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正當歌姬陷入胡思亂想的怪圈無法自拔之時,被她猜測腦子可能出了什麼問題的京都校眾人們,終於再次開口了。
“老師,你先彆過去。”
真依湊近她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道,間隙還抬眼看向院子中唯一亮著燈的那間房,明擺著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聽到這話的歌姬更加疑惑了,她狐疑的目光從眼前這些學生身上掃過,一時有些震驚,這個小小的灌木叢,是怎麼容納下這麼多人的?
像真依、三輪霞、西宮桃這樣身材纖細的女孩子也就罷了,這麼大隻的東堂葵和機械丸是怎麼擠進來的?!
咦,等等,好像少了個人。
再次將學生們數了遍,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加茂憲紀似乎不在這兒。
“所以……你們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為了偷窺憲紀?”
歌姬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深刻懷疑“五條悟”病毒是真實存在的傳染病,她好端端的學生,在京都時雖然也算不上乖巧,但至少不會做出這麼……匪夷所思的行為!
好在這個時候,有人及時發言,製止了她的愈發發散的聯想。
“誰要看加茂憲紀那個眯眯眼。”
東堂葵冷嗤一聲,橫亙在那雙三白眼之上的傷疤也隨之舒展,讓他原本便不善的面容更添三分凶狠,就連蹲著也像座小山般魁梧。
隻可惜,此情此景,卻有種莫名的喜感。
“吾友到現在還沒出來,加茂憲紀那小子究竟對她做了什麼!”
說著他還氣得咬了咬牙,看著那點昏黃的燈光,恨不得下一秒就衝上去敲開門,質問他們到底在乾嘛。
“你有什麼好著急的,要急也是我急。”
真依衝他翻了個白眼,恨恨地揪下一把樹葉,將其想象成加茂憲紀的樣子,撕吧撕吧揉碎在指尖。
“從下午到現在,緣已經進去了七個小時,聊這麼久,有什麼好聊的!”
她本來還以為對方是來找她的,沒想到竟然是找這個眯眯眼的,哼,生氣!
身為京都咒術高專的老師,歌姬自然也對東堂葵單方面將八神緣視為摯友這件事略有耳聞,但她沒想到的是,待在加茂憲紀房中的人竟然是她。
聽他們的意思,這兩人竟然一直從下午待到現在。
啊這……她明白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青春期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時候,但天色已晚,再繼續待下去就有些不適合了。
想到這兒,歌姬再也沒忍住,霍地從灌木叢中站直身子,頂著學生們驚訝的視線,神情嚴肅地表示:
“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她剛準備踏出第一步之時,屋內忽然傳來了動靜。
隔著一層單薄的移門,門後的人影投映在雪白的障子紙上,昏黃的燈光中,影子的邊緣逐漸清晰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隱約的交談聲。
眼看著房內的兩人即將出來,而她還鬼鬼祟祟地站在草叢裡,情急之下,她又猛地蹲下身子,再次躲進灌木叢中。
即便身處黑暗,但學生們無語的目光依舊如有實質般彙聚在歌姬身上,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額角,低咳一聲,強行轉移話題。
“快看,他們要出來了。”
就在她們搞出這些動靜的間隙,加茂憲紀屋子的移門已經被人從內拉開,帶著淡淡暖意的燈光傾灑在院子中央,將院子周圍的其他區域襯得更加漆黑。
其他人此時也顧不上譴責自家老師這略慫的表現,紛紛屏住呼吸,不敢錯過一點點對話。
八神緣率先從裡頭走了出來,她先是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院子內的灌木叢,接著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轉頭對著身後的加茂憲紀說道:
“就到這吧,不用送了。”
“嗯。”
加茂憲紀的神色有些凝重,似乎正在思考些什麼,聞言也隻是微微一頷首,便目送著緣逐漸遠去。
夜色如霧般自四周圍攏而來,房間內溢出的燈光隻能照亮屋前的方寸之地,少女纖細的背影很快被黑暗吞噬,再也見不到一點兒痕跡。
他駐足在原地良久,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背後已經無聲無息站了一排人,直到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加茂憲紀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接著,便看著身後這一排忽然出現的人,陷入了沉默。
“你們……這是做什麼?”
“這話應當是我們來問你!”
真依氣鼓鼓地走上前,極為挑剔地打量著眼前人,真不知道緣究竟看上加茂憲紀哪點了,眼睛又小,人還古板,既不溫柔也不可愛的。
同一時間,東堂葵也危險地盯著他,聲音沉沉,猶如野獸發動攻擊之前的低吼。
“你究竟對老子的摯友做了什麼!”
加茂憲紀……
閨蜜腦和兄弟腦能不能離他遠一點啊!那是他親妹妹,他能做什麼?!
