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1 / 1)

第一百二十七章

狹窄到讓人難以忍受的走廊,連木頭似乎都散發著腐爛的味道,禪院直哉抬起手,不耐煩地又敲了幾l下房門,純黑的寬袖羽織在空中劃過,最後一下,卻撲了個空。

房門已然打開,空調的冷氣撲面而來,略拂去幾分久等的煩躁。

他眯起眼,目光自上而下,一寸寸從面前的少女身上掃過,最終落在其赤|裸的雙足上。

她沒有穿鞋,小腳直接踩在地板上,纖穠合度,細嫩白淨,腳趾頭卻是漂亮的桃粉,像是珍珠般珠圓玉潤,看著分外……可口。

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動,禪院直哉眼神一暗,忽然覺得有些口渴。

強行將視線轉移到眼前人的臉上,他下意識認為,自己方才的奇怪反應,是因為在門外等了太久導致的。

“你是豬嗎,都中午了還在睡覺?”

看著面前明顯剛從睡夢中醒來,還穿著睡裙,就連發絲都有些淩亂的八神緣,禪院直哉仰起頭,趾高氣昂地說道。

說完,他也沒在意緣的反應,繞過對方,便進了房間。

“這地方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窮酸啊。”

背對房門,禪院直哉挑剔地打量著室內的陳設,嫌棄之色,溢於言表。

“怎麼不說話,見到我也不知道打個招呼嗎,消失半年,連從小學習的禮儀都忘了?”

獨角戲般說了半天,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他不禁皺起眉頭,剛準備回頭質問,腦後的頭發卻突然一緊,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了下去。

後者的力氣並不算大,卻非常善用技巧,下手也極其狠辣。

在抓住他頭發的同時,膝蓋也遭到攻擊,兩側脆弱的護膝骨發出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喀嚓”聲,竟是已經碎了。

失去支撐,劇痛之下,禪院直哉根本無力站穩,直接跪倒在地板上,頭部還因腦後傳來的力道而仰起,露出致命的頸項。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輕柔的女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從疼痛中緩過神來,視野中,隻有八神緣那張平靜到近乎冷漠的臉。

“你瘋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並沒有讓其妥協,相反地,倒還激起了他的凶性。

他抬起手,伸向腦後,借機觸碰到了緣。

禪院直哉是禪院家默認的第二十七代接班人,從小便接受家族中最頂級的教育,身為特彆一級咒術師,更是繼承到了禪院家祖傳的【投射咒法】,實力並不弱。

在他喊出那句話後,緣的身體驀地頓住一秒,再回過神來之際,禪院直哉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正扶著牆,勉力站起。

“這麼快就用生得術式了嗎?”

【投射咒法】的原理,就是將一秒分為24幀,施術者能在這期間自由動作。而被其觸碰到的人,也必須同樣做出以1/24秒為單位的動作,否則便會被強製定格一秒。

以八神緣現在

的身體素質,絕對沒辦法完成這嚴苛的條件,所以她才會在第一時間廢去對方的雙腿,避免之後被其躲過去。

當然,更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下殺招。

可惜啊,她再次歎了口氣,現在可惜已經是文明社會了,隨便殺人會很麻煩的,那就隻能……淺淺殺一下啦。

“直哉啊,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可是在禪院家長大的呢。”

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塵土,緣溫和一笑。

“我對禪院家術式的了解,不比你弱哦~”

就算速度快又怎樣,抱歉,她是炮台型法師,除非迫不得已,從不近身戰鬥。

三分鐘後,禪院直哉已經滿身是血,像個死人般趴倒在地面上,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沒有死,隻不過……離死也不遠了就是。

昏暗又幽閉的房間內,冷氣吹得窗簾微微搖晃,零星的陽光從窗簾底部透過,溫暖的實木色地板,飛起的粉塵,垂下的床單,靜謐又平和。

在這樣充滿生活氣息的場景中,卻有粘稠的血液,在地板上無聲蜿蜒,像是條蛇一般,漸漸向著八神緣的腳邊爬去。

暗紅色的鮮血,眼看著就要接觸到她的腳趾,緣輕輕一抬腳,輕盈地避過地面上的血跡。

走到禪院直哉的面前,看著腳邊已然奄奄一息的對方,她眼底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是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機,在通訊錄中慢慢找起禪院直毘人的電話。

就在這時,地上趴著的人卻忽地悶哼一聲,腦袋微抬,似乎有醒來的跡象。

緣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抬起右腳,就這麼徑直將其踩了回去。

沾染血跡的金發看著又臟又亂,同禪院直哉平常那副精致騷包的樣子截然不同,很快就弄臟了緣的腳面。

白皙的肌膚印上幾l抹刺目的紅,纖細秀氣的腳踝仿佛一捏就碎,卻如此強勢輕慢地踐踏著腳下之人,視覺上帶來的巨大衝擊,莫名有種攝人心魄的美感。

隻可惜,房間中唯二的兩個人,一個依舊在慢條斯理地玩手機,另一個,卻正與地板親密接觸,生死不知。

新得的手機,還沒加上太多聯係人,緣很快就找到了禪院直毘人的電話。

正準備撥出之際,她卻驀地一頓,垂眸向下看去。

不知何時,禪院直哉竟然醒了,由於後腦被她緊緊踩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放在他臉側的左腳,卻被其一手拽住。

腳踝被滿是血跡的手掌包裹,濕噠噠的,緣不耐地皺了皺眉,將手機扔回床上。

咒術師可真難殺啊,這都還能有反應,和蟲子有什麼區彆?

