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我爹?那何止得罵他,更得罵醒他
秦嶺至淮河一線,是我大華夏南北、氣候、地理的分界線。
在這條分界線上,有三個至關重要的戰略節點,漢中居西,襄陽居中,淮南…也就是壽春,居東。
整個三國的中後期所有的戰事,大抵圍繞的都是這三處兵家必爭之地。
其中,西線的漢中戰場,曹操與劉備圍繞著打了三年;
中線的襄樊戰場,關羽更是以一己之力對抗孫、曹手下的全明星陣容,硬是打到威震華夏,打到魏、吳雙方能臭不要臉的聯合起來,行那背刺之舉。
東邊的壽春,看似自打淮南破壞王袁術死後,這裡相安無事。
可事實上,孫權這輩子打了五次合肥是為了啥?
就是為了順著“淝水”而上,把這座壽春城給打下來。
——合肥不是破局的關鍵,壽春才是啊!
隻要不打下來壽春,這條“淝水”水路,就能源源不斷的將中原的兵馬、糧草、輜重給送到合肥,一次次的威脅濡須口。
東吳的局就破不了。
而奪下合肥,順流而上就可取壽春,拿下淮南,那時候東可打徐州,西可取汝南,北亦可直逼許都,東吳的這盤棋就徹底盤活了。
當然,現在關麟思考的不是東吳的這盤棋,而是荊州的這盤棋。
此刻長沙驛館內,桌案上擺放著一張巨大的地圖。
關麟的手指從巴蜀的漢中劃過,然後跨越大半個地圖,直接劃到壽春,劃到合肥,又繞了一個彎,劃到襄陽,劃到江夏。
最後還是重重的點在了襄陽那個點上,他抬起頭,仿佛看到了老爹關羽兵臨襄陽時的模樣…自言自語道。
——“得阻止老爹攻襄樊啊!”
這話脫口,廖化、諸葛恪、張星彩、糜陽等人俱是一驚。
當然,他們見關麟在思索,不敢發言打斷關麟。
可如此大捷之下取襄樊,一舉拿下這扼要之所,這不是順理成章麼?
——可事實上,順理成章個毛毛蟲。
要知道,四年後關麟的老爹水淹七軍,樊城周邊平地有水數十丈,水面隻比樊城的城牆低幾張木板的厚度。
襄陽也被淹了大半。
那時候老爹關羽站在船上撒泡尿,都能呲曹仁一臉。
於禁、龐德的軍營被淹,乘小船尋土丘,好不容易找到了河堤高處落腳。
樊城、襄陽地界海天一色,一眼望去隻有於禁大軍站在那發呆。
老爹關羽更是殺敵一萬,俘敵三萬,淹死者不計其數,七軍皆沒。
勇猛無比的龐德被處死,七軍統帥於禁跪降,所有曹魏的官吏將軍或死或投降…
可,哪怕是這種情況下,襄陽城與樊城一個都沒丟。
由此可見,襄樊有多難攻?
反倒是,老爹飄了,直接過了荊江在沔水敗給了支援而來的徐晃,又被東吳呂蒙背刺,大好的局面悉數葬送。
而敗給徐晃,這其中就少不了趙儼的功勞,是他穩住了曹魏的軍心,這才有了曹仁的堅守、滿寵的決心,北軍的團結,徐晃的拚命,兗豫的調兵。
恰恰,如今的襄樊,中堅力量雖被抽空,但還有一個趙儼在,想打下來沒那麼容易!
但凡趙儼能支持十天。
那曹操的馳援、兗豫的兵馬、緊急的調兵就統統會過來。
甚至…如此局勢下,保不齊東吳都會臭不要臉的選擇提前“跳反”。
——老爹將一瞬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而這些都是在意外中發生的。
是在關麟沒有絲毫準備的前提下發生的,這太危險了。
無數曆史的經驗告訴關麟:
——人往往是在最安逸的時候,形勢大好的時候是最危險。
這個時候由於舒適的外部環境,最容易讓人放鬆警惕,而危險就深潛其中。
“就不該讓老爹讀什麼《孫子兵法》,就不該讓他知道‘風浪越大,魚越貴…’!”
關麟的眼眸已是深深的凝起。
他最擔心的從來不是老爹的軍事才能,而是老爹的傲氣。
如今這麼一場大捷之下,老爹的傲氣勢必無限的放大。
恰恰,關麟還讓他讀什麼《孫子兵法》,告訴他什麼“風浪越大,魚越貴”,如此之下,老爹豈不會冒險取“風浪最大、魚最貴”的襄樊!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還有一點最、最、最、最重要的是…
關麟根本沒必要讓老爹在枯水期如此冒險。
因為,破襄樊…現成的例子就擺在那兒。
——水淹七軍嘛!
