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福晉09(1 / 1)

番茄是茄科植物,根係發達,如果想要後期果實結的好,那便得先讓它的根係更舒展,長得更強壯才行。

但種在花盆中,注定了會對其根部生長造成一定的局限性,再加上宮中的東西一向講究精致,觀賞性植物的花盆自然是不會很大,自然沒有種在土裡的好。

胤祺送來的這幾盆番茄應該是奉宸苑花房裡精心培育出來的,長勢甚是喜人,這會瞧著已經要開始長真葉了,再過些時日便可移栽到土裡。

安清交代人小心把花盆搬到了西暖閣的遊廊前,院裡恰好有個之前在奉宸苑花房當差的小太監,便暫時交由他來看管。

見下午沒什麼其他的要緊事,紫蘇拿來了嫁妝單子,開始和安清一起對賬入庫。

嫁妝是大婚前一日送過來的,連著皇家當時下聘的聘禮,整整擺滿了一個院子。

這些嫁妝裡除了衣服首飾,還有大到箱匣,小到燭台手巾胰子等日用品,真的是面面俱全。

除此之外,陪嫁裡還有現銀和銀票,連讓打賞人的銀錠子和金葉子都各自準備了一匣子。

最讓安清意外的是,竟還有一些京城的田莊和鋪面,是賜婚聖旨下來後,她阿爹阿娘特地讓人過來置辦的,甚至還在外城給她置辦了一處三進的宅子。

當初阿娘把嫁妝單子那給安清看時,她當場就懵了,甚至還呆呆地問她阿娘,不會是偷偷把他們家的家底給掏空了吧,惹的她阿娘哭笑不得。

安清隱約知道清朝時的厚嫁之風盛行,但卻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多。

當然,她也不是個傻的,知道之所以能這麼豐厚,定也是她阿爹阿娘疼她的緣故。

這會東西全都堆在庫房裡,所有的東西需要分類整理存放,再行記錄入冊。

安清站在門口看著就知道是個大工程,於是讓紫蘇多喊些人過來,由她來安排分配活計。

紫蘇跟了安清這麼久,又一直是她的大管家,做起事來自然是極乾脆利索的,很快招呼人忙活了起來。

正殿這般動靜,相隔不遠的東西配殿自然不可能聽不到。

西配殿院裡,瓜爾佳氏和白佳氏都聞聲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是福晉院裡的動靜吧,這是在做什麼?”白佳氏被貼身宮女扶著,勾著腦袋往正殿的方向瞧。

瓜爾佳氏沉思了一瞬,“應該是在忙著整頓嫁妝吧。”

白佳氏撇了撇嘴,話語中難掩羨慕:“也是,那麼多的嫁妝,可不得好好整整。”

哪裡像她們啊,當初就一個小包袱進了宮,彆說什麼嫁妝了,體己的銀子都沒有帶多少。

瓜爾佳氏卻沒接她的話,福晉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自是她們比不了的,這就是人的命,羨慕不來。

不過,想到前日那流水一般的嫁妝陸續抬進來的場景,綾羅綢緞、貂皮大氅、器皿擺設,還有那滿滿幾匣子的瑪瑙寶石金銀玉首飾。

當時宮裡不知有多少人瞧著眼熱,又不知酸了多少人。

據說就單單比太子妃的嫁妝少了十幾抬,比前面大福晉、三福晉和四福晉都要多,而且,每抬都還相當的殷實,絕沒有任何虛抬充場面的意思。

不過,按照家世來看,五福晉是蒙古王爺家的嫡女,身份上自然也貴重一些,即便比其他皇子福晉厚一些,也是說得過去的。

再說,人家敢這麼抬進來,那之前必然也是經過皇上準許的,於情於理,旁人自然也無可指摘。

“那院什麼情況,都打聽到了嗎?”

