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公主四十五(1 / 1)

敏王也讓敏王妃帶話給淑妃, 讓淑妃交好江皇後,拉攏謝嶸。

對淑妃來說,理智上她知道兒子的交代很重要,自己也要去完成, 但是一看到江皇後肥肥白白傻不拉幾的模樣, 淑妃的理智就乾不過她強勢冒頭的情感。

憤怒、嫉妒、不甘全都糅雜在一起。

後宮這麼多女人,哪個敢把自己養的那麼胖?因為皇帝愛纖弱的美人, 後宮就全是那一款。

哪怕是無寵的妃嬪, 因為養成了習慣, 也依舊是弱柳扶風的姿態。

隻有江皇後是個例外, 她就敢把自己吃成一個癡肥的模樣!

其實江皇後並不肥胖,是帶點肉感的那種健康,皮膚粉嘟嘟的,但和那些纖細到能被風吹跑的妃子比, 江皇後肯定粗了一圈。

淑妃每一次看到江皇後沒心沒肺的模樣就覺得堵心, 這麼個女人, 要身份沒身份,要功勞沒功勞, 隻生了個丫頭片子, 偏偏卻能淩駕在後宮這麼多高門出身的女子頭上, 簡直就是恥辱!

可淑妃還要來討好她,內心對江皇後無比鄙視看不起, 面上還得裝的恭謙和順,淑妃覺得自己都快扭曲了。

再一想到將來, 淑妃覺得氣都要透不過來了。

在皇後處淑妃見到了太子妃,幾次接觸觀察下來,淑妃就肯定太子妃對江皇後也是假裝恭謹, 實則很不耐煩。

這點淑妃倒是可以和太子妃共鳴,她們都是世家高門出身,在閨中時,江皇後這種小門小戶的女子給她們提鞋都不配,甚至都到不了她們面前。

隻是江皇後狗屎運太強,一無是處卻能位居皇後之尊,誰能服氣?

淑妃看著太子妃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得不向江皇後行禮問安,她嘴角勾了勾。

若是太子妃向江皇後出手,成功了,就掃除了兩個障礙,若是沒成功,不管是江皇後還是太子,也都能出局一個,對淑妃來講,這可都是好事啊。

當然,太子妃又沒失心瘋,自然不會動手,可這宮裡,你動沒動手不重要,隻要能認定是你動的手就行了。

淑妃開始動手了。

先是太子妃的梳頭宮女不知怎麼的,吃壞了肚子,拉的下不了床,那給太子妃梳頭隻能換人。

換來換去太子妃都不滿意,就有人薦了個太監,也是雜事上的,據說梳頭手藝極好。

太子妃叫來試了試,果然梳的極好,連太子見了都稱讚過。

太子妃就把人留在身邊聽用。

然後江皇後的梳頭宮人也得了病,江皇後倒是不挑剔,換個人覺得也不錯。反正是過渡,等原來的宮人養好了身體還是她的活。

這時候就有人在太子妃耳邊建議,“太子一直希望娘娘和皇後娘娘搞好關係,如今聽說皇後的梳頭宮女病了,娘娘不如把汪公公薦過去,皇後滿意了,太子也會高興。”

太子妃還有些猶豫,畢竟女子對美貌的追求很是執著,這個梳頭太監的手藝很得太子妃喜歡,太子妃不大舍得。

但是太子妃大局觀還是有一些的,衡量了幾天,也就咬著牙把自己的梳頭太監推薦給了江皇後。

江皇後其實並不怎麼想要,她對梳頭的手藝沒多大要求,因為她不用爭寵,頭發隻要順溜就行,折騰這麼多花樣不是自己受累麼。

可是江皇後也不太好拂太子妃的面子,太子妃是將來的皇後,江皇後又不是太子的生母,太子妃好心薦人,她不要,太子妃得覺得自己針對她了。

於是江皇後就收下了這個梳頭太監,還給太子妃賜了不少東西。

但是江皇後並未用這個太監的手藝,她不在乎發型啊。

這一天給她梳頭的宮人也舉薦了汪太監,讓江皇後試一下,“否則太子妃知道了,以為娘娘不放在心上呢,或是不喜歡。”

這個宮人是收了汪太監的禮,這才替他說話的。

在宮裡這種事常見,這個宮人也不過是頂一段時間,不是專門負責梳頭,因此樂意拿了銀子推薦一下。

而被太子妃送來的人若是一直閒置,心裡肯定不安,都是人之常情。

江皇後一向隨和,也就答應了,汪太監上來給皇後梳頭。

這天恰好謝嶸進宮見母妃,就看到母妃換了個發型,謝嶸笑道,“還挺精神的,好看。”

江皇後略微碰了碰頭發笑道,“是太子妃送我的梳頭太監,今天也是第一次試,有些本事。”

一邊的大宮人就道,“就是毛手毛腳的,給娘娘梳個頭,居然還能弄破娘娘的頭皮!”