好在場內隻有他們兩個情緒較為激動,其他幾人要麼是來近距離圍觀八卦的,要麼是來湊熱鬨的,此時正異常乖巧地等在一旁。
“好了好了,這也是人家的隱私,彆問了。”
庵歌姬站在三人中間,暫時將這件事糊弄過去,但現在正處於交流會前夜的關鍵時候,作為帶隊老師,有些話她不得不問。
“憲紀啊,雖然八神同學不參加此次交流會,但她怎麼說也是東京校的人,你……”
“放心吧,歌姬老師。”
還沒等她說完,加茂憲紀便出言打斷了她的講話。
“明天,緣不會出現在交流會的現場。”
他的眉宇間籠上一層幽暗之色,抬眸望向那無垠的夜空,星辰黯淡,正急需一場狂風驟雨,來衝刷這人世間的晦澀。
*
京都姐妹校交流會正式舉辦的當天,不管是東京還是京都天氣都極好,風和日麗,碧空萬裡。
當咒術
界的各方勢力,都將目光集中在此次交流會上的年輕咒術師身上之時,禪院直哉卻正興衝衝地往自家老爸所在的主院跑。
他原本還以為八神緣會在參加這次的交流會呢,沒想到她竟然來了京都。
不過也對,她都已經是特級咒術師了,還是禪院家欽定的未來主母,不用再通過那些嘩眾取寵的比賽,贏得其他勢力的矚目。
自從上次發現八神緣這個女人很有可能在和伏黑惠約會之後,禪院直哉便總是暗戳戳地關注這兩人的動向。
完美
可惜咒術高專對學生的保護太過,他完全沒有機會確認自己的猜想。
再加上還不敢給緣打電話,又沒有惠的聯係方式,他隻能窩在禪院家中,通過數花瓣、數葉子、數口香糖等一係列玄學的操作,無數次肯定或者推翻自己的猜測。
好不容易從下人那兒得知八神緣竟然回了禪院家,他今天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可這一鼓作氣的氣勢,卻在越來越靠近主院之時,逐漸萎靡下來。
那個……她今天不會還要揍自己吧?
想起對方白皙精致的腳踝曾經沾染自己的鮮血,血色蜿蜒在那羊脂玉般的腳背上,禪院直哉就控製不住地臉紅心跳。
打從那件事以後,他的夢中便無數次出現這樣暴力與妖靡交織著的場景。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兒,隻是控製不住地去想八神緣,每一次做夢,這種畸形的貪戀便愈發深刻,卻又恐懼於對方帶來的瀕死體驗,隻能徘徊在原地,抱著那僅有的點滴記憶,反複回味。
就像今天這樣,他情不自禁地想去追逐那人的背影,卻在即將靠近之時,又想起當初被死亡威脅時的心理陰影,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在主院大門口焦躁地來回踱步,禪院直哉的臉色奇差無比。
怎麼辦,要進去嗎?想見見八神緣,可是又不太敢誒。
有老爸在,她應該不會再揍自己了……吧?
在門口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正當他鼓起勇氣,照著鏡子整理好儀容,打算閃亮登場之時,身後突然傳來的一個聲音,卻讓他立刻被嚇得潰不成軍。
“你在做什麼?”
清清冷冷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這熟悉的聲音讓禪院直哉下意識身子一僵,不太敢回頭。
“嗯?”
略微上揚的尾音分明是傳遞疑問的語氣,卻因為那疏離又冷淡的聲線,硬生生顯出幾分“回答或者死”的霸道。
曾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恐懼再次湧上心頭,刹那間,他便完成了轉身回答這兩個動作。
“沒什麼,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答案甫一出口,他便後悔的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編個什麼理由不好,非得把真心話說出來!
略有些緊張地盯著緣的反應,禪院直哉的心中充滿期待和畏懼,即便得到那個答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卻也不影響他做夢。
然而,對方的答案,卻令他不知道該失望
還是該開心。
“直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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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神緣輕歎一口氣,望著他的眼神格外縹緲,像是在看著他,又像是透過他在看著其他東西,凝視良久,才輕飄飄地落下一句毫無乾係的話。
“你真該慶幸,你有個好爹。”
聞言,直哉微微愣了愣,還沒想明白她突然說這個做什麼之時,口袋中的手機卻發出接二連三的幾道短信提示音。
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八神緣,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他這才掏出手機,粗略地掃上一遍其中所寫的內容。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瞬間便被這幾條短信中蘊含的巨大信息量給衝昏了頭腦。
“特級咒靈八神命交流會期間勾結詛咒師及特級詛咒,挾持學生,闖入忌庫,劫走特級人形詛咒真人以及若乾咒物,確認為反叛,通緝等級最高等,若遇者,就地格殺勿論。”
“特級咒術師八神緣,管束伴生咒靈不利,疑似勾結外敵,剝奪特級稱號,開除東京都立咒術高專學籍,暫擬關入咒牢,逮捕行動立即執行,等待候審。”
“咒術總監會大樓遭遇詛咒師襲擊,損失慘重,劫獄目標疑似夏油傑,未成功,協同咒術高專聯合關押,等待候審。”
禪院直哉一字一句地念出這幾條信息,聲音有些乾澀。
然而,就在他以為最糟的情況,也不過如此之時,手機屏幕上卻又跳出一條家族內部的通知。
【禪院家養女八神緣,自今日起斷絕與禪院家的任何關係往來,不再作為家係咒術師於咒術界行動,往後一切行為僅代表個人,與禪院家再無乾係。】
“消息挺靈通的嘛。”
相比於禪院直哉臉上震驚的表情,緣卻笑得極為輕鬆,拿起手機設置為免打擾,她伸了個懶腰,慢慢悠悠地走向大門,隻留下一句話。
“再見啦,禪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