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眾人心中一緊,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難不成是這靈師表演有何問題,所以才引得仙尊震怒。有膽大的人飛快掃了一眼謝懷風,繼而順著對方目光看去,便看到了角落的沈柚煙和呂思年。
再看那呂思年迫不及待往人家靈師面前伸的手,一群人心思流轉,想什麼的都有。
那呂思年也是大膽,這種場合,居然也敢糾纏涿光山的靈師,也不知道仙尊震怒,是因為那呂思年此舉落了涿光山的面子,還是為了那小靈師。
唯有含水閣的修士兩眼一黑,直接想要回到過去,甩帶著呂思年過來的自己兩巴掌。
這呂思年平日仗著是同豐園的少爺,不知天高地厚,以為這涿光山的靈師是他能隨意輕慢的嗎?
不管仙尊今日這模樣是為何,同豐園後面估計彆想再進入涿光山了。
隻希望不要連累到他含水閣才是。
周圍的視線打在身上,沈柚煙垂眸,隨著心意躲過了呂思年的動作,繼而沉默不語。
饒是如此,他依舊能感覺到一股極為灼熱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讓沈柚煙心裡惴惴不安。
不會吧?難道真的發現了?
當初遊戲角色設置的時候,他是百分百原貌還原的,自己穿越過來用的就是遊戲裡的身體,謝懷風認出來不奇怪。
可現在這個場面,未免也太尷尬了。尤其是還被這麼一群人圍觀。
沈柚煙表面不動聲色,心裡的小人卻已經腳趾扣地了。
最先打破尷尬的是呂思年。他目光一直放在沈柚煙身上,竟然沒有察覺到周圍氛圍的變化,見沈柚煙躲開,還不忘追問一句:“沒事吧?需要我幫忙嗎?”
嘶~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甚至有些佩服他了。
如此不會看氣氛之人,實屬少有。
沈柚煙也沒心情理他。他這會想要抬頭去看謝懷風,又有些近鄉情怯的緊張,正不知道要說什麼的時候,一直坐於下首的山主秋文星忽然說道:“那名弟子,你叫何名?”
“弟子沈柚煙。”沈柚煙轉身行了禮,寬大衣袖下,一張漂亮的臉露了出來,也讓眾人明白,剛才那呂思年為何如此失態。
秋文星卻因為他的名字一頓,想到剛才仙尊少有的失態,再看這年輕人,沉吟一瞬,繼續說道:“不用在那裡了,去仙尊那裡侍候吧。”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他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震驚了,可這不是因為仙尊今日破例太多了嗎?
九州誰人不知,謝懷風不喜旁人近前,能在一米開外說點話已經是極為看重的人。今日這懸玉流漿,也唯有謝懷風面前沒有那些靈氣,秋文星現在這麼要求,那年輕人能成嗎?
沐浴著眾人的視線,沈柚煙應了是,繼而放下靈氣,緩步向謝懷風面走去。
仙尊居於上位,沈柚煙本來藏於角落,此時卻要穿過人群,一步一步走向他。
沈柚煙走得卻很從容,也讓眾人對他刮目相看。
實際上沈柚煙緊張得不得了。
不過他是越緊張越冷靜的類型。再加上他對謝懷風不像彆人那樣,又敬又怕,所以看起來倒是很有風度。
兩人距離逐漸拉短,沈柚煙身上的那道灼灼視線也一直沒有離開。
終於,他來到了案幾前,然後微微抬頭。目光相對,沈柚煙微微一怔。從遊戲裡看謝懷風的時候,他便知道對方極俊美,如今再看,果不其然,甚至比遊戲裡還要俊朗幾分,隻是氣質也更冷了,像是終年不化的積雪。
以前在遊戲裡的時候,沒有對比,他就總覺得,謝懷風對他挺冷淡,可現在才知道,其實謝懷風還能更冷一些。
白鶴童子端著酒壺上來,送到沈柚煙面前,請他為仙尊斟酒。
這將是謝懷風今天喝的第一杯酒。
不管以前有沒有這個規矩,今日也有了。
沈柚煙接過酒壺,有些猶豫。
這裡沒有酒盞,所以,斟往哪裡?
