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彌聲目光落在他臉上, 半晌，展顏露出個笑來。
雖然她好幾次的質疑自己，究竟要不要離尚還稚嫩的權至龍這麼靠近, 但在此刻，她還是很慶幸自己的這個決定。
靠近他，聆聽他的想法，看著他一路長大，這就是最大的收獲。
看著長大的孩子，已經有她內心深處, 始終仰望著的那個偶像的影子了。
才華橫溢的，敏感脆弱的，卻又堅定不移的。
她突然釋懷, 覺得即便在那個世界，沒有自己的幫助，在面對著困難，面對著不公平的事情時他也能夠做的很好, 他也仍舊是他，不會令粉絲失望。
夏彌聲臉上的這個笑容非常真誠。
不是剛才在電視台裡那種揚著嘴角的嘲諷, 也不是之前這一段時間裡對著他的客套與疏離。
就是發自肺腑的一個笑容, 權至龍覺得，笑得很可愛, 也透著幾分親近。
這就是她從前對著自己的那種笑容。
從前他們之間就是這樣, 姐姐就是會這樣對著他笑的。
權至龍就放下心來。
姐姐在露出了她陌生的一面之後, 又恢複到了他曾經最熟悉的模樣。
他心裡雖然放鬆了些, 卻並沒有很高興。
因為姐姐的這個目光，涵蓋內容很多，總讓他覺得, 她好像是隔著自己，在看一個彆的什麼人。
這種感覺也不陌生，他好幾次都感受到了。在她成年生日的那個夜晚尤其明顯。
那個時候他覺得她是因為喝醉了認錯了人，但是現在又覺得不太像。
因為她即便清醒時偶爾也會有這樣的眼神。
是誰呢，她想要看的那個人？
權至龍想不出來。而眼下，也有比這個問題更重要的事情。
“姐姐。”他說，“你今天的事，處理的好不理智，有可能會引發大麻煩。”
“哦。”夏彌聲說，“我怕什麼大麻煩。”
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姐姐！”權至龍皺起眉來。
他當然知道夏彌聲用不著害怕什麼麻煩。但假如作為藝人，輿論帶來的傷害會更大。
他於是接著對她說道：“這件事你明明沒有什麼錯，但是輿論不會站在你這邊，他們都隻會指責你跋扈，姐姐，我不想看到他們這樣說你。”
雖然她不在乎輿論，但是他並不想看到那些。
從前就不喜歡，現在即便成為了藝人，他也不能夠適應。
自己被彆人說什麼倒是無所謂，但是姐姐，不可以。
這樣想著，他好像就能夠理解姐姐剛才的舉動了。
因為假如易地而處，換做是他看到姐姐這樣被人對待，那他大概也會瘋，會揍那些人，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夏彌聲看著他：“你假如這麼在意輿論，就很難不被輿論影響吧。”
她並不想要指責他，隻是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已經是出道十年的藝人，人氣與聲望，我都已經擁有過了。到了現在，我已經不必被誰的言論裹挾著往前走。輿論，我並不是完全不在意，但比起輿論，我更在意的是自己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就像你說的，這件事我可能處理的過激，但我想要這麼做，我也並沒有做錯。出道十年，我並沒有做任何違背我自己良知，會令粉絲蒙羞的事。我可以問心無愧。”
權至龍聞言一愣。
姐姐的這番話好像是順便也解開了他心中的那個困惑。
他也同樣更在意自己應該做什麼事，不應該做什麼事。但是身在組合，有這樣的想法或許就是自私。
身為隊長，他應該考慮的更全面更細致才行。
夏彌聲仿佛看出了他的猶豫，她又笑了起來。
“至龍你也隻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她說，“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她相信他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假如有的時候覺得太累了，那就想想姐姐對你說的這句話。”她接著說。
權至龍：“……”
這樣的話，她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對他說了。
他真的覺得，一邊給他這樣的依賴感與安全感，一邊卻又將他推開，這樣的姐姐，實在是太過分了。
姐姐究竟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守護他啊……
*
這件事的確像權至龍擔心的那樣，往不好的方向發展而去，聲勢浩大到甚至超乎了他的預料。
首先是有人在Naver上發了爆料帖，描述了這一次事件的始末。
筆墨著重在夏彌聲走廊上連甩兩個人的耳光。
