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道:“你有什麼證據舉報人家?”
“他們有什麼證據說咱們搞暗箱操作?”
許純良道:“人家有法可依,按照國家相關規定的確如此。”
溥建道:“相關規定也是有範圍的,溫泉那邊被勒令停工我不說什麼,我們修整酒廠車間礙著他們什麼事情了?這手也伸得太長了吧!”
這時候黨政綜合辦的呂愛河過來通知許純良去小會議室開會。
許純良讓溥建先回去,切記不要跟生態環境建設投資集團的那幫人發生衝突,現在對方已經把能出的招都出了,接下來他自有對策。對方打著公家的旗號,他們這邊要反擊也應當是公對公的方式,這就是規矩。
這次的會議是臨時召開的,並不是班子會議,除了書記秦正陽之外,還有負責紀檢工作的邱桂賢書記,負責自然資源的副鎮長黎廣田。
許純良進去的時候幾個人已經到了,應該是提前開了個小會。
秦正陽招呼許純良坐下,微笑道:“也不算什麼正式的會議,就是針對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找大家商量一下。”
許純良挨著黎廣田坐下了,秦正陽請邱桂賢先說。
邱桂賢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所以我也不用拐彎抹角了,最近接連接到舉報,幾件事都和小許有關係。”
“我總共來班不到一個星期,居然有這麼多人黑我到底是為了過去的事情還是現在的事情。”許純良一開始就將舉報定性為黑自己,意思就是我特麼請白著呢,所有舉報我的都是謊言。
邱桂賢道:“小許你不要激動,我隻是在陳述這件事,沒說舉報等於事實,我們也會調查核實的,絕不會冤枉一個好同誌。”潛台詞就是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同誌,他對許純良這位借調過來的乾部沒什麼好感,。
許純良道:“看來我低估了湖山鎮工作的難度,本來我應該節後才班的,是秦書記讓我過來救火,我前面忙著救火,後面就有小人忙著給我潑臟水,秦書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吃力不討好,所以才安排給我啊。”
秦正陽嗬嗬笑起來:“都沒搞清什麼事情,你急什麼?”
邱桂賢道:“我要說的不是蔣愛蓮的事情,這幾起舉報都是關於巍山島酒廠的。許鎮長,我想問承包酒廠的墨晗是不是伱的朋友?”
許純良點了點頭道:“沒錯,她是我的朋友,因為她對巍山島酒廠感興趣,所以我才把她推薦給了秦書記。”
秦正陽點了點頭,表示這件事沒錯,他可以幫著證明,其實秦正陽過去壓根沒把巍山島酒廠放在心,酒廠經營不善倒閉,本身面積又不大,有人願意過來投資當然雙手歡迎,誰也想不到在那塊地方挖出了溫泉。
邱桂賢道:“有人舉報你在墨晗承包的過程中提供了便利,幫助她以遠低於市場的價格拿下了巍山島酒廠。”
許純良嗬嗬冷笑了一聲:“遠低於市場的價格?請問那片地方的市場價是多少?酒廠倒閉之後,這麼多年都閒置在那裡,給鎮創造一分錢效益了嗎?”
邱桂賢道:“小許,我可不是針對你啊,我隻是把人家反應的問題如實反饋給大家,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許純良道:“什麼叫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何著背後造我謠的一點責任都不要負?”
秦正陽道:“這一點我能幫小許證明,他隻是幫著墨小姐介紹,並未參與簽約,而且當時小許還沒有來到鎮裡班。”
副鎮長黎廣田道:“都是溫泉惹出來的,如果沒有發現溫泉,誰也不會關注那片地方,自從發現了溫泉,什麼事情都出來了,我看歸根結底是紅眼病作祟,認為人家墨小姐撿了個便宜,所以就想方設法地詆毀人家,連暗箱操作這種不負責任的話都說出來了。”
秦正陽道:“承包酒廠的事情雖然是小許介紹,但是具體的經辦人是我,要是說這裡面存在暗箱操作,那就是說我有問題。”
秦正陽的這番話等於是一錘定音,洗清了許純良所有的嫌疑,許純良心中暗忖秦正陽既然什麼都清楚,為什麼還要擺出這個陣仗?是想當著自己的面表現一下他的公正和擔當?還是體製中就需要走一走這樣的程序?估計是兼而有之。
邱桂賢道:“外界產生質疑的原因主要是墨小姐剛剛承包了酒廠,就發現了溫泉。”
黎廣田道:“這就是命,人家運氣好。”
許純良道:“這和運氣無關,如果墨小姐不承包酒廠,不對酒廠進行改造,可能地下的溫泉八百年也不會被發現,現在人家挖出溫泉了,一個個全都出來秀存在感了,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
黎廣田苦笑道:“不是他們秀存在感,自然資源保護法就是這麼規定的,彆看承包人挖出了溫泉,但是溫泉是國家的,私人無權開發和利用。”
許純良道:“我對法律沒什麼意見,我是對這幫拿著法律當旗號的人有意見,剛才那個生態環境建設投資集團的副總閆方明跑到辦公室裡威脅我,公然叫囂要讓我難看。”
秦正陽皺了皺眉頭道:“他這麼說?”