腳下的身軀微微顫抖,禪院直哉的體術不弱,身體素質更是遠超現在的她,僅憑一口氣,拖著半殘的身軀,竟然慢慢抬了起來。

小腿逐漸懸空,為了穩住身形,緣不得不放下踩在其腦袋上的腳,向後退了一步。

隻是被他緊拽著的左腳腳踝,卻依舊在對方的桎梏之中。

“八神緣……你死定了。”

沙啞又暴戾的男聲在狹小的房間內回蕩,內傷帶來的影響,讓禪院直哉的聲音並不十分連貫,甚至還輕咳了幾l聲,吐出星星點點的血沫。

即便如此,他卻絲毫沒有收斂自己脾氣的意思,不停地辱罵著。

“不過是禪院家一個卑賤的養女,你怎麼敢,女人就該好好呆在家裡生孩子……”

“唉。”

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撐起上半身的對方,緣輕歎一口氣,面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眼底卻翻湧著近乎實質的殺意,更襯得那雙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測。

“直哉你啊,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討人厭。”

微弱的火光在半空中閃過,刹那間,禪院直哉的右臂便被粉碎,血霧噴湧,在緣的睡裙上留下幾l道血痕。

“就像隻發|情的公狗似的,從小到大,又愛亂吠,又愛隨地撒尿呢。”

鬆了鬆脫離束縛的左腳,看著已經被劇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對方,她唇角弧度漸深,聲音依舊舒緩而淡然,動作卻絲毫不留情。

一腳踹出,任憑禪院直哉被擊飛至落地窗處。

索性她的力氣不大,窗戶隻是發出幾l聲沉重的翁鳴,便又歸於平靜,隻可惜,窗簾卻被弄臟了。

“小狗愛叫喚,是為了吸引主人的注意,那你呢?亂吠的那麼勤快,是想要我誇誇你嗎?”

踩過沾滿血跡的地板,緣一步又一步,不慌不忙地向著禪院直哉走去,在見到他害怕的眼神後,微微頓住,緊接著,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真不錯,小狗知道害怕了嗎,那你可要,牢牢記住這種感覺哦。”

站定在對方面前,緣伸出手,扯起他的頭發,強行讓其抬起頭,直視自己。

“聽話的小狗會得到獎勵,不聽話的小狗,就要受到懲罰哦~直哉是聽話的小狗嗎,聽話就搖搖尾巴,那我就不懲罰你啦。”

身體因血液的大量流失而變冷,心臟卻不知為何,越跳越快。

禪院直哉看著面前這張臉,在恐懼的作用下,往昔的記憶儘數浮現在腦海裡。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禪院家年輕一輩最優秀的那個人,他是天才,是下一代家主,是理所當然的眾人矚目的中心。

除了甚爾,強大俊美的甚爾君,那樣的人,才是他想要成為的人啊。

甚爾君離開後,八神緣出生了。

禪院直哉對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嬰沒有興趣,即便這個女嬰,將來可能成為她的妻子。無所謂,反正他不會隻有一個妻子,隻有能給他誕下最強大後代的那個女人,才有資格被奉為禪院家的主母。

但他卻對八神命的存在很感興趣,同人類一起誕生的詛咒,這世界上還真是什麼樣的怪物都有呢。

隻可惜那時候的八神命姐弟倆,被老爸嚴加看管起來,除了侍奉的下人們,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就連他也不行。

禪院直哉想,他和八神緣的梁子,

可能在那個時候就結下來了吧。

明明他才是最有天賦的那個,明明他才是未來的家主,不管是女人還是女孩子,明明都是男人的附庸才對,憑什麼要他讓步?

這種不滿,隨著對方的長大,越來越深。

他討厭這家夥故作成熟的樣子,討厭她每門課都那麼優秀,成績遠超自己,討厭她有伴生咒靈護身,討厭她保護跟甚爾君一樣是【天與咒縛】的禪院真希。

明明禪院家有那麼多人,八神緣偏偏挑著他最討厭的那個一起玩,她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對!

這種厭惡,在他偶爾間聽到,老爸對其毫不吝嗇的誇獎,甚至直言如果對方姓禪院,家主之位毫無疑問就是她的之時,達到了巔峰。

討厭討厭討厭,不過是個女人……

在今日之前,禪院直哉一直認為,八神緣隻不過是一個腦子聰明,實力卻弱到不忍直視的可憐蟲,畢竟禪院家的人都知道她的體能有多差,生得術式貌似也上不了台面的樣子。

若非有伴生咒靈八神命在,若非有可能誕下血統最為純粹的子嗣,她早就在被吞到連骨頭都不剩了。

就是這樣的八神緣,今天卻把他打成了這個樣子,還真是荒誕到像是做夢一樣啊。

更荒誕的是,看著這樣的她,他竟然,想要服從對方的話語。

大概是恐懼在作祟吧,每個人都是怕死的,禪院直哉在心裡這般安慰自己,身體卻誠實的,順從八神緣的命令,左右搖了搖。

他聽話了,他搖尾巴了,他是不是能免受懲罰了?

然而,他迎來的,卻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嗤笑。

“騙你的,傻瓜。”

深入骨髓的劇痛從下半身傳來,禪院直哉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視線飛快下墜,隻看到八神緣潔白的腳丫,沾染著他的血液,靡|豔又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