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宮裡大小妃嬪聚在一起吃團圓飯,皇子公主們也齊聚一堂,不過年長皇子還是和妃嬪們隔開的。
豐慶帝的太子年歲最大,今年十五,但還未成親,所以領著一眾弟弟們。
謝嶸的座位被安排在豐慶帝旁邊。
謝嶸覺得自己就像個箭靶子,現在已經插滿了所有的飛箭,全是下面那些兄弟姐妹和妃嬪們用眼睛射來的。
不過謝嶸泰然自若,你們嫉妒吧,嫉妒也拿我沒辦法,氣死你們!
皇家晚宴有歌舞助興,然後就是皇子皇女們妃嬪們給豐慶帝上祝福。
等吃了七七八八,皇子皇女還有妃嬪們就開始在豐慶帝面前展現才華,這也是爭寵的手段,謝嶸就在一邊看著,絲毫沒有上去的意圖。
八歲的康平已經懂事了不少,同為公主,她十分嫉恨謝嶸,因為父皇眼裡隻有謝嶸,完全沒有她和其他公主。
康平幾次想要給謝嶸難堪,最後都是弄巧成拙,包括她在謝嶸過來上課時排擠她,最後成就了謝嶸獨自擁有兩個宮外教習。
康平下定了決心,今天一定要讓謝嶸出醜!
可惜康平對上的是個披著蘿莉皮的怪阿姨,而她本身還是個小蘿莉。
康平的主意很簡單,她早就知道謝嶸沒有為這晚宴準備節目,可她是準備了的,所以她就要逼著謝嶸表演,讓她出醜,讓父皇看看,謝嶸不過是個草包,不值得他的寵愛。
康平尚且不知道豐慶帝對謝嶸的寵愛並不來源於謝嶸的學識,謝嶸還是小嬰兒的時候會什麼呀?連話都說不清,還不是讓豐慶帝把滿腔父愛傾瀉了過來。
目前豐慶帝的女兒也有六個了,最大的是寧安公主,接下來的康平,謝嶸排第三。
今天能表演的公主們也就她們三個,比謝嶸還小的就算了,還未上過課呢。
寧安寫了字,康平畫了畫,都得到了豐慶帝的賞賜。
然後康平就笑道,“聽說妹妹擅長做詩,不如吟一首詩給父皇品鑒一下?我和寧安姐姐寫了字作了畫,加上寶珠妹妹的詩,那就齊全了。”
謝嶸看著康平,“你哪裡聽到,聽誰說我擅長寫詩,你把他叫來說給我也聽聽?我再問問他又是哪裡得知的。”
全場,“……”
康平有些慌亂,這隻是借口,旁人聽到這些話不是應該考慮如何應對嗎?
謝嶸就嗤笑了,“康平姐姐以後還是不要胡編亂造了,我今年才多大,還擅長寫詩,讓我背一兩首還差不多呢。”
這是上輩子上網看人掐架總結來的經驗,絕對不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網絡噴子也是這樣噴人的,人家發個給寵物吃東西的視頻,後面就一窩蜂跟著罵人家待貓狗比待自己爹媽還要好,好像親自蹲人家裡看著人家貓狗吃香喝辣的,人家爹媽吃糠咽菜一般。
這種一看到貓狗就想到自己爹媽的操作也是很迷。
謝嶸看過一個很一言難儘的回複,那就是博主最後鏡頭對著自己,露出一頭白發和蒼老的臉,“我爹媽早就見閻王了,倒是勞煩你們替他們操心,那不如今天晚上讓他們兩個老人家去你們家裡解釋一下,看看他們吃的如何?”
下面一片我草和哈哈哈,噴子們跑的無影無蹤,人家段位更高。
閒話少說,康平聞言面色通紅,捏緊了拳頭。
豐慶帝打圓場,“那寶珠就背一首吧。”
謝嶸看了一眼康平羞憤的模樣,“爹爹,女兒好的詩是不會,簡單的倒也行,我就做一首簡單的詠雪詩吧。”
豐慶帝笑道,“好,那寶珠就來首簡單的。”
謝嶸心裡道了一聲慚愧,自己還是要抄襲一下了,於是張嘴,“一片兩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
下面有人開始笑了,康平的臉色也恢複了,嘴角露出了嘲諷得意的笑容。
豐慶帝也有些尷尬。
謝嶸說完了最後一句,“飛入草叢都不見。”
等她念完,豐慶帝眼睛亮了,“好,最後一句乃點睛之句!”
眾人趕緊跟著好話不要錢一樣冒出來,把謝嶸誇成了才女下凡。
謝嶸等他們誇了一輪,就看著豐慶帝,“爹爹,這不是女兒做的,是女兒看到的一個故事,那裡面念這首詩的人說了前三句,人人面帶不屑嘲笑他,等他說了最後一句,又紛紛誇讚他,就和剛才一樣哎。”
這簡直是無差彆掃射,所有人,包括豐慶帝,“……”
其他人的心聲,“福寧公主賊他媽討厭!”
