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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在她講完這番話後,禪院直毘人一言不發,沉默良久。

久到緣都擔心自己是不是把老頭子刺激過頭了,他才霍地仰天大笑起來,笑得仿佛連胸腔都在震顫。

“好好好,既然已經邁出了這步,老夫也不介意再瘋一把。”

飲儘手中烈酒,隨意將酒壺棄擲在桌面上,禪院直毘人的眼睛亮得驚人。

“醉後少年狂,白髭殊未妨。功過如何,就讓後人來評判吧!”

他之所以想讓緣丫頭留下,還不是因為家族中沒有能立起來的後輩,對方卻點醒了他。

與其指望那些不靠譜的後輩,還不如自己上!

七十歲又怎樣?

古稀之年,他的豪情壯誌可不比年輕時少,他禪院直毘人,還能活很久!

見他這副鬥誌昂揚的樣子,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異常自然地向其伸出手,說道:

“雖然我已經不是禪院家的人,但你怎麼說也是我長輩,我還要供自己讀書,還要養弟弟,你是不是得發個紅包,意思一下。”

禪院直毘人正在興頭上,見她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儘管有些無語,但依舊非常爽快地給了個大紅包。

隻不過在正式轉賬之前,硬是還要再問出點有用的消息。

“你方才勸我,讓族中子弟去高專上學,是什麼意思?”

看著隻剩下輸入支付密碼就能完成轉賬的界面,緣氣得鼓起了腮幫子,趁老頭子不注意,飛快摁下幾個數字鍵。

叮咚——

轉賬成功。

“這隻是我的猜測,咒術全民化最合適的體係,當然是照搬現成的人才選拔製度,也就是上學啦~”

一邊拽著弟弟往外跑,緣一邊笑嘻嘻地解釋道:

“還有點事沒解決完,我得再去趟東京,拜拜咯。”

當禪院直毘人回過神來之時,這對姐弟倆已經跑得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隻剩下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機顯示的轉賬成功界面,不是,這丫頭是什麼時候知道他的支付密碼的?!

*

涉穀事件過後,高專的學生和教師們呈現出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狀態。

為了處理總監會、禦三家以及政府公開咒術界的事,教師們忙得腳不沾地,特彆是夜蛾正道和五條悟,已經是查無此人的狀態。

而學生們則閒得隻能在操場上自由活動,就差鋪個毯子野餐了。

看著正給虎杖他們進行魔鬼訓練的真希前輩,伏黑惠不期然想起了那個,在涉穀結界中和他對戰的男人。

對方似乎也是天與咒縛,肉身力量強悍得可怕,簡直像是個人形特級咒具。

在所有參與進涉穀事件的學生中,他可能是受傷最嚴重的那個,所以才會坐在操場邊養傷,暫時不能訓練。

而這一切,都拜那個男人所賜。

莫名其妙地找上他,又

莫名其妙地自殺,真是令人想不通。

你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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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一場酣暢淋漓的單方面挨揍,釘崎一瘸一拐地走到伏黑身邊,示意他把自己的手機交出來。

這就是每個學校不成文的規矩,不參與體育課的人,就需要在旁邊看包。

伏黑·專業看包/手機/外套·惠面無表情地遞出手機,隨口說道:

“你的手機方才響了很多次,應該是有人找。”

“還不是因為政府和總監會聯合發言,將咒術界的存在告知給民眾,連我國中的班級群都在討論這件事。”

釘崎一邊翻看著手機裡的信息,一邊吐槽道:

“這群人中二病犯了,一個個都覺得自己是天選之子,跟打了雞血似的。”

自動忽略掉那些水群消息,看著手機界面上某個極為顯眼的名字,她愣了愣,欣喜之餘還有些意外。

“是八神學姐,她給我發消息了。”

聞言,伏黑也頗為驚訝,不禁問起是什麼事。

“唔,讓我看看。學姐說她的氣息之前被學校剔除,尚沒重新錄入,讓我幫忙去接一下她,她還有東西放在宿舍,沒來得及拿回去。哦,她還讓我不要告訴其他人……”

讀到最後一句話時,釘崎頓了頓,隨後沉默地放下手機,在伏黑的注視中,滿臉真摯地問道:

“你不算人,對吧?”

伏黑冷笑一聲,抬手指向她的身後,示意對方回頭看。

看他的表情,釘崎下意識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身後似乎還隱約有殺氣傳來。

僵硬地轉過頭,視野中,隻有真希拿著長柄刀離去的背影。

“真希學姐聽到了?”

“嗯。”

“可惡,這種被卷進他人戀情的愧疚感是怎麼回事?!”

“嗯。”

“你在那瞎附和什麼啊喂!”

