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C26.(1 / 1)

鮮紅淡綠 勖力 10468 字 5個月前

等栗清圓從洗手間裡出來,寬敞到感覺蕩悠悠的屋子裡,空無一人。

連冷氣都沒來得及釋放開來,她洗了把臉,臉上的水珠子還在,栗清圓拿手裡的紙擦著,才想試著出聲的……

廊道儘頭有人探出身,喊她,“這裡。”

她應聲走過去,才發現一樓最儘頭的一間空房間裡,短短一天的時間,裡頭已經擺滿了養貓所涉及的應有儘有的物件。

七七還在航空箱裡,馮鏡衡離它遠遠的,“剩下的,你來吧。”

“我這裡多少還得拿來接待生意夥伴,所以,你得給我保證,它不會莫名其妙的衝出來撓我的客戶或者供應商啊。”

栗清圓把身上的包除下來,小心翼翼地蹲身去,哄孩子一般的口吻,聲音一水的溫柔甚至都有點夾子音了都,哄她的主子出來。

馮鏡衡很見不慣她這樣,於是,袖手旁觀地雙手抱臂,突然嚷了一聲,“喂,跟你說話呢!”

栗清圓仰頭,皺起眉來,示意他小聲一點。

身邊人乾脆也學她蹲了下來,“你又不急了,又恢複情緒穩定了?”

反正也就這麼著了,有人擺出一副moveon的鎮定且不內耗,隨他笑話吧,“嗯。”

“我要你保證的呢?”

栗清圓圈抱著七七,指間溫柔撫摸,兩個人聲音都克製收斂著,“它不會的。我跟你保證,你得罪你客戶或者供應商,它都不會。”

馮鏡衡就知道,就知道她不綿裡藏針地來他一句,她絕不罷休的那種倔強。老頭說的那句真是對啊,文人真是了不起啊,女人更是。老頭從小就跟他們兄弟倆灌輸一個思想,論骨氣論硬氣,我們男人真的不如女人,彆不服氣,單女人生孩子這一項,那個苦頭,男人沒受過的都沒資格叫板。所以,你們媽生了你們兩個,就這一項,我一輩子都得護著她,由著她作威作福,你們兩個敢跟她動真章的那種反骨頭,我到時候叫你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栗清圓放七七下來,由著它自己去熟悉去試探氣味。也轉過頭來看馮鏡衡。

“乾嘛?”他問她。

“你要不要摸摸它?”

輕聲細語的語境,無形之中放大了心跳聲。馮鏡衡聽她這句,覺得沒營養極了,他才沒興趣。他甚至想說些什麼,不過到底沒出口,免得她這個女文人又覺得他輕佻放蕩了。

馮鏡衡的一時沒出聲,被栗清圓理解成猶豫。她也篤定,這世上就沒有人會不喜歡貓貓的,世界最可愛的物種呀。

“你答應收養它,總要讓它熟悉你啊,不然它真的會撓你,哈你。”

“怎麼哈?”

栗清圓皺著眉學了下。

馮鏡衡笑著點評她,“貓妖。”

栗清圓聽他這樣便要就此作罷,才要起身去給貓準備水糧那些,馮鏡衡一把拽她回頭,“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禁不起玩笑呢。我說不摸了麼?來,七七,過來。”

他大喇

喇一張大手便要去撈貓,栗清圓反拽住他,在邊上屬於班上倒數第二名給倒數第一名補課了,其實她也不太會,這些伎倆都是跟孔穎學的,總之,不要給貓誤會有攻擊性,手指彎曲,慢慢地湊近些,讓貓貓熟悉一下你的氣味,也讓它切身感受到你的友愛。

栗清圓說這些的時候,平靜面孔下,有著躍躍欲試的期待。期待她的貓和他和平相處那種老母親心情。

馮鏡衡終究平生第一次摸了貓,或者該是由著貓來貼了他一下。

那種溫熱的皮毛碰觸之感,弄得他頭皮發麻。然而,身邊人又始終扶著他手腕,一是怕他手上沒輕沒重,二也怕七七當真撓了還是咬了他。

最後,他們由著貓暫時先自行玩耍適應一下。

講真,七七屬實撞大運了,畢竟這樣一間屋子的配置,可比孔穎那幾隻貓舒坦優越多了。

栗清圓準備完七七自動補給的水糧,也鋪好兩份貓砂,這才走出來。馮鏡衡在廚房島台邊的水龍頭下洗手,栗清圓拿濕紙巾在擦手,她鄭重問他,“貓房間那裡總共買了多少錢,我轉給你。”

