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1 / 1)

第二百零八章

輕佻又華麗的聲線分外特彆,尾調微微揚起,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慵懶,存在感極強,一出現就吸引了八神緣和五條悟的全部注意。

兩人視線交彙之處,虎杖正一臉無辜地站在門口,臉頰上突兀地裂開了一張嘴。

“五條老師,八神學姐,我看大門沒有關,所以才……”

雖然現場氛圍看起來無比正常,但虎杖小獸般的直覺告訴他,一切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為了緩解這種詭異的感覺,他局促不安地笑了笑,還沒解釋兩句,便被五條悟給強行打斷了。

“你什麼意思?”

五條悟低低一笑,雙目被墨鏡遮擋住,看不太清情緒。

他這句話當然不是對虎杖講的,而是對受肉在學生體內,唯恐天下不亂且謊話連篇的兩面宿儺講的。

笑死,這封情書出現的時候,所謂的詛咒之王還不知道在哪兒當手指餅乾吉祥物呢。

嗬,說大話也不怕閃了腰。

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輕笑,五條悟好整以暇地站定在原地,臉上寫滿了不相信。

透過虎杖視野看到這幕的宿儺,卻也同時勾起唇角,側身靠坐在白骨王座之上,似笑非笑道:

“怎麼,是聽不懂人話嗎,需要我一字一句為你解釋嗎?”

兩人同為頂級強者,是在各自時代被稱為“最強”的存在,即便語氣悠閒輕鬆,談話間卻處處顯露出鋒芒。

一時間,空氣愈發凝滯,這讓被夾在中間的虎杖格外難受,忍不住向緣投去求救的眼神。

嗚嗚,學姐,撈撈。

正靜靜裝死,思考該如何渾水摸魚過去的八神緣……可惡,竟然心軟了!

輕歎一口氣,她小心翼翼地湊到五條悟身邊,在對方看過來之際,抿嘴笑了笑。

“那個……”

“你不許幫他說話!”

五條悟哪見過她這副“刻意討好微笑”的樣子,下意識往最壞的方向聯想,然後,瞬間炸毛了!

一手扯過緣,將其擋在身後,五條悟轉過頭看著她,目光幽幽,裡頭滿是控訴。

八神緣???

“我哪有……”

“五條悟,你可彆忘了,她曾經和我的本體朝夕相處過大半年呢,當初可是親口承認給我寫了封情書的。”

反駁的話還未說出口,兩面宿儺又來火上澆油。

兩次想要說話,兩次又都被打斷的緣,隻能面無表情地閉上嘴,神情平靜到有些安詳。

吵唄,反正都不聽人講話,誰能吵得過你們啊。

時間線都對不上,就硬吵。

“笑死,你說是就是,有本事拿出證據來啊。”

“嗬,我憑什麼要向你證明?”

“沒有證明就是撒謊咯,嘖嘖,傳說中的宿儺大人也會說謊啊。”

……

兩人你來我往爭

了大半天,連帶著虎杖也被拖累地站在原地罰站,當他們終於想起可以去詢問當事人時,緣已經拿起木盒,準備將這東西給人道毀滅掉。

【構築術式】的火光在掌心升起,眼看木盒及裡頭的情書就要被一並毀去,關鍵時候,兩道攻擊不約而同襲來,直指她手中的東西。

為了互相打臉,五條悟準備直接拿事實說話,宿儺甚至不惜用上了【契闊】,再次操縱起虎杖的身體來。

兩人的攻勢都不算凶猛,但緣沒想到他們竟然真能這麼幼稚,一時不察,木盒竟被擊飛了。

兩張薄薄的紙片在半空中飄揚,好巧不巧,分彆落到了五條悟和兩面宿儺手上。

看著已經拿起信紙仔細起來的兩人,八神緣的腦中隻閃過兩個字——要完。

等等,上面寫了什麼來著?

一張好像是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超前文學點播,另一張似乎是宿儺、虎杖以及伏黑這三人間纏綿悱惻的三角戀關係推斷。

嗯,確實要完。

嘶,她還這麼年輕,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正當緣思考著要不要步羂索後塵,想個法子毀滅世界之際,五條悟和宿儺卻同時嗤笑出聲,笑聲極其張揚。

“誒呀呀,宿儺大人也會有愛而不得的時候嗎,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你和夏油傑有這麼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那些追隨你們的人知道嗎?”

