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入V三合一)(1 / 1)

走是肯定會一起走的。

貓又場狩背對著身後近乎窒息的數百道矚目視線,隻感覺自己變成了個集中箭靶,默默在心底捏了把冷汗。

一時跑酷上頭了,雖然現在是很爽,但是比完賽之後可想而知會遭受怎樣的……

貓又場狩及時住腦。

“——還愣著乾什麼,快去啊場狩!研磨!”

排球部其他人的聲音呼嘯般炸起在耳側,孤爪研磨抬起眼,映出黑發少年縮小的身影。

貓又場狩不再猶豫、果斷伸手一拽一拉,緊緊握著不敢正視的布丁頭前輩的手,一路風馳電掣殺到終點,並耗費整整一周的社交力對看傻眼的裁判比手畫腳解釋借來的人雖然過於主觀但完全可行。

然後,他終於心滿意足地與陷入沉默的孤爪研磨一起站上領獎台。

尖叫聲與喝彩聲山崩海嘯般席卷而來,站在領獎台上竟也生出點仿佛是站在中心球場的錯覺。

微側首,孤爪研磨豎立貓瞳靜靜注視著黑發少年漸亮的眼瞳。

少年神采飛揚,情緒罕見外露。

似是察覺到身側目光,黑發少年轉過頭來,望著他眼角彎起弧度,

“——研磨前輩!”

薄而粉的唇瓣一張一合,孤爪研磨平靜掃過黑發少年的面龐。

周遭太過嘈雜,即使靠得極近,成功聽清身側人的全部話語也十分困難。

但孤爪研磨卻一動不動始終注視著、傾聽著。

“我很開心,能和前輩一起!”

“所以——”

腎上腺素飛速降低、大腦終於恢複理智的貓又場狩面上帶笑,實則自己卻默默在心底補足,

所以……布丁頭前輩一定要努力從排球部的前輩們手中救下他啊!!

看在、看在他們一起衝線、一起站上領獎台的關係上!

貓又場狩流下寬面條淚。

運動會是結束了,但是,貓又場狩の苦難卻遠遠沒有結束。

一想到自己急速跑酷飛躍觀賽台的冒險舉動,貓又場狩就已提前預料到堪稱絕望的未來。

次日,午休時間。

“哎呀……這不是我們那個能單臂飛躍觀賽台的場狩君嗎~真厲害呢~”

“是啊是啊,還十分卡酷一地極限跑酷做大動作…根本沒有自己是個傷員的自覺呢~”

“沒錯——一個人耍帥還贏得那麼多女生尖叫——真是可惡啊啊豈可修!!!”

那個、最後一個……重點是不是有點微妙。

貓又場狩拘謹地坐在天台上,堪稱乖巧地抬起頭。

在他面前,單手叉腰的夜久衛輔、擼起袖子的山本猛虎、福永招平與抱臂圍觀的黑尾鐵朗四人組齊齊投來不懷好意的視線。

更遠處,灰羽列夫和芝山優生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並果斷轉頭視若無睹。

貓又場狩默默舉手,“那個、我真的可以解釋的……”

“受罰吧場狩小子一個人耍帥還讓前輩們替你擔驚受怕什麼的太過分了——!!”

夜久衛輔打了個哈哈,“嗨嗨……下手輕一點啦你們,下午可還是要訓練的哦?”

“……”

“哢噠。”

孤爪研磨反手關上天台的門,平靜抬起眼。

正抱臂看著貓又場狩快速竄逃躲避山本猛虎餓虎撲食的黑尾鐵朗聞聲轉頭招呼了下,“啊,回來了,研磨?”

