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四章 人在軍魂在,烈火焚燒若等閒(1 / 1)

第173章 人在軍魂在,烈火焚燒若等閒

伏虎山,那狀似葫蘆一般的穀口,突然間煙塵滾滾。

一席火把下,十餘杆曹魏的軍旗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三千騎士的軍團,在文聘的帶領之下,朝這邊發動了猛攻。

——飛揚的軍旗,森然的甲胄,灰塵仆仆的衣袍,疾馳的駿馬,還有那鋒銳的戰戟…似乎,沒有一處不再彰顯著他們的決心與勇力。

三千人的騎兵隊伍,愣是踩踏出了萬人騎隊才有的雄闊與威儀。

讓人為之驚駭,讓人為之震撼。

這是一支跟隨曹仁征戰天下的驍騎隊伍。

這是一支百戰騎兵。

或許他們的裝備、鎧甲比不上虎豹騎,但每一個騎士的單兵作戰能力…團隊協作能力,是虎豹騎無法比擬的!

更誇張的是,自從曹仁暈厥。

這些騎士的心宛若鐵汁澆築,他們很難再生起任何喜怒哀樂。

他們的心頭唯獨兩個字——報仇!

隻可惜…

許多時候,所謂的決心與膽力,能夠讓個人渾然忘我,能夠讓氣勢短時間內的高昂,卻並不能影響一場戰爭的局勢與走向。

決定成敗的因素太多了。

“——刷刷刷刷刷”。

無數火把自穀口處,自那一駕駕偏廂車上亮起,照亮了這一個個來犯之敵。

緊接著…周遭的樹叢中人影攢動。

“嗖嗖嗖嗖…”

萬弩齊發,七百連弩,一弩十發,一個瞬間,就射出了七千支弩矢…

這些弩矢猶如蝗蟲過境一般,在這漆黑的夜空下,從四面八方,朝著曹軍的騎士爆射而去。

“——轟隆隆…”

好一陣人仰馬翻。

登時,曹軍那錐形陣就缺了一個豁口。

仿佛這錐形陣的“錐”字,已經被洞穿了一大截。

“——繼續…衝!”

文聘還是第一次面對這連弩。

此前…這連弩有多厲害?

落日穀…虎豹騎被射的有多慘?

那也僅僅存在於傳說之中。

當然,文聘也從未小覷過這連弩。

可…當真在戰場上面對時,他尤自一陣心驚,一陣膽寒。

——糜芳的部曲何時也配上這連弩了?

——這連弩在江陵城,如此富裕麼?

很快,文聘就意識到,糜家軍配備的何止是連弩?

那一輛輛偏廂車…將那本就狹窄的葫蘆口完全堵住。

已經有曹軍騎士,冒著弩矢…衝到了這偏廂車的身前…卻是望牆興歎?

無處翻閱?

——偏廂車竟也在!

這一刻的文聘,他的心頭…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他此前下令進攻,是因為對手是糜芳,是糜家軍…是一支戰鬥力與關家軍根本不在一個層級上的軍團。

是一支在文聘看來,勾勾手指頭就能夠剿滅的“廢物”軍團!

可現在…

因為這偏廂車組成的軍陣,因為這四散山巒中的連弩,這場突圍戰…一下子就蒙上了厚厚的陰霾。

偏偏這種時候,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將軍…前方偏廂車,我軍無法突圍!”

“——將軍四面連弩太過密集,若是如此強攻,損失太大!”

一句句不利的戰報接踵傳來。

文聘的心情早已是澎湃洶湧。

可他強製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吩咐著,“與這些連弩保持距離,這些連弩射不到四十步之外!”

如此不利的局勢下…

文聘展現出了,為何他,一個將軍,能被曹操稱為“江夏鐵壁”的原因;

為何隻要他在,在曹操看來看,江夏以北就穩如泰山的緣故!

文聘當即吩咐騎士,“莫要強攻,用弓箭,用火矢!”

