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個真敢說,一個真敢打(1 / 1)

馬良與馬秉各自坐一張桌案。

面前各自都擺放著一封封竹簡、文書,兩人聚精會神仔細的看。

儘管馬秉隻是“賊曹掾府”的“主記室從事”,是一名三百石俸祿的小官,可馬良經常喚他一道處理政務。

馬家五常,在荊州名聲顯赫…可馬良的三個兄長“馬伯常”、“馬仲常”、“馬叔常”無心官途,能夠在未來擔起馬家重擔的,除了馬良的弟弟“馬謖馬幼常”外,也隻剩下馬秉這個兒子了。

尚未及冠,馬良已經開始教授他如何處理政務。

眼前的這些文書,是各郡縣送來的,馬良看的很快,一份稍稍看幾眼,就批複過,然後扔於一邊。

馬秉則看著父親的批注,揣著下巴,琢磨著父親這般安排的緣由。

兩父子就這麼奮戰著。

終於…

當馬秉看到了一封,是有關荊南四郡的稅賦、田賦時,馬秉一驚,忍不住歎道:“想不到,每年長沙、桂陽送抵江陵的田稅、軍械竟這麼多!”

聽到兒子驚歎,馬良收起了眼前的文書,解釋道:“如今,我們所處的江陵城,地處兩個大平原之間,本是適合農業的,可卻偏偏是曹、孫、劉三家疆域的交點,是兵家必爭之地。”

“江陵是軍事要塞,於此大肆發展農田、商業,顯然並不適宜,故而,昔日孔明與我商議,便把農業、商業的中心轉向荊南。長沙與桂陽皆是肥沃土地,多產錢糧,又盛產兵器!”

“特彆是長沙,其地利位置,輸送軍資極其便捷,一旦落入彆人之手,那無異於‘扼江陵之咽喉’,使江陵成為無源之水。”

馬秉回想起了長沙的具體位置,順著父親的話補充道:“孩兒倒是覺得,這長沙不僅是扼江陵咽喉,更是吳蜀咽喉,扼控蠻越,束帶長江上遊,可襟帶萬裡!”

是啊,一個長沙郡連接江東、交州、荊州、巴蜀,又是糧資、軍械供給的重要之所,其扼要程度可見一斑。

“吾兒說的不錯,這也是為何東吳一定要逼使我們交出那長沙三郡的緣由,隻是…”前一息,馬良還為兒子小小年紀的真知灼見而欣慰,後一息,馬良的面頰就沉了下來。

他是想到了如今的時局。

是啊…

如今,一是孫權與張遼的合肥戰場,二是關公單刀赴會,抵魯肅設下的那“鴻門宴”,時局的變幻瞬息萬變!

極有可能,一夜之間,長沙、桂陽、江夏三郡就要變化大王旗。

而其中,江夏本就有一多半在東吳手裡,讓了也就讓了;

可長沙、桂陽…是江陵這座軍事要塞的重要補給,是連接四方的扼要之道,一旦讓出去,那…荊州可就被動了。

想到這裡,難免馬良會黯然神傷。

馬秉看出了父親的心思,也凝著眉感慨道:“唉…都是那可惡的洪七公,可惡的合肥賭約!否則…”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角落裡的一封紅白荷包包裹著的信箋

“咦?怎麼這裡還藏著一封文書?”

說話間,馬秉將那紅白荷包取出,恰恰這紅白荷包一出,馬良臉色驟變。

“快…拿來!”

之所以他變得如此緊張,是因為漢軍中有個規矩,若是急件,那必定“驛馬三十裡立一匹,士卒皆紅赤霞。”

在漢軍,在關家軍中,紅巾、紅袖的信使與“紅白荷包”是六百裡加急急件必備的,而眼前這紅白荷包?

果然,馬良一怔,驚呼一聲:“險些誤了大事兒!”

說話間,他慌忙提起那信箋,迅速的展開。

要知道,尋常時期,這類“六百裡”加急的軍箋都是直接送抵關府,送到關公的面前。

可現在關公不在,信使送到關府,無人可接,就隻能送到軍師馬良這邊。

恰恰馬良處理的事項以政務為主,鮮有急件,門吏並不識這所謂“紅白荷包”的軍件,隻是按部就班,按照先來後到、按序排放。

最後,這信箋也隻是呈上,並未特彆提醒。

仔細想想,這是馬良的巨大疏忽。

當然,這不重要。

因為,隨著這信箋的張開,馬良的動作停住了,他的神情又是驚詫又是疑惑,額頭一滴一滴的冒汗。

馬良那鬼魅一般的表情,被馬秉看在眼裡,他連忙問道:“爹?你這是怎麼了?”

“咕咚”一聲,馬良咽下一口口水,連忙招手道:“你、你過來…”

馬秉連忙過去看。

馬良指著急件上的字眼,他嗓音尤自顫抖般的驚呼:“贏了,就在昨夜,張遼區區幾百兵…愣是殺穿了那孫權的十萬大軍!如今,就連那東吳國主孫權都是生死未卜!”

馬秉年紀小,反應快,他一下子興奮起來,“江東敗了?那豈不是說…那‘洪七公’滿城風雨布下的‘合肥賭約’…咱們…咱們最終成為了最受益的那個!”

馬秉越說越是激動,“長沙、桂陽、江夏三郡不用讓了,劉皇叔借荊州一事,也…也再不會被提及?等等…這麼看,那‘洪七公’未必是罪大惡極,他或許是…是高瞻遠矚,是…是友非敵!”

在馬秉巨大的興奮中,馬良沉吟了許久,方才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目光緩緩凝聚在兒子的臉上。

“是友非敵,吾兒說的好,可吾兒也莫要忘了…”

“除了那‘洪七公’外,江陵城還有一人算準了此局!”

父親那突如其來的重音下,馬秉那素來自信的俊秀面龐,一下子變得蒼白和無助起來。

頃刻間,有關…有關,他那“頂頭上司”,有關四公子關麟的一個個“古怪”行為,像是突然都有了支點!

呼…呼…

馬秉急促的呼吸著,他看著那急件,又抬頭看看父親,他張開了嘴巴,卻…卻仿佛喉嚨哽咽住了一般,愣是無法開口。

這一刻,他仿佛看懂了什麼,又仿佛心頭出現了更大的疑惑!

乃至於…有那麼一個瞬間,馬秉生出這麼一個想法?

關麟公子他…他究竟是怎麼料到的?

這也太離譜了吧?

——張遼百騎破十萬!

關麟公子是真敢說,張遼也是真敢打。

還有一個,嗬嗬,還有一個孫權,他是真敢輸啊!

(Ps:明兒中午十二點上架,就不刻意斷章了,明兒個先發兩萬字,為諸位讀者老爺助助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