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體會到了花兒久戰沙場的激蕩,果然對待這些人就該手起刀落,講不得道理!婁擎的目光深了,握住了銜蟬手腕,將她的手扯向自己臉頰不停拍打,口中喊著:“打啊!繼續打啊!”
他瘋瘋癲癲,渾身氣血上湧,平日裡喝那些骨湯化作一副索命的鐵鏈,勒住他脖子一樣,令他滿臉通紅,氣息混亂急促,大滴的汗落了下來。銜蟬故作意外,彎下身去看他:“皇上,皇上!”抬頭要喊人,被婁擎捂住了嘴。
侍衛已經闖入,婁擎卻罵他們:“滾!滾!”銜蟬聽到他們緩緩退出去,輕輕帶上門。她又故作要喊人,被婁擎急急喝住。
“不要喊叫!”婁擎似乎是怕了,要銜蟬給他倒水喝。銜蟬照做,扶著他脖子猛灌很多水。銜蟬的目光透過他微敞的衣領看到他胸前細細密密的微微凸起的青色血管,擔憂自己看不仔細,手一抖,水灑在他衣襟上,便張羅著給他換。
婁擎來之前不知是飲了酒還是怎樣,臉愈發的紅,人也沒有力氣,任由銜蟬擺弄他。銜蟬脫掉他的衣裳,看到他恐怖的身體,又不動聲色幫他穿上衣服,而後坐在一邊照料他。
婁擎似乎不敢被人看到他這副模樣,這其中必定有其他銜蟬不知的隱情。
奇怪的是,待婁擎醒來,好像忘掉了一切。他撫著自己的臉道:“為何有些疼?”
銜蟬看他目光比從前清爽些,周身的房氣也退一些,適才那一場大睡好像令他還了童。不知又在玩什麼花樣。
“我打你了。”銜蟬將自己紅腫的手背給他看,等著婁擎處置她。
婁擎卻不打不罵,摸著臉道:“舒服。”
他顯然也將飛奴的事忘了,起身匆匆走了。下一日就是除夕,他這樣匆匆不知要去哪裡,一路經過一道道圓月拱門,最終消失了。
院子裡一片寂靜,銜蟬目送婁擎消失後,一轉身,看到牆頭依稀有個影子跳了一下,緊接著又一個影子跳動。她看了眼飛奴被關著的方向,拉著秋棠回屋,關好了門。
秋棠眼尖,指著外頭屋頂方向,銜蟬搖頭,要她不要聲張。這院子裡裡裡外外多少暗哨,能這樣進來的人定然不是簡單人物,但銜蟬知曉他們一定是奔著飛奴來的。
飛奴回到與花兒一牆之隔的黑漆漆的屋子裡,聽到花兒敲牆,片刻後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他爬過去,看到花兒在最角落裡挖了一個小洞,二人均湊過去,這樣講話有如耳語一般。
“老去風月樓的那個,是霍言山的父親嗎?”花兒問。
飛奴沉吟半晌,決定不再騙她,於是說道:“是。”
“是他在城裡鬨鬼嗎?”花兒又問。
“是。”
“他也要殺那母子嗎?”
“是。”
外面窗上有黑影一閃而過,花兒忙住了嘴。外頭把守的小太監悶哼一聲,被人接住了,輕輕放倒在地上。緊接著有撬鎖的聲響,而後走進飛奴的屋子。他們依稀是在比劃,花兒挖的那個小洞裡傳來一陣與飛奴身上截然不同的味道,那味道似是柳絮混合泥土,聞之令人悠然。
隔壁闖入的人功夫了得,這一來一去竟不帶聲響,待他走了,花兒挪到小洞口,喚:飛奴,飛奴!
可是飛奴許久才幽幽轉醒,對花兒說道:“彆急,沒死。”
“你身上到底是什麼香?”花兒問他。
“索命的。”飛奴苦笑道,而後費力爬到牆邊,輕聲叮囑花兒:“那狗皇帝眼下中了毒,一時半會兒反應不過來。我看他中的不止一種毒,還有一種許是常年累月不知不覺之間下的。是銜蟬嗎?”
“我猜是的。”
飛奴嘿嘿笑了聲:“狗皇帝大限將至了,明兒就是除夕了,他活不到初一。”
“不,你不知道,他有神醫。”
“不重要,咱們柳條巷的人會殺死他的,且等著吧!”
二人又講了許多話,飛奴這次沒有隱瞞,將一切都告知了花兒。他此番前來就是為刺殺狗皇帝母子,而霍言山的父親也帶著三千死土埋伏在城外。他們身上的異香自花、蟲、蛇、豹中提取,聞者會生幻想,聽人擺布。
花兒知曉飛奴的和盤托出是霍老先生的意思,他既然來到京城,就是要成事,顯然霍老先生要拉攏她。
飛奴還提起戒惡,他說:沒猜錯的話,那個戒惡和尚與霍家人有淵源。
這一晚的白府燈火通明,懈鷹將三巷的動靜說給白棲嶺聽,他趴在屋頂上眼見著黑衣人在遠處無聲地跑,一直躲過侍衛跑進了三巷。
“這下知道那“貴客”的住處了嗎?”
”不必查了。”柳公推門而入:“人找上門來了。”
日府外一頂小黑轎子踏雪而來,過院門,走門廊,最終落在白棲嶺書房外。那貴客的腳底不能沾泥似的,被人半抬著進來。
柳公轉身關上門,那貴客這才掀掉頭頂的黑紗,而後扯掉臉上的假面,露出一張即便老了,卻仍驚人的臉。
貴客是江南霍家的掌門人,江湖人稱霍琳琅。
霍家在江南留下無數佳話,其中當屬霍琳琅而立之年在宮中衝冠一怒為紅顏,其中緣由眾說紛紜,但總歸逃不過霍玲琅的竹馬青梅被招進言侍奉,在宮宴之上被當時的一個妃子百般羞辱,最終投了宮中那面靜湖。
此時已年過古稀的霍琳琅早看不出當年英氣,舉手投足動作很輕,衣袖帶起一縷幽香。
先是擅自作主尋了一把椅子坐,而後看向白棲嶺問道:“與我兒可有幾分相像?”
他沒有自報家門,偏要這樣問,白棲嶺對他身份早有猜測,當下更是驗證了。於是點頭:相像。
“我兒敗在二爺手下,按道理說我不該前來,但今日情勢有變,不得不與二爺打個照面了。”
“霍老所說的情勢有變,莫非指家妻被皇上抓走一事?”
“是,也不是。”
霍琳琅從衣袖中拿出一份密報交與白棲嶺看,這應當是被攔截的一封,白棲嶺看後即焚,問霍琳琅:“霍老需要我做什麼?”
“其一:把那個戒惡和尚交給我;其二:借你炮火一用;其三:借霍靈山孫燕歸的乞丐們一用。”
霍琳琅直呼花兒大名,意在告訴白棲嶺:不必隱藏,你們的底細我清清楚楚。白棲嶺是聰明人,此刻也明白了花兒為何要自投羅網。她大概意識到了若她被抓走,會打破面前這位老人的計劃,他許是要慢慢籌劃,但如今多方情勢湊在一起,由不得他慢來了。花兒是在逼他出手!
“那霍老能給我們些什麼呢?”
霍琳琅捋著美髯,微閉著眼睛道:“待我霍家大仇得報,這天下,交給穀家。”
霍家人是否可信還有待商榷,他開口就是天下,好像對這天下已是胸有成竹。白棲嶺並未應他,隻說:“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