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奪權(1 / 1)

戰場之中,兩軍的交火仍在繼續。

某些撒丁軍的前線軍官很快就發現了異常,因為兩軍之間距離不過二十來米,這些軍官們不一會兒便注意到:

在科西嘉軍的陣列之中,始終有二十來個士兵遊離在線列之外,在陣列的後方四處遊走觀察著,不時會停下來,端起手中的火槍進行射擊。

起初,他們並不在意這個細節,隻當這是科西嘉軍缺乏紀律的表現罷了。

然而伴隨著越來越多的線列出現指揮混亂,裝填完畢的士兵們舉著火槍,卻遲遲沒有得到發射的命令,其他軍官們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

當然,伴隨著這些精密射手們一次次致命的狙擊,這些發現異常的前線軍官們在一聲哀鳴之後,便再也沒有機會將他們的發現上報了。

甚至,在撒丁軍的線列之中,某些接替了陣亡軍官指揮權的士兵,剛剛開口下達了兩句命令,也立刻被一顆子彈無情地穿過了額頭。

“呸呸...嘔...”

勞倫斯伏在地上,忍著食道裡的嘔吐感,將滿嘴的灰土從口腔裡吐出來,這是剛剛為了躲避一輪炮擊而臥倒時吃進去的。

“波拿巴中校!”

崔法利少校從後方衝上來,架著勞倫斯往後撤退了段距離,離開了交火的第一線。

“天呐,您怎麼能跑到前線去!”崔法利少校一邊幫忙拍著勞倫斯身上的泥土,一邊皺眉問道。

勞倫斯擺擺手,快速地低聲說道:

“我必須出現在前線,隻有我在,這些士兵才會為我賣命。不說這些,戰況如何了?”

方才的勞倫斯一直在前線指揮那些精密射手們,對於整體戰場上的情況並不清楚。

“比想象中的好多了,撒丁軍有不少線列都陷入了混亂,甚至與我們直接交火的幾個連已經開始潰退了。”

崔法利少校臉色嚴肅地說道:

“不過我們的損失也不小,這樣耗下去不行,不過席爾瓦的部隊如果參加戰鬥,我們說不定真有機會拿下這場戰役。”

“我明白了。”

勞倫斯站起身,示意崔法利少校回到他的崗位上去,隨後轉身從陣列之中叫來了一位精密射手。

“長官,什麼指示?”射手一邊拿著推彈杆裝填彈藥,一邊對勞倫斯急聲說道。

勞倫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是,長官。”

這射手儘管臉色有些奇怪,但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勞倫斯的命令。

作為原第四營的士兵,他已經習慣了聽從,並且隻聽從勞倫斯的命令。

勞倫斯點點頭,隨後便小步快跑著朝著席爾瓦上校所在的後軍跑去。

...

“波拿巴中校,戰況很是焦灼啊。”

席爾瓦上校坐在馬背上,臉色複雜地看著勞倫斯,沉聲說道。

在他的計劃裡,本以為特派營這幾百人會在極短時間內被擊潰,隨後自己就可以率領著親信騎馬撤退,圓滿完成保利交給自己的目標。

然而,戰場上的形勢卻有些出乎了席爾瓦上校的預料。

“上校,您的後軍該加入戰場了。”

勞倫斯抬頭看著席爾瓦,語氣平淡地說道。

“彆急。”

席爾瓦上校不耐煩地抖了抖韁繩,強詞奪理說道:

“現在還不是最佳的時機,你先回到你的陣地去。”

勞倫斯冷笑一聲,直接盯著席爾瓦上校說道:

“現在還不是?您準備什麼時候動用您的軍隊?回到阿雅克肖時嗎?”

“你!”

