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步依正拿著一具雙筒望遠鏡,遠遠觀察著前方的橋體情況。
聽到背後的腳步聲,步依放下望遠鏡,下意識地轉過頭來,見到是吳悠一行人,便放下心來。
她向吳悠點了點頭,權當打了招呼,也沒再繼續觀察前方的情況,而是順勢望向一行人的身後。
吳悠跟著對方的目光,向後望去,便見到位於車隊最後的三輛大巴上有些喧囂。隨後,一名皮膚有些黝黑的矮個中年男人離開了大巴車,匆匆向這邊跑了過來。
中年男人幾步跑到步依身前,面對少女的眼光,有些緊張地出聲道:“步、步總,我就是曲延軍,原來是乾橋梁工程的。”
步依打量了一下對方,點了點頭,隨後指向前方的大橋,出聲問道:“就是前面這座橋了。你用你的經驗和知識判斷一下,這座橋的損毀程度如何,結構還夠不夠結實,能不能容許車隊通過。”
曲延軍跟著步依指向的方向,望向前方的大橋,隨後點了點頭,一邊拿起隨身帶來的望遠鏡開始觀察,一邊開口自誇道:“嗨,步總,您放心。我大學就學的土木專業,畢業之後直接就進了聯邦建築,像這樣的橋,已經蓋過一大堆了,經驗豐富。”
聞言,步依點了點頭,開口道:“那就有勞了。”
曲延軍自誇了幾句,便用望遠鏡端詳起面前的大橋,又沿著岸邊來回走了一段,換了幾個角度觀察,邊看邊拿出自己的手機記錄些什麼。雖然他並沒有什麼專業設備,但看起來倒是頗有些專業測繪的氣勢。
眼見這名中年男人似乎要一會兒才能觀察結束,吳悠便移開了視線,俯視起眼前的江水。
看著面前奔騰的江水,雙欣忽然有些感慨地開口:“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大江的樣子……”
她歎了口氣,道:“末日前,我都是在練習室和宿舍之間兩點一線,要麼就是坐飛機飛來飛去,趕著時間去參加各種活動,從沒見過這樣的景色。媽媽總說,等我的名氣到了頂峰,才可以放鬆下來,好好休息一下。現在看來,我終究還是會讓她失望了。”
見到雙欣有些低落的模樣,吳悠一時間有些啞然,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出聲安慰道:“不要總是把彆人的期望壓在自己身上,你並沒有虧欠任何人,向前看。所有過去的人,就讓它留在過去吧。”
聽到吳悠的安慰,雙欣輕輕嗯了一聲,稍稍偏過腦袋,靠在他的胸口,沉默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見到雙欣低落的模樣,其餘兩名少女也沒有上前打擾。時箜瞥見步依正拿了一張地圖在看,便好奇地湊了過去,開口道:“依依姐,這座橋都塌了一半了,怎麼不直接換座橋走?”
步依歎了口氣,伸出手指點了點面前的地圖,開口道:“附近都是以輪渡為主,沒有其他能夠渡江的大橋了。輪渡的話……我們沒人能開船,而且水中或許也有怪物,漂在水上恐怕更加危險,隻能找橋渡河。如果這座橋還是過不去的話,那就得繞出幾百公裡去找下一座橋,一路上不知道還會遇到多少危險。耽誤時間不說,萬一那邊的橋也出了什麼狀況,就白白浪費時間了。”
她望向身後車隊中的大巴,憂慮道:“說到底,車隊中的幸存者們都隻是群普通人。沒有安全的基地作為依靠,很容易人心惶惶。如今才剛出發兩天,昨晚就碰到了襲擊,還好有你們出手幫忙,不然有了傷亡的話……情況就更糟了。如果可能的話,還是儘快抵達目的地穩定下來比較好。”
大概是因為很少有和人抱怨的機會,步依一口氣傾瀉出了不少心中的憂慮。感受到其中的沉重壓力,時箜不由得縮了縮腦袋,感慨道:“運營基地還真是辛苦啊……還好我不用擔心這種事情。”
談話間,剛剛的中年男人曲延軍也結束了自己的觀察,走了回來。步依也停止話題,望向他,出聲問道:“怎麼樣?這座橋的情況如何?”
曲延軍組織了一下話語,隨即開口道:“步總,我也不搞那些土木名詞了。簡單來說,按照我的觀察,這座橋的兩側雙向車道,每一側各自應該都是獨立的承重受力結構。雖然對向車道那邊已經塌了不少,但是咱們要走的同向車道這邊,承重結構沒有受過什麼損傷。”
他頓了頓,又瞥了一眼大橋,開口道:“當然了,這要是正常時期,這橋肯定馬上就得封住,來一次全面檢修,說什麼也不能走了。但是就現在這種情況,真要說的話,目前通車的安全性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聞言,步依點了點頭,隨即又望向坍塌的那邊橋面,微微皺眉道:“能判斷出,對側那邊的橋面,是怎麼坍塌的嗎?”
聽到步依的問話,曲延軍猶豫了一下,出聲道:“步總,坍塌原因這個,我隻能做一點大概的猜測,沒法下什麼定論。”
說著,他拿出自己剛剛用於記錄的手機,翻了幾張剛剛拍攝的橋體細節照片出來,向步依展示道:“按照殘存的這根半截橋樁上的裂紋和斷裂處,還有這幾處地方來看,我懷疑是因為這根支撐對側橋面的樁體首先受到了外力破壞,產生了部件破壞和部分脫落。不過,雖然這根橋樁壞了,但按照設計冗餘來看,這座橋其實應該還能勉強工作。要是一切還正常的時候,檢修發現馬上加固一下,應該還能恢複。但最近下了幾場大雨,河水的衝擊力暴漲,其他幾根橋樁還能給受損的橋樁分擔一下,這被大水一衝,估計就頂不住了,引發了連鎖反應,整片橋面就直接全塌了。”
聽到曲延軍的解釋,步依望向斷裂的橋樁,有些擔憂地繼續出聲問道:“按照你的說法,最開始這股破壞橋樁的外力,會是什麼造成的?我們等下過江的時候,不會也碰到這種情況吧?”
面對步依的追問,曲延軍面色微苦,他又思索了一陣,出聲回應道:“破壞橋樁的外力,我也隻能靠猜測了。可能是因為江面上的貨船沒人控製,導致船體發生了撞擊。或者……”
這名中年男人稍微頓了頓,望向深不見底的渾濁江水,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繼續道:“也可能是水裡……有什麼怪物造成的。當然,還有其他很多可能性,現在這個世道,發生什麼情況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