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段仙君的靈石(1 / 1)

在羽山仙庭坍塌破滅之時,天地五行混亂,洪水地震齊至,狂風暴雨不斷,天地倉惶若滅世。

修士們尚且如喪家之犬,凡人更是堤下螻蟻,無一處可謀生。

有僧人在破碎的廢墟之下長跪不起。

“小僧發下宏願,願渡儘世間萬般苦難。”

“為此,願行千萬裡路,輪回百世不休,嘗世間百態,曆千種磨難。”

空曇耳邊始終縈繞著這一句話。

他像是旁觀著一個陌生人,卻又像是親眼看著自己。

有時,僧人變成一棵樹。

種子自乾涸乾旱的大地深處中苦苦掙紮數年,在荒涼的穀底卻也看不見一縷天光。它時時刻刻用力汲取水份,才能讓枝乾生長半寸,於是拚命將根係紮得更深,竭力延展枝葉,在即將觸碰到陽光之時,被一斧劈斷樹乾,轟然倒下。

有時,他變成一隻鳥。

為躲避天敵生在雪山之巔,想要覓食卻要飛至山腳。它從千丈高山上一躍而下,羽翼未豐的翅膀在藍天下展開,經曆無數次摔打跌撞,終於抵達山腳,卻又被另一隻早早等候的雄鷹叼走。

還有時,他變成一條狗,變作一隻貓。

行走在街角巷尾,有人愛撫有人厭憎,想要換取食物就要翻肚打滾,亮出自己最柔軟也是最致命的腹部。終有一日被帶回家,然而等待的卻是燒水剝皮。

更多的是變成人,人的苦難似乎有千萬種,各不相同。

他有時會變成她。

是好心幫人卻被鎖鏈拴著腳踝綁入黑屋,肚腹十年間從未癟下去,年邁色衰後終於逃出去,卻發現自己成了世人口中的□□,被言語和沉塘的水一起淹沒。

他有時也變作孩童。

是為父母浣衣,卻被拐賣去異鄉做了奴仆,吃了萬般苦頭攢夠了贖身錢回鄉,才知道那日父母得了兩吊錢,一吊賭了,另一吊給幼弟置了新衣。

有時,他也身處高位。

是亡國前最後一位君王,年少英才卻挽不回幾百年積攢的雪崩,苦心救國隻換得白發嘔血,吊死在城門上,史書上得了昏庸一字為評。

或是垂老掛帥的將軍,和老馬在奔赴守國的戰場上,卻被君王道道金令召回受死。

那些破碎紛亂的畫面豈止十世,數千年的畫面湧入腦海內。

他好像從未看過光的樣子,所有的畫面都蒙上了一層名作苦難的黑紗。他如深陷在泥潭中的一隻遊魚,每一次拚儘全力的掙紮,換來的都是更絕望的窒息。

他想要渡儘世人,可從未有人渡他。

空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清秀的五官時而露出孩童才會有的天真茫然,時而露出蒼老之人才有深沉暮氣,種種神情扭曲著竟然出現在一張臉上,而他的氣息也越來越混亂。

正在調息恢複體力的白清歡敏銳地察覺到了後方的不對勁。

她在空曇身上,竟瞬間感應到了不弱於血池十萬枉死亡魂的強烈

情緒!

白清歡深吸了一口冷氣。

“好家夥,你小子彆真是被這個大場面嚇得腦子出問題,要和話本子說的那樣黑化墮魔了吧!”

她走到怔愣的空曇跟前,在給後者一拳和先溫和喊兩聲之間猶豫了一下。

先選了後者。

“小和尚?空曇?鐵蛋?小禿驢?”

