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混混沒有裝備多少熱武器,看來雙方目前還比較謹慎,都不敢率先使用有限的彈藥,誰也不想打完子彈後被對面當活靶子。
……帶著黃色領巾的那個……穿著背帶褲的光頭……
克萊恩率先發現了那個帶著黃色領巾的胡須男,他盯著那個正在和多個混混廝殺的黃領巾胡須男,然後雙手握緊空中的靈體之線。
黃領巾男人的動作突然一滯。對戰的混混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是看準了時機將手中的砍刀向黃領巾頭上砍去。
破損的刀刃砍入黃領巾的後腦勺,沒入一半後卡死。鮮血噴湧間,黃領巾捂著傷口直直倒下。
砍刀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發現自己斬首了對方老大,拔出砍刀嗷嗷大叫。可他還沒有興奮多久,就被黃領巾的小弟們一槍爆頭。
既然已經出現了傷亡,雙方最後一層臉皮也徹底撕破,紛紛掏出槍支對轟。
槍聲中人渣們接二連三地倒下。然而由於火力有限,一眨眼的功夫後,雙方又回到了原始的械鬥。
背帶褲光頭男不愧是幫派老大,躲在角落裡躲過了交火。克萊恩拿出餐巾抽紙成兵,盯著光頭男一路打過去,最後在秘偶化的僵直中,將餐巾刀片釘入對方的脖頸裡。
酒吧裡突然寂靜下來了。
雙方還活著的嘍囉立刻停下了爭鬥。他們突然意識到,雙方的首領都在這場混戰中死亡了。
而這個面容冷峻的男人,看上去是對面請來的外援,實際上卻以近似瘋狂的手段,一下子乾掉了雙方的首領。
按照克萊恩在第五紀的記憶,兌換賞金、複命任務時,一貫的默認做法是取下目標的頭顱。
於是他也不耽擱,握緊餐巾刀片用力一轉,取下焦炭幫頭目的首級。他本來想減少接觸面積,隻是提著頭發,結果卻想起來焦炭幫頭目是個光頭。最後克萊恩隻能挑一個不太膈應的姿勢抱著,強行氣定神閒地走到戰場的另一頭。
經過彈雨洗禮,酒桌之下煤渣幫頭目的屍體已經有些不堪入目,砍刀幾乎要把他的腦袋劈成兩半。克萊恩撿起砍刀,用力砍下頭顱,並取下對方的黃領巾,小心翼翼地把快要碎成兩半的腦袋包紮起來,還不忘把掛在外面的腦花戳進去。
……呃……這個真的好惡心……千萬不要落到我的皮鞋上……
就這樣,克萊恩提著一個,抱著一個,神色如常地穿過戰場,徑直走到吧台前。
幸存者畏懼地向後退了退,沒有人敢出來攔下這個瘋子。
“我們的承諾完成了。”
說著,冒險家將兩個人頭穩穩放在吧台之上。
“接下來該是你的承諾了。”
七竅流血的酒保盯著兩個血淋淋的頭顱看了好一會,忍不住抹了抹臉上的鮮血,接過頭顱上下擺弄一翻。
“我有一個問題,隻是處於個人好奇。這屬於交易之外的內容,你可以選擇不回答。”
酒保饒有興致地問道。
“你為什麼要砍下他們兩個的腦袋給我?”
等下,原來現在交付刺殺任務,都不用目標的首級嗎?
克萊恩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情,但是他對上酒保的雙眼,又覺得這個事情起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效果,像是歪打正著了。
“我喜歡用一些傳統的方式表達我對永夜港之主的敬意。”克萊恩推了推眼鏡,“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對這次交易的誠意。有什麼問題嗎?”