馮鏡衡當她耳旁風,“嗯,拿你那筆會議費抵扣罷。”

栗清圓無所謂,實在這樣也沒什麼。

有人不滿意她這麼淡定,“我給你養貓,你給我無償陪同翻譯,就這麼定了。”

栗清圓懶得理他,“生意歸生意,人情歸人情。”

馮鏡衡切一聲笑出來,轉頭去冰箱裡拿水喝,一隻手拎出兩瓶來,也不管她接不接得住,徑直拋一瓶給她,“那這麼矯情地跟我算什麼賬!”

不遠處的人勉強接住他的一瓶水,拿在手裡,怪他說話不中聽,“這跟矯情沒有關係。你可以大方的不要,我不可以不提。就像我媽說的那樣,親兄弟還要明算賬的。”

馮鏡衡難得覺得這話也有道理。這也是一年到頭,老頭算分紅的時候,總要一筆一筆要他們兄弟倆簽字畫押的明賬原因。總之,多勞多得,不勞不得。即便一母同胞,也得一筆一筆有賬可查可依。

島台邊的人一口一口地喝水,好一陣子沒說話。栗清圓站在那裡,倒覺得這樣的靜默很不自在,走近了些,把手裡的冰水擱在島台上了。她確實有點渴,但是這冰的今天不能喝了,問主人,“有沒有常溫的?”

馮鏡衡微微挑眉看她一眼。好像瞬間明白了女士的不方便幾天,拿水壺燒熱水招待她。

栗清圓想了想,決定彆的方式還他人情,“我請你吃飯吧!”

燒水的人總算聽見了句他愛聽的。於是,頭一點,“可以。但是沈家飯店不行。”

栗清圓還真想就近原則去這家的,“為什麼啊?”

“老沈他家這次這個油廚子不行,總之,我不愛吃。”

說到這,栗清圓才想起來,他口中的老沈,“哦,對了,上回那個沈先生就是沈家飯店的老板?”

這個腦子好的女人她總算想起來老沈是誰了。然而,馮鏡衡聽她口中恭敬的沈先生,怎麼聽怎麼

覺得彆扭。

“他家不去,我說了,不愛吃。()”

我覺得挺好吃的,他家招牌的臭莧菜燒臭豆腐,我和我爸都很愛吃。?()_[(()”

“你們常來這裡?”

“也不算。我爸這個人吃飯尤為地挑剔,難得,沈家飯店他倒是很滿意。”

切,這更讓馮某人抹黑沈家飯店的心再重了點。

栗清圓請客的心很誠,也主隨客便,他說不去那就不去吧,“你挑吧。”反正這附近有的是館子。

馮鏡衡這輩子頭回被女人請。彆說,還真有點受寵若驚那意思。

等著水燒開,栗清圓拿熱水兌冰水的工夫,馮鏡衡不知道從哪個抽屜裡翻出來一把鑰匙,拿過來交代給她,是這棟彆墅大門上的,他說這門鎖還是早些年那時候換的,隻有密碼和機械鑰匙,不帶指紋的,哪天門鎖斷電了,她進不來,便拿這把機械鑰匙開。

鑰匙很彆致,不同於一般的,它看起來更像小女生彆在頭上那種發夾大小。紐扣的圓頭上帶著鑰匙的鎖孔紋路。

栗清圓沒有接,馮鏡衡便徑直往她外套襯衫襟前口袋裡一丟。隨即,又擺他二世祖的嘴臉了,“彆給我搞丟了,丟了,我這裡失竊一樣東西都算你的!”

“那我不要了。”

“栗清圓,你除了愛說不要,還有沒有彆的口癖啊!”

喝溫水的人並不理會他這樣的發癲。

於是,有人發作得更厲害了,催她,“快點啊,再磨蹭下去,人家打烊了,大小姐!”