眾人的視線此時都落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在等他的行動。沈柚煙抬眸看著謝懷風,對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在靜靜看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認出了自己。
不過這人也沒有給他想個辦法,所以隻能靠自己了。
而現在唯一能弄來酒盞的地方能是哪裡?可不就是懸玉流漿。
想到此處,沈柚煙身隨心動,手指微微一點,玉液便隨著靈氣牽引而來,化作一個輕薄小盞落於桌前。
沈柚煙雙手執起酒壺,寬袖隨著動作滑落,露出一截白皙手臂。
酒液隨著傾斜的動作落於酒盞之中。
從剛才起就一直沒從他身上移開的目光滑落到這截小臂之上。
沈柚煙穩穩當當的胳膊微動,有一滴酒輕輕濺向酒盞之外。這在其他地方不算什麼,可之前眾人學習禮儀的時候,卻知道這微微的不對勁也是萬萬不行的。
恰在此時,一道靈力出現,將那酒液融化於無,仿佛完全沒有出現。
事件平息,沈柚煙重新將酒壺放於托盤上,等白鶴童子離開,這才執起酒盞,送到謝懷風面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著那杯酒,想看看謝懷風是否會喝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謝懷風抬手,將其接過,一飲而儘。
若非這種場合不能使用留影石,圍觀了這一幕的人恨不得將這一畫面記錄下來的。
他們看到了什麼?那個完全不接近他人的謝懷風,居然親手接下了那個小靈師的一杯酒。
最關鍵的是,兩人剛才是不是手指接觸了?那個小靈師居然沒有感到不舒服?
一時間,在場諸位心中的疑問積攢了一籮筐,恨不得立即出去查查這個叫做沈柚煙的靈師究竟是何方神聖。
然而現在,仙尊還在這裡,是龍也得盤著,是虎也得臥著。眾人隻能忍著火燒火燎一般的屁股,等待宴席結束。
然而無論是誰,在這一刻都能感覺到,謝懷風的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之後的生日宴沒有再發生意外,隻是讓人大為吃驚的沈柚煙也沒有再做什麼,隻是一直站在謝懷風旁邊,謝懷風也沒有在喝第二杯酒,仿佛之前一切,隻是因為這小靈師被輕慢,所以對他的一種支持。
待到宴會結束,下一行人連忙道謝,繼而飛快離開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彙報,而沈柚煙也被傅元帶回鶴水樓。
回去的路上,傅元頻頻看向沈柚煙。
“講師有話問我便是。”
傅元一口氣終於憋不住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問了,你也彆怪我唐突。沈學子,仙尊可是認得你?”
“不太清楚。”
“那為何今天……”傅元想說仙尊為何幫你,但是又覺得這話不對。一向冷漠的謝懷風幫人,這話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
“我是涿光山的弟子,那人的行為也是對涿光山不敬,仙尊這才幫我吧。”沈柚煙笑了笑,“我與仙尊,如蒹葭倚玉,借他之光震懾輕慢之人就已經很好,想來是沒什麼關係的。”
傅元愕然,卻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不再多問。
不遠處,一隻緊跟著他們的雀鳥眸色暗了暗,繼而消散。
一路回了鶴水樓,望著這生活了很久的宿舍,沈柚煙難得有種鬆了口氣的愉悅感,拱拱手就要和傅元告彆,卻不想又被對方叫住。
“沈學子,過兩日便是玉湧之日,屆時靈溪峰上會堆滿沾染了瘴氣的碎片,山主有意找兩個天階弟子前去處理淨化這些瘴氣,其中一個應是你。”
沈柚煙翹起的嘴角抿直了。
故意的吧?肯定是故意的。
謝懷風究竟有沒有認出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