根本沒有必要等到四年後,任何一個荊江、漢江的漲水期時,趁著七、八月的雨季,掘開荊江的堤壩,倒灌襄樊…
彆說是七路大軍,就是來七十路大軍,也一樣照單全收。
那是最穩妥的做法!
偏偏,因為關麟的一次預測,曆史的軌跡,在襄樊與江夏這個岔路口出現的巨大意外。
取江夏,正當其時。
可取襄樊,還不是時候,更不是良機!
刹那間,關麟的拳頭握緊,他做出一個決定,必須得給老爹潑一盆冷水,“降降火”了。
“廖主薄,我有個不情之請。”
關麟連忙望向廖化。
廖化拱手,“四公子但說無妨!”
“有勞你親自去趟江夏…就現在!”
“啊…啊…”
關麟這冷不丁的一句話,惹得廖化一驚,他連忙問:“四公子,其實是飛鴿傳書更快一些!”
“鴿子不會說話,鴿子也勸不動我爹!”關麟語氣鄭重,話語更是一絲不苟,他已經開始動筆了。
張星彩像是習慣了一般,看關麟提筆,連忙就去為她磨墨。
當然,張星彩忍不住趁著機會瞥向關麟竹簡上的文字。
卻見赫赫然的七個字躍然而出,當先寫下。
——“父親當下罪己書!”
這…
張星彩一頭霧水。
怎麼…打個襄樊,二伯又要下罪己書了?
雲旗弟…這是…這是又要與二伯乾起來了麼?
可…這次,根本是毫無緣由啊!
張星彩驚慌的拍著小腦袋。
明明關公的一封回信中,滿是對雲旗弟的讚許,更是點明了此次是他立下的大功。
這不該讓父子關係得到最大程度的緩和麼?
怎麼又…又是一封罪己書。
張星彩快要驚掉下巴了,可種這時候,看雲旗這般信誓旦旦、間不容發的樣子。
她也不敢說,也不敢問哪。
關麟卻是一邊寫,一邊繼續囑咐廖化,“煩請廖主薄,親口告訴我爹,說他兒子已經看穿他了,不過是打贏了一場小仗,不過是斬了四個無關痛癢的曹魏將軍,老爹一定會瞎七八的嘚瑟…然後,就飄了,就會去取襄樊!”
“可孩兒把醜話說到前頭,老爹但凡敢打襄樊,這一仗勢必會敗的很慘,把之前的優勢局面悉數給葬送了,身首異處…就連關家軍也全給乾沒了!瞎七八浪!葬送了孩兒送給他的大好局面,簡直是臉都不要了。”
這…
“咕咚”一聲,廖化咽了口口水,這話他關麟敢這麼念,可他廖化哪敢說呀?
不就是打個襄樊,至於麼?
這是父子間又要乾架的節奏麼?
廖化連忙張口,他想勸。
“四公子…這…這…”
“廖主薄,你什麼也彆問,我既能料準文聘會去燒船,就能料準老爹打襄樊會敗的很慘,會把他和關家軍一股腦的給全乾沒了!你就隻管把我的話一字不差的告訴他,讓他彆瞎浪,老老實實趁著文聘這個‘江夏鐵壁’不在,去取了江夏以北,如此…進可直接取南陽,退也可使得襄樊孤立無援,這才是他現在該做的!隻要穩住,就特麼贏了!”
呃…
廖化聽著關麟的話,他冷汗都要流出來了。
他感覺長這麼大,就沒流過這麼多汗…
甚至有那麼一個瞬間,廖化產生了一種錯覺,到底關羽與關麟,誰是爹?誰是兒子啊?
怎麼這“兒子訓爹”跟“爹訓兒子”似的!
這反了吧?
當然…
關麟“逆子”之名,廖化是早有耳聞。
關麟與關公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廖化也聽說過,甚至…這“逆子”還逼著關公下過罪己書。
可…那終究隻是傳聞,廖化始終不能相信,這世上,還有人能不“孝”到這種地步。
可…
今兒個,他委實是小刀劃屁股——開了眼了!
什麼“老爹瞎七八嘚瑟;”
什麼“簡直是臉都不要了;”
什麼“讓他彆瞎浪;”
這是兒子能說老爹的麼?
就是老爹不是關公,也不該這麼言辭鋒利吧?
退一萬步說…
關麟敢這麼說,他廖化敢當著關羽面這麼說嘛?