沒錯——就是用火矢。

文聘無愧於荊州名將。

落日穀虎豹騎一敗,敵軍的軍械連弩、偏廂車,他特地琢磨了許多天。

按照虎豹騎歸來甲士的闡述,連弩的射程隻有三十多步,而弓弩的射程、哪怕騎射也可達百步。

這個距離,便是對於“連弩”的突破口!

文聘選擇可以放箭,因為連弩的射程太近了,故而…他可以以漫天的箭矢壓製住兩側山巒中的連弩…

然後創造時機,用火矢去點燃那偏廂車。

文聘問過了許多虎豹騎討回來的甲士,他可以確定,那偏廂車采用的木板…雖有其它的元素,但木頭…依舊是最重要的材質。

隻要其中有木頭,那麼就一定會引燃。

隻要引燃起來,那這“車陣”就會混亂。

甚至…根本不需徹底焚燼這偏廂車。

在文聘看來,隻要“車陣”引燃,那些操作戰車的敵軍將士,有一個或者幾個心生怯意。

那…

便是突破口。

“車陣”所仰賴的是“鋼板”般的木板牆壁,以此去阻撓騎兵的衝鋒,可隻要這“木板牆壁”突破了一處。

那…就勢必會呈現雪崩之勢,在大量騎兵湧入紫心愛,頃刻間崩潰、瓦解、潰散!

這是文聘想到的,唯一戰勝這偏廂車陣的方法。

此刻的文聘再不遲疑,他大聲吼道。

——“用弓箭,壓製左右山穀!”

——“控製距離,放火矢於穀口,將這車陣焚毀!”

——“喏…”

隨著文聘的一聲吩咐。

這些曹仁的騎兵訓練有數。

當即…外圍的騎士提起盾牌,格擋住四周的連弩,當中的騎士則將戰戟擲於一旁,紛紛取出後背除的弓箭。

一枚枚箭矢猶如暴雨梨花一般…向四周爆射而去。

這些箭矢沒有目標…

未必能精準命中山巒中的糜家軍,但是…因為連弩所需要的射程太近了,故而漫天射下的箭矢所形成的火力壓製,足夠讓連弩的威力大減。

而這…

就為真正的殺招,火矢創造了時間與空間。

“火矢,拉滿弦,射——”

隨著文聘的大嘯,無數火矢在空中劃過一道道絢爛的弧線,齊刷刷的朝著穀口方向射去。

這一趟,文聘的目的就是來燒船的。

故而…他帶著大量的引火物。

足夠射出幾輪火矢!

——“轟轟轟…”

無數火矢與偏廂車碰撞,那些火焰與其中的木材交彙,發出了“劈啪”的響聲。

緊隨而至的,是這些木板的引燃。

“果然…這偏廂車怕火!”

文聘亢奮的喊出聲來。

這些火焰…對那偏廂車,對那車陣是有效的!

那麼…今夜焚燒戰船,就還有機會!

“保持好距離、再放火矢…”

——空間、距離…

文聘打了個最完美的距離差!

他是個善於解決問題的將領。

在他看來。

——木既能克鐵質的兵器。

——那木的克星,便是火,火焰能夠燃儘一切樹木。

——也能夠助這三千騎突破一切!

原本,因為偏廂車與連弩,糜芳還頗為欣慰。

沒想到這些玩意這麼好用,旦夕間…就將敵人的錐形陣射穿了一個角。

可很塊,糜芳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文聘率領的這支騎兵,並沒有迎著弩矢,強攻偏廂車陣…

反而,他們拉開了距離。

拉開到連弩射不到他們,他們的弓弩卻能覆蓋到整個連弩的距離。

這讓糜芳的心一下子揪起,不得不佩服敵將文聘臨陣的統禦能力。

如果隻是這樣也罷了。

至少這葫蘆穀口,有偏廂車在,文聘的騎兵無論如何也踏不過一步,僵持住的話…對糜芳這邊是有利的。

敵軍夜襲戰船。

——關公不可能不回援!