……

話音落下,兩人齊刷刷地沉默了。

四目相對間,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起,身為最強的默契,讓他們異常和平地交換了手上的信紙,隨即看著紙上的內容,再次陷入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在室內無聲蔓延,八神緣向後悄悄退了一步,見他們似乎都沒注意到自己,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很好,僅差兩三米,她就能摸到彆墅的窗戶了。

隻要成功出逃,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訂機票出國,往後餘生,再也不踏足這片令人心碎的土地。

看啊,窗外的陽光如此燦爛,美好的未來就在眼前。

然而,下一秒,世界灰暗了。

“緣醬。”

“八神緣。”

兩道聲線截然不同,卻同樣平靜得令人害怕的聲音一前一後響起,緣抿了抿嘴,硬著頭皮說道:

“我對此事毫不知情。”

迎著兩人沒有半點變化的眼神,她微微一頓,終於心虛了。

“對不起,求求你們千萬彆告訴彆人。”

*

八神緣始終認為,在她精彩且漫長的人生中,有一段經曆,是她不想也絕不再願提起的。

光是回憶就已經讓人承受不住了,更何況,她如今正身處其中。

“緣醬。”

看著獨自坐在沙發中自閉的對方,五條悟輕笑一聲,開始了惡魔低語。

“我和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哦。”

緣沒有

理他,轉頭向著沙發另一端挪了挪,然後……正對上虎杖那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複雜眼神。

“學姐,你沒事吧?”

小天使不僅沒有怪她,甚至還在關心她誒。

可惡,更羞愧了!

隻可惜,這世上有小天使,就勢必有見不得彆人好的大魔頭。

“這女人能有什麼事,想象力這麼豐富,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精神領域中,宿儺坐於白骨王座之上,聞言輕蔑一笑,非常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若非【契闊】規定了他這一分鐘內不許傷害或者殺害任何人,他早就動手教訓八神緣了,雖然知道這女人的腦子一向不正常,但癲到這個地步,還真是讓他大開眼界。

聽見宿儺的嘲諷,八神緣依舊沒有什麼反應,隻是默不作聲地低下頭,假裝自己不存在。

“所以,你那封情書到底寫給誰了?”

就在她裝蘑菇之時,五條悟又悄無聲息地靠了過來,語氣裡滿是調侃。

三番兩次被挑釁,緣這回總算有反應了。

她默默抬頭看向來人,原本想用真誠的眼神讓其自覺退讓,結果發現對方的字典裡恐怕根本沒有“自覺”這兩個字,隻能輕歎著回道:

“沒有情書,這就是單純不想給你們看的幌子而已。”

“是嗎?”

五條悟歪了歪頭,嘴角上揚,眉眼間倏然溢出幾分不動聲色的溫柔。

“那就算你欠我一封。”

八神緣???

她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那個一直憋在心裡的問題。

“你數學是誰教的?”

“夜蛾正道呀,他那時候還不是校長,同時兼任班主任和數學老師這兩項職務。”

五條悟的回答異常理直氣壯,而緣……也破案了。

至於那句“欠一封情書”什麼的,反正隻是玩笑話,轉眼便被她給拋到腦後,唯有精神領域中的兩面宿儺,在聽到這話後眸色微沉,眼底一片晦澀,不知在想些什麼。

冬日的白晝格外短暫,天色轉暗,夜幕四合。

拿去看弟弟當借口,八神緣總算從那棟充滿屈辱回憶的彆墅裡逃了出來,在這片高級住宅區中閒逛,打算等他們都睡下再回去。

在她和五條悟的見證下,虎杖已經成功吞下一根兩面宿儺的手指,接下來這段時間,他們三個恐怕都得住在一起了。

好在彆墅夠大,裝下三人綽綽有餘。

遠處高樓的燈光於夜色中連成一片,緣身處的高級住宅區卻像是在另一個時空般,分外寂靜。

街道上空無一人,兩邊的彆墅區內也隻有零星幾盞燈火亮起,掩映在草木中,不甚顯眼。

這處住宅區以高達43%的綠化率聞名,彆墅與彆墅之間全靠草坪綠蔭銜接,在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內,這綠化面積簡直能用撒錢來形容。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這裡的房價高得嚇人。

昏黃的路燈為長街渲染上一層溫暖的光影,緣走在其中?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忍不住思考起來,以特級咒術師的任務傭金,她得多久才能買下這裡的一棟彆墅。

唔,努努力也不是買不起,但果然還是白撿更有性價比啊。

道旁的樹叢忽然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輕盈且謹慎的步伐由遠及近傳來,緣隨意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瞥了眼,便繼續目不斜視地向前走,絲毫不在意裡頭會冒出什麼東西來。

沒有詛咒的氣息,應該是人類,從腳步聲來判斷,還是兩個人。

夜晚,小樹林,兩個人……她還是趕緊走吧。

然而有些時候,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那麼多的巧合,非得撞上來。

就在緣即將離開這片區域之際,兩道黑影從樹叢中竄了出來,路燈在他們身周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邊,因高大體型帶來的震懾感,也因這光亮而驅散了些許。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兩個,嗯……原始人?

