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風雲喬如龍並沒有因為許純良當面揭短而生氣,微笑道:“查你的是我的朋友,查我的是我的敵人。”
許純良點了點頭:“你把我都搞糊塗了,咱們是朋友還是敵人?”
喬如龍道:“你我一樣,從未把對方當成是自己的朋友,伱尊重我是因為念在我是小雪的哥哥,我對你客氣是因為你是小雪的男朋友,一旦你們之間的關係發生了改變,你我之間也就沒什麼聯係,你說是不是?”
許純良道:“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有點道理呢。”
喬如龍道:“你是個明白人,也的確有些能力,可是你身上的缺點也不少。”他的目光掃了一眼桌上的照片:“我不是說你喜歡沾花惹草這方面,你最大的缺點是出身。”
許純良望著喬如龍,心說你丫用得著這麼坦白嗎?
喬如龍道:“小雪讓我轉告你,她不打算和你之間的關係再繼續下去。”
許純良道:“她人在東州不會當面向我說?”
喬如龍道:“你不用懷疑,我們喬家非常民主,沒有任何人逼迫她做不情願的事情,是她長大了,終於意識到你們不是一路人。”
喬如龍拿出一個盒子,輕輕推到許純良的面前,許純良打開一看,裡面是母親和父親送給梅如雪的禮物。
許純良道:“你把這些照片給她看了?”
喬如龍搖了搖頭:“我沒那麼卑鄙,我也從不認為這些事會影響到一個女人的選擇,如果她喜歡你,她不會計較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而是會選擇擊敗這些鶯鶯燕燕,將你牢牢把握在手中。”
許純良笑道:“你的經驗之談。”
喬如龍哈哈笑了起來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我們都是理智的人,這樣心平氣和的解決問題挺好,恕我直言,你和我不一樣,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就算你和小雪勉強走到了一起,最後的結局也不會圓滿。”
許純良平靜道:“詛咒嗎?”
“是忠告,而且受傷更重的那個人肯定是你。”停頓了一下又道:“甚至還會波及到你周圍的人。”
許純良道:“既然你這麼坦白,我也問一句,是不是因為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斷送了你的政治前程,所以喬家將這副重擔壓在了小雪的肩頭?”
喬如龍的手指敲擊了一下桌面,從他的肢體語言中許純良讀到了他內心的不安。
喬如龍沉默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喬家的兒女生來要比其他人累一些,你應該感到慶幸生在一個平凡人家其實比我們幸運得多。”
許純良道:“任何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幸福,隻是要看你們想不想爭取。”
喬如龍道:“我希望你和小雪之間的事情從今日起就做個徹底的了斷,很快你們就會發現,其實你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想象中的刻骨銘心。”
許純良道:“我不是個喜歡糾纏的人,可我還是想聽她親口告訴我。”
喬如龍搖了搖頭道:“她很快就會離開東州。”
許純良喝了口茶,眯起眼睛望著喬如龍:“說實話,我挺討厭你現在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
喬如龍道:“你覺得我高高在上是因為你和許多普通人一樣習慣於跪著看人。”
許純良笑了起來:“有道理,看來我們沒有交談下去的必要了。”
喬如龍點了點頭:“我爺爺其實挺喜歡你的,但是這世上有些事就是那麼的奇怪,喜歡不一定非得得到。”他是在向許純良正式宣布,喬家的大門已經對許純良徹底關閉。
許純良道:“那我先走了。”
喬如龍道:“再給你一個忠告,一條鯉魚再怎麼優秀也不要試圖遊入大海,其實對它來說江河湖泊已經足夠寬廣。”
許純良道:“那是你見識還不夠,沒見過鯉魚成精。”說完這句話許純良就起身離去,他沒有感到遺憾,喬家和自己劃清界限自然有他們的考慮,並不代表著梅如雪的想法,許純良認為真正蒙受損失的是喬如龍。
本來他已經決定出手救治喬如龍,現在顯然已經沒有了那個必要,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他才不屑去做。
許純良走出茶社,天空中飄著細雨,這樣的天氣氛圍適合分手,沿著青石鋪成的小路一路前行,空氣中飄蕩著濕潤且清新的味道,被洗滌後的世界煥然一新。
梅如雪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轉角處,這不是偶然。
許純良望著梅如雪,他的笑容依然溫暖。
梅如雪在距離他一米的地方停下腳步,她也在笑,笑容迷人依舊,但是從她的眼睛中卻讀到了憂傷。
許純良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再也不願見我。”
梅如雪道:“本來是這樣打算,不過思來想去,你我之間理應畫上一個句號。”
許純良道:“家裡給你壓力了?”