頓時間,廖化隻感覺…脖頸間一陣發涼,就像是青龍偃月刀再朝他打招呼。
——涼颼颼的…
當即…廖化捂住了耳朵,“四公子若有信,我可以幫伱帶到,可帶話的事兒,勸關公的事兒…你還是另請高明啊,這活兒…我可乾不了。”
慫了…
的確,不是每個人都有關麟那般直面關公怒火的勇氣。
更多人不用關公的怒火,隻一個眼神,就蔫了…
這…
關麟望向廖化,略帶一絲惆悵,其實他本人去是最好的,反正損老爹也不是第一次了。
怎麼讓老爹面紅耳赤,怎麼讓他羞愧難當,怎麼讓他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關麟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
可…長沙距離江夏還是太遠了,七百裡加急,他渾身會散架的,那咋辦哪?
正值疑惑…
卻聽得一個聲音突然傳出。
——“我去!”
關麟尋聲望去,是諸葛恪…
他挺直了腰板,一絲不苟道:“我可以跟廖主薄一道去,此間有水路,也有陸路,我騎術還不錯,能跟上廖主薄的馬,廖主薄不敢說的話,我可以替四公子轉達。”
諸葛恪就是對關麟太好奇了。
對他寫的《原道》好奇;
對他那思路清奇的砸缸更是好奇;
對他能精準預判出文聘燒船的想法,簡直好奇到了極點;
如今…關麟說出這麼一番“言辭鋒利”的話,諸葛恪先是驚訝,可很快,他就釋然了。
他意識到,這位關四公子的想法似乎從來與眾不同。
而這,也是他們之間在眼界上巨大的差距。
諸葛恪渴望了解關麟。
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般渴望過。
他要找到他與關麟眼界上的差距,要解答阻隔他進步的那口“缸”究竟是什麼?
那麼…
他就必須參與到關麟這等“不可思議”的行動中,從這些行動中尋找到答案。
嘶…
關麟也沒想到,諸葛恪竟是主動請纓。
這太讓人意外了。
“你想好了?”關麟已經寫完了竹簡,一邊將竹簡卷起,一邊問諸葛恪。
諸葛恪重重的點頭,“總不能一隻待在井中,坐井觀天吧?”
這一番話,讓關麟對諸葛恪的評價頓時高了不少。
他點了點頭,拍了拍諸葛恪的肩膀。
“我看好你…”
講到這兒,關麟不忘提醒:“至於…我爹的話,你不用怕他,你就把他當成一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好了,你是我的人,他不敢動你…”
莫名的,關麟的這一番話,特彆是那句“你是我的人,他不敢動你”,考慮到對方是關羽,這讓諸葛恪感覺十分霸道。
言及此處,關麟則是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卻突然嚴肅了起來。
——“琅琊少年哪,我還是得囑咐你幾句,你務必語氣一定要足夠冷,足夠狠,你要氣場上壓住我爹,就跟我親口說一個樣兒,一定得讓我爹放棄進攻襄樊,改攻江夏,若他一意孤行…”說到這兒,關麟將手中的竹簡重重的塞給他。
“若他一意孤行,你便將這封竹簡中的內容念出口。”
諸葛恪並不知道關麟這封竹簡的內容。
可張星彩卻是心如明鏡,這又是一封…讓關公下罪己書的竹簡哪!
張星彩已經能想到,二伯一旦聽到這封竹簡中的內容時,他的表情,他的臉色…他那跌宕起伏胸脯處,呼之欲出的怒火中燒。
“——咕咚”一聲…
張星彩咽了口口水,而此刻的廖化搖著頭,無奈的領著諸葛恪去挑馬。
糜陽也拱手退了出去。
一時間,這諾大的房間隻剩下關麟與張星彩兩人。
直到此時,張星彩才忍不住開口問:“雲旗弟縱是勸二伯,隻需陳明緣由,算上你此前預判立下的大功,若然理由充分,言之鑿鑿…二伯斷不會拒絕的吧?何必…又要如此針鋒相對呢?”
講到這兒,張星彩眨巴了下眼睛,又補上一句,“我怎麼感覺你是故意的呀!”
隨著張星彩的話音落下。
關麟“唉…”的一聲長長的歎出口氣,這次還真就是故意的。
他低聲感慨道:
“星彩姐,你如何了解我爹呢?”
“我爹這人就是太自負了,勸…能勸他的人都在成都了。與其讓我他,還不如狗血淋頭的罵他一頓,不放狠話、不駁斥他、不把他罵的幡然醒悟…他就會永遠的鑽在他自己那個牛角尖裡,一意孤行,置三軍將士於不顧,我何止得罵他,更得罵醒他呀!”
這…
張星彩大眼睛連續的眨動,似乎關於這一對“關家父子”的事兒上,她插不上嘴,也無法評判誰對誰錯。
不過…
那襄樊與江夏的選擇。
張星彩忍不住問道:“為何雲旗弟就篤定,攻襄樊…二伯會敗的很慘,乃至於身首異處,關家軍悉數覆滅呢!”