“嗯。”

黑尾鐵朗視線往下一掃,看清他手裡的東西後挑了下眉。

在福永招平與山本猛虎圍攻中竄逃的貓又場狩聞聲,兀然回頭,餘光飛速瞥見天台門口站樁的孤爪研磨,迅速調轉方向果斷選擇掩體。

靈巧矯健的黑發少年目標明確朝他奔來,熟悉身影喚回了一些沒有被淡忘的記憶。

孤爪研磨緩緩眨了下眼,與怒氣衝衝擼起袖子同樣到達身前的山本猛虎對上視線。

貓又場狩小心地避在孤爪研磨身後,隻露出跑動間亂糟糟的黑發。

“喂、研磨,你讓開,我要好好教訓場狩這小子,平常訓練也沒見他這麼靈活矯健啊……”山本猛虎一邊撓頭一邊泛起了嘀咕,福永招平默默點頭。

孤爪研磨沒動。

山本猛虎奇怪看了眼,還沒開口就見黑尾鐵朗笑嘻嘻伸手一邊攔一個,

“好了好了——教訓到此為止,虎和福永啊,吃飯去吧。”

山本猛虎摸不著頭腦,“欸?這樣嗎……啊、行吧。”

貓又場狩從孤爪研磨身後探出個腦袋,貓貓祟祟打量半天,見幾個前輩是真的走遠了才緩緩呼出口氣。

他稍微站直些許,側過臉,就與不知何時看著他的孤爪研磨對上視線。

嗯?

布丁頭前輩是要他道謝的意思嗎?

貓又場狩猶豫著蹭了蹭臉頰嘗試道,“那個……多謝前輩。”

孤爪研磨垂下眼,“……嗯。”

看著孤爪研磨的表情,貓又場狩陷入疑惑。

布丁頭前輩怎麼還是沒有移開[盯——]的視線?

難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黑發少年微微仰著臉,又黑又亮的圓圓貓瞳乖乖看著他,先前跑動造成的黑發亂糟糟地跳出幾綹、調皮地掛在臉側。

他湊近些許看了半天,微歪頭,聲音一如既往清淺乾脆,

“怎麼了,研磨前輩?”

孤爪研磨垂在身側的手收緊握拳,複又緩緩展開。

啞澀的少年聲音有點低,“那裡……好點了嗎。”

貓又場狩一頓,差點沒聽清。

‘那裡’是指閃到的腰還是抽筋的腳腕……布丁頭前輩說得這麼含混真的沒關係嗎?!

撓了撓頭,貓又場狩視線遊移,竭力組織措辭勉強答道,“啊、那個……大概已經沒關係了的。”

“……大概?”

布丁頭前輩

的聲音一瞬靠得極近,微沙音色冷感異常,無端感受到點涼意的貓又場狩搓了搓手臂,緩慢思考。

難道他要說實話嗎,什麼回家之後直接就忘了自己白天居然閃了腰這回事…

畢竟真正論起來並沒有多嚴重所以就簡單噴了點撒隆巴斯完事之類……

自從被貓又育史強硬摁在排球部,什麼跌打損傷、全身上下習慣性的青青紫紫之類的已經逐漸變得見怪不怪了呢……

貓又場狩大腦出走,但面上還是擺出一副認真態度,好好回應布丁頭前輩。

“是的…已經不再痛了,因為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呃、”

他猛地一咬舌尖,腦中迅速閃回上一次說出這個關鍵詞時,布丁頭前輩周身猛地一冷的場景。

及時製止出口話語,假裝咳了兩聲,貓又場狩以手握拳置於唇畔,視線飄忽不定,實則大腦迅速運轉到幾乎要冒煙。

換個…換個詞!

猝然間、他靈光一閃。

下定決心,貓又場狩果斷抬起眼,一眨不眨望著面色平淡的孤爪研磨,狀似開玩笑道,

“因為……嗯、大概是因為有研磨前輩?畢竟昨天有前輩幫忙貼了藥貼……這麼一想的話,不再痛了果然都是前輩的功勞吧?”

“……”

一秒、兩秒、三秒……話音落地。

沉默。

兩相對視,貓又場狩幾乎能望見頭頂‘嘎嘎’飛過並留下六個黑點的烏鴉。

布丁頭前輩難道都不接茬的嗎?!

貓又場狩全身雞皮疙瘩暴起,立即低下頭盯著腳底不敢抬起。

呃額額額好尷尬……好想原地暈倒裝作剛剛說出那番話的人不是他!!!

軟也不吃,硬也不吃,布丁頭前輩果然好難對付!

