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在夏目簡單地給史蒂夫解釋了一下妖怪的存在，值得一提的是，貓咪老師在這個過程中再度發揮了極大作用，雖然有些不情願。然後就轉向了最後一點，也就是準備告訴史蒂夫他身邊跟著一個妖怪的事情。

但當他準備開口說的時候，彼得突然伸手拉了他一下，小聲說道：“夏目，我有些事想要給你說。”

彼得最終還是沒忍住想先和夏目說一聲。

於是他隻能頂著史蒂夫稍有不解但溫和包容的目光拉走了夏目，等兩人背對著史蒂夫後，為了防止被五感超級強的美國隊長聽見，彼得還特意拿出了手機，劈裡啪啦一頓敲字，然後遞給夏目看。

他還順便搜了巴恩斯中士的照片貼在了解釋的下面。

不出意料，夏目也愣住了一下。幾乎在看清照片的一瞬間，他就想到了和彼得一樣的擔憂，已故的摯友再次出現，當然是一件好事，但前提是那真的是摯友。

否則一樣的樣貌隻會徒增悲傷與憤怒。

事情有些棘手了，夏目又想起了貓咪老師昨天晚上說出的語焉不詳的“摻雜著人類的氣息”。

但夏目有種直覺，如今的士兵絕對不是曾經的那位咆哮突擊隊的隊員，美國隊長的摯友，他是一個妖怪，哪怕有著一樣的面貌，甚至摻雜著些人類的氣息，夏目依舊無比確定，士兵就是一個妖怪。

他不會是人類，也不會曾經是人類。

某些獨屬於妖怪的氣質，雖然難以表述，但在些年中，夏目也逐漸有了自己的能夠一定程度辨認妖怪的獨到的感覺。

夏目的思緒跑偏了一瞬，但很快他的想法就一下子被拉了回來。因為他發現原本一直站在史蒂夫身旁，安靜地看著夏目和史蒂夫對話，當彼得把夏目拉走時也沒有什麼動作的士兵突然在他的旁邊探出了頭。

夏目和彼得都被嚇的一愣。

夏目下意識地將手中還開著巴恩斯中士的資料的手機屏幕按滅。但士兵好像已經看到了，卻沒有表現出什麼目睹秘密被揭開的情緒波動，反而臉上帶著笑容，有些落寞，卻也有些很真摯的高興。

“原來他叫巴恩斯啊，嗯……巴基，真是可愛的昵稱啊。”他輕聲說道。

“噓，”然後他看了眼夏目想要脫口而出說些什麼，便笑著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接著說道，“如果你們不想要史蒂夫發現的話，就變一身裝扮好了，不用那麼苦惱哦。”

隨著他的話語落下，士兵身上的衣著就發生了變化。

原先的軍裝隨著白霧的陡然浮現變成了寬鬆的可以一定程度上掩蓋身形的休閒裝，甚至搭配地還蠻時尚，然後臉上覆了一張紙面具，白色的紙上被畫上了一個不知名的符號，之漏出了一小節下巴。

“這樣怎麼樣？”全身大變樣的士兵轉了個身，展示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裝扮，帶著笑意對夏目和彼得說道，沒有管因為這一變化穿著的舉動使自己本就不凝實的身軀再度變的虛幻了一絲。

“啊……很好

。”這一過程很快，夏目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士兵就完成了他的變裝，雖然察覺到士兵虛幻了一絲的夏目眸色微暗，但這確實是現在較好的解決辦法了。

於是夏目和彼得又回到了史蒂夫面前，雖然剛剛的談話並沒有花多長時間，僅僅是耽誤了幾分鐘，但面對耐心的美國隊長二人還是感到有些莫名的心虛。

夏目簡潔清楚地拋出史蒂夫身邊一直跟著一個妖怪的事實，並在他震驚的目光中遞上了一個妖力眼鏡。

史蒂夫接過了眼鏡，看了眼此刻彼得臉上帶著的與他手中一模一樣的眼鏡，明白了什麼，沒有什麼猶豫就帶到了臉上。

然後他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一身休閒裝，臉上帶著一張紙面具，但露出的下巴和因為風拂過面具而若隱若現的嘴看出他是在笑。

史蒂夫有一瞬的怔楞。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了他的心頭，擔又轉瞬即逝。

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嗨，跟在你身邊不遠處好多天了，到時第一次和你打招呼。”除了身形略微虛幻，臉上帶著紙面具之外，這個正笑著歪頭看向史蒂夫打了個招呼的男人在其他地方都與人類沒有任何不同，“你可以稱呼我為士兵，史蒂夫。”

“你好，士兵……？”史蒂夫看著眼前這個超越了正常科學，偏向於魔法側那類的存在，發出了第一個疑問，“你說你一直跟在我的身邊，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

史蒂夫還是算脾氣很好，很有禮貌的人，但是突然得知自己被一個無法察覺到的存在跟在身邊很久，隻要是正常人都還是會感覺有些不自在，乃至於被冒犯到。

“唔，你看我現在的狀態，我的力量已經沒有多少了，甚至都快要消散了，”士兵先沒有正面回答史蒂夫的問題，而是指了指自己如今虛幻的身體，“我原來以為自己早就陷入沉睡，再也不會醒來，但不久前我卻蘇醒了。”

