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集合——!”

“——請多指教!”

烏野綜合運動公園,球場。

兩支隊伍首次交接。

貓又場狩站在隊尾,雙眼近乎呆滯地望著地面出神。

研磨前輩……似乎一直在看著他。

嗯……雖然說,布丁頭前輩的[盯——]已經快成習慣了,但是這麼一直看著,真的沒有問題嗎?

而且雞冠頭前輩竟然說他和研磨前輩關係還不錯……

真的是關係還不錯而不是存在什麼意外矛盾嗎。

貓又場狩壓力山大,眉頭皺得幾乎要打結。

還是說布丁頭前輩是那種關注什麼就會持續[盯——]著的類型?

令人心驚膽戰的視線注視與盯梢什麼的,太可怕了啊!

濃厚怨念與碎碎念幾乎要滿溢出來,貓又場狩欲哭無淚。

“我說你啊——!”

色彩濃烈的橘子頭殺出重圍,好奇地繞著他上竄下跳,“難道看不見我嗎!場狩?”

黑發少年一頓,猶豫了下抬起視線,亮目的橘子頭擠進眼眶,貓又場狩搜索大腦記憶,幾乎是瞬間鎖定。

“日……日向?”

“是我——的說!”日向翔陽自來熟地拍了拍他的肩,“原來你和研磨都是音駒的啊!上次分彆之後沒想到這麼快就再見面了!”

“做經理一定很辛苦吧!這麼看來場狩你真厲害呢!”日向翔陽雙眼閃亮,毫不遲疑地釋放誇誇。

貓又場狩默默後挪,支吾應付,“啊、那個…還、還好,前輩們沒有讓我做很多的,而且也隻是臨時……”

呃啊!

是他最不擅長對付的自來熟類型。

救——!

“……你們。”

清淺微沙的少年音適時響起,貓又場狩如遇救星,期冀視線與不知何時刷新在旁邊的布丁頭前輩直接對視,他原地僵硬。

孤爪研磨沒什麼表情,隻視線緩緩掃過,平靜提醒道,“……要進去了。”

日向翔陽元氣滿滿應了聲,貓又場狩食指蹭了蹭臉頰,目光遊移了下,

“好、好的。”

不……無論怎麼看,現在直視布丁頭前輩都會想到些不妙的東西。

豎立的金色貓瞳,於半透明車窗上悄無聲息凝視著他。

嗯……布丁頭貞子。

是白天還好,如果變成晚上……驚悚加倍了!

努力抹消腦子從電視機裡爬出的布丁頭前輩印象,貓又場狩乖乖跟著孤爪研磨進入球場。

進入體育館,音駒和烏野各自分占半片球場。

兩隊正選在整備熱身,兩邊教練也在打招呼。

貓又場狩秉持著一時是經理,一直是經理的信條,默不作聲地跟著對方的一年級一起做著後勤工作。

間或看幾眼球場戰況與實時比分,幾日的練習賽旁觀,他已經逐漸熟悉音駒隊伍的穩健防備風格。

所以這一次,他的注意力更多在於對面球場的烏野。

也是貓又育史始終念念不忘的宿敵,[烏野]。

隻片刻間,他看見了‘怪人快攻’。

雙色排球呈一道直線迅疾劃過眼瞳,拉出不可見的尾跡,倏然出現於底線,如空間壓縮般猛地發出球落地的“砰”的一聲。

貓又場狩慢慢眨了下眼,抱著充好水的運動水壺回到休息區。

貓又育史正在和直井學針對這一球說些什麼,餘光瞥到過來的黑發少年。

直井學開玩笑般問道,“怎麼樣,場狩,有想上去試試的衝動嗎?”

不、他這個水平怎麼想都輪不到他上場吧。

貓又場狩對自己的半吊子水平無比確定,果斷搖頭。

而且……研磨前輩的視線,那種令人悚然的[盯——],再次出現了。

嗯、還是待在安全區域更好。

作為旁觀者,貓又場狩默默將整場比賽與後續增加的兩場練習賽全部看完。

黑發少年抱席坐在休息區,無聲無息地注視。

整個人存在感過低、薄弱到近乎要消失。

又黑又亮的圓圓貓瞳於因過於專注凝縮成針,整場路線移動與策略轉換一五一十倒映在眼中。

直到有一道腳步聲輕微響起,無聲無息停在他身側。

過去許久,貓又場狩才後知後覺回神,微微仰起臉。

看清來者,他疑惑地歪了下頭,“研磨前輩?”

孤爪研磨雙手插兜,身上已經換上了隊服外套,他應了聲,視線劃過黑發少年摻雜著疑惑的面頰,平靜道,

“……該回去了。”

“欸、”貓又場狩一驚,回頭再去看周遭,大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收拾東西,看起來比賽已經結束了。

貓又場狩果斷站起身,“抱歉、辛苦前輩等我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不用,”孤爪研磨語速溫吞,補充道,“已經收拾完了。”

欸——!!

那他豈不是因過於沉浸複盤比賽以至於直接忘記時間了嗎!

望著面上慌張的黑發少年,孤爪研磨垂下眼,“你剛剛……”

貓又場狩疑惑,“……什麼?”

