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C29.(1 / 1)

鮮紅淡綠 勖力 10112 字 5個月前

栗清圓給馮鏡衡去微信的時候,已經快中午。

他們董辦已經商量著中午吃什麼了,馮鏡衡回過來的消息,栗清圓好像也不意外。

不肯就不肯吧。她也沒辦法,更不會自作主張地要孔穎去一趟。

他答應幫著養的,栗清圓覺得提醒他履行義務並不過分。

栗.:那你今晚會過去的吧?

馮鏡衡看著她回過來的消息,不禁浮浮嘴角,並不響應她這個問題,而是要她回答他的。

馮鏡衡:我問你晚上有什麼事?

栗.:應酬。

馮鏡衡:到幾點?

栗.:不知道。太晚,我就不過去了。

馮鏡衡這頭想了想,岔開了話題——

馮鏡衡發來一條語音。

栗清圓貼在耳邊聽了下:我待會讓杭天給你發個聯係方式,是孔穎他們那片社區的一個書記。昨天聊的那個事,你讓孔家直接找對方,不明白或者不會聊的,跟杭天聯係。他出面解決。或者,你讓孔穎直接報我老頭的名字,就說是馮釗明親戚家的孩子。

栗清圓聽完愣了好一會兒。

最後逼不得已地給他發了句:謝謝。

馮鏡衡這頭已經回到辦公室了,杭天等著給他彙報今天的行程,隻見老板懶懶跌坐回椅子上。

馮鏡衡:嗯。他今天把你的橘子吃掉了,也該讓他擔點名分。

栗清圓雲裡霧裡,什麼橘子,什麼名分。

可她還是得跟他問清楚呀。

栗.:那你晚上過去嗎?隻要你看一眼就夠了,那些臟的東西不要你來收拾,或者我明天早上早一點過去清理。

馮鏡衡:你晚上多大的應酬,要通宵?

栗.:有點遠。所以今天就可能不去了。

馮鏡衡:哪裡?

栗清圓沒有回答他。是因為同事商量好了中午吃鍋包肉,問清圓有沒有意見,她們點了幾個菜,要清圓也挑一個。

栗清圓接過同事的手機,正外賣軟件上點菜呢。

工位上她手機來電,搞得栗清圓匆匆點了個酸辣土豆絲就把手機還給同事了。

電話接通的時候,同事正告訴清圓,“土豆絲點過了,圓圓。”

“啊,點過了啊。那我不點了,你們吃什麼我吃什麼,好吧!”

同事點頭,“行。反正他家鍋包肉好大一份。”

等她和同事聊完了,手機聽筒那頭才靜靜出聲,“同事關係挺好,還一齊共餐?”

“偶爾。”

“我問你哪裡?”

“什麼?”

“晚上在哪裡應酬?”

栗清圓並不想事事都答複他,隻反問他,“這和七七那頭有什麼關係?”

“有啊,它這個新手上路的媽,三朝回門的新鮮勁都沒過去呢,就準備著撒手不管了。”

栗清圓切一聲,覺得對面人無稽之談。

“我是怕太晚過去要麼打擾你休息,要麼……”

“要麼什麼?”

“主人不在,不熟悉的房子,我有點怕。”

馮鏡衡嘲笑一聲,“怕什麼,裡頭又沒死過人。”

“你彆這麼說,不然我下次過去老想著這句話。”

馮鏡衡決定不逗她了,“我晚上會過去,這段時間都住那裡。貓嘛,你暫時要來管,否則真出了什麼情況,我概不負責啊。哪怕熟悉也有個過程,嗯?”

栗清圓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好吧,我再晚也過去一趟吧。”

“你在哪裡應酬?”

“……”

“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彆讓我一句話總是問三四遍,你都快吃中飯了,我到現在水米未進。”

“……”

“在哪裡應酬?”

栗清圓沒轍,這才告訴了他地方。

馮鏡衡那頭第一時間接收信息的痛快,“好。你忙吧。晚上結束,我去接你。”

“喂!”栗清圓情急,當真喊了一聲。

“嗯?”

“我,我不要接了,我自己過去。”

“你不是說遠嗎?晚上太遠,就不要打車了。”

“我的意思是,你忙正經事要緊。”

“放心。既然答應你,就一定妥善安排好。”

“……”

“還有事麼?沒事我放電話了啊。”

栗清圓啞口無言。

那頭再想起什麼,“孔穎那事記得聯係杭天,我就不加她微信了,有事,你轉達我。”