“這個…”
關麟口中喃喃,其實這個問題,他不好回答。
說到底,他也是推導出來的。
是將現如今的局勢與水淹七軍時的局勢對比。
彆看現在的局勢,曹仁暈厥,曹純、文聘、牛金、呂常、滿寵殞命,看似好像是襄樊曹魏勢力大廈將傾。
可事實上,現在的局勢比起水淹七軍時,差的遠呢。
最大的差距是曹魏的內部。
要知道,關羽水淹七軍時最大影響不是陣斬一萬、俘敵三萬;
不是斬龐德,擒於禁。
而是——讓曹魏膽寒。
讓整個北方大地震動。
讓那些潛伏在中原與北方的反曹人士,爆發出了大量的叛亂。
——許昌爆發過耿紀判亂;
——陸渾爆發過起義;
——代郡爆發過叛亂;
——宛城爆發過叛亂,逼使曹仁不得不下令屠城。
還有魏諷在曹魏的根據地、大本營鄴城的叛亂。
還有荊州刺史胡修,和南鄉郡太守傅方起義,率眾投降關羽。
司州粱縣有軍隊離洛陽百裡起義響應關羽。
這些才是水淹七軍最大的影響。
也是因為這些大條件下,關羽才獲得了最佳的北伐戰機。
固然,現在也是大捷,將曹魏襄樊的中堅力量給悉數殲滅。
但比起…水淹七軍時的影響力,相差甚遠。
何況,水淹七軍時都沒能奪下襄樊,都頂不住曹魏全明星的各路馳援,更彆說現在了。
——不是不能打,是打不起啊!
相比較而言,江夏以北就容易多了。
原本這裡就是文聘率他的部曲駐守的。
並沒有太多曹魏的兵馬,相對獨立。
而文聘一死…這無異於群龍無首,隨便派個曹魏的官員,根本就鎮不住場子,無濟於事。
故而,取江夏是輕而易舉的事兒,是最穩妥的做法。
那麼…
問題來了,要如何向張星彩解釋呢?
“其實…這個嘛…”關麟胡編道:“我聽聞曹操的兒子曹丕正在洛陽造新城,另一個兒子曹植駐守鄴城…你猜,我爹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誌在爭奪世子之位的他倆,會沒有絲毫行動麼?”
曹丕?
曹植?
突然聽到這兩個名字,張星彩像是恍然大悟,她連忙道:“原來是雲旗弟是預判到,曹操的這兩個兒子會馳援襄樊!”
關麟其實想說,我是胡編亂造的,騙你的!
畢竟沒有曆史的佐證。
可仔細想想,這個時間點。
這倆“頗有野心”的小子,的確很有可能帶兵來支援襄樊。
且…一定是比兔子跑的還快。
這關乎他倆世子之位的博弈,也關乎他倆身後的勢力,還有那所謂“高人!”
沒錯…
若是司馬懿與楊修,他們一定會讓曹丕、曹植替父行詔,集結兵馬,馳援襄樊。
——隻要守住襄樊,這份功勞太大了,對世子之位的爭奪太重要了。
心念於此,關麟看著張星彩恍然大悟的模樣,點了點頭,感慨道:“不愧是星彩姐…一如既往的聰明啊!這一定是繼承了我三叔那份機智與聰明。”
話說到這兒。
“——誰誇俺呢?隔著兩道門,俺就聽到了。”
張飛的大嗓門傳出…
似乎是注意到與關麟距離太近了,張星彩刻意的往一邊坐了坐,兩人的目光同時望向大門。
果然,張飛回來了。
關麟連忙問:“張仲景那邊…”
不等他問出口,張飛道:“俺親自護送那倆後生去買的藥,如今,藥也剪了,那張仲景也已經服下了,隻是…服藥時,這老頭一副快要沒了的樣子,唉…接下來…就看他的造化吧!”
行將就木麼?
關麟微微凝眉。
心頭卻是感慨——藥服下了就好…
是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與這醫學、藥學有關的,關麟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唉…”
他幽幽的歎出口氣…
心頭喃喃。
——長沙張仲景的命,蜀中法正的命…都要看今晚了呀!
因為念及蜀中的法正。
關麟突然想到了什麼。
——話說回來,那楊儀…也該到蜀中了吧?
——還有,襄陽城曹仁暈厥的消息也傳到漢中了吧?
哎呦喂…
關麟原本那轉動的眼珠子忽的定了定神兒。
仿佛看透了一切般,他挑眉淡淡的笑了笑。
心頭感慨:
——蜀中與漢中的局勢,也要變咯!
是啊。
——諸葛亮的考題,關麟的三個答案。
——曹仁暈厥,曹純殞命,虎豹騎名存實亡。
這兩件事兒同時傳入東西兩川。
兩川的天,也要變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