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忌諱 暗流湧動。(1 / 1)

一家人用過膳後, 胤禛還想纏著阿瑪再訴訴衷腸。他都有快兩個月沒見阿瑪了!

阿瑪你看我長高了沒?我會寫好多字了!最近要開始練小楷了,阿瑪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功課?

沈菡覺得玄燁怪累的,就想和胤禛說說, 改天再黏著阿瑪,再讓人把一邊兒鬨騰的六阿哥先帶下去哄哄,結果卻被玄燁攔住了:“沒事。”

他吃過飯,又在榻上歇了這好半天, 其實現在精力恢複得還好。

父子三人膩歪了一會兒,六阿哥本來對阿瑪都有點陌生了,在玄燁身上爬上爬下了一會兒, 很快又熟悉起來, 纏著阿瑪要抱抱舉高高。

鬨騰了一陣,好不容易哄走了孩子們, 玄燁終於有空好好洗個澡了。

他見沈菡要出去,拽住她的衣角道:“來。”

沈菡臉一紅,周圍還有人呢。

顧問行一見, 把東西都布置完, 帶著人火速退下了。

沈菡有點扭捏, 洗溫泉洗洗鴛鴦浴也就罷了, 現在門外都是人,都知道萬歲在洗澡,那他們在裡面那什麼動靜又大, 那麼香豔,多不好意思呀……

玄燁見他不過說了那麼一個字, 她就站那不動了,紅著臉欲拒還迎道:“你先洗澡……那什麼,晚上再說……怪難為情的。”

玄燁:“……”

玄燁心裡爆笑, 見她自己在那不知道腦子裡想了些什麼,臉色越來越紅,終於忍不住逗她道:“咳……朕就是想洗個澡來著。”

沈菡正在那亂七八糟地腦補,聞言一愣。

玄燁一臉勉為其難的樣子:“不過既然愛妃有此需求……”

沈菡“啊啊啊啊啊”叫著撲過去:“求求你彆說了!”

丟死人了,顯得她多饑渴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鬨過這一場,玄燁總算是洗上澡了。

他坐在浴桶裡,沈菡一手用舀子往他身上澆水,一手用絲瓜絡給他擦後背:“水溫行嗎?是不是有點熱?”

玄燁:“挺好的,熱點兒解乏。”

就是這手勁兒太小了,搓著跟撓癢癢似的。

沈菡來氣:“你不早說,我都擱這兒搓半天了,出了一身汗。”

白辛苦那麼久了:“我去另叫個人來給你搓吧……”

說著就要走人,玄燁連忙伸手扯住:“哎!等等!”

玄燁身上濕漉漉的,把沈菡的衣裳都打濕了:“朕就那麼一說,看你最近這小脾氣。”

沈菡氣哼哼地伸手給他,撒嬌道:“瞧,手都搓紅了。”

她現在這手多嫩的,搓這好半天,都要破皮了。

玄燁握著揉了揉,軟聲哄她:“是朕不好,不該叫你乾這個。可朕這不是想留你在屋裡多說說話麼。”

沈菡聞言心裡多少有點兒甜:“是麼……”

玄燁瞧她抿嘴笑出兩個小酒窩兒,眼睛水汪汪的,不自覺就貼過去了:“當然是了,真要你伺候洗澡也不是這麼個伺候法兒不是……”

“少來你……”

……

“乾嗎呀?你一身水!把我衣裳都濕了……”

“濕了就脫了唄……”

“不要,外面都是人,怪不好意思的。”

“他們都躲遠了,不敢聽。”

“剛才不是說隻洗澡嗎?”

“剛才是隻洗澡啊……”

“你不是累了嗎?”

“瞧見你就不累了!”