可…

當那漫天火矢射下的一刻,糜芳的心情刹那間就涼了半截兒。

他這才意識到…這文聘何止是統率一流,他竟然找到了方法破解這偏廂車陣。

這一刻的糜芳,他是欲哭無淚。

“——將軍…敵軍放火!”

“——將軍,部分偏廂車已經點著了。”

“——將軍,那些火矢能越過車陣,直接射到軍陣當中,將軍…再站在這裡,會有危險!”

一句句不利的戰報接踵傳來。

糜芳下意識的雙腿就是一個踉蹌,他已經有點站不穩了。

文聘的這一手組合拳,讓他意識到,敵、我雙方將軍間統率能力的巨大差距,這已經不是偏廂車與連弩能夠扭轉的了。

糜芳下意識的向後退,可僅僅隻退了一步,他的腳宛若焊鑄在地上一般,再也無法後退半步!

仿佛…有什麼東西拉扯著他一般。

的確…

不是他糜芳不想退,而是“巨大的金錢”、“巨大的利益”拉扯著他,不容他一步的倒退。

是啊…

他退了?那…這車陣就退了!

隻要這車陣稍稍後退一步,那這葫蘆口就出現了缺口,敵人的驍騎就能夠突圍進來。

而這些敵騎突圍進來,那對他糜芳手下的步兵,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們會把那兩百艘戰船給燒了…

而那兩百艘戰船燒了,那江陵、長沙新城的土地分配,就再度懸而未決。

他糜芳就不得不接受,他的錢…他的利益白白的縮水,白白的流逝的無影無蹤的現實!

“文聘——我日你大爺的!”

一想到錢,糜芳當即就爆了粗口…

他是極致純粹的人,孫權坑了他一次,他幾乎恨不得日日“日”孫權。

如今,這文聘想讓他的錢縮水…

那,不能夠!

——絕不能後退一步!

當即,原本倒退了一步的糜芳,迅速的上前三步,他的刀再度舉在胸前。

他大聲咆哮,“我糜芳在,車陣在!”

“我糜芳在,戰船在!”

“所有將士們聽我號令,車陣一步不退,給我頂住,給我頂住!”

火焰迅速的引燃了一係列的偏廂車,可因為糜芳的緣故,這些駐守在偏廂車後的部曲,一步都不敢退。

其實,他們有膽怯,他們有彷徨,他們有無措。

可他們更害怕的是,現如今他們的老爺糜芳的表情。

那宛若癲狂了一般的表情。

還有,他手中那泛著凜冽寒意的刀。

這刀太過鋒利了!

任何一個萌生退意的將士都要去衡量,他們若是退後一步,這刀會不會直接就劈向了他們,以儆效尤!

“——人在車在!人在船在!”

糜芳歇斯底裡的大吼…

任憑火焰的燃燒,這偏廂車陣死死的堵住這“葫蘆口”,沒有給敵騎一絲一毫突破的機會。

糜芳已經拚了。

他知道,在這麼堅守下去,可能他的部曲會被火矢射殺。

就連他自己,也會很危險,但是…比起那新城的巨大金錢與利益,他不得不堅守在這裡。

他必須鋌而走險!

話說回來…

這些部曲都是跟著他糜芳許多年的手下。

他們若死了,糜芳會心疼!

但這不重要,這世道…隻要有錢,那他糜芳就可以買到一切的快樂。

江陵城東市上人丶販子多了去了,大不了,他再買個五千、一萬的奴隸!

對於糜芳而言,隻要有錢,他可以買到一切,他可以忘卻所有的煩惱。

他就是這麼一個純粹的人!

一個極致的,將錢,將利益看的極重的人!

——人在車陣在!

——人在船在!

小小的一方伏虎山的穀口。

戰火燃燒,無數人撕心裂肺的怒吼。

從九天俯瞰,可以看到密集的火矢,在不斷地朝那黃色的車陣射落…一陣陣的火焰激蕩而起,幾乎點燃了整個穀口。

無數鮮血彙聚而成了一處處血泊,在整個葫蘆穀口,與那被燃燒的偏廂車彙聚於一處,然後被火焰與鮮血點燃。

火勢愈發的大,戰況空前慘烈!

