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被特批追加了一天的假期,木淵換上胸前窩著一團黑貓的同款毛絨絨睡衣,兩人滾在床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木淵做了一晚上被真蟄蟲抱臉的驚悚夢境,清早醒來時入目就是一片白茫茫,鼻端被柔軟的毛一起一伏掃動,有點癢。
頭部有什麼不輕不重勒著,木淵往後仰了仰,借助微熹晨光看清了眼前憨態可掬的白毛貓咪。
與那隻歪頭招手的小貓不同,另一隻白毛貓就放肆多了。
景元側著身微微張合著嘴,還睡得人事不省,入睡前兩人相隔起碼兩個巴掌那麼遠,此時卻心貼心那麼近。景元抱等身抱枕一樣把木淵的頭按在懷裡,一隻腿很不客氣地圈在他腰上,不知道夢見什麼東西,腳踝微動,往裡勾了兩下。
做噩夢的始作俑者人贓並獲,木淵動了動在熟睡中順勢搭在對方腰上的手,眯起眼就準備掐上一把,進行一次免費的人工叫醒服務……
一道比懷抱體溫更高一些的溫度若有似無戳在肚子上。
木淵愣了愣,下意識摸了一把那雙抱在自己腦後的手,雖然熟睡時體溫比平常高,但剛才那是……
那抹溫度又戳了他一下,隨之感受到的還有微硬的……
“?!!!”
木淵整張臉飛速漲紅,以迅雷不及掩耳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之勢一腳把景元蹬下了床!
“嗷?!!”景元摔了個四仰八叉,頭發蓬亂,懵逼地看向手腳並用蹬著被子縮到最裡面的木淵:“你做噩夢了?!”
木淵一手擋著下半張臉,仿佛這樣就能蓋住蔓延到全身的紅色。
景元捂著挨了一腳的胯,苦著臉撐起身子:“我正夢見……”
“住口!”木淵高聲打斷他,他根本不想知道你夢見什麼了!而且為什麼要分享這個!沒有羞恥心麼你!無無無……無恥之徒!
“哈?”景元茫然看著連滾帶爬越過他跑出去的木淵,人都傻了。
“我正夢見一排叉燒包往嘴裡跳……你乾嘛踹我啊……”
他還沒吃完呢TAT……
一頓早飯吃得食不知味,早上隔著兩層衣物的朦朧觸感還在腹部彰顯存在感,木淵咬包子的力度看得偷瞄的景元脖頸發涼,不由得反思自己昨晚是不是姿勢太狂放折騰了對方一晚上。
他們兩個一張床睡了多少年了,姿勢都挺老實的,最多也就互相拿對方當抱枕,第二天起床指不定誰流誰一腦袋口水,但搶被子打把式……難道是昨晚裝著事入睡,夢中解鎖了新技能?
不管怎麼樣,木淵一早上都不肯和他對視的樣子還是讓景元下意識把過錯方歸於自己,為了緩解尷尬,他為對方夾了一筷子小籠包賠罪:“今天早上……”
啪的一下,木淵送向嘴裡的小籠包掉了下去,眼神凶惡,耳朵通紅:“早上?什麼早上!哪有早上!快吃,吃完之後去洗碗!”
說著,也沒注意到景元停在半空中的筷子,低頭繼續狼吞虎咽。
“……”完了。
景元絕望了,把人氣成這樣,他昨晚上不會全程在自由搏擊吧?!
他不敢再招惹木淵,全程邊吃邊用餘光瞄對方的臉色,殊不知這樣反而讓木淵更加坐立不安。
這樣不行。
等廚房裡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時,木淵吸溜著浮羊奶,雙眼無焦距的看著虛空一點。
隻是正常的生理現象而已……他太大驚小怪了,這樣不好。
而且大清早的……也、也很正常嘛!說明景元已經長大了,還很健康……
……
…………
啊啊啊啊啊還是不行!完全轉移不了注意力啊!不如說越開解自己就越會去想啊!根本就是反效果!
兀自抓狂了好半天,木淵最後頂著亂糟糟的頭發,紅著臉翻玉兆。
他這種回避心態,今天單獨跟景元在一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自己cpu燒炸了,但都已經答應消停幾天,曠工就不太好了,這種時候……
【人在羅浮,剛下星槎:吃早飯了麼?社區送溫暖要不要!】
過了一會兒,那頭慢吞吞蹦出來一個:
【星:?】
【人在羅浮,剛下星槎:想吃什麼?小籠包桂花糕鳴藕糕瓊實鳥串肉鬆蛋糕,支持點單服務哦!】
【星:……】
【星:隨便。】
【星:不要蘇打豆汁。】
【人在羅浮,剛下星槎:是蘇打豆汁兒不是蘇打豆汁!】
每一個羅浮人都不能忍受化外民對這款飲品的不正確叫法——你可以不喜歡它,但你決不能讓它光輝的名字殘缺不全!
