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宋新宇頓時沒了心情,待了沒多久就起身告辭,他必須有所行動,王同安肯定是要退下來了,自己此時不努力更待何時?
許純良剛把宋新宇送走,秦正陽就打電話過來,讓他晚上去家裡吃飯,也叫了陸明,他有好消息要宣布,特地叮囑許純良不要帶任何東西,他都準備好了。
許純良來到秦正陽樓下的時候,遇到了陸明,陸明手裡拎著一包菜。
許純良道:“你這什麼情況,老秦說不讓我帶東西。”
陸明笑道:“你到底還是年輕啊,他說不帶就不帶?我買了點鹵菜。”
許純良道:“我不如你理解領導精神透徹,所以我沒你官大。”
陸明道:“你年輕啊,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是科員呢。”
兩人邊說邊聊,來到秦正陽家門口,秦正陽不等他們敲門就把門打開了。
許純良道:“未卜先知啊。”
秦正陽道:“我門口有個攝像頭。”
陸明道:“你們家鄰居沒投訴你侵犯他隱私?”
秦正陽笑道:“他也裝了,我裝這個也不是為了防賊,主要是防不想見的人,真遇到那種人上門,我提前看到了就可以躲在房間裡不出去。”
陸明把手裡的菜遞給他。
秦正陽道:“都說了不讓伱們帶東西怎麼還買啊?”
陸明道:“我沒買啥東西,毛記豬頭肉,我自己愛吃。”
許純良道:“嫂子呢?”
秦正陽告訴他李文靜外出開會去了,最終李文靜還是去了鐘樓區教育局,閒是閒,就是會多,前兩天剛去南江開會,這又去京城了。
秦正陽已經準備好了,他把豬頭肉裝盤,開了兩瓶白瓶內供酒。
許純良喝了一口,醬香的,應該不是茅台。
陸明見多識廣,品了一口就猜到是武陵,這酒的口感至少有十五年了。
三杯酒下肚,許純良催促秦正陽趕緊宣布好消息。
秦正陽笑道:“把你們叫來,肯定和你們倆都有關係,陸明關於巍山湖環湖風光帶的想法得到了各位領導的一致好評,市裡打算從東州修一條快速通道對接巍山湖,在巍山湖部分建設環湖風光大道,同時擴建古泉鎮碼頭。”
陸明開心大笑,他的提議得到了通過,就證明領導認同了他的工作能力,也肯定了他上任以來的表現,他目前這個代字還沒去掉,估計距離考驗期結束為時不遠了。
秦正陽接著宣布了第二個好消息,那就是陸明考驗期結束,馬上就會下達他正式擔任文旅局局長的任命。
期待之中意料之內,陸明端起酒杯接受兩人的恭賀,秦正陽雖然準備了酒,但是他自己沒喝,畢竟剛被狗咬過沒幾天,才打了狂犬疫苗。
許純良道:“正陽哥,就沒有我一點好事兒,敢情我過來就是替明哥高興的。”
秦正陽笑道:“怎麼?分享快樂你還不樂意?”
陸明道:“你夠優秀了,年紀輕輕就正科了,最近風頭正勁,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你也該適當低調幾天了。”
秦正陽道:“陸明說得對,該低調的時候一定要低調,最近你們民政局花樣新聞可是層出不窮,前兩天什麼情況,我怎麼聽說民政局一枝花因為你還辭了職?”
陸明愕然望著許純良:“不會吧,秦玉嬌都多大了,跟你能有什麼糾葛?”
許純良道:“你們倆少編排我,她辭職關我屁事?我隻是湊巧揭發了一些她的工作問題,沒想到她惱羞成怒辭職不乾了。”
秦正陽道:“我剛聽說王同安得了肺癌。”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我今兒上午才去探望過他,情況算不上嚴重,手術後恢複健康的可能性很大。”
秦正陽道:“上頭已經在考慮繼任人選了。”
陸明道:“還考慮什麼,咱們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開玩笑,許純良就算有這個能力也沒這個資曆,體製之中,背景和資曆都要遠遠勝過個人能力的。
許純良道:“張鬆是不是?”
秦正陽愣了一下,詫異於許純良消息之靈通,他點了點頭:“有這個意向,不過還要看個人意見,張鬆去高新區沒多久。”
陸明道:“他應該不願意去吧,民政雖然不錯,但是上升空間不如他現在的位子。”
秦正陽道:“體製之中,個人意願永遠不能淩駕於領導意願之上。”
許純良道:“老王要是自己不肯退呢?”
