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農的鋼琴聲響起。
手機鬨鈴響了,黎爾睜眼,從難受的夢境中醒來。
兩隻眼角有些潮濕,現在很多人知道黎正勤風流韻事的人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點評黎爾,說她是個聖母。
其實黎爾不是個聖母,她一開始是想要把朱婧宜殺之而後快。
可是有人在她犯傻的時候,阻止了她,為了她以後不再去蘇大做這種蠢事,還說他已經報警了,更叮囑她,以後他會一直盯著她。
因為這個人的這些說話,年少的黎爾後來再也沒有敢去蘇大行凶,於是就再也沒有遇見這個人。
後來,她長大了,她明白了一了百了是弱者才會采用的解決困難的方式,聰明的勇敢的人隻會釋懷的往前走。
那天,決意要去殺朱婧儀的黎爾其實從頭到尾都很緊張,要對朱婧儀行凶前,她忽然被人攔住,對方還說已經報警了,年僅十六的黎爾更是被嚇破了膽,根本不敢與對方正視,隻有對方是個酷帥冷拽少年的印象。
以至於她到今天,都不知道那一日,到底是誰攔住了她。
有機會再遇這個人,黎爾想要跟他真誠的道謝,那天,要是沒有他,黎爾說不定會做下此生最悔恨的事。
可是,那時的他為什麼要一直盯著黎爾。
時間到了,黎爾來不及細想下去,就要去前廳跟人換班。
馮餘喬在她小憩的時候,給她發了微信,要她明天繼續去陪他們打四圈。
【黎姑娘,彆泄氣啊,有輸有贏,這才有意思啊。】
老太太安慰今天輸得可以算是一敗塗地的黎爾。
黎爾心裡做下決定,今晚一定要狠補牌技才行,明天再遇到那個樸婭,千萬不能讓她再那麼得意。
這麼想著,黎爾想到了有人早上送她上班,似乎說過晚上要來儲運找她,要教她打麻將。
黎爾思忖他真的會來嗎。
那樣的大忙人,下班後不是忙著回家休息,就是被他的那群非富即貴的朋友邀請去參局,他應該隻是隨口說說。
直到前台打來電話,說住四季雪的特彆VIP客戶找黎爾有事,黎爾問:“宋先生?”
“不,溫先生。”前台服務員說,“黎爾姐,你快去吧。”
黎爾嗯了一聲,迅速換了純黑色黑色套裙,打底白襯衫,去了四季雪。
她敲門,溫知宴開門。
不知為何,微微抬頭,瞧見他探在半空那銳利的下顎線,黎爾怪異的忽然想起那年盛夏去蘇大,她被人即時攔住奪刀的情形。
他已經沐浴完畢,穿了他自己讓人特彆準備的高定深藍真絲睡袍,黑碎發濕漉漉的搭在額前,冷白的面孔上有一層薄紅,修長的腿上趿著拖鞋,眼神玩味的睨著黎爾來到。
“溫先生找我什麼事。”黎爾微笑著問,她剛短暫的睡完一覺,還做了不好的夢,思緒有些困頓,情緒裡全是一些負面積累,是強打精神來招呼男人。
馮餘喬的宴會項目讓她最近壓力很大。
溫知宴沉聲道:“不是說好晚上教你打麻將。”
溫知宴晚上來到儲運,先去了馮餘喬的套房跟她問好,她們當時正在聊下午打麻將,那個黎經理一輸二,屬實是慘。
溫知宴都聽見了。
馮餘喬帶來的那個樸婭得意的說,明天那個黎經理肯定不敢來打四圈了,今天都輸得見底了,她們這些窮酸打工仔,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
於是,溫知宴現在叫黎爾過來,他要親自教她打麻將。
“我現在在……上班。”黎爾說。
“你們嚴董不是說了最近都把你的時間安排給馮老太太?還要上什麼班?”
