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道:“周書記,我其實早就想來了,不過最近工作的確有些忙,這次來南江也是為了工作。”
周書記道:“我都離開東州了,你叫我周叔吧,咱們兩家用不著那麼客氣。”
雖然周書記工作變動,可甄純和周德明的感情進展非常順利,兩家人對他們戀愛也非常支持。
許純良叫了聲周叔。
此時周德明給他送了一杯茶過來,向他笑了笑,轉身又走了。
周書記道:“簽約的事情順利嗎?”
許純良搖了搖頭,實話實說,反正這種事都不是秘密,也沒什麼可隱瞞的,也沒指望周書記能夠幫上忙,雖然周書記目前在省人大財政經濟委員會任職,可他手中並無實質性的權力。
周書記道:“我倒是認識一些金融家,要不我介紹你認識一下。”
許純良笑道:“謝謝周叔,不用了,想投資我們醫院的多了,主要這個赤道資本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本來也非常順利,可最近他們突然換了一個ceo,這位ceo一上任就把投資我們醫院的計劃給否了。”
周書記道:“投資醫療絕對是一個好項目啊,既有經濟利益又有社會效益,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許純良道:“估計是有更掙錢的項目,這幫搞投資的追求利益最大化,他們才不考慮什麼社會效益。”
周書記道:“引進投資是好事,不過對投資商一定要仔細考察,長興醫院就是你們的前車之鑒。”
許純良道:“周叔說得對,不過長興現在也易主了,華年集團把手頭的股份轉給了濟世醫療投資有限公司。”
周書記歎了口氣道:“當初長興醫院作為公私合營的試點,現在看來醫療改革任重且道遠,步子還是不能邁得太大。”
許純良道:“周叔,最近來東州投資的人很多,國字號的華投,半島的樂星,還有大地產商正道置業,東州咋就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周書記笑道:“凡事不能隻看表面,投資增加了,麻煩也增加了。就說嘉年廣場的那件事,早不曝晚不曝,非得選在文廟剪彩的時候,投資商和政府之間的博弈始終存在,一個想在當地獲得最大的利益,一個想維護老百姓的利益,利用投資商的錢發展地方經濟,雙方的出發點不一樣,產生矛盾是必然的,如何化解矛盾,要看地方領導的智慧了。”
許純良心中暗忖,周書記當初就是因為沒把矛盾處理好,所以才黯然離開了東州,如此說來,現在汪建明面臨的壓力不比他小。
許純良把國家級度假區建設指揮部從文旅局獨立出來的事情說了,周書記聽完,思索了一會兒道:“其實巍山湖的自然資源很好,如果能夠和濟州取長補短,共同發展,很快就會成為東州的一個城市亮點。”
周書記對汪建明並不了解,按照他的常規思維,汪建明是不會重點發展巍山島風光度假區的,畢竟當初大力提倡國家級度假區建設的是自己,作為繼任,一般不會為前任勾畫的藍圖增光添彩,費心勞力地去證明前任的決策英明。
周書記前兩天去東州文廟剪彩的時候,更印證了他的想法,汪建明對巍山湖國家級度假區隻字未提,現在舊事重提,應該是他準備兩條腿走路了,不敢將寶全都押在東州老城區曆史文脈重建上。
周書記道:“我聽說一個消息,正道置業要收購嘉年廣場,這個正道置業是汪正道一手創建的。”
“汪正道?”
周書記點了點頭,笑了笑道:“跟伱沒什麼關係,你把本職工作做好比什麼都強。”
許純良聽出周書記是在善意的提醒自己,提醒他不要和汪建明走得太近,即便汪建明是東州市的一把手,但是圍繞在他身邊的關係錯綜複雜。
周書記並不想這個年輕人被人利用,更不想他涉及到敏感的事情中去。
夕陽西下,喬遠江準備收杆,他現在剩下的唯一愛好就是釣魚。
此時有人拉起了水中的魚護,裡面的魚兒蹦蹦跳跳,激起一片水聲。
喬遠江看清來人是唐經緯的時候,唇角的肌肉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
“收獲不錯嘛。”唐經緯將魚護放開,用準備好的紙巾擦了擦手,隨手扔在地上。
喬遠江道:“喜歡就送給你。”
唐經緯嗬嗬笑道:“喬書記大方啊,可惜啊,我不喜歡吃魚,我記得你也不喜歡,你喜歡釣魚,你們釣魚人是不是都特彆享受魚兒咬鉤的感覺?”
喬遠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淡然道:“那也得分什麼魚。”
唐經緯道:“漏網之魚!”