白清歡抬手在空曇眼前晃,他的五官卻依然猙獰而痛苦,豆大的汗水自額頭不斷滑落,然而失神的雙眼卻逐漸聚焦。

伴隨著她的呼喚,那些灰色沉重畫面開始飛快倒退,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段靜謐安寧的畫面。

溫潤的細雨之下,有個女子坐在牆頭,慢悠悠晃著腳,她看到了跌在泥坑中的他。

那時的江思量額上帶著被同窗砸出的傷口,一身血汙,腳下也是被雨淋濕的汙泥和腐朽的枯枝爛葉。

視野明明都是黑暗的,可他就能看到。

有一隻像白雪乾淨的手,深入汙穢的泥坑中將他拉出,又給他擦去臉上的血痕;她帶走了摘的那支海棠,卻不忘在他的發上簪了另一朵盛開的海棠。

她像是捧起了那隻將要死在泥潭中的魚,把它放回了乾乾淨淨的水池中。

千百次輪回中,那是唯一一隻對他伸出的手。

而後,那隻手一次,兩次,出現了無數次。

每次他眼前的世界又要變成黑白的時候,它就會出現,將他帶回另一個絢爛鮮活的世界。

他在過去三千年中,所見所得全是苦難,唯獨在那十年裡窺見了天光。

“我……過不來。”

空曇張了張嘴,最後從沙啞的喉嚨裡,擠出來的是一句語意不明的低聲喃喃。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沉重而擁擠,像是在一個小小的壇子裡盛了上千顆佛豆,如今其中最平平無奇的一粒,卻拚命地想要擠到最上面來。

“你送……及冠禮……”

他每說一個字,都磕磕巴巴,像是初學說話的孩童第一次開口,微弱而又含糊不清。

可是白清歡看著他的眼神,卻怔愣在了原地。

“我一直帶在……很……喜歡。”

她聽懂了。

他所說的是。

“你送我的及冠禮,我一直帶在身上。”

“很喜歡。”

但是喜歡的到底是什麼,到最後也沒有說清楚。

在說出最後這句話後,蒼白得和膚色融在一起的唇,很費力地往上揚,像是想要露出一絲笑容。

想來那該是溫文爾雅的,又帶了些書呆氣的乾淨笑容。

可惜話未說完,笑容也尚未完全露出,空曇的雙眼卻再度變得失神,在茫然眨了眨眼後,他身體搖晃著站立不穩,往後一仰倒在了地上。

白清歡卻沒有拉住他,而是表情有些複雜地站立在原地,就這樣看著小和尚嘶嘶吸著冷氣揉屁股。

空曇倒也沒有怪對方不拉自己,而是先滿臉愧疚

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的,最近總是出現一些奇怪的幻覺,走著走著就開始做夢,醒了以後,到底夢到了什麼又死活想不起來了。”

白清歡依然不言不語,她眉頭緊皺,空曇覺得對方似乎在透過自己看另一個人。

他也拿了手在她眼前晃,“段仙君,你怎麼了?”

她神情淡然,很快收回視線:“我要打坐調息一會兒,白仙子借了她的法寶,我待會兒用秘法配合你渡這些冤魂,你最好彆在那時候又突然做夢。”

空曇趕緊認真點頭:“好!我到時候要是再走神,你就給我一拳吧。”

他也趕緊背對著白清歡盤坐在地,誦念著經文想要平複那古怪的心情。

就在這時,背後的人卻忽然開口。

“小和尚,你這佛子身份到底是怎麼回事,真要輪回十世才能成佛嗎?”