溫知宴站在門口,見黎爾遲遲不進屋,他拽住她的手,將她拉了進去。
察覺到她又換上沉悶的職業套裙,他眉頭輕皺,覺得還是前兩日那兩身旗袍襯她。
黎爾進了房間,瞧見他屋裡沒有宋禹,也沒有謝旻,隻有他一個人。
沙發上真的早就準備好一屜手搓麻將,等著她來,溫知宴要給她做現場教學。
黎爾啼笑皆非,著實沒想到溫知宴這樣矜貴的男人真的會一諾千金。
這麼瑣碎的事,真的不必勞煩他專門來酒店過夜,陪她上夜班。
“要不要學?”溫知宴問。
如此盛情之下,不學的話,肯定是很不給溫公子面子。
“嗯。”黎爾隻能點頭。
溫知宴把那屜麻將倒出來,開始叫黎爾如何組牌打牌跟吃牌。
黎爾牌技本來就不行,北城麻將規矩多,套路深,她跟著學了許久,還是有些不開竅。
男人終於有些不耐,溫熱的手搭住她的手指,撿起牌幫她組牌跟出牌,“你要算牌,他們出了什麼,你都要一直留心。”
他給她專門布的牌局裡面已經有不少門路了,她瞧不見,還要專門選炮牌扔。
黎爾汗顏,沒想到她跟溫知宴的互動會如此詭異。
他真的來酒店套房裡教她打麻將。
“我今天輸了二萬七。”黎爾泄氣了,咬牙說。
“所以呢?”溫知宴冷哼。
“贏我錢最多的那個女生,叫樸婭,她好像喜歡你。”黎爾告訴溫知宴。
她好像在一面吃醋,一面輸錢給覬覦她老公的女人。
讓她不憋屈,是根本不可能的。
溫知宴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在乎誰喜歡他,喜歡他的女人多了,他早就見慣不驚了。他現在隻在乎教黎爾學會打麻將。不然她會這樣一直不開心下去。
男人教訓黎爾道:“把牌堆好,再來一局。”
“我自己可以看網上的小視頻……”前一個小時,黎爾沒學到多少,還跟老師置氣。
溫知宴拿她沒辦法,溫聲哄道,“爾爾,你學會了,今晚可以先跟我打。你可以贏我二萬七,相當於今天沒輸,或者比二萬七更多,相當於今天贏了。”
“真的嗎?”黎爾歪頭,想想這樣的話,好像這糟糕透頂的一天還有轉機。
因為溫知宴,黎爾就可以扭輸為贏。
就像當初她背書包去蘇大,預謀要殺敢猖狂到把懷孕的B超單拿來羞辱她的朱婧儀,就那樣跟朱婧儀一起共毀,糟糕透頂的人生忽然就有了轉機。
黎爾從來沒有想過,那一天,在蘇大搶過她書包,許諾她一起都會好起來,然後後來讓一切真的都為她好起來的人,是溫知宴。
“真的?”黎爾偷瞄溫知宴,在心裡算計著自己的小算盤。
牌局上的輸贏都是認真的,要是她贏了溫知宴,今天真的就可以算沒輸。
“嗯。真的。”溫知宴答應。
“好。”黎爾於是很有精氣神學了。
十點的時候,她差不多學會了,溫知宴叫了客房服務,一瓶FritzHaag逐粒枯萄精選甜白。
餐廳的侍應生送酒來,白葡萄酒鎮在冰桶裡,還有精致的甜點跟奶酪。
溫知宴是懂享受的人,住店肯定要點roomservice。
門鈴響了,黎爾怕被人發現,急急躲到浴室裡去了。
侍應生為溫知宴服務,開了酒,切了奶酪,拿著豐厚的小費離去。
離開前,他眼尖的看到沙發邊放置的高跟鞋,是前廳部女員工的統一款式,還有真皮沙發上散落的綠邊白底的麻將,猜出溫知宴套房裡肯定有女人,然而他並不知道是誰。
“溫先生,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侍應生離去。
趁機去浴室淋了個澡的黎爾再出來,興致勃勃的要贏溫知宴的錢。
溫知宴抿了口白葡萄酒,吃了兩片奶酪,神色認真的繼續陪她。
黎爾漸漸摸到竅門學會了,贏了溫知宴不少錢,關於這一天的不悅全然散去。
後來溫知宴給她喝了甜白葡萄酒,抱她去軟綿綿的床上睡覺,給她戴上一早為她準備好的真絲眼罩,黎爾睡得很香甜。
*
早上起來,溫知宴已經離開去上班,黎爾怕被人發現在四季雪過夜了,很快就溜了。
去休息室,遇到姚芝錦跟許珊珊都在,她們把大新聞告訴黎爾,昨晚宋禹出去玩賽車,那個溫知宴獨自在頂樓跟一個女人過夜。
送roomservice的小唐說,溫知宴的房間裡有女人,她穿的是儲運女員工前廳部統一被集團發的高跟鞋。
溫知宴在儲運前廳部有個小情的消息不脛而走。
姚芝錦跟許珊珊皆對這個高門公子哥一直抱有無儘的幻想,以為他是個禁欲男神仙,現在神仙跌入紅塵了,還找的是儲運前廳部的女員工,這也一下子太接地氣了吧。
