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士農工商(1 / 1)

大醫無疆 石章魚 5659 字 7個月前

她看出趙飛揚不高興,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及時離場。

許純良道:嫂子,我送您!

裴琳拿起手袋離開,臨行前又叮囑趙飛揚彆喝多,在彆人眼中兩口子還算恩愛。

許純良把她送到門外,裴琳小聲道:明天我們一早的飛機,你多照顧他點。

許純良道:你放心吧,男人啊,不能勒得太緊。

裴琳聽出他這句話裡有點撥自己的意思,輕聲歎了口氣道:你年輕當然不需要保養,小許,等你到了四十歲就知道了。

她轉身邁著輕盈的步子走了。

許純良不敢多耽擱,再次回去,趙飛揚和傅國民已經兩杯酒下肚,趙飛揚讓他把欠得酒補。

許純良連乾了兩杯酒道:趙院,您這次去多久?

十天!

傅國民道:真羨慕你啊。

趙飛揚道:有啥可羨慕的?現在這個季節去歐洲晝短夜長,而且我也不喜歡西餐,十天我都怕自己的胃受不了。

許純良道:以後有這樣的好機會安排我去啊,我還沒出過國呢。

好啊!趙飛揚說完,又想起來一件事:最近唐總反複強調健康養老醫院要儘快開工,你短期內估計是走不開了。

許純良道:趙院,彆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我就是個擺設,手裡沒實權,最後拍板定案的都是你們,你們讓啥啥。

傅國民道:年輕人有這個意識難能可貴,小許,我看好你。

趙飛揚道:看好他的可不止你一個。提升許純良的那個人是唐經綸而不是他,唐經綸在這件事明顯有敲打自己的意思,通過拆分大健康來分薄他的權力。

許純良道:這要是戰爭年代,你們都看好我的意思是,讓我去衝鋒陷陣。

趙飛揚和傅國民都笑了起來,趙飛揚道:不衝鋒陷陣哪來立頭功的機會?

傅國民道:這就是風險和機遇共存。

許純良道:打贏了還好說,萬一打敗了,我非但立不了功,說不定還得背鍋啊。

傅國民道:所以說風險和機遇共存。

趙飛揚笑道:想要在事業取得進步,首先得學會背鍋,你不信問問老傅,我們誰沒給領導背鍋過?

傅國民連連點頭:背得不是鍋,是責任,當然責任也分大小,小鍋搶著背,大鍋不能背,保不齊那口鍋就把你給壓趴下了,永無翻身之日。

趙飛揚道:好好的年輕人都被你教壞了。

傅國民道:我這是肺腑之言,每個人的能力不一樣,年輕人體力好多背幾口鍋沒關係,到了我這種年紀,就算想背都背不動嘍。

你多大年紀,我看你不是年紀大了,是心態老了。

傅國民端起酒杯跟他們共飲了一杯:周書記前兩天來批評了我,說我缺乏事業心責任心,我也向周書記當面承認了錯誤。

趙飛揚道:好事啊,領導批評你,證明他心裡有你,打算用你。

傅國民道:你彆給我灌迷魂湯了,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我能把駐京辦的工作做好就不錯了。

許純良道:傅主任,這段時間承蒙您的照顧,我敬您一杯。

傅國民道:彆客氣,一開始我照顧你是看在飛揚的面子,可咱們相處這段時間已經成為好朋友了,忘年交,不管你怎麼看我,反正我把你當小兄弟看,以後私下叫我傅哥。

趙飛揚雖然喝了幾杯酒,可心裡是非常敞亮的,他早就看出傅國民和許純良現在的關係突飛猛進,傅國民甚至有主

動討好許純良的意思。

春江水暖鴨先知,傅國民最擅長得就是察言觀色,而且各方情報非常靈通,這背後肯定是有原因的。當然許純良在為人處世也有一套,能讓傅國民、耿文俊放下身段的年輕人可不一般。

趙飛揚對許純良的不一般早有領教,他過去認為自己對許純良的了解要比其他人深刻,可現在他有些懷疑了,回首過去,在許純良的任用他一直都不夠堅定,而且沒有給予足夠的重視。

趙飛揚認為這跟自己當初的位者心態有關,他其實一直沒有真正了解過許純良的真正能量。

趙飛揚喝了二兩酒就喝不下去了,不是酒不好,也不是因為裴琳的叮囑,而是他缺乏喝酒的心情,他正面臨著辭去公職以來最艱難的抉擇,他必須要在唐經緯和唐經綸兄弟兩人之間選擇一個。