喬遠江的內心一沉,有魚兒咬鉤了,可是他並未抬杆,因為他已經沒了心情。
唐經緯道:“你這輩子也算平平安安,其實人啊,最重要就是平安,再有能力又怎麼樣?你弟弟本事大,到最後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喬遠江冷冷道:“過去那麼多年的事情,還提他乾什麼?”
唐經緯道:“那是你親弟弟啊,怎麼能忘呢?我弟弟坑我害我,可現在他落了難,我一點都不記恨他,我仍然想儘一切辦法為他脫罪,你們這種家庭親情真是涼薄。”
喬遠江道:“你們兄弟倆走到今天,有沒有從自身找原因?不要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咎到彆人身上。”
唐經緯道:“我可沒怪過你,喬老沒看錯你,你能力就這麼大,做不了什麼大事,雖然你為我的事情也儘力了,可起不到任何效果。”
喬遠江道:“你們的事情太大,我平不了。”
唐經緯道:“平不了也不能落井下石啊,我沒說你,我說你寶貝侄子的,他比你狠啊。”
漁浮重新浮起,魚兒脫鉤了。
唐經緯道:“脫鉤了。”
喬遠江道:“就當喂魚了。”
唐經緯道:“我羨慕你,還有心情釣魚,我可不行,我現在整夜都失眠啊,華年雖然遭遇債務危機,可並不是無可救藥那種,隻要銀行伸把手,我就能緩過這口氣,可你們這些人啊,就是不肯讓我緩過這口氣。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些人看中了我手裡的東西,我必須讓出來。”
喬遠江盯著平靜的水面,心情卻如潮水般起起落落。
唐經緯道:“大出血我認了,隻要給我留條活路,給我兒子留條活路,可你們不肯啊,弄死了我兒子,把我弟弟送進監獄,還要讓我一無所有,是不是非要我死你們才甘心?難道你們就不怕?”
喬遠江伸手去摸煙,卻摸了個空。
唐經緯掏出自己的香煙給喬遠江上了一支,又幫他點上。
喬遠江抽了口煙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唐經緯道:“沒有誤會,你也不用害怕,我沒想過要對付你,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喬遠江歎了口氣道:“收手吧,趁著還來得及。”
唐經緯道:“來不及了,有人害死了我兒子,戰爭一旦開始就不死不休。”他也點燃了一支煙。
兩人默默抽著煙,看上去非常的默契和諧,看上去就像是一對多年的老友在聊天,事實上他們也是多年的朋友。
喬遠江將那支煙抽得隻剩下煙蒂,他終於做出了決定:“你有沒有想過,一葉孤舟在汪洋大海中能走多遠?”
唐經緯陰沉的目光望著喬遠江:“每個人都有孩子。”
齊爽望著懷中安睡的兒子,總算露出了一絲笑容,本來她想飛往東州探望哥哥,可喬如龍得知之後阻止了她,讓她先來南江,最好將兒子一起帶來,因為喬老目前在南江休養,借著這個機會,他想讓爺爺見見這位喬家的後人。
齊爽本以為喬如龍會親自過來接機,可來的是小武。
齊爽道:“他很忙嗎?”
小武笑道:“喬總現在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
齊爽明白,喬如龍的謹慎不是多餘的,可心裡還是有些委屈,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兒子,兒子到現在都見不得光。
一旁的保姆伸手示意要接過孩子,齊爽搖了搖頭,沒讓保姆代勞,熟睡的兒子像極了喬如龍的樣子。
低下頭,輕吻兒子紅撲撲的小臉蛋。
心中想起上次和喬老見面的情景,不由得萌生出一些希望,雖然希望渺茫,可畢竟還是存在的。
汽車駛入前方的道路,看到前方道路維修臨時封閉的標誌,小武歎了口氣,落下車窗,向幾名正在維修的工人道:“喂,這路什麼時候能修好啊?”
其中一名工人操著中原話道:“前面道路塌方,估計一時半會修不好,你們掉頭回到第一個岔路口,左拐繞行。”
小武先在導航上看了一下路線,確信的確還有條路可以通往目的地,然後掉頭。
按照那名工人的指引,回到岔路口左拐,前方有一段顛簸路段。
齊爽望著黑漆漆的窗外,不由得有些害怕了:“小武,這是哪兒啊?”
小武看了一眼導航:“沒問題的,前面不遠就是大路了。”
按照地圖的指引右拐,車身還未完全拐過去,一輛黑色猛禽皮卡,在暗夜中全速撞了過來,蓬!的一聲撞在邁巴赫的側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