貓又場狩心底碎碎念不停,恨不得當即就坐時空穿梭機迅速回到三分鐘前。

孤爪研磨不著痕跡抿了下唇,從短暫的微頓狀態恢複,他視線微動,掃過靠得極近的黑發少年。

剛剛那番話似是已耗儘了他所有勇氣,黑色發絲掩映間的耳垂泛上雲霞般的殷紅,蓬鬆柔軟的黑色發頂對著他,背在身後的手指不安糾結地纏在一起。

“……嗯。”

孤爪研磨輕輕應了聲。

貓又場狩一愣,呆呆抬起臉。

窸窸窣窣的摩擦聲響起,他的眼中映出孤爪研磨的動作。

布丁頭前輩緩緩將手遞到他的面前,手裡拎著的東西也更加清晰。

等等、白色塑料袋?

看著袋內熟悉的形狀,貓又場狩莫名打了個寒顫。

……怎麼有種不妙的預感。

孤爪研磨:“是藥貼。”

貓又場狩:“好、好的。”

艱難地伸手去接過布丁頭前輩的“好心”,貓又場狩拽了下,沒拽動。

他遲疑抬起眼,就見布丁頭前輩再次開口。

“保健室的老師說,

你還需要再貼幾日。”

“……啊、好的…”

“……讓我幫你。”

“……”

貓又場狩原地炸毛,圓圓貓瞳睜到最大,受到驚嚇般驚疑不定。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是勉強帶著點笑,打商量般開口,

“那個、研磨前輩……要是我現在說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可不可以不用再貼……”

“……”

貓又場狩從善如流,“好的我明白了看來又要麻煩前輩了真是不好意思!”

布丁頭前輩絕對是出自好心!絕對不是故意去和保健室的老師要藥貼的!

畢竟——布丁頭前輩可是個極其負責且關愛後輩的三好前輩!

貓又場狩不斷催眠洗腦自己,再次抬頭看向孤爪研磨時已逐漸堅定。

隻是區區幫下忙而已……

隻要不像上次那樣一直碰到腰側癢處,就絕不會有問題……大概?

……

“好了,今天的訓練可以結束了,這個周末沒有額外加訓。”

領隊直井學背手站在列隊的音駒方陣前,推了推眼鏡,視線逐一掃過部員面龐,

“下個月初就是東京地區的IH預選,大家可以趁這周時間去調整狀態,好好休息,以上,散會!”

“——是!!”

“哢噠。”

貓又場狩換好衣服,低著頭係扣子順便反手關上休息室櫃的門。

背上排球包再和排球部的前輩們打個招呼,他就可以回去了。

至於答應布丁頭前輩的……算了等下周來的時候再說。

打定主意的貓又場狩剛抬頭,就見一雙、兩雙、三雙眼睛……齊刷刷盯轉。

熟悉的幾道身影一水兒躲在敞開櫃門的陰影裡,貓貓堆疊般朝他期待望來。

貓又場狩:“……”

糟,有種不妙的預感。

灰羽列夫:“……場狩!”

芝山優生:“……明天可是…”

犬岡走:“——來之不易的周末啊!”

自從運動會風波後,這幾個平日裡並不相熟的同級像是被打開了什麼奇怪的開關,總是喜歡逮著時機就貓貓祟祟地湊近過來。

儘管貓又場狩在心理上百般拒絕,但有灰羽列夫的帶領蹲點,他始終逃離不了被他們團團圍住的命運。

已經提前嗅到麻煩氣息的貓又場狩果斷否決,“是、所以更要好好休息。”

“誒——!!!”*3

彆發出那麼遺憾的聲音啊喂!!

“真的不考慮和我們一起出去——”

“不考慮。”

“我們請你吃布丁可麗餅哦?”

“請容我拒絕。”

“可惡!真是難搞的家夥!!”灰羽列夫、芝山優生、犬岡走三人齊齊對視一眼,

“既然如此——那就隻能祭出那個了!”

無論

祭出哪個,他可都是絕不會屈服的。

畢竟——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享受完美休息日——

“早。”

“……”

沉默。

“早上好,研磨前輩。”

……話說早了。

貓又場狩面色蒼白,整個人靠著牆幾乎搖搖欲墜。

不是、搬出排球部的前輩們並美名其曰說要舉辦個部內團建以此來促進前後輩關係……這種荒謬的提議居然是真的可行的嗎?!

