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個……是流放者?!”
軌道車的司機突然叫了起來。眾人紛紛警戒起來,克萊恩則忍不住向外張望。
隻見兩三個穿著紅袍的人踉踉蹌蹌地出現在視線的儘頭。他們看上去似乎傷得很重,走得十分吃力,但仍要拖著自己的武器,頑強地沿著鐵軌一路向前。
“……消滅……城市……”
“……複仇……”
“……他媽的,真是晦氣!”
謝林感到大事不妙,作為隊長,他立刻做出判斷。
“都他媽給我坐好了!司機,給我撞過去!”
軌道車毫不猶豫地拉滿油門,全速在軌道上奔跑起來。隻聽見幾聲悶響與慘叫,地道裡又一次安靜下來。
凱裡奇依舊會對這種場面感到不適,他抱緊了索塔,並伸手捂住了索塔的狗耳朵,但車身的震動卻依然傳述了隧道裡的慘劇。
那些扭曲可怖的面容在謝林的眼前一閃而過。和凱裡奇不同,經曆過幾十年腥風血雨的謝林對流放者的死亡無動於衷。他沒有什麼高端的知識與謀略,隻是本能地感到不安。
謝林回憶著關於流放者的各種暴行,他們總是集體出現,對目標展開迅猛而瘋狂的自殺式攻擊。流放者的目的往往不止是搶奪,更是在於破壞。
常年在死亡邊緣徘徊的亡命徒身上總會有強烈的肌肉記憶,這是危機留下來的禮物。
謝林立刻向司機吼道。
“繼續向前走!不要刹車!油門拉滿!
“我們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黑茲爾街!
“媽的!這幫王八蛋一定還沒完!這條路他們都能發現,這幫瘋子一定在整什麼大活!”
軌道車在地道裡不計一切地狂奔起來,偶爾有幾聲慘叫在車輪底下響起。
幾個呼吸間,軌道車的速度已經超越極限,仿佛就在散架邊緣。這條地道確實很隱秘,一路上並沒能見到什麼人,一路上暢通無阻。
但越是安靜順利,謝林就越是緊張,越覺得有更大的危機潛伏在深邃的地道裡。
兩枚金質金幣從克萊恩手中拋起又落下。
“左轉!”
他突然大吼道。
抬頭望向越來越近的岔路口,謝林展現出優秀的危機應對能力。
“聽見沒有,司機!走左邊!”
他咣咣咣地敲著駕駛室的後窗。
“混蛋們,還愣著乾什麼?都給我動起來!”
隨著謝林一身令下,所有人都快速地調整了自己的位置。兩位運輸隊員立刻站了出來,掏出一根粗壯的繩索,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匝道。
五十米,二十米,十米……
就是現在!
那繩眼疾手快地飛出,準準套在操作杆上。兩位隊員使勁一拉,隻聽一首悶響,鐵軌的變道瞬間完成。
這像是一個約定俗成的信號。
司機油門一踩方向一打,軌道車在鐵軌之上搖出一個大漂移,向左側衝去。
人員的位置巧妙地成為車身的配重,避免高速翻車,讓軌道車穩定過彎。
在車轉彎時,克萊恩向另一條路口瞥了一眼,靈性直覺向遠處蔓延。
刹那間血色躍入克萊恩的視線,遠處躍動的微弱燈光下,是滿地的屍體與沁入泥土的血液。
“另一條路上被流放者洗劫過了!”克萊恩大聲向謝林報告道。
“他媽的!這都能找到!”
謝林啐了一口。
“前面有一段路口很多,他們一定洗劫過了!”
說這,謝林一腳踢開車頭的鐵皮,伸手從裡面拉出一個黑盒子,甩手扔給凱裡奇。
“喂!那個黑客!接著!”
突如其來的重量差點砸斷凱裡奇的胳膊。
“這是……便捷式信號站?”
凱裡奇瞪大雙眼。
“你們還有這種東西?對喔……我們畢竟再給特斯拉打工啊……”
這個信號站和克萊恩之前在地井裡看到的差不多,不過體型小了很多,似乎比地井中的信號站要先進幾代。
同樣的,以舊日時代的視角來看,這個信號站的“信號”也是屬於“無中生有”,違反了舊日時代的技術邏輯。
“廢話怎麼這麼多?你就告訴我會不會用!”
“會……會的!”
“現在,聯網!上線!”
得到指令的凱裡奇立刻變了一個人,他馬上從慌亂中冷靜下來,全神灌注地撫摸信號站。
“在道路的前方,有我們布置的炸彈,待會兒聽到指令,你就把它們引爆!”
“炸彈有起爆密碼嗎?或者其他起爆器?”
“什麼跟什麼!你在說什麼?”
聽不懂的術語讓謝林難得在危機關頭煩躁起來。
“這東西都是幾十年前裝的了,安裝的人早就死了!
“我不管!反正他們告訴我起爆得聯網!要上線!總之你要是乾不了,我就把你扔下車!”
“……我沒說乾不了!我隻是需要時間!”
緊急的時間,簡陋的設備,大呼小叫的上司。在惡劣的環境中,凱裡奇的手心第一次沁出汗。
他快速而冷靜地打開手機,從信號站中掏拆出一條線街接上,操作幾下後把手機當作電腦使用。緊接著他敏捷而準確地調整按鈕和儀器,在手機上觀測狀態。
“……互聯網?不對……這些炸彈應該是局域網……”
凱裡奇就著手機的小屏幕馬上敲起代碼來,不一會他眼睛一亮,衝著謝林大喊。
“局域網已連接,炸彈已就位。
“我看到炸彈的位置了,離我們還有三公裡!”
“三公裡?他媽的,這麼遠?!”
謝林叫罵著。
大白狗索塔不安地張望著。兩枚純金的新幣在克萊恩的手中來回起落,孜孜不倦地為克萊恩占卜前方的路況。
“我們還能再快點嗎?”
克萊恩一把握住金幣。
“他們要追上來了!”
“什……”
還沒等謝林說完,黃泥石塊在軌道車身後炸開,爆破聲震耳欲聾。
“後面的隧道被人炸開了!”
有隊員喊道。
泥土飛揚間,紅色的身影從破洞中衝出。流放者拖著殘破的身體,沿著軌道向軌道車奔來。
他們像喪屍一樣,充斥著邪異的生命力,明明身體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卻仍然以頑強的意誌力支撐著身體奔跑吼叫。
“還有五百米!”
又一聲爆破聲在車後傳開,更多的流放者彙聚在了一起。
“都給他媽給我抓緊了!”
謝林開始分發鐵鏈,隊員們快速地用鐵鏈把自己捆上,然後固定在車板上,連大白狗索塔都沒放過。克萊恩不明所以,但靈性直覺要求他照做。
“二百米!”
接二連三的爆破聲響起,鐵道進入了地下城的密集區域,零零散散的流放者聚集起來成為了一股不可忽視的紅潮。
他們甚至找到了一輛勉強運行的軌道車,緊追不舍地跟在後面。口號嘶吼聲與故障機械的嚎叫聲,猶如死亡的號角。
“一百米!”
克萊恩臉色古怪起來,他突然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五十米!”
“起爆!!!”
轟——!!!
先是一聲巨響,緊接著無窮無儘的耳鳴撕咬著運輸隊員們的耳膜。
當量可觀的炸藥直接在地道地下炸出一個二十米寬的的大洞,把眼前的鐵軌炸個粉碎。
但軌道車不僅速度有增無減,還傳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都他媽抓緊了!”
謝林喊道。
“我們抄個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