秦正陽道:“那就另當彆論了,王同安主持民政工作這些年雖然沒有什麼突出的成就,可也沒犯過太大的錯誤,如果他不肯退,上級也沒理由將他拿下來。當然,他現在身體出了嚴重的問題,估計就算手術成功也無法勝任目前的工作。”
許純良心中暗忖,果然王同安還沒正式離職,各方勢力就開始布局了。
宋新宇晚上也沒閒著,他聯係了幾人之後,心中的希望變得越來越渺茫,根據他打探到的消息,市裡屬意高新區黨工委負責人張鬆來接任王同安的職位。
宋新宇非常明白,自己和張鬆是無法相提並論的,可他畢竟還有一線希望,據傳張鬆也不肯來,如果張鬆能夠頂住壓力,那麼好事說不定落在自己的頭上。
就在宋新宇殫精竭慮奮起一搏的時候,一封舉報信把他推向了風口浪尖。
宋新宇被舉報多起違紀事件,舉報者有憑有據,其中一則最為致命的證據就是,宋新宇在若乾年前前往暹羅考察期間,曾經深入紅燈區,親身慰問失足婦女,並給予人道主義讚助。
在這種時候舉報信出現的最大意義就是要絕殺宋新宇,讓宋新宇徹底斷絕登上局長位子的可能。
宋新宇被雙規了,就在探望王同安的第二天,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非但沒能接替王同安的位子,反而倒在了黎明前。
連許純良聽說這個消息都感覺到詫異,他有兩個沒想到,一是沒想到宋新宇會倒的這麼快,二是沒想到宋新宇會玩得這麼花。
按照慣有的邏輯思維,搬倒宋新宇的大概率是他的競爭者。張鬆可能性不大,因為張鬆根本就不想去民政局,王同安得了肺癌自顧不暇,可能性更是不大。
所以很多人開始在民政局內部找原因,最可能就是當初和宋新宇一起同團考察的人。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宋新宇沒有了接任的可能,甚至他能否保住自己的副局都不好說,據傳,宋新宇很大可能會被雙開。
一向平靜的民政局內部現在變得波濤洶湧,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黴的會不會是自己。
剛剛擔任民政醫院院長的吳士奇心裡不踏實,目前實際上掌握了社救科大權的閆愛國比他還要忐忑,他們前不久才和許純良、宋新宇一起結成了同盟,他們這支小團體以許純良為先鋒,以宋新宇為核心,正要向更高更強的目標發起衝擊的時候,核心率先壞掉了。
這讓兩人頓時泄了氣,他們擔心宋新宇的事情會波及到自己。
閆愛國聽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去了許純良的辦公室。
許純良正在用車通知單上簽字呢,簽完之後遞給屬下,向閆愛國笑了笑:“老閆,有事?”
閆愛國笑得有些不自然:“宋……宋局的事情您聽說了嗎?”
許純良道:“聽說一些,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昨天上我和他一起去探望王局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出事了。”
閆愛國道:“會不會有麻煩?”表面上是在問宋新宇有沒有麻煩,實際上是在為自己的前途命運擔心。
許純良道:“有麻煩也是他自己的事情,身為一個領導乾部,生活作風如此不檢點,老閆,你可彆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閆愛國道:“我怎麼會,我就算有賊心也沒賊膽,有賊膽也沒那賊勁了。”
許純良笑了起來:“我也覺得挺突然的,老宋是被人舉報了。”
閆愛國連連點頭:“都說這個人肯定對他知根知底。”
許純良敏銳覺察到他好像知道點什麼,微笑道:“老閆,你是不是知道內情?”
閆愛國趕緊搖頭,但是在許純良犀利目光的逼視下,又很快低下頭去,小聲道:“我懷疑啊,我懷疑這個人很可能是李學慶。”
許純良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李學慶被他從社救科踢出去下放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閆愛國講了一下自己的理由,在許純良到來之前,宋新宇和李學慶的關係極好,他還力薦李學慶主管社救科,後來因為許純良的空降,李學慶未能如願。此後,宋新宇和許純良越走越近,可能因為這個原因導致李學慶懷恨在心。
更重要一個原因是,當初去暹羅的考察團李學慶也是其中的成員之一,以他和宋新宇的關係,說不定他們倆是一起去考察的,至少這個李學慶也承擔著望風的工作,宋新宇對他的事情那麼賣力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們的這層關係。
許純良聽他說完認為閆愛國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就算知道是誰舉報又能怎樣?他和宋新宇之間的關係是相互利用,宋新宇這麼快塌房是其自身原因所致,許純良還犯不著為他去複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