他看著史蒂夫臉上的表情逐漸從擔憂到若有所覺，輕聲說道：“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當我在布魯克林的土地上閉上眼睛之前，看到的最後的景象中，戰火依舊存在。”

“二戰，你們人類這麼稱呼它。在它的末尾，曙光即將升起的時候，我沉入了黑暗，當再度醒來的時候，我就跟隨著你的蘇醒來到了現在的時間，七十年後的未來。”

“也許在某種意義上，我們也算是同類了？”自稱士兵的妖怪的聲音從輕到略微的沉重落寞，再到像一陣風一般又變的輕了起來，最後卻又回到了一開始的輕鬆帶著清朗的笑意。

“因為我的蘇醒是與你產生了某種鏈接的，也可能因為也是跨越了七十年的同期之人，所以隻有待在你的周邊，我的力量才能緩慢的恢複，勉強於消耗持平，不至於才醒過來就消散。”

聽完士兵的話，史蒂夫一時感覺心中情緒複雜。

士兵說的確實是對的，如果他的經曆真的像他所講述的一樣，相同的戰爭經曆，相同的沉睡，然後在七十年後醒來直面一個嶄新的世界。

“那，為什麼是士兵？”史蒂夫沉默了一會兒朝著士兵問出了這個答案早已明確的問題。

“我因那些在二戰時守衛布魯克林的人們而誕生。”與人類一般無二的妖怪如是答道。

“好啦，關於身份的問題就先到這裡吧。”士兵走到史蒂夫身旁，帶著爽朗的氣質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讓史蒂夫脫離那些複雜或許帶著些傷感的情感，然後看向也在旁邊聽著，眉頭此刻微微皺起的夏目，和沉默著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的彼得。

“接下裡聊一下我的委托吧，夏目，我可是很期待與她再一次見面啊。”即使紙面具遮擋了士兵現在的表情，但他的期待還是濃鬱地溢了出來。

“請幫我找到我的愛人吧。”是如同歎息一般的語氣。

“當然，我一定會幫助你找到她，完成委托的。”夏目鄭重地開口說道。

夏目越來越感覺士兵的背後藏著些故事和秘密了，他剛剛對於自己身份和醒來的經曆的描述應該是真實的，但也肯定還隱藏了一部分，例如和巴基之前的關係，還有一些身份上更深層次的東西。

但他對於眾人的誠摯是不會有假的。

每個人心中都會藏有些什麼，但這並不是阻隔連續的障礙。所以夏目不會因為這一點就不去付出自己的信任。

“能告訴我些有關於你的愛人的信息嗎？”彼得在旁邊探過來一個腦袋，插了一嘴問道。

“啊，給我一點點時間，讓我組織一下語言，她實在是太過於完美了，讓我想想該怎樣描述。”士兵沉吟了一下說道。

紙面具的存在讓眾人都無法看清他的臉，但回憶時的沉靜的情緒是會感染人的，它令人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等待著記憶完成對於時間的穿梭。

“她當然是美麗的，沒有人不會為她的魅力而傾倒，當她站在眾人中央之時，永遠是最為耀眼，能被第一眼就看到的存在。”

“她有一頭長發，她很喜歡她的長發，但我也曾見過短發的她，一樣美麗極了——唔，稍微有些跑題，不過她的魅力也不完全來自於外表的美麗。”

“她並不孱弱，四肢身軀也並不是病態的纖細，而是健康的、有力的，足以保護自己，守護並引領他人。她是我，也許還有很多人一直的燈塔，方向。”

“她堅韌，強大，永不退縮，悲憫，深愛著腳下的土地，心中是最為炙熱的希望。”

“她有一雙灰藍色的眼睛，就像那時候下了雪後顯得沉寂而冰冷的天空，但她的眼眸中的灰藍色並不冰冷，那之後藏著很溫暖、很溫暖的光。”

“史蒂夫，”士兵看向在他的描述中陷入了沉默的史蒂夫，笑著喚到，“你應該見過這樣的存在的，她就像那個時代太多的她們。”

“……當然，”史蒂夫沉默了一瞬，然後有些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她也和你一樣來自七十年前，那她沒有沉睡嗎，你又怎麼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她隻會在布魯克林，她與二戰的布魯克林緊密相連。”士兵輕聲說道，“我不知道她這些年經過了什麼，我們已經太久沒有相見了。”

“我很想念她，請幫我找到她吧，夏目。”

“假如她已經消散了呢？”貓咪老師不作聲很久，一開口就是震驚眾人的疑問。深感這個不禮貌問題他會冒犯到士兵，簡直像直紮心窩的夏目趕緊喊了一聲貓咪老師，卻也沒能阻止他接下來的話。

“畢竟你都這個樣子了不是嗎。要不是因為……和跟著眼前這個人類，自己都早早消散了。”

“但是現在不是還沒有消散嗎？”士兵輕輕笑了一聲說道，聲音中是無比的篤定，“隻要我還沒有消散，她就一定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

“我們都在彼此等待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