席爾瓦上校頓時青筋暴露,周圍的士兵與士官都聽見了勞倫斯的話語,他們也對席爾瓦上校這樣隔岸觀火的行為很是不滿。

畢竟,方才勞倫斯為自己的部下演講時,他們可是也都聽在了耳裡。

如今勞倫斯的士兵們正在兩百碼外與敵軍浴血奮戰,他們卻像勞倫斯所說的孬種與懦夫一樣在後方袖手旁觀,這讓南方軍團的士兵們也很是羞愧且過意不去。

這樣的事如果傳揚出去,將會成為他們一生的羞辱。

“波拿巴中校!這裡是戰場,你敢在戰場上抗命?!”

席爾瓦上校暴怒地抽出馬鞭,指著勞倫斯喝道。

“我隻是在向您提議而已。”勞倫斯仍是面無表情地說道。

“提議?我說你就是在抗命!我現在就用軍法處置你!”

席爾瓦上校怒喝著,伸手就揮舞著手裡的馬鞭,甩腕朝著勞倫斯抽來。

那拇指粗細的馬鞭在空中發出呼呼風聲,眼看著勞倫斯身上就要多出一道滲血的鞭痕。

而隻見席爾瓦上校忽然渾身一顫,手中的馬鞭也脫力直接甩飛了出去,眼神也逐漸潰散,好似一尊木雕一樣立在馬背上。

還不等士兵們回過神來,隻見席爾瓦上校的心臟處,已經開始從一個小孔中不斷向外噴湧著鮮血。

“席爾瓦上校!”勞倫斯故作驚慌地大喊一聲,立馬說道:

“席爾瓦上校被流彈擊中了!軍醫呢?快抬去急救!”

說著,勞倫斯直接上前一步,將馬背上的席爾瓦拉下,他整個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撲通一聲。

在所有人愣神地注視下,勞倫斯伸手探了探席爾瓦的鼻息,而後悲痛地說道:

“席爾瓦上校已經離我們而去了,但我們沒有時間悲傷,眼下還在和撒丁軍交戰,我們一定要用勝利來告慰他的在天之靈。現在,我作為在場的軍銜最高者,將接任南方軍團指揮官,列位可有意見?”

“你...你!”

地上的席爾瓦上校還沒有斷氣,正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子。

勞倫斯瞥了他一眼,眼疾手快地一腳踩在他的身上,將席爾瓦死死按在地上,直到他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

“該死的,那群廢物!這是怎麼回事!”

巴特蘭上校焦急地端著望遠鏡看著戰場上的形勢,口中止不住地痛罵著。

按照他的作戰方案,隻要側翼的兩個營包圍了科西嘉軍,那麼在三面的火力打擊下,科西嘉軍立刻就會潰散。

然而,這兩個營到達指定位置之後卻遲遲沒有進行包圍,反而像是沒有接到命令一樣在原地待命不動。

而巴特蘭上校自己派遣出去的傳令兵也全部一去不回。

甚至剛剛,巴特蘭上校被迫把自己的副官都派出去傳達命令,但是他們也遲遲沒有回來複命。

此時的戰場上,科西嘉軍的後軍從兩翼增援到了戰鬥之中,瞬間將巴特蘭上校計劃包圍的兩個營給衝散。

側翼的兩個營因為沒有接到進攻或是繼續前進的命令,直到科西嘉軍衝到眼前射擊了幾輪過後,他們才反應過來,倉促之間將方陣變換為線陣進行迎戰。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巴特蘭上校怔怔地看著鏡筒裡的畫面,不隻是側翼的部隊遭到了科西嘉後軍的衝擊,就連在正面交火的三個營也逐漸顯露出了頹勢。

“這群豬玀!他們有更好的裝備,更多的人數,為什麼,他們為什麼在撤退!”

巴特蘭上校憤恨地將手中的望遠鏡摔在地上,暴怒地大吼著。

但是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人可以回應他了,就連他所有的副官都被派上了戰場,並且現在也沒有回來。

“我倒要親自看看,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巴特蘭上校再也壓抑不住怒火,用力甩著韁繩朝著戰場策馬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