這個宮人是江皇後的心腹,也算看著謝嶸長大,忠心無比,一心隻為主子,汪太監這般不中用,她就心裡惱火。

江皇後還道,“第一次給我弄頭發,緊張些也是有的,小傷而已,不礙事。”

宮人依舊不大開心,“都出血了,還小傷,娘娘就是太過仁慈。”

謝嶸本來沒放在心上,這麼聽了一會兒,她心下覺得異樣,似乎好像,看過的哪個電視劇裡有人就利用梳頭給人下過毒的?

謝嶸就道,“究竟是怎麼弄傷的?”

宮人趕緊道,“誰知道啊,娘娘喊哎呀我才知道,那太監跪下謝罪,我上前看了,都出血了。”

江皇後道,“你就喜歡誇張,是弄傷了,傷口不大,我也沒覺得什麼。”

謝嶸站起來,“我看看。”

江皇後忙道,“不用你看,那是太子妃給的人,這點事鬨大了,反倒是像我故意給太子妃沒臉似的。”

謝嶸皺著眉,“這不是給臉不給臉的事,讓我看看。”

謝嶸上前,宮人忙著拆發,江皇後嘀咕,“白梳了,等下還得梳。”

撥開發根,聞知看到了幾道淺淺的傷口,都止血了,隻是傷口處略微紅腫。

這些傷說實話是真的不嚴重,如果是上輩子,趕去醫院,醫生可能還會來一句,“你再來慢點,傷口都痊愈了。”

但這是在後宮,那個太監給太子妃梳過頭,並沒出過差錯,為什麼第一天給皇後梳頭就弄傷了頭皮?

而且這個傷不是扯了頭發的傷,倒像是割傷,梳頭的用具裡有什麼東西能割傷頭皮?

謝嶸沉下臉,“把那個太監叫來,把他梳頭工具都帶來!”

江皇後還要阻攔,“唉喲,彆興師動眾,小事而已。”

謝嶸瞪著她,“你閉嘴!”

江皇後脖子一縮,閉嘴了,真是的,人家女兒是小棉襖,自己這個是軍士們的甲胄吧,冰冷堅硬。

宮人趕緊去。

過了半晌,宮人白著臉過來,“娘娘,公主……人,人上吊了!”

謝嶸忽的站起來,“封鎖他的房間,今天和他接觸過得人全都關起來,傳太醫!”

江皇後目瞪口呆,“這是,這是,怎麼了?”

弄破頭皮而已,自己也沒怪他,怎麼就上吊了?

謝嶸面色鐵青,“母後,我怕那人對你不利!”

江皇後,“……啊……”為什麼呢?

皇後的宮裡馬上緊張起來,那個太監的房子被封住了,人沒動。

沒一會兒太醫也來了,宮正司也來人了。

太醫現在給江皇後摸脈也摸不出什麼,傷口也看了,這麼小的傷,確實看不出什麼,太醫隻能再處理一下傷口,洗洗擦擦什麼的。

那個太監有人來檢查過,肯定是他自己上吊的。

他的東西全都搜出來了,謝嶸一樣樣看過去。

現在屍體已經被放下,就擱在一邊,江皇後的內侍大為光火,上去踢了一腳。然後覺得腳感不對,於是就去摸屍。

然後從屍體上搜出來一把小銀梳子,內侍趕緊拿給謝嶸,謝嶸就著他的手一看,那梳子上梳齒被打磨的十分鋒利,猶如小刀。

謝嶸心下一沉,讓人用帕子包了梳子給太醫看,“這上面可有淬毒?”

時下人們雖然認為銀器可以檢驗毒物,太醫們卻不會對此深信不疑,太醫謹慎道,“微臣得檢驗過才能確認。”

謝嶸道,“好,交給你檢查,若是這個物證沒了,你的命也就沒了!”

又對內侍道,“苗公公,你派人看好這個物證,跟隨太醫一起。”

苗公公一口應下。

這時候豐慶帝也知道了,趕了過來,聽了前因後果,眉頭皺著,“去東宮,把太子妃身邊的人都鎖拿了!和這個太監有接觸的都拿下,讓慎刑司審問!”

江皇後十分地不安,“陛下,寶珠,可我真的覺得沒什麼事啊,或許,是我們,想多了?”

謝嶸扶著江皇後,“母後,此人處心積慮,斷不會是我們想多了……太醫會留在這裡。”

豐慶帝也道,“皇後,你安心,一切有朕。”

太子妃身邊的人都被帶走了,當然不會動太子妃,待知道是自己送給皇後的梳頭公公暗害皇後,太子妃的臉變得雪白雪白。

沒一會兒,宮裡基本都知道了,人人噤若寒蟬,不敢露頭。

淑妃扼腕,福寧公主動作太快了,若是晚個幾天,一切塵埃落定就好了,現在就怕幾處小馬腳沒收拾乾淨。

而且,那個太監到底得手了沒有?

