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很靜。
寒霜似刀,刀刀催人老。
漆黑一片的天幕下,合肥城的城門洞開,八百勇士猶如鬼魅一般,從城內衝了出來。
——“嗚嗚嗚…”
鼓聲號角大作,“張”字大旗在夜風中獵獵招展。
伴隨著這號角聲,山呼海嘯的呼嘯從東吳軍寨的入口處,一同爆發出來。
“——錚錚…”
“——嗚嗚!”
步履聲與號角聲高亢起伏,宛若龍吟虎嘯!
隻是刹那間,東吳營寨的寨門被撞開,在夜幕的掩護下,八百勇士迅速的殺入了東吳的大寨。
“鬨他!(乾他)”
“乃格蘭貨!(欠揍貨)”
“多你呀!(我揍你啊)”
伴隨著一道道山西各地的方言。
無數火把點燃,那高高豎起的“張”字軍旗穿插於東吳軍營,一時間鋪天蓋地!
大地在搖晃…
東吳的營盤也在搖晃!
頭頂上的繁星,仿佛都在搖晃!
“敵襲!”
“敵襲!”
有最外圍的江東兵驚呼出聲,可他們的聲音戛然而止。
月色下,恐怖的勁風呼嘯而來,一柄森然的月牙戟已經洞穿了他們的胸膛!
令人戰粟的感覺從腳下湧起,瞬間傳遍整個東吳的營寨,傳至每一個江東兵的心頭,這嚇得他們一個個兩腿發軟,臉色煞白…
誰能想到?合肥城的守軍竟會突襲而出?
江東兵想問——他們是瘋了麼?
隻是,答案無比殘忍,他們沒瘋,可你們要瘋!
而更讓他們想不到的是,他們這些江東的子弟,慌亂之下的迎戰,竟仿似一群羊在與虎狼搏鬥。
沒有人能擋住那月牙戟,那長槍長矛!
沒有人是敵軍的一合之敵!
在張遼的率領下,八百陷陣勇士的衝鋒,就像那——狼入羊群!
這一刻,連乾坤都在失色,仿若要掀起整個東吳的營盤。
“透尼媽!”
一刀沒入敵人的胸口,伴隨著敵人胸口湧出的鮮血,一道道更凶狠的“山西方言”顯得分外恐怖。
仿佛這裡,這一方土地,這些山西人在永恒的闡述著一個道理,一個無法反駁的事實。
那便是,隻要他們在,還容不得那江東碧眼兒造次!
——“唰…”
這一刻,那被孫權寄予厚望的甘寧與淩統。
他們那脆弱的,從未形成過合力的先鋒軍已然被突圍,而這就像是千裡堤壩,從這一個缺口徹底瓦解、崩潰!
血色彌漫戰場。
昔日孫策時代的老將,將軍陳武從睡夢中驚醒。
剛剛提起武器,尚未來得及穿上鎧甲。
無數魚鱗鎧甲包裹下的敵軍士卒,那長槍已然劃出。
尤未反應過來,陳武的身上就多出了十數個透明窟窿!
伴隨著“咚咚”的聲響,在茫然與驚怖下,他已然倒地而亡!
東吳大將徐盛的兵刃被這些長槍挑落,東吳年輕將領賀齊拚著全力頂住了敵軍的長槍,這才將徐盛的兵器撿回的同時,也撿回了他最後的尊嚴!
——煙塵滾滾。
八百人愣是在張遼的率領下左右穿插,往返突擊。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可張遼與八百勇士一往無前,從未退縮,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那便是中軍大帳內的孫權碧眼兒!
這一戰,張遼從一開始起就是要完美複刻關羽那白馬斬顏良的神跡。
十五年前,剛剛而立的張遼是親眼看著關羽於萬軍叢中,手起刀落,割下顏良首級。
那時的他還年輕,他還在驚歎,原來“孤軍深入”還能打出這麼“騷”的操作!
十五年了,他張遼已經不再年輕,十五年的征戰生涯,他將關羽那“孤軍直插取敵首”的操作一次次的嘗試,去汙存清。
之所以如此,是他張遼始終保存著一顆滾燙的心!
他要奪下關雲長那山西第一勇烈之名!