他那樣的身份,不論世家名媛,千金小姐,或者頂流女明星跟模特兒L,都可以信手拈來,怎麼深夜叫昂貴的酒跟奶酪,是跟一個女服務員密會。
“喂,爾爾,你知道嗎?溫公子的品味居然是我們前廳部的女
服務員。”
“唉,爾爾,如果他是這種人,早知道我們二個都該去試試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兩個女人有些心酸,怎麼自己沒有先下手為強,以往一直覺得溫知宴這樣的高門子弟像是悅榕山尖的雪,她們攀不上。
現在聽到八卦,他跟他們的女同事過夜,她們心裡好生難受。
“搞明白是哪個女服務員了嗎?”黎爾問。她更關注這一點。
“肯定沒有,小唐進去也就十幾分鐘,隻看到那個女人的鞋,說她在陪溫知宴打麻將。”
黎爾放心了,還好她英明,知道事先躲起來,她打開衣櫃,找出一件旗袍換。
今日黎爾不穿工作裝,著旗袍去見馮餘喬,再陪她打一場四圈,黎爾就要正式跟老太太問詢要不要在儲運辦宴會,不管答複是會,還是不會,黎爾都不想再這麼無謂的耗下去了。
要是馮餘喬是一般的豪門老太太也算了,可是她跟溫家交情匪淺,黎爾是很想要做業績,但是她不想丟溫家的臉。
即使跟溫知宴隱婚,黎爾也要有認知,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過,讓人拿住話柄。
這世上善良的人少,邪惡的人多。
比如昨天贏了她一點錢就開始趾高氣昂的樸婭,她覬覦溫知宴,不知道溫知宴現在結婚了,要是她知道黎爾是溫知宴的太太,那她肯定會到處散播些不堪讓人入耳的難聽話。
黎爾一面換旗袍裙,一面不滅自己威風的說,“服務員怎麼了,服務員憑她的服務付出有價值的勞動,等價交換,第二產業推動國民經濟發展的作用巨大,你們是沒學過高中政治嗎?”
她說話的精氣神很足,再把一件蕾絲花瓣領的掐腰旗袍裙換身上,姚芝錦跟許珊珊皆被今日的黎爾驚豔。
她們依稀還記得昨天她垂頭喪氣的模樣。
“黎經理今天是不是被換頭了?”
“對,黎經理怎麼穿旗袍都穿出了戰衣的架勢。”
奶杏黃的旗袍上有刺繡豎花紋,衣襟跟裙擺處有白色蕾絲做點綴,短袖連肩,胸口有珍珠長流蘇壓襟做點綴。
黎爾把發髻解開,昨天紮了一天,今天長烏發已經有了自然的發卷,她找了一支最豔麗的口紅塗上。
一般在酒店她塗豆沙色,今天她塗了DIOR正紅色。
收拾妥當,換上鏤空高跟,拾起她的冰川白,黎爾跟倆個女同事告彆,“我去找我的馮老師做項目了,等我消息,就是今天。”
許珊珊擔心道,“不要又輸錢給這些有錢人就行了。”
姚芝錦好奇,“今天真的能出結果,我瞧那馮名媛還有她身邊跟的人,都不是善茬。”
“信黎經理。”黎爾留下四字,去頂層見馮餘喬。
*
到了鼓樓泉,馮餘喬見到今日黎爾的裝扮,一下就衝她笑得舒暢,在心裡要為她拿的主意已經拿定了。
“黎姑娘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想陪你們打麻將呀,打完之後,想跟馮老師
聊一下您的宴會項目。”
“好呀。”
“嗯,樸設計師呢?叫她來呀。”黎爾笑得很甜??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此仇不報非君子。
“周瓊,去把樸婭叫出來。”馮餘喬吩咐道。
四個女人很快又在一起打四圈,今日,黎爾手氣順了,牌技也好了,不停的胡牌。
昨天是她們二個贏他一個,今天是黎爾贏她們二個。
馮餘喬輸了,還愈發開心的給黎爾送籌碼。
樸婭的籌碼都輸光了,面色越來越沉不住,一會兒L就罵這破牌怎麼一把摸起來比一把醜,臉上精致的妝漸漸也遮不住她做難看的表情。
中午午休,馮餘喬讓餐廳把飯送到房間裡吃,吃完她下樓散了會兒L步。
趁這個間隙,隻有樸婭跟黎爾在房間裡,樸婭知道今天黎爾是來報仇的,她絕對是聽到了昨天樸婭跟她朋友在背地裡說她壞話。
黎爾坐在套房的封閉陽台上喝咖啡,奶杏黃的旗袍襯得她人嬌豔欲滴,一有烏黑的長發慵懶披散,美得攝人心魄。
樸婭做旗袍設計師,遇到過無數漢服模特兒L,從來不曾有女子將旗袍穿出這般風情萬種又豔而不俗的韻味。
樸婭不甘心的奔過去,問:“黎經理,今天你是不是來報仇了?昨日回去是不是專門請師傅教你打麻將了?”