孤爪研磨掃過他面上神情,不似作假。

……毫無自覺的類型。

過於集中的注意力,即使是在場內……都能感受到那股毫無根據、堪稱銳利的亟迫壓力。

一瞬令人毛骨悚然、汗毛豎立的天然危機。

孤爪研磨不置可否,自然接過話題,“沒什麼……你剛剛觀戰時,有在想什麼?”

貓又場狩聞言微愣,布丁頭前輩……這是對他好奇?

不會真讓雞冠頭前輩說中了吧!

黑發少年微垂首,面上是一副思考的模樣,緩緩開口答道,

“嗯……大概是在想如果是[我]的話,該怎麼做?”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下,試探說道,“畢竟我沒有夜久前輩那樣成熟的技術,經驗也是……接觸排球還一度於中途中止。”

“這樣的[我]如果站上球場的話,該怎麼鏈接起隊伍接起一個好的一傳,又該如何讓前輩最大效力發揮自己的武器之類……”

“身為擅守的音駒自由人……怎麼想都要比一般多思考或是多做到一些……之類?”

“雖然是非本願地加入了排球部……但是如果真有這樣的機會的話,不好好珍惜總感覺會很對不起其他人……”

黑發少年望著他微微笑了下,黝黑的眼睛盛放著盈亮光線,如寶石般引人注目。

“而且,一旦想到會有研磨前輩在身邊。”

“總覺得不努力就不行了呢。”

“……”

勉強交出模棱兩可的答案,貓又場狩在幾息停頓後遲疑著眨了眨眼。

嗯……難道是他說錯了什麼嗎,布丁頭前輩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奇怪。

非要說的話……

更背後靈了?

……

仙台遠征到此結束,

告彆了熱情的烏野(特指日向),貓又場狩默默望著line上最新的好友申請紅點,輕輕點下了通過。

新乾線的座位也是一樣,這次還是坐在布丁頭前輩旁側。

相較於三日前,貓又場狩自覺與隊內的正選前輩們關係拉進些許,從互不相識拔高到最起碼可以見面打聲招呼的水平。

但是他還是捉摸不透身旁的孤爪研磨。

[盯——]已經是常態,貓又場狩已經逐漸能泰然處之。

隨機刷新在地圖附近也是常態,隻需要好好地打個招呼然後目不斜視迅速撤退就可以解決。

但是!為什麼部內的前輩、連帶著其他人都自動默認認為布丁頭前輩和他關係很好啊?!

“——場狩,三町目的那家便利店上新了嘎哩嘎哩君,我們可以一起放學去——”

部活結束,灰羽列夫高興奔到校門口,等他抬眼,就看到兩道靠得很近的身影。

灰羽列夫卡頓了下,“呃……那個研磨前輩也在啊……那、那下次再去,你們玩得開心!”

灰羽列夫嘎地一下瞬間消失。

貓又場狩緩緩張口又閉。

……他真的可以解釋的。

自從黃金周仙台遠征結束,雞冠頭前輩美名其曰“既然場狩你和研磨相性這麼好那麼研磨的問題就拜托你了”,然後毅然決然投身三年級的課業補習,將布丁頭前輩交給了他。

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形影不離。

一語成讖。

這下子他真的成自己口中和布丁頭前輩一起手拉手上廁所的小學生了。

“看起來小黑還需要很久,先走嗎。”

身邊傳來些許動靜,孤爪研磨打通支線,平靜摁滅遊戲機屏幕。

貓又場狩:“啊、好…好的。”

上了電車,正是下學下班高峰,堪稱是人擠人,整節電車車廂宛如被擠爆的沙丁魚罐頭。

貓又場狩隨波逐流,默默被擠到角落,占據一方逼仄空間。

平時的車廂雖然也很擠,但很少會出現今日這種情況。

也許是因為休息日的緣故……?

貓又場狩思緒放空,他猶豫地挪動了下,想要尋找沙丁魚群中孤爪研磨的蹤跡。

……希望布丁頭前輩不會被擠得太遠,他艱難探出個黑色腦袋四處搜尋。

下一秒,垂在身側的手腕卻一緊。

貓又場狩一僵,緩緩低頭。

冰冷纖長的指節扣在他的手腕脈搏,指腹緊貼尺骨,穩穩圍成一個固定握圈。

手指微涼的溫度貼緊手腕內側,十分明顯。

他維持著低頭的姿勢,慢慢眨了下眼。

靠得極近地,不知何時悄然而至的細碎金發蹭過他襯衫領口上露出的一截脖頸與臉頰。

……好癢。

貓又場狩抿了下唇角、忍住癢意微微抬起眼。

在看清的那一刻,圓圓的貓瞳倏地緊縮。

——一隻手臂直壓後背車門,撐起一方空間,另一隻手臂垂於身側,手腕上傳來的觸感無比真實。

極近距離間,放大的面孔無比清晰。

仿佛隻要更進一步就能觸及……

貓又場狩視線僵硬。

嗯、這麼一看,布丁頭前輩果然也是個隱藏池面。

就是……現在這幅模樣,怎麼總感覺怪怪的。

就像那個什麼……呃、壁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