空曇一聽,拿手抵著下巴開始回想著自己在承光寺裡從小聽到大的話。

“不是哦,段仙君,寺裡的老師父們都跟我說過這件事。昔日有一個佛修,眼見仙庭覆滅後人間疾苦,所以發了前所未有的宏願,要以自己的無數來世換得一世功德圓滿,以求有朝一日可渡儘眾生。”

“我們佛修,立下的願越是宏大,身負的因果業力也就越多。所以他在圓寂之前,修了承光寺,又留下遺言給後人,說是當他的無數個轉世中,有十世會在死後留下舍利,集齊十顆舍利之時,便算功德圓滿了。”

“要算起來的話,三千年輪回肯定不止十次了。”

“所以其實我覺得自己不算真正的佛子,我隻能算是佛子漫長輪回之中的一小片碎片而已。”

空曇仰著頭,漆黑清亮的眼睛看著地宮那些猙獰血腥的屍體,眼中沒有恐懼沒有厭惡,唯獨隻有憐憫。

“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佛子的第十世,因為我要是死後沒有舍利,就說明我這一世修行依然不到家,功德還未積攢夠,那自然會有下一個我成為佛子。”

他正說著話,身後的白清歡忽然低聲問。

“所以,你的第九世身……身亡後,燒出舍利了嗎?”

空曇愣了一下,“我對前世的那些其實都不清楚,但是第九世的那位……倒是聽師父們說過。”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胸口又開始浮出那種隱晦的刺痛。

小和尚忍了忍,清澈的聲音繼續說。

“第一世那位立下宏願的佛修,傳了寺中後人秘法,不但能夠讓他的亡魂死後返回承光寺等待下一次輪回,還能夠讓後人能夠知曉每一世輪回的定數……就是你們所說的命運。”

“在承光寺的預言中,第九世的那個我,本該在很早的時候就身亡的,也因此積攢不了功德,所以不可能留下舍利子,所以自然不該是第九世的。”

“但是後來他在寺中坐化身亡後,不知道為何,卻留下了一顆舍利。”

“他是何時身亡的?”

小和尚想了想,“

算起來,該是三百一十年前。”

三百一十年前,正是江思量與白清歡走過的第十年。

那年她去了一趟醫仙穀,為的是取回拜托丹聖子煉的增壽丹,江思量沒有靈根,當不成修士,隻能當個壽元不長的凡人。

她再回到約定的地點時,江思量卻不見了,她所有道友知道她在找一個凡人,都委婉勸說興許已經死了。

原來那時候,他是真的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

“我也不知道,隻知道他似乎至死都不願皈依剃度,但是最後卻如命數所言,安靜坐化在了承光寺中。”

“他留下的舍利呢?”

空曇拿出自己的曇花舍利禪杖,他輕輕地搖晃了一下這把華麗的禪杖,綺麗的金光在血光之中顯得那麼神聖。

“咚咚。”

細微的碰撞聲從禪杖頂端的空心曇花中傳出。

他說:“在這裡面。禪杖裡面其實一共放了九粒舍利,若我死的那天也能留下舍利,到時候也會放進裡面去。”

空曇說完後才想起,這好像算是承光寺的秘密了,他連忙有些著急地找補,小聲道:“我與段仙君同經曆了生死,你和白長老又救我多次,生死之交加救命之恩,我這才告訴你,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彆人。”

“若是我死了以後沒有舍利,那說明我這一世修行不夠……怪不好意思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

白清歡問:“禪杖中的舍利,你能拿出來給我看看嗎?”

空曇被這個問題下了一大跳,他猛地轉身看向白清歡,連連搖頭:“這個真不行,段仙君,師父們知道了會把我關在寺裡再也不放出來了!”

“什麼不行?”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白清歡轉過頭,就看到段驚塵帶著濃重的血氣從另一堵牆破開的新洞之中,低頭邁步出來。

她的注意力也被那個不知何時挖出的大洞吸引,愣了一下,“你是真喜歡打洞啊。”

他抬起頭,對上白清歡的視線後,鬼使神差地解釋了一句。

“不是喜歡,我隻是怕回來晚了。”

“都解決了?”白清歡估算了一下時間,更震驚了,“你才去了不到一盞茶時間。”

“嗯,所有妖屍都殺完了。”段驚塵說完這句話之後,又補上一句,“外面一共有八十一具妖屍,我不曾驚動那些凡人,都是一擊斃命。”