而偏廂車陣,卻硬生生頂住了敵騎的火矢…

尤自巋然不動,一步不退!

就在此時…

通往伏虎山的官道上,一個高處的山坡,千餘騎兵駐足,齊齊的望向伏虎山方向。

這些騎兵中,為首那身著鎧甲,騎跨著赤兔馬,長髯無風自動、威儀棣棣的關羽最是引人矚目

“二將軍…著火的防線,那好像是伏虎山伏虎石碑處!”

有副將提醒道。

又一名副將提醒說:“糟了,多半是那賊將文聘先到這裡,這火還是點燃了!”

這兩句話脫口…

此間一千騎兵,每個人均是目眥欲裂,咬牙切齒。

伏虎山火起,這在他們看來…就意味著兩百艘戰船已經點燃了!

如今是枯水期,哪怕這個時間,他們再趕過去,又去哪找水撲滅。

怕是這兩百餘艘戰船…

就…就這麼沒了!

未來漲水期…關家軍的巨大優勢也隨著這一把火消失殆儘。

——可惡…

無數關家軍的騎士,心頭都發出這樣的兩個字。

他們一個個的面頰猶如怒目金剛,恨不得用眼中的凶光去撲滅這場大火。

反觀關羽,他一言不發,那亙古不變的面頰上沒有絲毫色彩。

夜風吹拂著那他長髯,他的身影顯得愈發的佇立…可莫名的,在這如磐黑夜下,這一抹佇立中,突然就多出了幾許悲涼!

——雲旗的信,還是來晚了一步麼?

——這些戰船,還是沒了麼?

漸漸地,關羽的眼眸凝起…

短暫的沉默後,他伸出手,隻淡淡的吟出了一個字——“刀!”

身旁的提刀副將迅速的將“青龍偃月刀”呈於關羽。

卻見得關羽提起青龍刀,雙腿一夾赤兔馬肚,赤兔馬仿若通靈性一般,它感受到了關公沉默之下的怒火。

“——得得得!”

伴隨著一聲嘶鳴,關羽一人一刀一馬,宛若乘空禦風一般,坑窪的山道,在赤兔馬的腳蹄之下如履平地…

等到一乾副將反應過來時,關羽早已一騎絕塵而去。

這…

副將一愣,旋即連忙呼喊。

“——追…快,快追上關公!”

“——快…”

——尷尬了。

——文聘有點兒尷尬了。

他本以為用弓箭壓製連弩,然後用火矢點燃偏廂車…

根本不用等到這些偏廂車被焚燼,那車陣已然會後退,糜家軍什麼叼樣子,他文聘多少心裡是有數的!

不用多!

隻需要一個缺口!

隻需要一個缺口,文聘就有把握從那葫蘆穀口衝過去,然後將這個缺口迅速的撕裂開來。

再然後…就是對那偏廂車後的糜家軍——肆意縱橫的殺戮!

精銳騎兵對上渣渣步兵。

一個能打一百個!

可…特麼的…已經足足燒了半個時辰了,那偏廂車的木頭被燒成了灰燼,卻不曾想,其下竟還有一層鋼板。

這層鋼板…讓文聘驚詫!也讓他絕望!

而如果說這層鋼板帶給文聘的是驚訝與絕望的話。

那眼前的車陣一步不退,車陣中的糜家部曲一個不退…這就多少讓文聘有些尷尬,他的臉面已經掛不住了。

要知道…

他們畢竟是急行而來,不可能帶太多的點火物,乃至於…他們還需要餘下至少三成的點火物去點燃那兩百艘戰船。

可…現在,就剩下了三成點火物了,可這葫蘆穀口的車陣,尤自巋然不動。

半個時辰,他們這支精銳騎兵隊伍竟沒能寸進。

那麼接下來…

問題來了?