東配殿裡,劉側福晉正皺著眉問下面跪著回話的小太監。

小太監低著頭:“回主子,奴才剛剛去正院門口轉了一圈,一直沒找著機會靠近,但聽著裡面的動靜,應該是在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劉側福晉喃喃道,“收拾什麼能鬨出這麼大動靜,聽著像是一個院裡的人都出動了吧。”

小太監哪裡知道,於是隻低著頭不敢應話。

瑞娟恰好進來送茶水,端著茶盞的手不由一頓。

她倒是猜出了一二,但一想前日福晉嫁妝抬進來的那天,劉側福晉發了好一通脾氣的事,便決定不去觸碰這個眉頭。

也省的節外生枝。

然而,她不說並不代表彆人不說,一旁的趙嬤嬤似是突然想起什麼,說道:“不會是在整頓嫁妝吧,這新婦進門第二日,除了這個也沒其他的了。”

劉側福晉聞言,臉色果然就黑了下來,抬手拿起桌上的茶盞就砸在了小太監的身前。

滾燙的茶水濺在小太監的手上,小太監身子一抖,愣是咬緊了牙才沒叫出聲。

瑞娟眼底閃過一絲暗色,嘴上還是勸道:“主子消消氣,彆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她揮了揮手示意小太監先出去。

小太監會意,立馬起身退了出去,臨離開前還隱晦地朝著瑞娟遞去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趙嬤嬤把這一切儘收眼底,撇了撇嘴,心想她倒是會收買人心。

瑞娟卻沒管趙嬤嬤,繼續耐心勸著:“主子,您知道的,爺最是注重規矩,這福晉剛進門,若是爺知道了您在院裡發脾氣,定會以為您是對福晉不敬,這樣對您和小阿哥可都不好啊。”

說罷,她又補充了一句:“您想想之前的錢格格。”

聽到錢格格,劉側福晉神色一僵,似是要有所鬆動。

瑞娟見狀,心下不由一鬆,能聽得進去就好。

至於為何提起這錢格格便能讓劉側福晉有所忌憚,這事確實有段淵源。

這個錢格格是與白佳氏同批的秀女,兩人也是一同來的這後院。

當初錢格格仗著多承寵了幾次,便開始越來驕縱狂妄了起來,宜妃娘娘得知後,派了身邊的宮女前來對其訓誡了一番,誰知錢格格不但不知收斂,反而在宮女走後,在院裡大發脾氣。

爺知曉了此事後,發了好大一通火,直接給錢格格禁足,說其忤逆長輩,沒有規矩,自此之後再也沒去過她房裡。

錢格格也是在禁足期間染了急症,最終一病不起,鬱鬱而終。

趙嬤嬤不知這其中緣由,但見劉側福晉竟這般聽瑞娟這個小妮子的,頓時便不樂意了。

“瑞娟姑娘這說的是什麼話,咱們主子和小阿哥能同旁人一樣嗎,咱們小阿哥可是爺唯一的孩子,咱們主子更是上了玉蝶的側福晉。”

瑞娟瞥了趙嬤嬤一眼,沒說話。

這上了玉蝶的側福晉,說到底終究還是個妾,如何又能邁得過福晉去。

趙嬤嬤卻明顯沒這個認知,仍在那洋洋自得道:“爺對咱們主子的感情,自然也是那些子無關痛癢的人比不上的,不然爺也不會趕在福晉進門前匆忙給主子請封了側福晉,說白了,還不是怕福晉進門後,咱們主子受委屈嗎。”

說罷,她還一臉與有榮焉地看著劉側福晉。

劉側福晉對此似很是受用,嘴角下意識揚了揚。

“還有,瑞娟姑娘啊,不是老奴說你,瞧瞧你剛剛那話,看似是為咱們主子著想,但哪句不是踩著咱們主子去抬福晉,不知道還以為福晉才是你的主子呢。”趙嬤嬤陰陽怪氣道。

瑞娟心裡一淩,連忙跪下請罪,“主子明鑒,奴婢不敢,奴婢都是為了主子著想。”