栗清圓沒好氣地放下杯子,兩個人相約出門。

最後,馮鏡衡領著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家西餐廳。因為這個點,許多中餐廳招牌或者新鮮的菜品都翻台完畢了,這家西餐廳老板與他認識,栗清圓聽他們打招呼間才聽明白,原本他今晚就打算來這裡吃飯的。

眼下,馮某人擺出一副讓賢的嘴臉來,同老板指點,“你給做東的人介紹吧,她拿主意,我吃白食。”

老板揶揄馮二,“你得多沒出息啊,要女同誌請客。”

沒出息的人一臉自洽的坦然,鬥嘴皮子也是嚇唬對面人,“我今天兜裡比臉乾淨。”

栗清圓聽老板介紹,菜品和牛排都是馮鏡衡預先定好的,她也不做修改了,要老板就按原計劃上吧。

最後到選酒上,栗清圓問對面人喝什麼?

馮鏡衡懶散靠在椅背上,喝一口蘇打水,搖搖頭,“算了,待會還要開車,替你省一筆。”

老板知道馮二在逗人家女孩子,“省什麼,你的存酒留在這裡過年啊!”

兩個老油條說笑一陣,最後馮鏡衡坐正身子,也是打發的意思,“過不過年不知道。總之,酒不要了,我今天不喝,她也不能喝。就這樣吧。”

直到老板見好就收地去了之後,栗清圓才勉強抬起了點頭,她其實並不愛這種取笑、喧鬨。也感謝馮鏡衡有這種說歸說鬨歸鬨,我說打住就到此為止的震懾力了。

這頓飯吃得很順

() 利,中間也並無旁人打攪。

中途,馮鏡衡並沒有避忌栗清圓,邊吃邊接了通電話,該是他哥哥,因為他今晚沒去,一場應酬是老大替老二去的。結束後,兄弟倆不免交換下信息差。

那頭問了句什麼,馮鏡衡隻答,“在吃飯。()”

那頭再說什麼,這頭的人沉寂了會兒,栗清圓看他臉色有些嚴肅,沒一會兒,馮鏡衡便掛電話了。

吃甜品的時候,他才問栗清圓,怎麼樣?還可以??()_[(()”

栗清圓客觀點點頭。

馮鏡衡隨意口吻地說他大哥家的兩個孩子也愛這裡的甜品。

栗清圓聽他說過侄女叫伊家,也聽他喊過,卻不知道具體哪兩個字。

“所謂伊人的那個伊,一個家庭的家,一個是安寧的寧,都是寶蓋頭。全是老頭取的。”馮鏡衡道。

“孔穎很佩服你父親呢,都是喊大佬的。今天聽你這麼一說,名副其實了,你父親當真能文能武的實乾家。”

馮鏡衡聽這些奉承興趣缺缺。冷不丁地問起栗清圓,“你昨天從這裡走,碰上我大嫂了嗎?”

栗清圓點頭,“當然呀,我有跟她打招呼再走的。”

馮鏡衡不是這個意思,也不想她多想,隻作局外人的口吻,“我大嫂這個人心思重,又寶貝兩個孩子,她說些什麼,當她警惕過頭了吧。不必理會。”

栗清圓私心確實覺得昨天的馮太太態度淡淡的,但是她沒作深想,今天馮鏡衡這麼一提,她倒是納悶起來了,“警惕什麼了?”

對面的人不想無關的人破壞今天好不容易快要到頭的好情緒,目光到口吻都專注得很,“與你無關的事不必理會。快點吃,貓該急了。”

栗清圓一時有種被攆著走的著急。

沒一會兒,他又問她,“為什麼叫七七?”

“因為七月七號撿的。”

“那八月八號,就叫八八了?”

栗清圓:……

馮鏡衡想起來她那晚還有一袋煙酒扔在他那裡,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保潔阿姨扔掉。以及,他很確定,那晚,她是和她前男友鬨分手的。

那袋鬼東西,是她前男友送的。煙酒總歸不是送給她的,該是給她父親的。所以,她那天退還煙酒給馮家的那套說辭壓根不成立。她老頭子就是碰煙酒的。

“改個名字吧,不喜歡這個名字,七七。”馮鏡衡冷冷道。

栗清圓已經吃完了,聞言這一句,覺得他就是那種最麻煩的甲方,提的要求或者所謂的調性,都是最離譜也最懸浮的。

“已經叫一個月了,它也習慣了,怎麼改啊!再說,又為什麼要改呢?”

馮鏡衡作為寄養人,仿佛擁有所有權了,“因為我叫不慣。”

“隻是個名字……”

“嗯,隻是個名字,那麼又為什麼不願意改?”