夏彌聲打人……提煉出來的中心內容是多麼聳動多麼吸引人的目光啊。
帖子瞬間蓋起了成百上千樓，來自各方的路人粉絲們議論紛紛。
“我是VIP，當時在節目錄製現場，先前不知道有這個環節，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智障想出來的，作為粉絲我很不喜歡。而且這一期節目最後也沒有播出來，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個緣故，隻能說是活該。”
“就是！沒有一點特色的節目，純粹的惡俗，早就該停播了！白瞎我哥哥過去錄影，竟然被你們這樣對待！去死吧！”
“粉絲們好大的脾氣啊。不就是被模仿了一下兩下嗎？說真的，模仿你也是幫你做宣傳吧，現在的年輕人不太懂禮貌了吧。”
“我家哥哥需要他來做宣傳？我覺得能說出這樣的話，你才是真正的無理之人！”
“做法是有點過分，但夏彌聲更過分，怎麼能打人呢？”
“出道十年，國民偶像也逐漸狂妄了啊。”
“她就是一直很難惹啊，之前不也有人爆料她錄節目的時候跟人發生過衝突嗎？”
“我覺得她這兩年面相都變了，看上去好凶啊！”
“樓上的建議去看看眼睛吧！”
“前幾天巡演還一水的誇獎說是為國爭光，今天又說人家狂妄，變得也太快了吧。”
“為國爭光沒問題，狂妄也沒問題，我雖然也很喜歡夏彌聲，但是她竟然隨隨便便就能打人，這也太過分了吧，財閥也不像是她這樣吧？”
“夏彌聲幾乎等於財閥了，之前我看了爆料貼，聲色和星球都是她說了算的公司，星球現在是國際性的網站跟軟件，想想看呢！”
“啊，那不如就退圈好好去當財閥吧，這樣耀虎楊威看上去好倒胃口呢。”
“我看你們好像都沒人在意彌聲為什麼會動手，難道不是做錯事的人活該挨打嗎？”
“我能理解的，要是我弟弟被人這樣羞辱，那我也會直接甩巴掌過去的。”
“假如夏彌聲的身後沒有聲色與星球，那麼她這一巴掌過去大概會被電視台封殺吧，仗著自己的後台做這樣的事才更讓人討厭啊。”
“仗勢欺人！”
“什麼狗屁呀！所以就應該老老實實的被彆人欺負才對嗎？那我祝你們天天遇到這樣的事然後逆來順受的忍耐吧。”
“如果電視台不舍得封殺，我們也可以抵製。抵製她的作品，不看她的電視劇電影，不聽她的歌也不買專輯。讓她在這一行乾不下去。”
“求求了，趕緊抵製吧，這樣我就能搶到彌聲演唱會的門票了！”
“樓上的你究竟是不是粉絲，不要亂攪和好嗎？我真的好害怕因為你們的態度，彌聲以後都不在韓國活動了。”
“確實，她現在並不太需要在乎韓國市場的。她在美國也有人氣，日本與中國消費力也很強大。”
“是啊，中國粉絲對她的熱愛簡直盲目。那邊星球上聽說了這件事，都在誇她帥氣，說她有血性呢。”
“身為VIP很感謝姐姐的維護，看姐姐挨罵，心裡很不是滋味。姐姐，下次還是把動手機會留給我們吧！”
“對呀！賤人就是欠打嘛！”
“OMG！粉絲們也太腦殘了……”
“樓上的，你敢留下你的地址嗎？”
“好可怕！”
“乖，不犯賤就不用怕。”
“彆的不說，這兩姐弟的關係可真夠好的，彌聲自己身為藝人都敢為了權至龍去動手打人，這真的是……”
“唉，我也想要一個這樣的姐姐……”
“怎麼彆人隨便說幾句就是真的了呢？有照片，有視頻嗎？造謠的成本有點低呀。”
“行程上的確是對的上的。彌聲那天從機場回來就直接去了電視台，電視台也有很多的目擊者……”
“反正還是看彌聲怎麼回應吧。”
夏彌聲人在聲色的辦公室內，她坐在自己寬大的轉椅裡面，辦公桌前圍了一堆的人。
罕見的，不太為她的藝人工作操心的樸振鍈都出現在了這裡，滿面愁容的盯著她看。
“妹。”崔民哲步履匆匆從外面走進來，“你放心吧，我跟海珍哥說過了，那個帖子已經被刪除了。”
以為帖子不發在星球就可以了嗎？不是照樣一個電話就刪掉了！
“呀……”樸振鍈無語盯著他看，“這種處理方式也太粗暴了。”
“就是。”夏彌聲也托著下巴朝他哥看去，“怎麼能把帖子直接刪掉呢……現在已經都在說我是特權階級了。”
“那怎麼辦！”崔民哲一臉氣惱，“那帖子太亂了，裡面說什麼話的都有，看著煩。”
“行吧。”夏彌聲說，“刪了就刪了吧。”
“那你呢？”樸振英簡直無語死了，“你打算怎麼處理呢，呀，怎麼能直接跟人動手呢。”
想動我就動了唄，夏彌聲這麼想著，倒是沒說。
在長輩們面前還是得有點樣子。
“你也彆著急，”鄭海益朝樸振英安慰道，“我們現在來想想看怎麼辦吧。”
他們是來處理事情的，並不是來指責彌聲的。
雖然說，在這個屋子裡的大部分人都不太能夠理解她的做法。
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大家都知道彌聲她並不是一個跋扈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