頓了頓,再微微揚了揚下巴,又補上一句,“也沒讓刀疤出手。”

白清歡看著他的小動作,還有些茫然的神思瞬間被喚回現實。

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也一下子被段驚塵這小狗似的眼神弄得輕快起來。

她點點頭,很配合地誇了一句:“不愧是你,實乃劍道第一人,我段某人自愧不如。”

“段仙君的誇人水平,我白某人亦是望塵莫及。”

兩人熟練地彼此陰陽兩句之後,便說

起了正事。

“其他殿中的那些凡人怎麼樣了?”白清歡輕聲問。

說到這裡,段驚塵的表情明顯複雜起來。

“大部分人應該都被殺害了,活著的隻剩下了這兩日才被送到此地的那些人。”

“沒有了蛇妖的神魂操縱,我過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清醒過來,也看到了那些所謂的‘藥’到底是什麼東西。”

段驚塵面無表情說起了其他幾座宮殿中發生的事情。

“我剛過去的時候,有人已經幡然醒悟,但是仍有許多人不願相信眼中所見之事實,仍然死死咬定仙人是真,說我們才是來誤了他們求仙之路的妖魔。”

空曇聽得不敢置信:“這是為何!難道親眼所見也不能讓他們明白這是一場騙局嗎?”

“他們當然知道。”段驚塵低垂著眼眸,原本筆直挺立的影子竟然也有些彎了下去,“但他們更知道,如果承認仙人是假,那他們就一絲活著希望也沒有了。”

背井離鄉求仙,甚至家中的青壯力已有不少先一步入了“仙門”,甚至可能成了自己切碎的“藥”。

在徹底的絕望中,他們能做的,唯有近乎偏執地相信仙人是真,自己沒有受騙了。

空曇跪在地上,張嘴欲言又止。

“你還太小,在人間行走也不夠多,自然不懂人心。”白清歡眼底有淡淡的陰翳,她低聲道,“重傷的蛇妖力量微弱,原本並不足以毀掉司幽國,但是她太懂人心了。”

她做的,不過是給絕望中的司幽王遞了一根看似救命的稻草。

然後,這根稻草在一個月內,就這樣壓垮了整個司幽國。

空曇又想起一件事,緊張問:“那其他幾座殿中,豈不是已經開始□□了?”

段驚塵面無表情搖頭:“那倒沒有,我回來的時候順手把他們全部打暈了,現在刀疤守著那邊,暫時無事。”

好一個順手。

不過眼下這混亂的局面,段驚塵這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倒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白清歡:“好,恢複一下靈力,我們可以開始度化此處的亡魂了。”

段驚塵卻微微皺眉,環顧周遭:“此地位於南荒,靈力匱乏,恐怕要多消耗些時日了。”

她卻神色鎮定自若:“說到這個,其實我倒是有特殊的解決辦法。”

“什麼?”

段驚塵和空曇都面帶好奇看了過來,在兩人的注視之下,白清歡取出真仙君那個略顯寒酸的芥子囊。

然後——

“嘩啦啦啦!”

在滿地宮的血光之中,晶瑩剔透的靈石散發出的五行屬性的炫目五彩光澤,不要錢似的被傾灑出來,很快就堆積成了小山一樣的大小。

這堆靈石從芥子囊中抖出來後,周遭的靈力受其影響,竟然瞬間變得濃鬱起來!

看到這一幕,段驚塵的眼睛逐漸睜大,呼吸也緩緩停滯。

“咦段仙君你突然把靈石倒出來作什麼……”

空曇被驚得往後退了兩步,站穩後才發現這堆靈石不對勁。

“欸!”沒頭發但是見識長的小和尚緩緩眨眼,蹲下來揀了一塊靈石看,驚訝道:“竟然全是極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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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之中,正如修士都要被分為普通弟子和親傳弟子,靈石自然也不例外。

各大靈城之中通用的靈石,都是普通靈石,每種靈石之中都蘊含著不同的五行屬性。

但是在普通靈石之上,卻還有一種更稀有的極品靈石。

這種極品靈石每一塊都蘊含著五種屬性的靈力,且其中的靈力也更加精純濃鬱,一塊極品靈石,便能換一萬塊普通靈石!