對於羅浮人這一莫名其妙的堅持,應星的反應很隨緣……他乾脆不回複了。
木淵順了順頭發,朝廚房道:“還沒好麼?你是在洗碗還是在雕花?”
“好了好了,彆催啊,打碎碗你又要借機訛詐……”景元甩甩手走出來,“現在就要走?是不是太早了。”
木質茶幾上的花紋突然具備了彆樣的吸引力,木淵眼不斜視,回道:“先去買些早點。”
“還沒吃飽?!”
“給朋友帶的啦。”木淵擺擺手,終於抬起頭,“就我之前給你說的,白色長頭發的。”
原本思緒萬千的景元一愣,表情頓時凜然一變:“哦,那你等我換下衣服,很快。”
說完,他像隻即將出發捕獵的小獅子一樣,氣勢洶洶邁向了臥室。
木淵不解的視線被門阻擋,隻得看了看手中和應星結束的對話上。
他怎麼也發起顛來了?
……
應星打開門的時候,見到陌生人一愣,手下意識的沒放下來,這是個面對陌生人時常會出現的防備姿勢,景元眯了眯眼,前者詢問的看向木淵。
“這是我竹馬,景元。這位是應星哥哦!”木淵一點都不見外的低頭從空隙鑽進去,把大包小包取出來,擺滿了外間
待客的桌子。
應星和景元對視一眼,雙方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打量,很快,後者扯出一抹笑:“你好。”
應星一挑眉,不置可否的頷首,轉頭進屋。
“……”景元扯著笑一咬牙。
態度好差一男的!
然後他就聽那態度好差的男的沙啞乾澀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太多了。”
他發小好心投喂,你還敢嫌棄?!
心中有敵意,先入為主的情況下,景元頓時哪哪都不順眼,踏入這間格局和木淵那邊一樣的鍛造室後,心中自然而然就開始挑剔上了。
隱約可見裡面堆滿了雜物箱——太雜亂,一點也不整潔!
待客的桌上除了木淵放的東西外空空如也——連待客的東西都沒有!哪怕是白水呢!
牆上掛著的和整體畫風對比起來十分突兀的大型掛件……那不規則扁平物體景元看了半天愣是沒看明白是什麼東西,看久了眼睛都有點疼,暗自腹誹這人什麼審美。
恰巧木淵轉過頭,見他在看上面的擺件,眯眼笑道:“哎嘿,你也覺得很有特色對不對?這是我之前在金人巷那邊淘到的,說是一個星球上王室會用的機關哦!雖然那顆星球覆滅了,但它在宇宙中漂流的時候被人打撈起來了呢!”
翻來覆去研究三天都沒找出除了醜之外的特色,應星斜他一眼,不屑道:“無稽之談,一腳踏入消費陷阱罷了。”
“明明是你不懂浪漫。”木淵嘴比鐵硬,“在宇宙流浪過的物品肯定不會還是原來的樣子啊,機關被腐蝕破壞過很正常吧!而且模樣也很創意的,景元你說是不是?”
“……”景元昧著良心,逼著自己開口,“嗯……對,很有創意。”
創死他了。
“嘿!”木淵對應星仰了仰頭,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後者伸手按了下他的腦袋,又對著滿桌吃的皺眉:“你……們沒吃?”
——那個“們”字怎麼聽都是不情不願順道捎上的,景元後槽牙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木淵解釋道:“我們吃過啦,喏,多的這份是開袋即食的,留給你想起來的時候吃一口,省得沉迷工作餓暈過去。”
應星淡淡嘲諷:“你在自我介紹?”
“誰有靈感不抓緊實施?忍得住的人那還算人嗎?”
眼見他們的話題逐漸有深入工匠內部吐槽大會這種自己無論如何都插不上嘴的方向發展趨勢,景元忍無可忍,提前打斷道:“應、星要是忙,我們就先回你那裡去吧。”
可惜一向善解貓意的木淵早就打定主意在自己脫離思維怪圈前不跟他單獨相處了,不等他找借口,應星先看過來。
他看景元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疏離與淡淡的蔑視——景元不確定這是不是臉壓的身高帶來的buff,但他一廂情願將其定性為這人性格就是這麼不討喜。
應星坐下來,掰筷子開吃:“聽說你被限製了高危材料?”
“你怎麼連這個也知道?”木淵鬱悶,這什麼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你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麼?”
應星指了指旁邊那扇通常都是當擺設,從來不會打開的窗戶:“今早有人路過聊天,聲音挺大的。”
因為隻有木淵會偶爾來串門,桌子旁隻放了兩把椅子,木淵熟門熟路進去把零件箱放到地上,搬出一把來,將乾淨的給景元坐,自己毫不嫌棄的一屁股坐下去:“唉……還不知道要罰我多久呢,我都已經有修改的方向了!”
應星想了想:“都有什麼材料?分批次的話,我能幫你申請。”
木淵眼睛一亮:“真噠?嘿嘿,謝謝應星哥!”
存在感在這對話中無限縮小,眼睛都快冒火的景元:“……”
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但真的好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