劉側福晉自是不信瑞娟會背主,旁的不說,這福晉才進門一天,她就算想背主,怕是連門都沒找到呢。

她瞪了趙嬤嬤一眼,示意她收斂些。

趙嬤嬤也見好就收,適可而止地閉上嘴。

劉側福晉雖沒信了趙嬤嬤的挑撥離間,但這會也確實不想聽瑞娟說那些喪氣的話,於是借著讓她去隔壁看著小阿哥把人打發了出去。

趙嬤嬤眼底劃過一抹得意,小丫頭片子還想和她比,她可是主子的奶嬤嬤,自小看著她長大,自是知道她的脾氣秉性,也清楚她的野心和欲望。

瑞娟沒法子,隻能離開,但離開前還是有些擔憂地看向屋內的兩人一眼。

她是劉側福晉身邊的貼身的大宮女,在她還隻是格格時就一直跟在身邊伺候,劉側福晉對她也一直很是倚重,之前也算是能聽進去她的話。

但這一切從趙嬤嬤過來後便發生了變化。

趙嬤嬤是劉側福晉的奶嬤嬤,本來依著劉側福晉的身份是不能帶人進來的,但因著她生小阿哥後身子虧空的厲害,爺才特地去找宜妃娘娘要了恩典,準許她把奶嬤嬤接進來伺候。

然而,就是因為趙嬤嬤的到來,劉側福晉的性子是越來越左了,心也開始越來越大。

每次但凡瑞娟想勸一勸,趙嬤嬤總會從中作梗,動不動就拿她們在嶺南家裡那一套出來說。

今日在去給福晉請安前,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勸說一二,誰知還是被趙嬤嬤打了茬去,拉著劉側福晉在屋裡待了好久,也不知又在籌謀著什麼。

最後,就連去給福晉請安,劉側福晉都沒帶她,而是特地帶了趙嬤嬤一起。

瑞娟默默歎了口氣,也不知今日在福晉院裡有沒有惹出什麼事來。

這邊房門一關,劉側福晉便說了趙嬤嬤幾句,讓她以後不要和瑞娟過不去,她在宮裡本就沒什麼可用的人。

趙嬤嬤也不反駁,而是順著她的話說:“我就是覺得那丫頭太嫩了,哪裡懂這後宅之事,隻知道一味地勸您避讓,可不爭又能有什麼出息。”

“旁的不說,就看咱們姨娘,她要是不爭,哪有她和秀娘在家裡的風光啊。”

劉側福晉聽趙嬤嬤提起自己的娘親,又喚自己的乳名,臉色也不由好了些。

說白了,她也是打心底認可這些話的。

“不過,那丫頭說的也對,秀娘你也彆院裡發脾氣,彆平白讓人傳到爺那裡,再惹了爺不高興就不值當了。”

劉側福晉哪裡不知道這些,可一想到那日嫁妝像流水一般抬進來的場景,她就是心裡不舒坦。

以前在家裡時,有一次她姨娘和嫡母起了嫌隙,她嫡母指著她們娘倆罵,說她們就是做妾的命,一輩子都彆想知道什麼是明媒正娶的滋味。

這句話就像一根刺一樣種在她的心裡,埋藏了好多年。

直到後來她進了宮,做了皇子的格格,還暗暗覺得給皇家做妾,可比去小門小戶當正妻強多了。

但自那日看到福晉的嫁妝進門,她才終於深切體會到了她嫡母那句話的意思。

趙嬤嬤拍了拍她的手,繼續勸道:“您要看長遠些,要想法子抓緊爺才好,咱們爺是皇子,以後怎麼說也是個王爺,福晉再多嫁妝又如何,還能有以後王府的產業大呀,日後隻要咱們小阿哥承了爵位,這些可就都是你們母子的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