淑妃的宮人低聲道,“太醫都過去了,自然是得手了。”

淑妃心下不安,“時間太短了,那玩意,能有用嗎?”

宮人道,“娘娘放心,專門放在膿血穢物裡浸泡了的,齒牙上還有紋路,破皮沾著一點就沒救了!這也不算是毒,驗不出來。”

淑妃半響沒說話,“且等著吧。”

謝嶸沒有回去,宿在了宮裡。

半夜,江皇後發熱了,頭皮開始腫脹。

太醫立馬開藥針灸,但一顆心卻不斷往下墜。

謝嶸問太醫,“說吧,你的判斷是什麼?”

太醫低著頭,“極像……瘍……就是,就是,軍營裡那些受傷的人,傷口化膿的症狀!不過娘娘發現的早,應該,應該……”

應該不下去了。

謝嶸緊緊抿著嘴唇,過了一會兒道,“那把梳子,確認了嗎?”

太醫不敢抬頭,“……尚未。”

謝嶸吩咐身邊的人,“天亮後,你就出去,讓苗大夫把藥送進來!”

把牌子遞給了她,侍女趕緊點頭。

原是無聊弄出了青黴素,沒想到卻派上了大用處,謝嶸慶幸不已。

天剛亮,謝嶸的侍女就出宮了,謝嶸問,“慎刑司那裡有消息了嗎?”

有人回話,“有了一些,但不敢確認。”

謝嶸道,“那把梳子送去慎刑司,嘴硬的就梳上幾下,也嘗嘗母後受的罪。”

“是!”

豐慶帝也來看了一下,他還有彆的事,不能一直守在這裡,但是他去把太子罵了一頓,太子據說還跪在乾清宮呢。

謝嶸閉上了眼睛,她相信不是東宮動的手,應該是有人借了太子妃的手對付江皇後。

謝嶸知道太子妃手腕不足,本領不佳,有心人算計,太子妃就分辨不出,但謝嶸還是會憤怒,你蠢,就在自己的地盤上蠢好了,為什麼要去禍害彆人!

這是遷怒,但謝嶸也忍不住。

苗百盛來的很快,小心翼翼護著懷裡的盒子,太醫們伸著脖子不知道這裡是什麼。

謝嶸讓苗百盛跟進來,“苗大夫看一下母後的傷。”

傷口處的頭發已經剃了,苗百盛看了一眼就能斷定,“外傷引起的瘍,咱們的藥對症!”

苗百盛利落的準備治療,太醫一把攔住,“公主,這沒頭沒尾的,要是出了事可怎麼辦?”

謝嶸道,“算我的!苗大夫動了手,即便母後有個萬一,也給你們分擔了責任,讓開!”

幾個太醫對視幾眼,退下了,實在是皇後的病,他們也沒有把握,外傷感軟,在如今就是致命的。

給皇後用藥,就不像給其他人用藥這麼狂放,苗百盛是用了一點點做過敏測試後才敢加大劑量的。

到了第二天,皇後已經退燒了,神智也清醒,還在嘴硬,“我就說沒事的。”

謝嶸狂翻白眼。太醫們圍著苗大夫不放,非得知道他手裡的是什麼藥。

苗大夫擺手,“這是公主做出來的藥,各位大人問我也白搭,你們問公主去!”

就那些製作流程,苗大夫不是知道這藥有確切療效,他都不敢用。

可太醫們不敢。

慎刑司也問出了一些,一開始的苗頭確實都指向東宮太子妃處,隻是謝嶸發現的快,背後之人來不及收尾,隻能匆匆布置。

於是一個貴人也上吊了,她留下遺書,說是因為嫉恨皇後,所以才設計了這一出。

東宮終於洗脫了嫌疑,太子還是帶著太子妃過來向江皇後道歉,江皇後自然不會計較,太子很是羞愧。

謝嶸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太子妃委屈的小臉。

豐慶帝覺得有些對不起女兒,這個結果隻是為了給這件事一個結局,至於是不是那個貴人做的,有幾個人會信?

謝嶸反而安慰豐慶帝,“女兒明白的,宮裡……很多事不是那麼容易理清,父皇也無奈。”

太子再不得豐慶帝喜歡,也是一國儲君,絕對不能沾上謀害嫡母的罪名,除非抓現行,證據確鑿,否則太子就得風光霽月清白乾淨,這代表了皇家的臉面。

咦,這件事和太子無關,隻和太子妃有關啊?

太子和太子妃是一體的,出了東宮,太子代表東宮所有人。

太子妃還有家族,太子即便對太子妃已經冷了情感,也得看在太子妃娘家的份上護住太子妃。

太子妃的娘家是太子的一大助力,太子不可能自斷胳膊。

這件事到此為止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