“啊哈哈,難道是昨晚沒睡好嗎場狩,怎麼看上去這麼憔悴?”跟在孤爪研磨身後掃了眼貓又場狩,莫名心情很好的黑尾鐵朗關切開口。

他又不是小學生……怎麼可能會在這種集體活動前失眠。

貓又場狩默默腹誹,但面上還是很禮貌地回答,“不…沒什麼,隻是起得太早,有點暈氧……大概,多謝前輩關心。”

他道謝結束,就見旁邊低頭似乎在打遊戲的孤爪研磨動作一停,金色發絲掩映間,視線緩而從他身上掃過。

……嗯?

而後,布丁頭前輩換了隻手,慢慢從口袋裡摸出什麼,並緩緩遞到他面前。

張開掌心,靜靜握著一枚綠色包裝的小東西。

貓又場狩獲得了贈禮-[布丁頭前輩の薄荷糖]*1

捏著薄荷糖,黑發少年神情微愣,似是沒反應過來,圓圓貓瞳有些呆呆地睜著,面上露出些不加掩飾的疑惑。

大腦運行.exe

“……噗嗤。”

目睹這一堪稱詼場面的黑尾鐵朗沒克製住,儘管已經半捂住嘴,但還是漏出了點笑聲。

孤爪研磨果斷轉身一肘出擊。

“……好吵,小黑。”

“是是~”

上了電車,貓又場狩默默保持沉默,努力裝作一個透明人。

雖然在前輩們的重壓之下,他被迫離開了家。

但是!他的周末保全計劃還沒有結束!

隻要大概地等上一段時間,然後在中途假裝身體不適,道歉後告退就好。

畢竟——他的演技可是MAX水平的!

上了電車後心情就些微好轉的黑發少年一舉一動全數落入一雙一直在觀察他的眼瞳中。

黑尾鐵朗拖望著電車窗外的倒流街景,撐著臉打了個哈欠,餘光一瞥身側握著遊戲機久久不言的幼馴染,狀似不經意提了嘴,

“我說啊……想要的話就要主動出擊哦?”

“……”

“一直隻是看著的話……會被搶走也說不定?”

“好囉嗦,小黑。”

貓又場狩此刻分不出心神去聽對面的雞冠頭前輩和布丁頭前輩的對話,他正全神貫注摁動手機在討論組裡與灰羽列夫大展辯論。

貓又場狩:[……你們居然把前輩都搬出來了,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灰羽列夫:[居然被場狩發現了!兵不厭詐.j

pg]

芝山優生:[居然被場狩發現了!貓貓祟祟.jpg]

犬岡走:[嗨嗨——我已經到了哦!][照片.png]

貓又場狩:[……]

灰羽列夫:[我也已經到了哦!][雙人合照.png]

芝山優生:[我們都已經到了哦!][三人合照.png]

——可惡!

這是什麼奇怪的攀比欲啊,他才不會這麼幼稚!

貓又場狩握緊手機,額頭抽動,強忍著內心的吐槽欲手速飛快打字發過去一句。

“啊、馬上就到站了,研磨和場狩,準備下車了哦?”黑尾鐵朗提醒道,

黑發少年猛地抬頭應聲,“來了!”

握著手機他迅速站起身,電車正好刹車,顛簸了下。

貓又場狩重心不穩,條件反射去抓身側撐杆,同一時刻,一隻手穩穩伸出、分毫不差捉住他探出的手腕。

嗯?

電車上居然有這麼及時的好心人嗎?

穩住重心的黑發少年抬起眼,看清捉住他手腕的對象時不由得一愣,“研……研磨前輩?”

“……嗯。”

孤爪研磨垂下目光,一如既往如無波古井低低開口,“小心點。”

“那個……好的。”

黑發少年愣愣應聲,望著自己被鬆開的手腕頗有點狀況外。

布丁頭前輩剛才是站在這裡的嗎?

貓又場狩餘光瞥過自己所在的地方與孤爪研磨剛剛所在位置的距離。

而且……布丁頭的反應居然有這麼快嗎。

——真是人不可貌相!