趙飛揚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辭去了公職,他離開體製的初衷是為了防止外界的非議,放開手腳大展宏圖,以為可以從此海闊天空,可現實卻是作繭自縛,比起過去的約束還要多,想要在目前的狀況下獲得更多的自由和權力,就必須要和華年的利益取得一致,可華年集團的內部也分化為兩大陣營。

許純良陪他們喝了幾杯,也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趙飛揚這個人戒心太重,自己留在這裡反而影響他和傅國民交流。

許純良離去之後,傅國民給趙飛揚倒了杯酒,趙飛揚抬手示意道:不喝了。

傅國民道:怎麼?怕弟妹嘮叨你?

趙飛揚的唇角露出苦澀的笑容:她管不了我的事情。

傅國民從兜裡掏出一盒煙,自己點了一支,因為他知道趙飛揚很少抽煙,也就沒招呼他,想不到趙飛揚居然主動要了一支煙過去。

傅國民打著火機幫他點。

趙飛揚抽了口煙,仰起頭吐出一道長長的煙霧。

傅國民意味深長道:管不了是一回事,想管是另外一回事。

趙飛揚道:她不懂體製中的門道。

傅國民道:你當初辭去公職是因為她吧?

趙飛揚抿了抿嘴唇,沒說話就是默認,如果不是因為裴琳,他或許不會那麼果斷就做出了辭去公職的決定,他不得不承認裴琳對他的人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傅國民道:你本來可以走得更遠一些。

趙飛揚搖了搖頭道:不去了,正處就是我的極限,我主要還是想趁著年紀還允許做點事情。

傅國民道:耿書記說話雖然直接,可你也得從中得到警示,華年集團的口碑這兩年的確不怎麼樣。

趙飛揚道:華年集團面臨轉型,長興是他們布局的重中之重,這方面倒沒什麼可擔心的。

傅國民道:咱們這些人都在體製中呆久了,對那些商人還是缺乏了解的。

趙飛揚望著傅國民道:你的意思是……

傅國民道:我是學曆史出身的,重農抑商是封建王朝的基本國策,在長達兩千年的封建曆史中,士農工商的排名一直保持不變,商人毫無爭議地被排在末尾。然而,在現代社會,有錢往往是一種地位的象征,商人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認為這是不正常的。

趙飛揚笑道:都什麼時代了,你還在搞職業歧視?

傅國民道:不是職業歧視,從大的方向來說,商人重利輕義,一旦國家有難,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帶著自己的財產跑路,不會與國家共存亡,所以商人不可靠,一個隻顧自己不顧國家和民族利益的人,我憑什麼要賦予他們過高的社會地位?士以報國為己任,農工支撐著國家的實體經濟命脈,商人呢?他們經常通過買賣牟利,掌控某

些渠道來壟斷貨物,借機哄抬物價,達到牟取暴利的目的。

你不能以偏概全,也有很多愛國商人啊!

有!但是很稀缺,我也承認商人在這個社會構成中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現在他們的地位被捧得太高,遠遠超過了工人和農民,這是很不正常的。

趙飛揚沉默了下去,其實他在辭去公職之前,也對商人是不假辭色的,因為他知道但凡來跟自己攀交情的商人都是為了牟利而來。

傅國民道:我雖然不了解你們長興的情況,可華年集團入股長興絕不是為了做慈善的,公立和私營,從根本性質是不一樣的。在管理方面我肯定不如你,我說錯的地方你千萬不要介意。趙飛揚道:我一直把你當老大哥看,有什麼話你隻管說,我最近這段時間也有些迷惘,就需要你給我指點迷津。

傅國民道:當初你決定辭去公職的時候我勸你三思,現在已經成為了事實,過去的事情我就不說了。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隻能往前走,你得認清一個事實,你不再是體製中人,你得重新定位自己,你不是領導,不是正處級乾部,你就是一個醫院管理者,你是商人。

商人這兩個字深深刺痛了趙飛揚,雖然他知道傅國民說得都是事實,可他還是感覺被冒犯到了,用力抽了一口煙,試圖將胸腔中的鬱悶全都排遣出去。

傅國民道:是不是很難受?是不是不想接受?

趙飛揚苦笑道:你比耿書記更直接,我現在覺得自己簡直是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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