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中山派出所,值班大廳。
“叮鈴鈴!”正坐在值班前台不停打著瞌睡的陳書拿出手機,看了眼屏幕。
哦,老熟人。
“阿嚏!曾教,什麼事?”
“來一下我辦公室。”
“好。”
放下手機,陳書特地跑到警容鏡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東看看西摸摸,唯恐缺了點東西或哪裡沒做好,隨後便往教導員辦公室小跑過去。
......
中山派出所教導員辦公室
曾宏手裡捧著白瓷青花茶杯,茶蓋輕輕磕著杯沿,臉色凝重。他知道,隻要他說出剛剛得到的消息,然後稍微鬆一鬆口。眼前這位雖然警服筆挺、裝備整齊,但又因通宵熬夜以致黑眼圈嚴重的年輕人,肯定會義不容辭地再次奔赴第一線,即使這已不是他所承擔的責任了。
當初剛來所裡那會兒的陳書可是一股勁的吊兒郎當,這幾年曾宏也是對著他沒少嘮叨。如今一看,也算是落得警容嚴謹,一表人才。
可能是為了填補心中的感慨,他嘗試開著玩笑,戲謔地說道:“小書,我還以為今天看不到你了呢?”
“曾教,這可是你說的哦,我等下可真就拔腿走了哦。”陳書也笑著調侃道,似乎一點也沒有把曾宏當上級領導看待。
他說著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沏好的新茶,一口喝了下去。
“哪有這麼喝茶的。”曾宏看著陳書這麼一口乾下去,忍不住又開始說教。
“提提神。”不知為什麼,看著曾宏皺眉說教的表情,陳書就感覺特彆有趣。
他喝完放下杯子,一抹嘴巴,笑著問道:“效果不錯,好茶。啥事情叫我啊?”
“咳咳,上午忙嗎?”曾宏低估了陳書的臉皮,嘴角一僵,險些就被嗆到,隻能轉移話題。
“托帶班領導的福氣,上午平平安安,安靜得很。阿嚏!”得了一逞的陳書,也適當地退了一步,小小地拍了一下領導馬屁。
作為基層單位派出所,最忙的部門就是接處警組,每天三四十個警,除了春節,那都是雷打不動。所以偶爾的清閒,非常罕見。
“彆介,你這樣我可不習慣。”曾宏趕緊擺擺手,說道,“說正事,剛才刑大李夢發了一份資料給我,我打印出來了,你看一下。”
說著,曾宏就將辦公桌上一份A4紙打印的資料拿上遞給陳書。
陳書接過資料,翻開一看,是劉燕被綁架案件的材料,其中第一張就是綁匪使用的涉案車輛的相關信息。
他定睛一看,這輛車正是自己昨晚通宵審查鎖定的三輛車之一。但是下面備注該車車主在一周前報警,聲稱自己的車牌照被偷。
看來是異地盜竊同車型的牌照,然後張冠李戴,以真亂真,確實厲害。陳書有點驚訝綁匪的手段。
繼續翻看第二頁,赫然就是綁匪坐在車內通過高速閘口時的照片,不過坐在正、副駕駛座的兩人都戴著帽子和口罩,照片清晰可見,但卻無法使用人臉識彆係統。後排位置,因為視頻監控角度的問題,隻能看到輪廓,不過能確定是兩個人坐在後座。
除了車輛通過高速閘口的照片,還有數張犯罪分子在高速服務站購買食物的視頻截圖,毫無疑問,一律戴著帽子和口罩。
“是三個人團夥作案。為什麼後排隻坐了一個綁匪?”陳書沉吟了一下,繼續翻看下一頁。
第三頁,正是該車輛在高速公路的行駛記錄表,一行行一列列的數據明確顯示綁匪在把人質綁架以後,直接往北方駛去。按照裡程和時間估算,他們應該一直在行駛,甚至沒怎麼停車休息。
“今天上午九時左右下的高速,地點在河西省停馬店站。他們接下來是換國道繼續走呢,還是已經到了預定的目的地,坐等交易呢......”他不自覺地又陷入思考,開始琢磨案情。
第四頁,記錄的是綁匪打過來的電話記錄。總計四次,每次都是不同的號碼;每次的通話時間都控製在一分鐘以內;每次掛機後,通訊公司的基站都會失去該號碼的信息反饋。
“專業的。”看到這裡,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了綁匪的職業性和專業性。
第五頁,趙虎和刑大根據綁匪提供的地點,前往各處的時間、路線及地點標示。
“地點一直在變來變去,這招應該是在港片上學的。看似手段高超,實則什麼用處都沒有。都是衝著錢來的,錢到手的過程越長,對他們隻會越不利。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掌握的信息會逐漸增多,而他們的破綻也會慢慢浮出來。”
贖金已改定為五百萬,帶著這麼一大筆錢東奔西跑的千裡奔襲。嘿嘿,這案子越來越有意思了。
合上資料,陳書意猶未儘地閉上眼睛。
靜等陳書看完資料,曾宏才慢條斯理、意味深長地說道:“早上小李按照你說的,把你昨晚弄的資料重新理了一遍,然後發給刑大那邊。沒過多久,任大就在微信上發了這份資料給我,讓我同意調你去專案組。”
說完,他意有所指地看著陳書,有點遺憾地歎息:“可是今天好像你在值班吧?”
陳書回過神來,突然就明白了。一個立正,然後略躬下一點身子,嬉皮笑臉地對著曾宏說道:“教導員,我生病了,今天請假一天。阿嚏!”
“你看,真打噴嚏了!”陳書一臉驚喜。
“要點臉吧!年紀輕輕地體質就這麼差!趕緊回家好好休息。等病好了再來上班。”曾宏擺一擺手,話語中儘是嫌棄,就差把‘快滾’兩字寫在臉上。
“收到!”明確指示後,陳書立馬轉身跑下樓去,乾淨利落、風馳電掣,哪像請病假的人。
“帶上槍!”眼看陳書馬上就要消失在眼前,曾宏還是忍不住叮囑道。
“收到!”
“這衝勁,趕著投胎呢......唉,還有一堆事等著我哦。”
曾宏站在辦公室的窗邊,微微低頭一直看著身著便服的陳書和朱超然快速地消失在派出所大門。
他一邊發著牢騷,一邊走到辦公室內的櫃子前,打開櫃門,穿上自己許久未用的出警裝備,最後扣上大蓋帽,就慢慢地往值班大廳走去。
“哎!老當益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