——“碧眼兒,拿命來!”
月牙戟揮舞…
又是一道血霧…
此刻,張遼的前方是一條空蕩蕩的大道,八百勇士那慨慷之勇,一時間讓無數江東兵膽寒,這一刻,所有江東子弟隻剩下逃命,哪裡還敢阻擋。
身後倒是還有不少追兵…
可他們彼此間像是懷揣著某種默契,丫的,這些人這麼能打…咱們隨便做做樣子就好,彆真把命丟在這裡了。
——不值得!
轟…
最後的門欄已經被掀翻,孫權的中軍大帳就在眼前。
此刻,八百勇士一個個眼中泛著綠光,勝利也就在眼前了。
——“嗚嗚嗚!”
號角還在持續,在號角中傳出“錚錚”的步履聲,遍及四野的塵土瞬間籠罩整個東吳的中軍大帳。
——“孫權小兒,納命來!”
…
…
江陵城,此刻關麟這“賊曹掾吏”的府衙已經煥然一新。
不,準確的說,不是煥然一新,而是煥然一空。
府案、驚堂木、殺威棒都沒了,就連關麟原本坐著的“官帽椅”也沒了,像是被賊盜偷了個乾淨。
不得不說,賭這玩意,忒上癮了,不光上癮,還上頭!
沒地方坐著,關麟就站著,沒有公堂,沒法審案,他就搗鼓起了造紙。
當然了,人家蔡倫、佐伯造紙是為了文化的傳播,是為了千秋萬代,可他關麟造紙,咳咳…隻是單純的為了他對三姐的那個承諾。
那個“防側漏”的承諾!
故而,關麟不是在造紙,而是在造出那種“吸附性”強的紙,但凡弱上一點兒都防不住“側漏”!
雖然這過程很艱辛,很辛苦,不過…關麟琢磨著,就這一個姐姐,還是“霸氣側漏”的姐姐,他這做弟弟的,可不得上點心麼?
隻是,關麟現在很窮,大規模的製造肯定是沒那條件。
索性采買少許材料,自己打磨一些工具,反正東漢蔡倫之後,造紙的原理都是相同的,挫、搗、炒、烘…
按部就班,工序化進行,沒太多的技術含量。
關麟需要做的,就是略微一些的改進。
比如,關麟在無數次嘗試過後,才找出了一個最優解,那就是…用細軟的布,將潔淨的棉纖維和吸收性強的紙漿包裹起來,做成長條狀棉墊。
其實這是唐朝時期的做法,與後世的“蘇菲”、“七度空間”的效果自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僅僅是舒適性和防側漏的話,應該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過了幾日,總之,關麟是廢寢忘食,這幾天吃住都在公堂…總算是做出來了。
滿懷期待的塞入了一個包裹中,準備回府,明兒一早給三姐關銀屏送過去。
關麟還琢磨著,三姐這一波應該還沒過去吧?
正好試試效果。
恰恰這時,賊曹掾府的門外,值夜的衙役們正在議論。
“坊間都說,今日那江東軍就抵達合肥了…”
“話說回來,我還押了一百個銅板,押江東贏呢!”
“哈哈,我押了八十個!倒是咱們曹掾,公堂都賣了,大幾萬錢都押了曹軍贏,這不活脫脫的給糜家的賭坊送錢嘛!”
聽到這兒,關麟腳步一頓,也不上前去打斷他們。
倒是這些衙役的提醒,讓他不由得擺出手指,算算時日。
乖乖,這不算不要緊,敢情做個這“長條狀棉墊”竟用了整整三天,孫權都兵臨合肥城下了,那麼…
關麟下意識的揣著下巴,他一邊“吧唧”著嘴邊,一邊眼眸下移,眼珠子望向那包裹中棉墊,口中喃喃:
——“那麼…今夜,除了我三姐外,那孫十萬也要狠狠的放放血咯!”
——“話說回來,我三姐放血還有我這貼心的弟弟送來棉墊,讓她墊一下,可孫十萬放血,誰給他送棉墊呢?”
言及此處,關麟輕叩了下腦門。
還是這個問題。
誰給孫權墊呢?
——吳國太?
——還是步練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