手間裡洗了洗手,換了一頂帽子拉好衣服的拉鏈後佑果就出了酒店大門,周圍車水馬龍人流如織,沒有人注意到不遠處的酒店裡有個男人剛剛死於“馬上風”。
霓虹燈下的街道五光十色,佑果腳步輕快,從豎起的衣領中露出帶著口罩的半張臉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要回家了。”佑果和係統說話,“明天早晨該做什麼飯?”
“炸豬排吧。”係統想了一下,“津美紀那孩子喜歡吃。”
“還有小惠吧?”佑果說,“那孩子喜歡吃什麼?”
“牛肉排。”係統想了想幼稚園裡的惠吃的最多的東西,“幼稚園午餐的牛肉排每次都會吃光。”
“對了,最好是甜的。”
不知不覺已經是稱職奶爸的佑果和係統愉快地決定了明天要為津美紀和惠準備的食物,腳步一轉佑果就打算朝最近的超市走。
黑暗中的危險悄無聲息地靠近,佑果扯了扯衣領,將半張臉又埋回了衣領中。
“危險——”
純黑色的刀刃險之又險地從佑果的頸邊擦過,幸好有衣領遮擋才沒有劃破血肉,佑果反手打開暗處伸來的手臂,心裡嘶了一聲:嗎的,這肌肉是鐵塊做的嗎?
係統:“他是天與咒縛,把咒力全兌換成肉、體強度了。”
換句話說,就是禪院甚爾是個天生的坦克,還是沒有短板的十項全能坦克。
在禪院甚爾這樣變態般的武力值下,雖然有係統托管輔助,但佑果還是毫不意外地落於下風,被禪院甚爾卡著脖子砰地抵在深巷中的牆角。
當然,佑果手中的一把□□也確切無誤地抵在了禪院甚爾的胸口心臟處。
致命之處都被對方把握在手裡的兩人臉色卻出乎意料的平靜,漆黑和琥珀色的眼睛互相對視,誰也沒有先開口。
“喂——”盯著佑果被口罩遮擋的臉,禪院甚爾將佑果露在外面的兩隻琥珀色的眼睛看了半晌,咧著嘴惡劣地笑起來,“你把我的錢搞沒了,你要怎麼賠我?”
被人卡著命脈的佑果一臉平靜,掀起眼皮玩味地朝禪院甚爾勾了勾嘴角,低聲道:“先到先得,是你自己遲了。”
禪院甚爾是個野蠻霸道的性格,若非如此也不能在禪院家那種地方長大,他手中的力道收緊,清楚地感覺到掌心裡纖細的脖頸傳來的脈搏的跳動。
皮膚溫軟嫩滑,禪院甚爾心說,怎麼比女人還滑。
“哦?”禪院甚爾低了低頭,黑色的發絲垂落下來,他冷冷道:“先來後到?”
禪院甚爾的人生中沒有這個詞語的存在,不如說,是禪院家從未真正教過他社會的規則。
從血腥廝殺的叢林中走出來的猛獸怎麼可能會馴服在規則之下?
冷厲的殺氣在他周身纏繞,佑果卻恍若未覺地仰頭靠近,透徹的眼眸緊盯著禪院甚爾野性的臉孔,“五千萬而已,殺手先生應該不缺這點錢吧?”
輕言細語對禪院甚爾毫無用處,眼眸掃過佑果露在外面的半張臉,就像是在巡視領地的慵懶的獅子。
禪院甚爾扯著嘴角,“不好意思,我挺缺錢的。”
佑果笑了一聲,然後慢條斯理道:“用來賭馬嗎?”
被說中的禪院甚爾眉目間湧動著戾氣,他眯著眼打量著言笑晏晏的佑果,卻聽到佑果又笑起來說:“我開玩笑而已,不過我也很需要這筆錢哦。”
抵在禪院甚爾胸口上的槍口曖昧地在胸口上滑動,鼓鼓的肌肉線條在月光下清晰無比,佑果舔了舔上顎,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胸不錯,他無聲地笑起來,夠大夠彈。
禪院甚爾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另一隻手抓著佑果的發絲強迫性地抬起了他的頭,禪院甚爾緩緩逼近,雖然神色慵懶,但佑果毫不懷疑他下一秒就會像餓狼一樣咬斷他的喉嚨。
“有意思。”禪院甚爾冷笑一聲,“不過就今天為止了。”
佑果沉住氣,雙手一扭抬腿踹向禪院甚爾的腿間,被攻擊這個部位的禪院甚爾下意識鬆開手,然後被佑果抓住機會如靈巧的蛇一般從他的身邊溜了出去。
溜出去之前佑果湊在他耳邊小聲說:“不好意思啦,畢竟我還有兩個孩子要養呢。”
他甚至還意猶未儘地摸了把禪院甚爾的腹肌。
“呦吼。”佑果興致勃勃地和係統說話,“還是八塊!”
係統:……你居然還數了……
禪院甚爾臉色難看,他再追上佑果也不難,不過口袋裡的手機打斷了他的腳步,等他再抬起頭,佑果已經一溜煙地消失了。
他拿出電話接通,聽筒傳來孔時雨的聲音。
孔時雨的口吻裡帶了一絲幸災樂禍,“甚爾,你輸了吧。”
禪院甚爾冷冷道:“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