直到中午午休,同事們一起吃飯聊天時,清圓都是心神恍惚的。

沒吃幾口就說飽了。

中午這頓同事沒要他們AA,午休的時候,清圓想著還同事人情,便提前張羅著下午茶歇的點單,請大家喝咖啡。

董辦因為老板有獨立的業務鏈,所以幾個同事都各管一方面,其中負責零件采購的大姐看清圓一臉紅粉飛飛的,問她額是最近談朋友了啊,氣色好好哦。

栗清圓躲在屏幕後頭拿耳機看小時候風靡一時的古裝戲,沒回應同事前輩的調侃,隻硬著頭皮說,早年的劇即便不談情說愛也好看的,友情也很好,女孩子之間的姐妹情好動人。

大姐促狹道:“噢喲,逃避問題哦。逮到了逮到了。”

栗清圓一隻手托腮,裝著一副中午瞌睡的神色。她從來不和同事多聊心事,要麼和孔穎聊聊,要麼就是跟向女士。以前她和季成蹊有點矛盾,栗清圓總是要跟親媽牢騷的。

向女士那個急脾氣,有時候氣不過,就會勸圓圓分手。還沒結婚呢,就受他這種窩囊氣,結了婚還得了。

很奇怪,馮鏡衡這事,栗清圓卻丁點跟向女士傾訴的念頭沒有。

她甚至猜不準向女士的態度:覺得馮家這種高品階的,不去攀附為好,咱們又不是沒錢,平白無故下自己水準乾嘛!

這話向女士絕對說得

出口,隻要誰敢給她女兒氣受!

可是,栗清圓私心揣度,他馮某人的脾氣明明很對向女士胃口。向女士就是喜歡這種又能說會道的,又拉得下臉做小伏低的。這明明就是向女士口中的能屈能伸。向女士的經典發言:一個男人在你面前裝得恨不得神台子上坐著的最好彆搭理,越是想和你來往想和你有結果的男人,他在你面前越是沒皮沒臉,甚至是自卑的,反常的,幼稚的。

栗清圓覺得生理期的偏頭痛更糟糕了,索性不想了,趴在桌案上想眯會兒。

全是大熱天鬨的,頭昏腦漲,心煩意燥。

*

杭天給馮鏡衡報完今天的事務,順便說了下,老板要他查的汪春申那頭。

實在話,汪避世閉關太久,先前他在國內旅居的幾個地方都隻剩下他名聲大噪之後的吹噓之言。

唯獨,他這個私生子,是板上釘釘,不容置疑的。

女方是汪先前經紀人的妹妹。這個事情當初馮董找人挖出來後就不是什麼新聞了,S城那頭許多人知道。孩子寄居的外公外婆那裡更是街知巷聞。

當初女方年紀小,一門心思迷戀汪,兩個人又差了那麼多歲。汪言明不會娶她,哪怕她用手段懷孕了,汪當初答應馮董出山,也是想按住這樁不光彩的事。

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女方重新考上名校,之後來往的男友也順利發展到夫家。女方對汪唯一的要求就是管這個孩子到底。

這些事情,馮鏡衡多少知道些。包括女方現在在S城的名望與地位。年少輕狂,癡迷一些如夢似幻的男人,清醒之後步入正途,有了自己的正緣、事業,這些都太好理解不過了,誰還會願意回頭沾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已經遠不是骨肉了,是恥辱是當初應該果斷斬斷的一團血汙。

馮鏡衡按下這個孩子暫時不管,隻問杭天,“汪這些年,準確來說,是二十年前到十四年前,有沒有什麼財務上的,大宗走向?”

杭天搖頭。就是沒有,才無從下手。

馮鏡衡靜默抽煙,面上情緒凝然。

杭天經手了這事,才順著老板立場置喙幾句,“您是懷疑什麼?”

“她說她舅舅給汪去過不少信。我想著,如果汪春申當真有負她舅舅,總歸要彌補點金錢的。”

“您是懷疑他們?”

馮鏡衡彈彈煙灰,清臒面龐淹沒在吐出來的煙霧之後,“他喜歡任何人都不歸我們管。感情瓜葛那也是他的私德,誰都沒資格去審判彆人。我隻是聽她口吻,她舅舅才是個真正的文人。”

杭天被老板口中不指名的ta繞的一時糊塗,前一個他指代汪,後一個她指代栗小姐,這兩個指代卻天差地彆的親近遠疏。杭天承認自己遠沒有老板的心思深沉。“我不懂。”

“汪春申最好彆讓我挖出點什麼,他要是敢拿著彆人的心血去換功名,那麼他就完蛋了!”

杭天恍然大悟。“您是說,他剽竊……”

“誰知道,哼。也許還不止。”說罷,案前的

人按滅了手裡的煙,“汪有個助手,老周,順便查查他。”

兩個人聊完正事。馮鏡衡率先臉一抹,喊餓,問他們中午吃什麼。

祝希悅也等著幫馮總訂餐。

馮鏡衡嗯一聲,說今天連累他們兩個都晚了,就一起點吧,想吃什麼點什麼,他請客。連同下午茶。

祝希悅歡欣鼓舞。

“那麼,馮總您吃什麼呢?”

這一天天地被問吃什麼,也是個煩心事。馮鏡衡想了想,抄作業了,“鍋包肉。”

“啊!”