“嗯……”

慈寧宮。

蘇麻喇姑小心地扶著太皇太後坐下。

太皇太後擺擺手:“我還好,沒那麼累。”剛洗完溫泉,她的疹患被壓製得很好,縱是趕了那麼久的路,狀態也還尚可。

蘇麻喇姑邊給太皇太後捏腿,邊道:“看來這遵化的溫泉療效上佳,我瞧著主子這次泡完,精神好了許多,以後該多去遵化泡泡才是。”

太皇太後點頭:“確實效果不錯,我覺著遵化這個水,比之前去宣化那個赤城泉的水,和昌平的北湯山泉水都要好,太醫們也說遵化這水更對我的症,皇帝一聽非要延期回宮,這泡得我喲!”

蘇麻喇姑笑道:“這是皇上孝順您,不管什麼時候,皇上從來都是把您的事兒排在第一位呐!”

太皇太後也欣慰:“是啊!皇帝這樣有孝心,我這心裡也是極安慰的,不枉當年我選中他,又費儘心血地培養他。”

其實當年福全和玄燁一樣出過花,都有資格繼位,福全說起來還是長兄。

但她覺著福全的性格過於老實木訥,不像個為君的料子。倒是玄燁,生就一股氣派威儀,性格堅毅沉穩,聰慧伶俐又敏而好學,甩出福全幾條街。

其實當年有人偷偷勸過她,說福全老實、好控製,扶持這樣一個幼主,才不怕他長大後反水,與她爭權,對她不利。

而玄燁這種,萬一長大後是個英主,必定會容不下一個攝政太後,絕對會對她不利。

太皇太後對此說法嗤之以鼻——放屁!

她是在這給大清選皇帝,又不是給自己選政敵,有放著英主不要,非得選個庸主的嗎?

大清才剛入關幾年呐?內憂外患,英主苗子尚嫌不夠,生怕他撐不起場子來,選個平庸軟弱的——是嫌漢人zao反還不夠多,想被趕回草原去嗎?

是以太皇太後頂著‘棄長立幼’的名頭,力保玄燁平穩登基,並一路儘心竭力護他順利親政。

要說這些年,她心裡有沒有過忐忑,是否憂心玄燁翅膀硬了後會看她不順眼,或者怎麼著她?

也不能說一點兒沒有過。

但不多。

一來,要不是情勢所迫,太皇太後對朝政上的事兒真不是特彆熱衷,太累心。年輕時候還好說,精力旺盛,她又對福臨不太放心,兩人意見總是相左。

現在都這把年紀了,玄燁又確實是個可靠的,她就能安心養老了。平日裡念念佛,給宮裡熟悉人家的小輩們做做媒,嘮嘮家常什麼的,這日子才自在呐!

那些外頭的官兒啊爺的,老拿些雞零狗碎的事兒來問她,她其實煩得不行——皇帝都那麼大了,去問皇帝,怎麼什麼都來問她?

二來,要真是個英主,她一不擅權,二不攝政,還對他有恩,憑什麼容不下她呀?

這要是都容不下,那隻能說明她的教育失敗了——這就不是個英主,那她活該倒黴!

蘇麻喇姑:“主子要是覺著遵化好,明年再去泡泡,鞏固鞏固。”

太皇太後搖頭:“算了,皇帝政務繁忙,陪我去一次他回來又要忙好些日子了。我估摸著這次能管個幾年,就不要勞煩他了。”

說到這兒,太皇太後想起之前玄燁在車裡坐立不安的樣子,對蘇麻喇姑道:“你去問問,皇帝回宮後去哪了?”

這個還是很好打聽的,如今都算儘人皆知了。

蘇麻喇姑:“萬歲車駕進了昭仁殿,不過休整了半晌,儀仗就往永和宮去了。”

太皇太後皺起眉:“永和宮……”

蘇麻喇姑小聲道:“最近六宮也確實頗多議論,道德主兒如今之寵,比之當年宸妃和孝獻皇後,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那些‘愛新覺羅家專出癡情種子的言論’也再次在宮裡議論開來。

實在是之前皇上縱寵愛德嬪,也沒忘了雨露均沾。大家想想當年榮嬪得寵之時,覺得德嬪也不過是仗著年輕貌美,現在受寵,等年紀漸大自然就會如榮嬪一樣,漸漸被新人替代。何況皇上向來會平衡,面子上待誰都差不多。

但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兩人越來越熱乎。以前德嬪吃肉,其他人喝湯兒也就罷了,現在彆人快連湯兒都喝不上了,可不得急眼了嗎?