……

當八神緣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人,竟然是真希而非釘崎時,雖有些詫異,但仍笑著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呀。”

真希卻像是沒聽到般,冷著一張臉,徑直舉起手中的長柄刀,刀鋒直指昔日好友。

見到這一幕,本還悠閒地扯著樹葉子玩的八神命,瞬間不淡定了。

他微微眯起眼,危險地盯著眼前人,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緣卻在這個時候,開口製止了他。

“命,能不能讓我和真希單獨聊聊。”

聽姐姐這麼說,他雖然有點不太情願,卻還是聽話地走遠了些,隻不過依舊緊緊盯著她們兩。

今日的天氣格外好,湛藍的天空中隻有幾縷淡淡的浮雲,山風和著鳥鳴,格外悠閒。

可八神緣和真希兩人之間的氛圍,卻分外緊張。

看著滿臉冰冷的對方,緣垂下眼,輕聲歎道:

“你都知道了?”

在禪院直毘人擬出禪院家的清繳名單之時

,兩人都心知肚明,真希的父親,禪院扇,必定榜上有名。

與同為特彆一級咒術師的禪院甚一不同,禪院扇自視甚高,從來不服家主的命令。

他認為直毘人之所以能夠當上家主,是因為他有一個繼承了家傳術式的優秀兒子。

而他的兩個女兒,真希和真依,一個術式弱小,另一個是天與咒縛,簡直讓他丟儘了臉,還丟掉了家主的位置。

緣認為像這種渣滓,還是清理掉比較省事。

但直毘人卻依舊顧忌骨肉親情,隻廢除了他的術式,幽禁在宅子中。

真希畢竟是禪院扇的女兒,如果她生自己的氣,八神緣也能理解,隻是……會有點傷心。

思及此,她微微一抿唇,平靜地說道:

“你父親的事,若是讓你感到傷心和生氣的話,我很抱歉。但再來一次,我依舊會選擇這麼做。”

現場格外安靜,風似乎停止了。

下一秒,真希身形一晃,刀隨影走,轉眼間,長柄刀的刀刃已懸停在緣脖頸三寸外的位置,就差一點點,便能割破她的喉嚨。

這般驚險的動作,八神緣卻沒有露出一絲怯意,反而不動如山地站在原地,連表情都沒有變化。

想來還真是有趣,第一次來高專時,就是她們兩個在校門口相遇。

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境遇竟已完全不同。

就在她懷念過去之時,真希忽然開口說話了。

“我生氣,不是因為老爸。”

她的聲音略微沙啞,為了遏製內心翻湧的情緒,她儘量壓低聲音,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些。

“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所以即便他再霸道,母親再軟弱,我依舊隻能忍耐,隻能逃離那個窒息的家庭。老實說,直毘人能給他現在的結局,他已經夠幸運的了。”

將手中的長柄刀握得死死的,真希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說她狼心狗肺也好,忤逆不孝也罷,如果能選擇,真希才不願意出生在那樣的家庭。

憑什麼那些惡毒的話語自父母口中說出之時,便能被無休止的原諒。

孩子難道不是人嗎?孩子難道不配擁有尊嚴嗎?她天生就該被輕視和打壓嗎?

在得知父親居然被廢去咒術,終生隻能幽禁在禪院家主宅之時,真希可恥地承認,她鬆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資格,因為這件事去生緣的氣。

她已經是受益者了,又何必再披上那層道德倫理的遮羞布,去假裝正義地譴責好友。

“讓我生氣的是,你覺得我會因此而憤怒。”

脆弱且致命的脖頸被刀刃鎖定,緣卻在聽到真希的這句話時,驀地一頓,抬眸看向眼眶已隱隱泛紅的真希。

“出了那件事後,你就再也沒接過我的電話,回過我的信息,連這次來學校,都讓釘崎不要告訴其他人。你想瞞著的是其他人嗎?你想瞞著的是我!”

情緒太過激動,指尖略微顫抖,真希乾脆收起刀,大大方方地繼續說道: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除了真依外,你應該是那個最了解我的人。這件事發生後,你卻自顧自斷了聯係,連解釋和嘗試性的交談都沒有,就這麼將我倆的友情判了死刑。”

她自嘲般輕笑一聲,最後再深深看了眼緣,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向高專大門。

隻留下一句話,悄然消散在山風中。

“八神緣,你太傲慢了。”

極力忍住快要掉落的眼淚,真希咬緊嘴唇,打算這次必須要給對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自己有多生氣。

都多少次了,總是不聲不響地偷偷搞出這些動靜,每次都置身於險境之中,一點都不在意彆人會不會擔心。

她們的友情就這麼脆弱嗎,連嘗試性拯救一下都不行?

真是令人生氣啊啊啊!

身後的衣角猛地被拉住,真希佯裝不耐煩地轉過頭,隻見緣正看著她,滿臉嚴肅,跟要求婚似的。

“對不起。”

她抿了抿唇,像是鼓起所有勇氣般說道:

“因為太喜歡真希,太怕真希會生我的氣,所以不敢面對你,也不敢和你說話。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真希……

可惡啊,彆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