栗清圓覺得這個人平心靜氣的胡攪蠻纏太招人恨了,他明明在強行掠奪彆人的思想,還這麼安之若素。她才不

() 慣這種公子哥的脾氣,“叫不慣就多叫幾遍。總之,七七這個名字和你叫馮鏡衡、我叫栗清圓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彆,人人都是這麼偶得來的,眾生平等。就這樣。()”說罷,請客的人伸手示意買單。

馮鏡衡幾乎磨牙般的恨!七七就那麼好?啊?()”

“就是好呀,因為是我的生日,滿意了吧,我就要叫七七。”

過來替客人結賬的服務生認識馮先生。他每回過來要麼是招待客戶,要麼是夥同朋友喝酒聊天,都是在包廂裡的主。今天這樣坐在外面卻是少見,還是女方請客。女方一面掃碼買單,一面就這麼定了,沒得商量的不容置疑。服務生甚至懷疑,馮先生今天對面坐的是他的甲方代表?

馮鏡衡當著外人的面,狠狠吃了個癟。生日,他恍然大悟。然而,一時湧上心頭的情緒多且複雜。一會兒恨鐵不成鋼,你生日還被男友劈腿,你可真沒出息;一會兒,這個女人是真狠呀,生日當天也不影響她來審判來清算!

從餐廳出來,栗清圓走在前頭。然而,一到晚上,她的方向感就減弱了。加上本來路就不算熟,本著不太想搭理自以為是的獨/裁主義者,一門心思地憑著記憶地向左拐彎。

後頭的人還站在餐廳外廊的台階上,抱臂冷眼旁觀,仿佛要看這個沒頭腦的女人能走多久。“栗清圓,你不識路的啊。還走,右邊啊!”

前面的人這才被迫轉身過來,她即便回頭來,也能情緒穩定地不破功。隻是這回她學乖了,由著馮鏡衡上前。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回去,栗清圓是要去拿回她的電腦要緊,也在心裡打鼓,這麼個陰晴不定的人,她要怎麼相信他能牢靠地履行他許諾的……養貓的諾言。

一路無話,直到走回彆墅門口了,走在前頭的人,單手落袋,忽地回頭,月亮高高地懸在人頭頂上,“好了……”

話才開了個頭,有人率先喊馮鏡衡,“鏡子,我看你這亮著燈,敲門沒人應呢,去哪了?”

說話的人是沈羅眾。話音落,人到他們面前。老沈第一眼卻不是朝馮二身上去,而是馮二身邊的女人,清清爽爽一身素淨,沈羅眾一眼認出了一個月前一面之緣的人。

也本能地出了聲,“栗小姐?”

栗清圓面上淡淡的。但也隻到淡然為止。她還記得沈先生,出口社交口吻地朝對方打了個招呼,“你好,沈先生。”

沈羅眾一臉詫異到震驚再幾分不確定地看了眼好友馮二。畢竟,那晚,他們一群男人在包廂裡打趣過老沈,馮二也在其中,他全程隻字不提不感興趣的樣子。

結果,事實勝於雄辯。

馮鏡衡黑暗裡闔闔眼,是的,他承認這事他辦得不怎麼地道。可是,是他老沈自己不積極,怪不得旁人。馮鏡衡也自我狡辯,他有什麼理由什麼道義一定要告訴老沈,他又見過栗清圓了呢。

於是,他剛才才想跟她妥協的話,就變成了男人的宣示主權,“你先進去,看一下七七?”他覺得這樣也算是跟她低頭了,好了,就叫七七。

栗清圓聽馮鏡衡故意咬重了些七七二字,勉強才算和解。當真附和了他的話,淡淡朝沈先生頷首了下,從他們兩個男人身邊從容走過。

這場面子與裡子的緊急公關裡,馮鏡衡大獲全勝。勝利者全然一副程序正義的豁免嘴臉,他從來沒覺得冷淡這麼值得標榜,也從來沒在一個女人身上獲得明明很楚河漢界卻又無邊滋生的虛榮甚至該是暢快感!

是的,解釋個什麼鬼!她就是屬於她自己的,她無需跟任何男人交代她和誰在一處,亦或是在跟誰來往。

馮鏡衡裝著一副彆和我掰扯、反正就是你看到的這麼著,“嗯,吃飯才回頭,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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