太皇太後聽得皺眉,她也發覺這一點了,玄燁最近對後宮平衡有些放鬆。

不過,太皇太後道:“不急,咱們先看看。向來小彆勝新婚,難免情熱,等過了這段時間再看吧。”

她也要想一想,這事兒該怎麼辦……

也不怪太皇太後有些擔憂,沈菡自己都覺得,最近她有些過於顯眼了。

‘小彆勝新婚’,老話果然不假,沈菡這幾天算是真切地感受到了這話的威力——皇上近來乾什麼都愛粘著她。

晚上就不說了,中午要是不忙,也愛來永和宮叫她陪著用膳,閒下來讀書也叫她去陪著,逛個花園也叫她陪著……

沈菡雖然有些擔心自己的處境,但被他這麼黏著,心裡也確實挺甜的。

思來想去,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就先彆考慮那些了,享受一天是一天!

永和宮最近的異常強勢,宮中可不止太皇太後一個人有所察覺。

延禧宮裡,惠嬪這幾日就一直眉頭不展。

皇上一出去就是兩個月,回來就鑽進了永和宮,連著幾天膩在那裡,也不說去彆處轉轉,見見孩子……

惠嬪問宮女:“大阿哥回來了嗎?”

宮女道:“阿哥剛才使人來說,要到西花園去騎馬,今天要晚點兒才能回來。”

西花園?

哦,皇上在那修了個演武場,傳說是為了給德嬪學騎馬用的。

惠嬪眉頭更緊了。

她可以不介意德嬪的受寵,皇上在她那歇得再多,於她也沒什麼妨礙。反正不在德嬪那歇,也不會來她這兒。

可,她卻不能坐視德嬪把萬歲的心神全占了去,讓萬歲隻記得這宮裡有個永和宮。

畢竟永和宮如今隻住了三個阿哥,她的大阿哥可沒有住在裡面。

——她自己可以沒有夫君的寵愛,但她的兒子不能失去阿瑪的寵愛……

惠嬪靜靜撥弄著眼前的香盞,銅鍍金回字紋四足小香爐裡不一會就升起了嫋嫋細煙,沉水香馥鬱的香氣在屋子彌散開來,安撫了惠嬪有些紛雜的思緒。

她靜下心來考慮對策,可是一時卻也很難想出什麼好的解決辦法。

論爭寵,延禧宮後院也不是沒有年輕貌美的庶妃。但顯而易見,這幾年在德嬪的強勢之下,一眾曾經能吸引萬歲目光的美人兒紛紛铩羽而歸。

可見單憑美人兒想攏住萬歲往延禧宮來,並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若說針對德嬪……

惠嬪想了想,卻不太好下手。

德嬪表面看起來柔弱溫婉,像是個和馬佳氏差不多的美人兒。但隻從這幾年她立足越來越穩的事實來看,此女顯然比馬佳氏心機深沉得多,性格也絕非軟弱之輩。

而且……皇上現在不是以前了,他對德嬪護得很緊,惠嬪並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被萬歲察覺,那就得不償失了。

惠嬪歎了口氣,決定還是先觀望一陣再說吧。萬歲的性子不像先帝那麼極端,一向也知道如何平衡後宮。除了太子,以前待阿哥們也不見得分個三六九等,總不至於完全忘了大阿哥。

不到萬不得已,惠嬪還是不想冒險,打破現在平靜的生活。

希望德嬪也能聰明一點,這宮裡可不是隻她一個人有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