豐慶帝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覺得女兒太可愛了。
康平公主,卒。
吃完團圓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豐慶帝去皇後的坤寧宮,謝嶸跟著江妃回晨華宮。
兩人都有步輦,一群宮人簇擁著。
江妃對女兒的騷操作早就熟視無睹了,她很坦然地啃小,從來不會對謝嶸說教,因為她自己很明白,“沒有寶珠前,我在宮裡都算不得牌面,如今這一切都是寶珠替我爭來的,我有什麼可教她的。”
公主和妃嬪的立場本就不同,妃嬪們說得不好聽一些不過是皇家的生育機器,而皇子皇女才是這宮裡真正的主人。
妃嬪們無論再得寵,一旦失寵下場堪憂,直接間接見閻王都很正常,但是皇子皇女就算犯大錯,被皇帝賜死是極少數。
大逆不道一些,太子或是某個皇子就算造反,豐慶帝頂了天圈禁他,絕不會殺了他。
不管是本朝還是前朝的公主們,荒唐的養面首,宮裡也不會說什麼,若是駙馬犯錯,皇家頂多處置駙馬,也不會動公主。
這種情況下,妃嬪教導皇子皇女才會出問題,大家立場都不一樣,等於是魚兒教鳥兒潛水遊泳,有效果才怪了。
康平就是被德妃給教歪了,她堂堂一公主,就是和謝嶸不對付,不理睬不就完了,宮裡也絕對不會短她的任何物件,她卻被母妃影響,非要和謝嶸彆苗頭,然後把自己的脖頸給彆歪了。
康平的正確打開方式是去豐慶帝面前撒嬌,但是她慫,她不敢。
謝嶸已經在大雍的後宮渡過了六個新年,今年是第七個,每一個她都過得津津有味。
自己收賞賜,然後再賞下去,聽宮人們一個個喜氣洋洋的上來恭賀新禧,吉祥話一串串冒出來。
還有小太監們為了討主子喜歡,故意爭搶賞錢,然後故意摔跤,引來主子們的驚笑聲。
這是獨屬於妃嬪們的歡樂,豐慶帝和皇後可不清閒,豐慶帝還要給親近大臣各種賞賜,皇後還要接見命婦們。
太子大了,婚事提上了日程,還得給兒子考量嶽家,皇後完全是靠毅力和人參等各種名貴補品給撐起來的,否則她就要倒下了。
元宵時宮裡更是張燈結彩,豐慶帝還要去宮牆上給百姓撒錢,以往都是帶著太子去的,今年豐慶帝把謝嶸也帶去了。
謝嶸人小,被抱在嬤嬤手裡,宮牆下烏泱泱一大片人,謝嶸看不清這些人的表情,隻看到他們齊刷刷下跪,口稱皇上萬歲。
豐慶帝十分喜悅,讓人灑下一筐筐的銅錢,算是與民同樂。
在這無邊歡樂的海洋裡,謝嶸悄悄打量太子,太子繼承了皇後和豐慶帝的好相貌,十五歲的小小少年看起來十分沉穩。
他甚至細心地吩咐侍衛在謝嶸周圍圍成人牆,替謝嶸擋風,還問了謝嶸的宮人有沒有帶小手爐,聽聞沒有,就讓人拿了一個塞給謝嶸。
這一番動作自然贏得了豐慶帝的喜歡。
謝嶸細聲細氣道,“謝謝太子哥哥。”
太子這一番動作有作秀的嫌疑,但謝嶸願意接著。
公主和皇子們其實接觸的並不多,大雍的皇子們到了六歲就被挪出去開蒙上課,平時和自己的母妃接觸的都少,更彆說是姐妹了。
除了一個娘生的還能熟悉些,隔了肚皮的,也就逢年過節說上兩句話對著行個禮。
太子因為年長,一早就住在東宮,和兄弟們的關係又複雜,和妹妹們更加沒有交往。
謝嶸的受寵太子知道,不過這一次讓他更加清楚這個妹妹到底有多得寵。
不過謝嶸隻是妹妹而已,江妃又隻有謝嶸一個孩子,太子忌憚誰都不會忌憚謝嶸。
過了年,生活繼續。
水清和趙婉玉也知道了謝嶸在宮宴時的‘豐功偉績’,兩人不約而同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好險。
等開了學,兩人就加大了謝嶸的詩詞閱讀量,“讀的多了,自然也就能吟了。”
謝嶸老實道,“我覺得是我能更好的背誦了。”
兩個教習,“……”
這是公主,打不得罵不得,隻能她們受累。
開了春,豐慶帝有些懶政,春困秋乏啊,然後就被內閣給勸誡了。
豐慶帝不是暴君,隻能聽著,心裡很是鬱悶。
前幾日,邊關守將鄭將軍給豐慶帝送來一對海東青,獸苑的人調教好了拿上來給豐慶帝過目。
豐慶帝想起謝嶸知道後說想看看海東青,就讓人去把謝嶸叫來。
等謝嶸來了,一大一小父女倆就在海東青架子邊圍觀,從內侍托著的盤子裡夾了羊肉喂這兩隻鳥。
羊肉切的剛好,這兩隻鳥幾乎是一口一塊。
謝嶸和豐慶帝玩的興致勃勃。
這時候豐慶帝的貼身大太監馮榮上前,“陛下,內閣王大人和吳大人來了!”
豐慶帝歎息了一下,讓人把鳥兒拿走,對謝嶸道,“寶珠,爹爹要去見兩位大人,你先回去吧。”
謝嶸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爹爹,你是不是不喜歡這兩位大人啊?”
豐慶帝拍了拍謝嶸的腦袋,“莫要胡說,他們是大雍的肱骨,為朝廷天下嘔心瀝血……就是有時候管的太寬了些。”
謝嶸道,“那爹爹帶我一起去,寶珠給你出氣啊。”
豐慶帝笑道,“那可不行。”
謝嶸伸出小胖手,“我就給爹爹出一點點氣,您看著好了!”她用拇指比了一節小指給豐慶帝看。
豐慶帝覺得有趣,於是真的帶著謝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