年輕一代的咒術師大概是因為攝入營養均衡,運動量充足,就沒幾個矮的。

像五條悟和夏油傑這種成年男性,走在人群中更是鶴立雞群,高得讓人懷疑是不是男模出街。

而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這兩道黑影,目測看來,其中一道竟然比五條悟還要高,乍一眼看去,就像兩頭黑熊似的。

當然,緣不會隻因為人家高,就判定對方疑似為原始人。

她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懷疑,是因為她面前的這兩人,皆穿著用野獸毛皮製成的衣物,濃密且蜷曲的頭發披散在肩上,五官深邃,野性十足。

總結:要不是周圍的環境沒變,她估計會以為自己又穿越了呢。

淡定地拿出手機,確定屏幕顯示的時間沒變後,八神緣便準備直接走人。

畢竟彆人也沒犯法,最多穿的奇怪些罷了,說不定是某些新番的cos呢,不要這麼大驚小怪嘛。

忽略掉這兩位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原始人”,緣面不改色地從他們身邊路過,剛想要繼續閒晃,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停住腳步。

“你們……”

她緩緩轉過身,頂著兩人警惕且疑惑的目光,極為和善地笑了笑。

“是阿伊努咒術連的人嗎?”

*

所謂的阿伊努咒術連,是以北海道神居古潭為據點的咒術聯合會。

與咒術總監會不同,阿伊努咒術連更像是以族群為中心,以血緣關係為紐帶的組織。

咒術連中大部分咒術師為阿伊努人,他們生活在北海道的山林中,隱居於人跡罕至之處,崇尚自然,信仰萬物有靈,算是咒術師下一個特彆的分支。

隨著時代變遷,其中大部分因與外族通婚而被同化,隻有極少數純阿伊努人依舊固執地居住在深山裡,連戶口都不上,讓當地政府很是頭疼。

而阿伊努咒術連裡,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這種不肯上戶口的老頑固。

就比如面前的這

對叔侄——阿圖塔以及薩努。

在聽到這兩人竟然是純靠走路和搭車才來的東京之時,八神緣看他們的眼神,都變得有些敬畏起來了。

怪不得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將宿儺的最後一根手指送來呢,原來時間都浪費在趕路上了啊。

因為不肯上戶口,所以沒有證明身份的文件,就連飛機和新乾線都坐不了,隻能靠這種原始的方式趕路,聽著莫名有些心酸。

不過很顯然,現場除了她之外的四個人,沒一個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辛苦二位了。”

將宿儺的最後一根手指重新用繪滿咒文的皮毛包裹起來,五條悟笑著對阿圖塔點了點頭,說道:

“今天就先在我這住一晚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們點外賣啊。”

“隨意……即可。”

阿圖塔的日語不是很流暢,布滿絡腮胡的臉看不太清神色,隻能通過那雙深邃且銳利的眼睛,判斷出他現在的心情應該不錯。

幸好彆墅的沙發夠大,否則一個身高超兩米的壯漢坐那兒,簡直和在扮家家酒沒有什麼區彆。

阿圖塔是阿伊努族的下一任族長,能派他護送兩面宿儺的手指,對此事不可謂不重視。

五條悟究竟和阿伊努咒術連做了什麼交易,讓他們願意暫時代為保管宿儺的手指呢?

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緣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下手指,隨即飛快將其拋諸腦後。

算了,懶得管,想那麼多做什麼。

最讓她驚訝的,還是今天的五條悟。

這家夥今天意外得十分正經,談笑間舉止有度,哪有當初恨不得氣死那群老橘子的嘴賤模樣在,儘顯禦三家風範……跟中邪了似的。

察覺到身邊人投來的視線,他微微側過頭,在與緣對視時飛快“wink~”了一下,無聲開口——【我是不是很帥】。

八神緣……八神緣面無表情地起身走開。

嗯,應該是中邪了沒錯,還是離遠點吧。

與阿圖塔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是他的侄子,年紀和虎杖差不多,兩人此時正站在彆墅的院子裡,準備進行摔跤比賽。

和他叔叔相比,薩努的日語要流暢許多,在與虎杖這個陽光開朗大男孩交談幾句後,兩人飛快發展出屬於男孩子的革命友誼——比劃比劃。

身後是在談正經事的兩位成年人,眼前是正熱血上頭準備乾架的小年輕,緣無聲歎了口氣,有些想念真希她們。

還是女孩子好啊。

女孩子見到小木盒裡的超前文學,才不會嘲笑她,隻會和她一起快樂地討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