但這種靈石也極其稀少,便是白清歡自己,手上也不過留了十多塊極品靈石。

心直口快的小和尚驚歎:“這裡怕是有好幾百塊極品靈石吧?”

白清歡輕咳一聲:“咳咳,不多不少,剛好一千塊。”

這個數字一出,她明顯感覺,身邊那位段仙君的視線死死黏在自己身上了。

她摸了摸鼻子回頭,就和段驚塵的視線對上,剛才還殺氣凜然的仙君如今眼底全是茫然和懷疑。

白清歡往他身邊走,伏在他耳邊低聲坦誠:“那個……你不用懷疑了,這個確實是你地洞裡藏的。”

一抬頭,哦豁。

段仙君眼中的光怎麼又要沒了!

她隻能硬著頭皮解釋:“那什麼,當時我不是說把一百張聚魂幡給你用嗎,那會兒咱們也不熟啊,我不知道你真打算還我靈石,我就自己動手了。”

至於到底是怎麼找到的,段驚塵不用多問,就知道是缺德仙君的好走狗乾的事。

擔憂心愛的走狗被遷怒,白清歡又信誓旦旦替它作證:“你彆誤會刀疤啊,是我威脅它的,我說如果它不帶我去,我就用你的身體XX。”

最後那個很可怕的詞一出來——

段仙君眼中不止無光了,連活著的欲望也一並消失了。

他沉默閉上了眼,轉身背對著白清歡不言不語了。

白清歡:“……”

真完犢子了,這回是真不知道怎麼哄了。

她看了一眼還在數靈石是不是真的剛好一千塊的空曇,又往段驚塵那邊靠了兩步。

先拉了拉仙君的衣袖,然後低聲同他講道理:“我們那時並不相熟,而且你我宗門互相敵視,所以那時的做法並不是懷疑你人品,隻不過是尋常人都有的謹慎罷了,你說對不對?”

段驚塵抿著唇,似乎真的代入自己思忖了片刻,而後輕微的,點了一下頭。

白清歡精神一振,溫聲細語繼續道:“但是我們現在相熟了,下次在遇到這樣的事,自然就不一樣了。”

他緩緩地眨了一下眼,掀起眼皮,終於,又似乎有了一絲亮光在漆黑的瞳仁之中流轉。

“怎麼不一樣了?”

白清歡沒忍住,張嘴又是狗叫:“哈哈哈哈我下次進了你的地洞,肯定就不是搬一千塊靈石,而是全部搬光了!”

段驚塵:“……”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白清歡笑著又撥了撥段驚塵的馬尾,換上正經的語氣:“你是個好劍修,以後不用到處打洞挖靈石了,缺什麼同我講,我給你。”

段驚塵聽到這話,第一時間沒有喜悅,反倒是突然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更加古怪,連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段驚塵猛地轉過身去,抽出天傾劍,低聲說了句“我給你們護法”,然後匆匆往邊上走去。

白清歡不明所以,摸了摸下巴,也想不清楚這位年輕仙君到底是怎麼了。

她搖搖頭,招呼空曇。

“彆數了小和尚,起來開工了。”

“段仙君,沒想到你的身家竟然如此豐厚。世人流言果真不可信,先前我在修界大會之上還聽其他人說你窮困潦倒,所以想要攀白長老的富貴高枝,圖謀她靈石,年紀輕輕就想吃軟飯……”

空曇不誇則已,他誇獎人起來也是很真誠,堪稱必殺。

不遠處的段驚塵:“……”

白清歡:“……好了小和尚,閉嘴,念你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