“就鍋包肉了,我也來嘗嘗到底是個什麼味!”

*

晚上這頓應酬,栗清圓吃得味同嚼蠟。

他們路董這個人,倒還不至於會利用女下屬去調和劑地勸酒還是敬酒這些濫俗的手段。

這些真正的資本大鱷也不會在這樣的鬆弛的場合促成什麼急生意。聯絡就是聯絡。

期間,有客戶推杯換盞間,把紅酒杯拱倒在桌面上。栗清圓喚服務生來清理,全程她陪同人的自覺,坐在大老板的右手邊。

人清冷孤零的美,記性到談吐卻是一等的好,幾口酒下肚,面泛緋色,連帶著頸項都有點紅了,像極了那種不可褻瀆的人間富貴花。

有路某人保駕護航,客戶幾個也輕易不敢朝這個女孩子調笑。

隻問路董,老秦這是提拔副手上來了。

路董笑吟吟瞥一眼身邊人,整個晚上介紹並喊她的名字也是親昵的,清圓。“年紀輕,還得多曆練。”

再閒談到一些人物與項目,栗清圓總能駕輕就熟地給大老板提醒到位,組織架構或者項目預算,等等。

宴請直到最後,桌上一直與栗清圓隔著最遠距離的一個客戶傾身站起來,當著路董的面,說笑卻也和煦的口吻,“清圓,賞光與我敬你一杯嗎?”

席上其餘男士不免調笑起來。包括他們的路董,沉默便是縱容,默許。

栗清圓聞言,揭掉膝上的餐巾,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沒拂對面經理人的面子,但也一視同仁的謙而不卑,口裡的敬酒詞客套、疏離,“該是我敬諸位前輩的。實在酒量有限,就借我們路董的光,給諸位前輩一道敬一杯了,多多包涵。”

祝酒的人,仿佛掉進人間汪洋的一簇冷焰火。冷冷淡淡一番話,乾淨利落地飲下一杯酒,最後哄得諸君都心上熱絡絡的。

路董袒護或者憐惜女孩子,最終發話,點到為止了。“這酒桌上,為難女士,不是什麼好品格。”

直到席散,酒店的旋轉門之外,栗清圓提著一隻愛馬仕的herbag,微醺地站在與人體溫差不多的熱風裡,非但不能夜風醒酒,反而沉醉得更厲害的樣子。

她一身白襯衫配藍墨色的及膝的魚尾短裙。外套挽在拎包的手臂上。

整個人站在那裡,全神貫注又分分鐘想要逃離的冷淡神思。

東道主的老板與客戶握手作惜彆交談,最後,那客戶也來要跟栗清圓握手,

栗清圓的手還沒遞出去,有人步履從容地過來,波瀾不驚地參與了他們這波臨去前的交際“密接”。

馮鏡衡的車子停在對面,他人下車過來的時候,順道把應酬完的外套脫了,這時拿在手上,加入者全無唐突自覺,先與他們路老頭寒暄起來。

路某人一眼認出了馮鏡衡,交談之餘,不忘問候他父親。

馮鏡衡晚輩姿態地點頭應答,說他父親一概都好。

路某人便關懷起這位二公子來這裡的緣故,“應酬??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來接朋友的。”說罷,馮鏡衡往邊上微醺且發懵的栗清圓臉上投一眼。

一行人都略驚了驚,隨之,好像一切又合情合理。

路某人明白了些什麼,“那倒是小栗保密工作做得好,沒聽她提過。”

馮鏡衡當這句是屁話,跟你們有什麼好提的。當然,面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禮數與周旋,“是,她爸爸時常念叨她沒頭腦的。做一件事,便實心眼,心上放不下第二件。”有人這麼說著,把外套很尋常地遞給她,指指他車子,“你先到車上等我。”

明明已經交代完了,馮鏡衡頭一轉,還信誓旦旦地問路某人,“路董,您這邊結束了吧,我們圓圓能走了麼?”

路某人面上淡淡笑意,百分百點頭,當然。

於是,馮鏡衡把外套遞到栗清圓手上,二人再尋常歸家一般的自覺,這位馮二公子更是難得的低聲下氣,叮囑女朋友,喝了酒、過去的時候當心車子。

栗清圓當真這麼做了,隻是她一路走到半道上,回頭看站在燈火裡的人,他依舊氣定神閒地同那些人交際了許久,最後握手作散。

栗清圓就一直站在了原地,等馮鏡衡過來。

白衫黑褲的人原路折返回頭,他才到她跟前,仿佛不滿意她還在這裡磨蹭,左手一抬,順勢撥她整個人掉頭,隨即,扣住她的手腕,牽引著她上前。

勉強同頻的腳步裡,栗清圓喝了酒的思緒是漂浮的放大的,她清楚得感受到,馮鏡衡虛空的掌心很熱,很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