澀穀車站,

紮堆的三人默默望著手機屏幕上彈出的最新訊息,陷入久違的沉默。

灰羽列夫:“……場狩他,發這個是什麼意思?”

“轉發消息-貓又場狩:[好幼稚啊你們,我才不——]”

芝山優生:“大概是……不想參與我們的合照比拚?”

犬岡走看了看手機,又抬頭看了看他們。

十分實誠開口,“可是、場狩很快又發了研磨前輩的合照哦?是那個從來不喜歡和彆人合照的研磨前輩欸!”

“……”

犬岡走:“雖然照片很糊完全像臨時抓拍出來的,不過這麼一看——果然,場狩和研磨前輩的關係很好呢!”

此刻,貓又場狩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是他也沒空去看討論組裡爆炸般刷屏的訊息。

一下車,他就給手機設了靜音,塞入包內跟著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離開澀穀車站。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除開真正家裡有事請假沒來的部員,其他人幾乎都到了好一會兒。

貓又場狩彙合以後才後知後覺發現還能請假。

黑發少年原地陷入沉默,心裡後悔不迭。

“大家——都到齊了吧?”

黑尾鐵朗清點了下人數,確認無誤後拍了拍掌心,“對於緩解心情與調整狀態,教練十分讚同,所以這次團建部內批了很多經費,今天就放鬆地玩一天吧~”

“對了、大家記得都各自看好身邊的人彆走丟了哦?”

貓又場狩汗顏。

雞冠頭前輩說這話時還特地看向他和布丁頭前輩的方向……真的不是刻意的嗎?!

團建第一站,齊刷刷一水兒的私服DK出現在電影院。

……電影院。

貓又場狩默默與被分到他手中油墨重彩的血腥電影票面面相覷。

還是S級恐怖片。

……認真的嗎?

在有虎前輩與列夫的場合……看恐怖片?

直至坐在影院寬大座椅上,貓又場狩還是想不通。

上一次在音駒校內合宿時山本猛虎與灰羽列夫的慘狀還曆曆在目,現在他們直接一步跨越挑戰極限真的沒問題嗎。

“……場狩。”

“在的!”

身側,突然有人叫他,貓又場狩眨了眨眼快速側首,看清來者瞳孔驟縮,

“……研磨前輩?”

孤爪研磨平靜注視,“……位置。”

貓又場狩有些疑惑,拿起電影票與孤爪研磨對照了下,這才清晰,

“啊、前輩的位置在我旁邊,我這就起來。”

站起身目送布丁頭前輩在他鄰座坐下,貓又場狩緩緩吐出口氣。

總感覺最近和布丁頭前輩碰在一起的機會增加了很多,好奇怪。

另一側的座位也傳來些許動靜,黑發少年視線隨意掃去,看清對象後陷入凝滯。

……灰羽列夫。

唯二兩個問題選手之一被分配到了他的旁邊。

灰羽列夫落座後看見旁邊都是一年級的還很高興,望見黑發少年同樣也在看著他,雙眼一亮。

他悄咪咪湊近,示意黑發少年低下頭。

貓又場狩雖不解但還是乖乖靠近,柔軟蓬鬆的黑發微垂。

“場狩場狩,你今天難道是和研磨前輩約好的嗎?”

“……啊?”

灰羽列夫視線飛快掃過他,又掃過他身後的孤爪研磨,壓低聲音迅速道,

“你和研磨前輩……今天的私服看起來好像情侶款啊!”

貓又場狩:“……”

他在說什麼。

什麼時候出現了這麼一種聽起來跟日文一樣的語言。

“而且,還有合Z……唔唔唔!”