許純良掏出手機,直接把剛才的一段錄音放了出來,對付閆方明這種宵小之輩,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有些事可大可小,真要是綱線,恐怕最後會搞得很難看。
……你還真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非得自找難看嗎?
……行了,知道你是副鎮長,湖山鎮怎麼了?一個科級單位你還真拿自己當根蔥,彆說你,就算你們秦書記也就是個科級乾部,怎麼?還打算跟級部門對著乾?不怕把你們都給擼了?
閆方明直接將整個湖山鎮都給藐視了,這下秦正陽也不不爽了,科級乾部咋地?在湖山鎮科級乾部就是一把手,在湖山鎮就不應該有比我牛逼的人存在!
秦正陽氣得敲起了桌面:“這人誰啊?他能代表自然資源管理局?他憑什麼在這裡發號施令?”
黎廣田解釋道:“他是生態環境建設投資集團的副總,根據市裡規定,東州行政區內所有的溫泉開發使用權都交給這個集團。”
許純良道:“我可聽說他是自然資源管理局負責人謝忠信的小舅子,口口聲聲我們有暗箱操作,我怎麼覺著這幫孫子自己放屁瞅彆人,其實就他們這幫人褲襠不乾淨。”
秦正陽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個溫泉將人性的卑劣全都顯露出來了,他們到底有什麼訴求?”
許純良道:“這個公司提出要讓原來的承包人墨晗撤出,由他們來承包酒廠,並進行溫泉開發和利用。”
黎廣田道:“按照規定應該是這樣他們公司也的確擁有溫泉開發的經驗,如果他們雙方能夠達成一致最好。”
許純良道:“不可能,人家承包人墨晗說了,她跟湖山鎮簽了合同,就要按照合同辦事,赤道資本實力比那個什麼生態環投強多了,人家要自己開發溫泉度假村。”
秦正陽道:“但是按照東州市的規定,除了授權單位以外其他單位和個人是無權開發溫泉的。”
許純良道:“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們和墨小姐簽訂的合同在先,如果我們在這件事無動於衷,不支持墨小姐的合法權益,那麼我們的公信力何在?連合同都不尊重,投資商哪還有安全和保障可談?以後誰還來巍山島投資?”
秦正陽默然無語,許純良說到了點之。
邱桂賢道:“我覺得事情沒那麼嚴重,隻要生態環投集團願意賠償墨小姐的損失,事情還是可以解決的。”
許純良道:“他們隻願意賠償人家到目前為止的損失,以後呢?如果我們發現的不是溫泉,是一座金礦,人家挖出金子來了,這幫生態環投的孫子跑過來說金礦是他們的,他們會承擔之前所有挖礦的費用,但是金子你一粒都不許帶走,換成是你,你願意嗎?你覺得合理嗎?”
邱桂賢被他問住了,他是負責紀檢工作的,好像這種事輪不到他來考慮。
黎廣田道:“那能有什麼辦法國家規定就是這樣,我們總不能為了一個投資商的利益挑戰國家法律吧?”
許純良道:“我想問問,如果咱們單位裡面挖出溫泉怎麼辦?按照你們的邏輯,是不是我們單位都得交出去,讓這個生態環投負責,讓他們開發?”
黎廣田愣了一下,笑道:“你這個比方不太恰當,也不太可能。”
許純良道:“怎麼不可能,水是流動的,酒廠距離鎮政府也沒有多遠的距離,說不定哪天真從我們鎮政府裡冒出一個泉眼,黎鎮長,如果出現了這種狀況,你是不是報自然資源管理局?”
黎廣田撓了撓頭:“這得先請示秦書記。”
秦正陽當然清楚許純良要維護墨晗,其實發現溫泉的事情本來是小事,彆管誰來開發,最後都是投資在巍山島,對湖山鎮有益無害,但是他並沒有想到一開始就出現了這麼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