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道長的神態依舊是他自己的樣子,沒有絲毫的變化,隻見他打開衣衫。
他的腹部全部被染成了黑色,好似一方牢籠,他朝我嘿嘿一笑,那眼神裡的勝券在握刺痛了我的心。
“丫頭。你可知道啊…這三年我去做了什麼,就是去把自己的身體變成牢籠。這魂魄今日就由我超度了吧。以後大家終於都能過上安穩日子了。這個局兒今日終是了了!”
說完以後他用手結了一個印,嘴巴裡念著我聽不懂的經文,下一秒雷聲大作,遠處的烏雲滾滾襲來,近到身邊發現,這烏雲裡面竟然包含著一朵蓮花船。
蓮花船泛著金光,裡面似乎有些小人在繞著圈跳舞,似乎在慶祝著什麼。
由遠至近…
還有幾十米的路程。
山野道長哼唱起了他常唱的小調…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總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哼唱著好了歌兒,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
“那燒酒太烈,以後喝些溫潤的吧。”
說完他邁著從容的步伐欲要登天上船。
天雷此時劈了下來,他的雙臂被活活天雷斬斷,每上升一步,他的身體就被天雷劈上一下,身體上處處都是燒焦的傷口。
傷口不停的躺著膿血,就在此刻不少亡魂都聚集在這裡,用自己的身體堵著山野道長的傷口,讓血停止流動,讓山野道長有力量登上蓮花船。
直到那些魂魄全部失了力氣消失掉以後,傷口才繼續淌著血。
山野道長的臉已經失去了血色…
儘管身體已經被雷劈得支離破碎,他仍堅定地向上走著,眼神中透露出從未有過的堅毅。
最後一步登上去的時候,隻剩下身體和頭躺在了蓮花船上。
他用他自己的身體,造了一牢籠,把王魂關了起來。
周淩幾個小輩兒已經嚎啕大哭起來,我的身體已經什麼沒有力量了,可還是梗著脖子,直挺挺的站在那裡。
這時候不能倒…
“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關的住我。你一介凡人,你憑什麼!”
王魂在山野道長的腹部不停叫囂著,想要離開山野道長的身體,可是一切都是徒勞。
不論他如何掙紮,山野道長的身體都沒有一絲變化。
此刻的山野道長隻剩下頭還在身體上掛著,他的嗓子已經如同破鑼…
哈哈大笑道:
“這麼多年,我們就是在為了這一天做準備,我們知道天下要大亂,所以我們清風觀每一個人的身體都是一方牢籠,我一日我翻找師兄的筆記,發現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隻能用閉關的辦法引你出來…他失敗的事兒,就隻能我來做!”
“也多虧了小白丫頭為我爭取時間,我才能聚齊清風觀裡所有的孩子。現在所有清風觀的孩子們,都把自己的功德交給了我,他們現在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等我…這才幫我把身體改造成功…如今才關的住你!丫頭,清風觀以後就交給你們幾個小輩兒打理了!我們這一代的人已經把自己要做的事兒做完了。”
說罷。
山野道長深吸一口氣,仰天長嘯道:
“今!清風觀掌教山野!恭請篌王升天!”
一道天雷劈在了蓮花船上,蓮花船化成了飛灰。
沒幾秒鐘,烏雲退去,我也終於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躺在那裡看著天,星星依舊閃爍,月亮依舊掛在那裡…
月光像雪一樣灑在地上,一切都變得通亮清晰,所有發生的事兒好似沒有發生過一樣。
隻是我的眼淚怎麼都停不下來。
我一直覺得清風觀是個神經病似的道館,山野道長也是個精神病。
原來。
原來他們是有使命在身…
隻是時機未到,他們都還要蟄伏於世。
“彆…彆死…求你…彆死。你彆死…野道士你活過來啊…求你…彆死…”
我的痛苦洶湧而來,翻過身子雙手不停的捶打著地面,什麼道理我都懂,什麼算法我都明白。
我知道這就是最優解…
可是心好痛。
野道士,死了。
他死了!
緊接著我被好多人抱在懷裡,他們都在和我說著什麼,可是我一個都聽不見了,腦子裡亂哄哄的失去了知覺。
…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了,微微抬頭手上掛了三四個吊瓶,手也被打得冰冷發麻…
我眼前的人都是這些年的朋友,除了巫鬈他們,連陸明偉和陸塵他們都來了。
屋子裡通亮通亮的,晃得我頭疼,用另外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我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可太多了,三天一小傷,五天一大傷,進醫院調理調理也是正常,可是看到眼前的這些人…
他們怎麼都來了?
我有些迷茫的問了一句。
“你們是來給我送終的?怎麼來得這麼齊整,怪嚇人的。我就是進個醫院,你們來做什麼來。”
陸明偉走了過來看向我,有些心疼的說道:
“您這三年做的事兒我們都知道,苦了您了。您先好好休息,等您好了以後我們再聊,我想您還是和我們家合作…安穩些。”
說完以後陸明偉就先帶著大家離開了。
我躺在那裡想了想陸明偉的話,什麼叫做和他家合作安穩些?
我是鐵定不會再和陸家有什麼過多牽扯了,該幫的不該幫的我都幫了,算是仁至義儘,人財兩清了。
李太陽和喬兒周淩留了下來,給我講了講這三年裡發生的事兒…
三個姑娘不停換著人說,嘮嘮叨叨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才把這些事兒說明白。
陸塵是上個月剛回來的,聽到我被綁架了就想來救我,結果被陸明偉攔住了,仙家們都不敢貿然過來,陸塵過來也是個死,陸塵就立刻給張鐸打了電話,張鐸也立刻回來了,回來以後張美美聯係了巫鬈,這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就算是都知道了。
那個時候他們想幫忙,也不知道應該從何入手,隻能在那裡乾等。
所以在危機解除,我受傷被送進醫院以後,他們就趕緊都跟著過來了。
他們這幾個人算是關係不錯,也算是因為我才建立起來友誼。
周淩看我對陸塵他們的事兒興致缺缺,立刻講了他們八個人的事兒。
這讓我提起了些精神…
他們八個人當時雖然隻是短暫的在一起訓練了兩個月,可是那個感情卻不是假的,現在也是擰成一股繩在忙活,有錢大家一起賺,有事兒大家一起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