間隔一人的座位,迅速伸手捂住灰羽列夫嘴巴將他後拖的芝山優生抱歉地朝陷入卡頓的黑發少年笑了笑,

“那個…場狩,列夫現在有點亢奮,不用在意他的,你繼續、繼續。”

望著堪稱一派混亂的場面,貓又場狩艱難地抽出思緒。

要不……現在就告病回家吧,

總感覺再留下來絕對會變得不妙

的樣子。

還沒等他切身落實想法,影院內燈光兀地一暗。

宏大的背景音沉沉響起,貓又場狩握緊座椅扶手,緊緊盯著被投影畫面的放映屏,適應了會兒黑暗。

……放映開始了。

猩紅熒幕光線照射,兼之可怖的見縫插針響起的悚然bgm,將觀眾情緒浪潮般一波波推起又打下的劇情放送,完全不虛其S級恐怖片之名。

就是……在場眾人大多都露出些無奈的表情。

無他,山本猛虎與灰羽列夫的銳鳴繞梁三日,餘音不絕。

貓又場狩默默捂住一邊的耳朵,就發覺另一側傳來些許窸窸窣窣的動靜。

相靠著的手臂被碰了下,貓又場狩疑惑轉首,就被面前滿滿一桶爆米花搶占了視野。

“……要吃嗎。”孤爪研磨將爆米花桶推得更向前。

昏暗影院內,豎立貓瞳緩緩擴縮,孤爪研磨整個人隱於暗處,使得貓又場狩看不清他面上表情。

黑發少年摸黑伸手,卻在下一刻感知到手背被柔軟微刺的觸感撓了下,他緩緩睜大眼,呈現出點茫然。

那個奇怪的觸感……是什麼。

貓又場狩果斷收回手,裝作已經拿了一把,很快道謝,“多謝前輩……我拿好了。”

“……嗯。”

孤爪研磨聲音微沙,或許是距離靠得很近,貓又場狩都能感受到他的淺淺呼吸聲。

心存不解、黑發少年微微側首,黑亮亮的眼瞳映出一道自始至終都緊緊盯著他的身影,貓又場狩奇怪地咦了一聲。

孤爪研磨呼吸平穩,在嘈雜的電影背景音與他人鬼吼嘶嚎聲中輕聲問道,“怎麼了?”

蹭了蹭臉頰,黑發少年遲疑開口,“研磨前輩,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有買爆米花嗎?”

“……”

“嗯、那……這個爆米花桶是哪裡來的?”

孤爪研磨垂下眼,“……是小黑給的。”

黑發少年這才恍然大悟,右手握拳一敲左掌。

“原來是這樣、那我待會也要和黑尾前輩道謝了。”

他眼睛彎彎,從容轉過臉去,繼續認真望向在放映中的影院放映屏。

漂亮的黑瞳裡映出更迭的畫面,孤爪研磨靜靜盯著他看了會,平靜地移開臉。

實際上,貓又場狩冷汗涔涔,看似是在認真觀看熒幕,實則思維瘋狂出走。

他默默在心底給自己捏了把冷汗。

布丁頭前輩剛剛……居然一直在看著他?!!

為什麼會一直盯著看,難道是他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如果不是因為手背那點奇怪的觸感轉頭,他幾乎不會發覺……

黑發少年瞳孔驟縮,等等、布丁頭前輩的[盯——]隱蔽性是不是更強了?!

還是說……因為有黑暗buff加持,所以原地升級了?!

CPU超載的貓又場狩難以冷靜,他順手抄起座椅把手

上的吸管飲料默默啜了口給自己壓驚。

果然,在即將失去理智的時候,及時補充糖分才能更好地緩解心理壓力……

“……嘎?”

貓又場狩一頓,就聽見正拿著什麼轉頭過來的灰羽列夫發出一聲堪稱奇怪的倒吸氣聲。

他再度升起不妙的預感,尤其是當視線與灰羽列夫混雜著疑惑、不解、迷茫、懷疑的視線對視上時,那種不妙的預感攀升至巔峰。

灰羽列夫:“場狩,你冷靜……”

貓又場狩:“我很冷靜。”

灰羽列夫:“接下來我說的你一定要冷靜……”

貓又場狩:“我很冷靜,你說。”

“……”

灰羽列夫望著連續兩段對話都打斷自己開口的貓又場狩,默默在心底給自己鼓了下氣,他緩緩伸出手。

熒幕驟亮,倏然閃起的亮光足夠貓又場狩看清他手裡拿著的東西。

——是他無比眼熟的吸管飲料。

灰羽列夫沉重開口,“場狩,很眼熟,對吧……”

貓又場狩:“?”