梅如雪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突然想明白了,你我之間不會有幸福。你不能像我一樣在約束和規則下活著,而我也無法像你一樣信馬由韁。”
許純良道:“明白。”
梅如雪揚起雨傘想為許純良遮住頭頂飄飛的雨,許純良拒絕了,梅如雪的這把傘太小容不下保持距離的兩個人。
梅如雪道:“我會離開一段時間,我想以後不會再跟你聯絡了。”
許純良道:“我永遠都在。”
梅如雪點了點頭:“照顧好自己,收斂一下你的脾氣。”
許純良笑道:“稟性難移。”
梅如雪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輕聲道:“幫我向伯母說聲抱歉,讓她失望了。”
許純良道:“她關心的是我,應該不會失望。”
梅如雪道:“對,這鐲子很快會找到更好的主人,這一點我挺羨慕你的,有父母真正關心你。”
許純良道:“太過理性也不是一件好事,你爺爺,你大哥他們都是一種人,你應該懂得我說什麼。”
許純良不用將話說透,梅如雪明白,他是提醒自己,無論爺爺還是大哥他們都將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首先考慮的不是自己的幸福。
梅如雪輕聲道:“你誤會他們了,分手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許純良點了點頭。
梅如雪道:“我走了!”
“我送你。”
梅如雪道:“不必了。”
他們的分手理智且平靜,沒有撕心裂肺,沒有悲痛欲絕,也許今天的分手隻是為了明天更好的重逢,人生不會因為分手而停頓,生活仍然充滿希望。
許純良選擇目送,直到梅如雪消失在街道的拐角,他方才抬起頭舒了口氣,自己從何時開始變得那麼兒女情長了?或許在他賦予許聰全新生命的同時,許聰也在悄然改變著自己。
許純良在雨中漫步的時候,接到了周老太的電話,老太太告訴許純良她就要離開東州了,離開之前包了些粽子讓許純良拿過去。
老太太時常惦記著許純良,許純良卻從她的話中捕捉到了某種不同尋常的信息,周老太離開東州會不會和周書記有關?畢竟最近東州發生的一係列事情讓這位一把手的領導能力受到了質疑。
許純良打了輛車直奔周老太太家裡,老太太並不是一個人在家,她的兒媳婦舒瑤正在指揮人幫忙整理東西,許多東西都打包好了,周老太太一臉的不高興,嘟囔著:“我自己的東西我自己整理,噯,彆動我的泡菜壇子。”
許純良雖然認識周書記這麼久,可這位周家的女主人他還是第一次見,過去向舒瑤笑著打了聲招呼:“舒阿姨,搬家呢?有什麼需要出力的地方您隻管吩咐。”
舒瑤看了許純良一眼:“小許是吧,我早就聽說過你,你是甄純的表哥。”
許純良的表妹甄純最近和她兒子周德明談戀愛,所以舒瑤也就特彆留意了一下她的家庭背景,舒瑤個人是反對的,但是周書記認為挺好,尤其是兒子那樣的內向性格,適合找個性格開朗外向的女孩子。
許純良點了點頭。
舒瑤道:“你怎麼來了?”搬家這件事她可不想外人知道。
周老太道:“我讓小許過來的,我給他包了粽子。”
舒瑤皺了皺眉頭,這位婆婆可真不省心,越是這種敏感時刻,越不想太多人知道,可她倒好,主動把人往家裡領。
周老太把許純良叫到廚房,進入廚房之前不忘回頭看兒媳婦一眼,小聲道:“你彆搭理她,見誰都跟欠她錢一樣。”
許純良有些想笑,婆媳果然是天敵。
周老太從鍋裡撈出煮好的粽子,念叨叨道:“剛煮好的,方角的是肉粽,尖角的是甜粽,你拿回家可以馬上就吃,其他的放冰箱裡。”
許純良道:“您老這是打算搬去哪兒?”
周老太歎了口氣道:“省城,你周叔工作上有調動去省城了。”
許純良內心一震,果然讓他猜中了,周書記這次去省城應該不是普通的升遷,而是為最近東州發生的一係列事件承擔了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