“沒有。”輕抿一口康寶藍咖啡,奶油混著咖啡,又香又甜的味道蔓延在唇齒,黎爾淺笑,“就是在網上找了點小視頻看,現在網上很多這種免費的小視頻。”
“那你也不必次次都吃我的點炮,好像在跟我故意過不去。”
樸婭不甘心的控訴。
“昨天你不是這樣對我的嗎?”黎爾聳肩,垂眸去,翻開手裡一本,等著馮餘喬下樓活動完,回來繼續上桌打。
“我告訴你,下午我不會在繼續輸給你。你彆想趁這個辦宴會的機會搭上溫知宴跟宋禹,他們都是你此生無法企及的男人。”樸婭快要氣哭了。
“哦。知道了。”黎爾輕輕應。
*
下午的牌局,樸婭還是把把輸,不到二點,樸婭輸下桌了,說不想玩了,可是馮餘喬還是在興頭上,叫人來替樸婭的位置。
宋禹從外面回來,愛玩的在樸婭的那個空位坐下,陪二個女人打,打到五點,輸贏已經塵埃落定。
黎爾贏了小十萬。
宋禹誇她:“黎經理挺會啊,乾什麼都在行。”
“宋少謬讚了,昨天我一輸二來的。”黎爾謙虛。
“你老家好像不是北城,這北城麻將的打法誰教的?”
“自學的。”黎爾才不會告訴是她老公溫知宴教的。
黎爾話音剛落,溫知宴下班過來了,要跟他們一起去吃飯,見他們牌局還沒完,轉去後面的客臥休息。
宋禹來了個電話,北城的,關於他的古玩生意,十分重要,起身去接,牌局一下斷了。
他講電話的時候很謹慎,似是不願被人
聽見,黎爾識趣的說去補個妝,免得聽到什麼不方便她聽的話。
黎爾走進套房的衛生間,對鏡補妝,光滑的鏡面牆映出女人曼妙的身線,秀麗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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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絲領口從細頸蔓延到肩膀,若隱若現的透露她優美的天鵝頸跟性感鎖骨。
下面是兩根細吊帶連墜著裙子。
黎爾塗了一層口紅,將口紅管放到手拿包裡,走出來,訝異的遇見男人在敞開的風口,等著她出來。
冷白的手指夾著一點猩紅,半揚下巴,瞧著她。
他知道她今天贏了,打牌的人,隻要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誰贏誰輸。
不枉昨晚他那麼耐心教她。
“不謝謝老公?”溫知宴緩緩的發問。
黎爾想確實是該謝謝他,謝謝他昨晚專門來儲運過夜,教黎爾打北城麻將;更謝謝他昨晚跟黎爾一起在套房裡,他什麼都沒對黎爾做。
隻讓黎爾放鬆壓力,舒服的睡了一覺。
“謝謝。”黎爾乖巧的說。
“過來。”溫知宴要求膚白貌美的性感尤物。
那個十六歲紮著素馬尾,背著書包,一個人坐公交,孤零零的坐在角落裡,一直暗淡膽怯,在心裡每天計劃著去殺她小媽的人,現在長成這樣了。
卻不知道在這漫長的十年之中,溫知宴為她的成長做了什麼事,還有為她忍耐了多少不去碰她。
黎爾問:“乾嘛?”
客廳裡,馮餘喬他們都在。
溫知宴說:“你來了就知道。”他把剛剛點燃的煙撚滅,唇邊一抹痞笑。
黎爾踱步,要過去了,然後又不敢的停駐。
男人伸手一勾,她的細高跟被長絨地毯絆住,她重心不穩的倒在男人身上。
溫知宴抱起她,用背推開身後的門,退到一邊古色古香的書房裡。
“溫知宴……”黎爾慌亂。
溫知宴把黎爾抱到書房正中央的水曲柳書桌上坐著,掐住她細腰,氣息炙熱的噙住她的軟唇吻下來。
他好像等不及到晚上夜深人靜,跟她一起回彆墅去了。
瘦突的手在她身上遊移,撫住黎爾纖薄的背,她身上有各種白色香花的脂粉香氣。
從年少開始,就是這股馥鬱味道。
溫知宴聞見之後,喉頭劇烈滑動,情緒更失控,厚掌掀開她的旗袍開衩裙擺。
黎爾偏頭躲,“唔……小心被人發現。你乾嘛呢。”生氣的控訴男人的獸行,明明是想狠狠教訓,結果因為被吻得氣結,說出的話全是軟的。
“跟爾爾要昨晚的學費。”溫知宴咬字含混的說,瘦突的手靈巧的順著她的珍珠流蘇墜子,輕鬆解開她的胸口斜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