灰羽列夫的聲音逐漸降低,氣勢愈發不足,“我剛剛無意拿錯了……想著要還給你來著。”

貓又場狩:“。”

灰羽列夫殘忍落下最後一刀,“所以……場狩你的、嗯……現在應該在這裡。”

“……”

大腦有那麼一瞬陷入卡頓,甚至直接宕機。

貓又場狩再次感到日文竟然是這麼小眾的語言,居然連說出來的話都難以全數理解。

黑發少年欲言又止,顫抖的視線微動,看了看灰羽列夫手指拿著的飲料杯,又看了看他自己手裡剛被他啜了一口的一模一樣的飲料杯。

“你的意思的……那個,才是我的…?”

灰羽列夫緩緩點頭。

“那我手上的這個又是……”

灰羽列夫視線向後飄去。

在貓又場狩的身後,旁側唯一的人選,僅此一個的選項。

“場狩,”微沙的少年嗓音適時響起,

背對著他的貓又場狩渾身一顫,肉眼可見地幾乎全身炸毛。

孤爪研磨並沒有錯過他們剛才的動靜,視線微垂,他隻指了指黑發少年手指死死攥緊的飲料杯,平靜提示,

“看起來……那個,是我的。”

貓又場狩當場死目,掉色成一樽石化雕像,連呼吸與心跳也逐漸遠去。

哈哈…毀滅吧。

……他認真的。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停留在另一個問題選手,此刻發出鬼哭狼嚎的山本猛虎身上,沒有人過多關注他們這個角落。

所以這件烏龍事宜最終也沒被除貓又場狩、灰羽列夫與孤爪研磨之外的第四人知曉。

造成的動靜實在太大,山本猛虎被摁著頭向影院內的其他觀眾道歉,排球部一行人隻得遺憾提前退場。

“下一站……啊、找

到了,就去這裡吧。”

黑尾鐵朗摩挲下巴,展開地圖,轉過身來朝他們笑了笑,“我想大家大概也正好需要去逛一逛了。”

一行人進入美津濃在東京地區的旗艦店後就各自分散開,貓又場狩還記得電影院的烏龍事件,默默選擇繞著孤爪研磨走。

黑尾鐵朗若有所察,望著不遠處黑發少年形單影隻的身影。

回過頭,他瞥了眼孤爪研磨堪稱沉默的表情,挑了下眉,“哎呀哎呀、這麼看來……是剛剛發生什麼了嗎,研磨?”

孤爪研磨沒有說話。

手搭起涼棚,雞冠頭做出朝遠處張望的模樣,感慨道,“嘛嘛……看來我們的一年級不太想和前輩靠太近呢,真受傷啊~”

停在放置運動護具的貨架旁,貓又場狩被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灰羽列夫攔截。

“場狩,”灰羽列夫小心翼翼將身體蜷縮躲在貨架遮掩下,“我剛剛認真想過了。”

貓又場狩有些心累,“……你想過什麼了?”

灰羽列夫滿臉嚴肅,認真地握緊貓又場狩的手,“隻是意外的間接kiss而已……而且你和研磨前輩還都是男生,這點小事絕對不會影響你和前輩的關係!”

“……”

貓又場狩更覺疲憊。

或許、他早該在生出告病回家的念頭是就該果斷離開,或許、他早該在察覺到不妙預感是就火速撤退。

……或許、他今天就不該出門。

“我知道了……所以列夫你可以、嗯,不用那麼‘過於’擔心。”貓又場狩委婉組織語言。

揮手告彆一步三回頭還依依不舍的灰羽列夫,貓又場狩長長緩出一口氣。

他現在、立刻、馬上要到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不能再被這群人擺弄了!