看到酒保眉毛一抬,克萊恩才發現自己剛剛忍不住說了一個問句。
按照倫納德的科普,永夜港的規矩一向是等價交換。不同的情報要用不同價格的金錢或者酒來交換,當然必要的時候情報也可以用來抵債。而情報換情報的基礎,就是問題換問題。
也就是說,當你回答了一個由酒保提出的問題後,可以以此要求酒保回答一個等價的問題。然而克萊恩剛剛說了一個反問句,一不留神這個機會就溜走了。
“我的回答是:沒什麼問題。”
酒保細細端詳著兩個血淋淋的腦袋,時不時瞥一眼冒險家。
“隻是你這個方式有點太傳統了。我接手永夜港的時候,上一任老板還和我提過一嘴,說這種提頭換賞金的習慣還是電氣時代的做法,據說末日之災之前的第五紀,這種做法就已經很流行了。到我上一任,他那一輩子也就見過兩三個還用腦袋換賞金的組織。
“現在一些組織喜歡讓殺手錄個錄像什麼的,來證明確實是自己殺死了目標。
“果然,你是傳統派。”
這是酒保放下腦袋,撐著吧台對著冒險家說道。
“但是你已經在我面前殺了人,其實根本不用這麼做,我都看見了。
“而且,誰殺了誰,根本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克萊恩想想,也確實是這樣的。在這個信息技術發達的年代,似乎不需要去向懸賞者證明自己的行為。你殺了人,消息很快就會傳到情報組織的耳朵裡。在地上世界,你騙不了信息係統;在地下世界,消息依然比你想象中的要快,尤其是永夜港這種交通便利、做情報生意的地方。
不過要是在一些設施簡陋、與世隔絕的地下城裡,消息閉塞的程度,可能也就比第五紀好一點。
在這個年代,有基礎通訊設施,就意味著有情報流通。
但有一種情況除外。
“除非,你們的懸賞牽扯到了高階的非凡力量。”
克萊恩接下話。
非凡力量依然是這個凡質技術中的最大變數。低階的非凡能力對於科技構建的信息網絡影響力有限,但是高階非凡力量對凡質科技的打擊可以是毀滅性的。
“放心,我們永夜港幾乎不發布懸賞,也不會去招惹那些蝸居在地下城深處的勢力,。更彆說狩獵那些大人物了——隻要不危害永夜港的利益,永夜港不會出手。
“不過,看在我們還算投緣的份上,給你一個友情提醒:不要小看‘信息’的力量。”
酒保不再正眼看冒險家和警探,繼續擺弄著吧台上的兩個頭顱,將兩個腦袋放在一起,手搭在上面。
接著那兩個腦袋竟然詭異地蠕動起來,血液、爛肉、硬骨,都混合在了一起,成為了一種軟糯如豆沙般的流質。然後酒保低下頭,一雙乾瘦扭曲的細長怪手從他的喉嚨裡伸出來,使勁撐開他的嘴,抓著那一團爛肉像喝粥一樣喝了下去。
這是……血肉魔法?
所以真正的永夜港老板,其實正躲在這個酒保的身體裡?
恐怖如枯樹枝般的手隨著最後的血肉一起縮回嘴裡。
酒保似乎是如夢初醒。剛剛撕扯口腔的疼痛與食道的不適感讓他彎下腰不斷地乾嘔,頭疼與眩暈接踵而至,某種咕嚕咕嚕的聲音在他的胸腔裡回響,最後似乎還是吐出來什麼液體與黏液。
終於,酒保再次搖晃著站起來,抹了抹滿臉的血。他又回到了一開始那種兩眼無光、神情麻木的狀態了,隻不過現在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老板說,納文會帶著你們一起去【黑茲爾街】。”
酒保的話語有氣無力。一個服務生打扮的男人這時從吧台後面的房間裡走出,他拿著拖把和水桶,向警探和冒險家微微點頭示意,然後淡定地開始打掃血腥的大堂。
看來這就是那個納文了。
“等你們準備好後,來前台找我就可以了。”
冒險家點頭示意,表示感謝。
警探還有話想說,卻發現冒險家腳步一拐,快步向旁邊走去。
“……等等,你要去哪兒?”警探問道。
“盥洗室。”
冒險家頭也不回。
“我的大衣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