還燒麼?再燒…就算突破過去?也沒有火能燒戰船了,這次的行動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

文聘心思急轉…他宛若陷入了巨大的痛苦與掙紮之中。

他更像一隻困獸,再做困獸之鬥!

一時間,究是他這個荊州名將,也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將軍…隻剩下最後兩輪火矢了,還射麼?”

牛金連忙問文聘…

作為曹仁的首席副將,牛金也很痛苦,在他看來…關家軍或許很硬,或許能做到如此這般面對火海,巋然不動!

可…他絕對無法想象,糜家軍…糜芳這個“戰鬥力弱的一批”的渣渣,他帶的兵,什麼時候也這麼硬了?

難道…硬會傳染麼?

傳染到——比他牛金還要硬!

不誇張的說,牛金都是一陣心有餘悸,他在想,若是他堅守在那偏廂車陣裡,面對如此炙熱的火焰,面對如此密集的箭矢,他怕是早就頂不住了!

早就退它丫的了!

——糜芳…糜家軍?這特麼是…為啥呀?

牛金的心頭無助的呐喊。

文聘卻像是下了最終的決定,“放箭…繼續放火矢,若突破不了這穀口,那要這火…又有何用?那我等來此,又有何用!”

他已經陷入徹底瘋狂了。

這已經不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現在他…不成功,就得成仁了!

“——拉滿弦!”

牛金聞言,再度怒吼…

千餘騎兵,齊刷刷的點燃了火矢…又是一輪火矢箭雨。

一時間萬箭齊發!

其實糜芳這邊,也很難。

不過…讓他慶幸的是。

儘管偏廂車能被火焰點燃,可其中卻加固著一層鋼板,這層鋼板是能隔絕火焰的,也就是說,隻要他們頂住,那敵軍…就無法突破這穀口。

——那些戰船就能保住了!

當然…

那漫天的火矢即便無法洞穿鋼板,可從天而降,還是對車陣造成了一係列的恐慌。

已經有部曲扛不住這份壓力,扛不住這份炙熱的熏烤,轉身就要逃!

可…糜芳當機立斷,手起刀落。

一刀割下了這逃兵的首級。

已經到這份兒上,部曲都倒下一大堆,這種時候再退…退你妹的!

現在對於糜芳而言,頂住就是榮華富貴。

後退一步,那一切的努力就都付之東流了。

孰輕孰重,他拎得清。

“——咚,咚!”

隨著這逃兵的屍體倒下…

糜芳的刀再度橫在胸前,刀上的血跡冉冉滴落,他那沙啞的聲音再度吟出:

“老子跑了一輩子,這次…老子特麼的不跑了!人在車在,人在船在!”

“仗已經打到這份兒上了,都特麼給老子看好了,你們的頭兒,我,糜芳就站在這兒,我是糜家的二族長,我是江陵太守,我站在最前,若是我後退了一步,伱們後頭的就砍了我,可若是你們有誰敢後退一步的,那麼…後面的就砍了前面的!”

“今日,哪怕是這葫蘆穀口被火燒成灰燼,也隻有燒死的糜家軍,決沒有後退一步的糜家軍!都給我頂住咯,過了今兒個,要麼咱們一起去見閻羅,要麼就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一番號令…

糜家軍上下各個打起了精神。

原本那奄奄一息的模樣,瞬間像是煥發出新的生機,如狼如虎。

一時間,這些部曲滅火的滅火,頂住偏廂車的頂住偏廂車,那一枚枚盾牌頂在頭頂,任憑火矢如同流星般的墜落。

不時的人群中會有慘叫…

不時的會有人倒下。

可整個車陣,卻一如既往的堅如磐石,非但沒有後退,反倒是迎著火焰…還向前進一個方陣。

場面——異常壯觀!

反觀糜芳。

“——呼,呼…”

重重的呼氣自他的鼻息間傳出,他的一雙眼睛已經變得赤紅。

他用那滿是灰燼的袖子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珠。

他不住的自言自語。

——“雲旗啊雲旗,兩處新城你給老子分三成,你特麼知道麼,你特麼的是賺大了…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