痛定思痛的貓又場狩果斷轉身,埋著頭一氣兒擦肩而過身側行人,腳步匆匆就要直接離去。

但不知何時到達他身側之人平靜開口,熟悉聲音一瞬攔截果斷欲走的黑發少年。

“場狩。”

孤爪研磨靜靜看著背對著他的身影,視線劃過黑發少年微僵的身形,與垂在身側的顫抖指尖。

“研磨前輩。”貓又場狩抿了下唇,有些乾澀地張口,

“前輩……你什麼時候來的…那個……”

他大腦混亂,理智下線,話語卡頓。

此刻看到孤爪研磨,就會想起昏暗影院內那隻被無意拿錯的吸管杯,吸管杯的主人擁有一雙豎立貓瞳,靜靜看著他,就站在他的面前。

……隻是拿錯了而已,貓又場狩唇角勉強撐起一點弧度,視線卻遊移不定。

關係親近的朋友一般不會在乎這些,道個歉就可以解決的事情就不要再——

呃啊啊啊啊無論怎麼想果然還是好尷尬啊啊啊啊!

他和布丁頭前輩的關係還沒有好到那種可以親密分享一切的程度吧,就算到了但那無論怎麼想也隻會感覺更加

奇怪了啊!!

“……就在剛才。”

孤爪研磨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下頜繃緊的黑發少年。

視線飄動了下,注意到少年身後狀似路過並比了個誇張口型的黑尾鐵朗,他輕輕嘖了聲。

誤以為布丁頭前輩是在對自己嘖聲的貓又場狩渾身一顫。

孤爪研磨收回視線,重又停在微垂著頭的黑發少年身上,

“要一起走走嗎。”

貓又場狩陷入遲滯,但還是猶豫著輕輕點了下頭,“……好的,前輩。”

說是走走,其實還真的是走走。

在平緩的步行中,貓又場狩終於理順了自己亂成一團毛線球般的思路與情緒。

他們在一個專門用於售賣運動裝備的貨架前停下腳步。

望著貨架掛鉤上僅剩最後一個白條黑底的護膝,貓又場狩緩緩出神。

雖然那個間接……咳、飲料烏龍的確是無心之過,但是給布丁頭前輩造成的困擾卻是實實在在的。

布丁頭前輩看起來好像也沒有要和他計較的意思……

貓又場狩餘光輕輕掃過孤爪研磨的側臉,他正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那麼——破冰行動,就從購置這個護膝而後贈送給布丁頭前輩開始!

籌謀結束,貓又場狩果斷采取行動。

向前伸出手,隻片刻間,稍涼一點的溫度兀地從另一端傳來,

黑發少年緩緩睜大眼,隻見手指探出的終點,是另一隻同樣伸出的骨節修長的手。

指尖相觸,柔軟微涼的觸感傳遞,細密電流遊走,另一隻手的主人目光移動,轉動到他的身上。

金色碎發掩映,孤爪研磨眼瞳輕微轉動,看著面前睜著圓圓貓瞳的黑發少年,平靜地問了他一聲,

“場狩?”

貓又場狩瞬間撤開手,手指撤離過快蹭了下柔軟指腹的溫度,他有些匆忙,連帶著語氣也匆匆。

“啊、那那個,研磨前輩……你、我沒有想要搶這個呃……”

孤爪研磨沒有撤回手,將最後一個護膝從貨架掛鉤上拿下。

“沒關係,”他看著陷入慌亂的黑發少年,將拿下的護腕遞到他們的中間,穩穩停留。

“……反正,是給你的。”

黑發少年微愣,似是大腦沒轉過來,隻遲疑地緩緩應了聲。

孤爪研磨摩挲了下指腹稍燙的溫度,“這個……很適合你。”

黑底白條,與純粹的雙黑少年搭配,幾乎相得益彰。

貓又場狩呆呆地“啊”了聲。

望了望被布丁頭前輩遞到他面前的護膝,又望了望維持著遞給他的動作的布丁頭。

貓又場狩動了。

他默默伸出手,捏住靠近他那一側的外包裝,然後再默默地、向孤爪研磨的方向推了一點。

黑發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臉頰,“那個……”

“其實,我也是想買下這個,嗯……送給前輩的。”

孤爪研磨緩緩抬起眼,

面前的黑發少年似在努力組織語言,薄而粉的唇困擾般地咬了下,壓出淺淺紅痕。

他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反手背著,乾脆利落的聲音帶上點不確定,但還是努力抬起頭,用浸潤著光線的黑曜石般的眼睛認真看向他,微微揚起溫暖的笑意,

“想和前輩重修舊好之類的……這樣,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