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惟願君心似我心(1 / 1)

為什麼?

女人柔軟的唇帶著一點未融化棉花糖的絲質觸感,摩挲過她的唇瓣。

周圍的一切都模糊了,隻有近在咫尺的燕傾如此清晰。

秦闕看見女人纖長的睫毛顫動,像一隻振翅的蝶,抖落一片曖昧的紫色熒光。

時間在這一瞬被拉得無比漫長,漫長到她的心臟跳動到疼痛,幾乎要破胸而出,撲進燕傾懷中。

熱度不再是從臉上燒起,而是從後頸的腺體處奔湧而出,要將她整個灼燒。

為什麼要吻我?

她想要開口尋求答案,舌尖卻先掠過那片柔潤的唇,上面最後一點棉花糖融化在舌尖。

甜意轉瞬即逝,燕傾像隻受驚的燕子般逃離了。

她剛剛扶上女人手臂的手空懸在原地。

秦闕眨動睜到酸澀的眼睛,摩天輪自帶的霓虹渲染了燕傾的面容,但她仍能清晰地看到女人臉上的紅暈。

“為……”

“不許問!”

她的疑問剛吐出一個字就被粗暴地打斷,女人側開臉去,眉頭微微蹙著,目光遊移向她又猛地轉開。

摩天輪再次啟動,載著她們緩慢下墜。

秦闕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這個不講道理的家夥。

許是她眼中的委屈不解太過明顯,燕傾受不了轉過臉來,“在你確認好之前,我也不會有答案。”

“至於這個,”女人歎了口氣,自暴自棄般地望向她,“就當是給我們兩個的鼓勵吧,希望你能早點得出結論,也希望我彆等太久。”

為什麼要吻她呢?

燕傾也想知道。

誰讓這十天的時光太過美好又太過短暫,誰讓秦闕望向她的目光那麼溫柔又那麼難過。

好像自己要棄她而去似的。

她明明已經答應了。

可她比秦闕更清楚,離開這裡後秦闕要面對的東西。

因為她都經曆過。

惟願君心似我心。

秦闕擔心她不願等她,她就不擔心秦闕並不如她所想般的忠誠可靠,永遠不會傷害她嗎?

千回百轉不相負。

在這座最後的伊甸園中,她儘情笑鬨,因為她知道這樣的時間不多了。

她也感到不安,那不安甚至催促著她,要她在這裡就跟秦闕把一切定下。

那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將alpha收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她能夠控製之後的局勢,隔絕一切可能傷害扭曲對方的東西。

那樣秦闕永遠都會是她熟悉的樣子,不會改變。

但她也很清楚,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那對她和秦闕,都不公平。

秦闕的猶豫,是對這份感情負責,她亦然。

她並非多麼高尚的人,但也無法憑著自己的一己私欲,就扼殺掉秦闕除她以外的所有可能。

並不僅限於愛情,還有alpha未來的道路。

那當然該由秦闕自己決定,而不是她。

不會改變就不會成長,就隻能永遠依附於她,變成一個漂亮的傀儡。

她不要秦闕那樣,因為她也不敢確信,自己是否能“千回百轉不相負”。

她想要秦闕自己走到她面前來,無論結果如何,這是她們兩人的選擇,她問心無愧。

可她仍舊不安,仍舊擔心秦闕。

所以她卑劣地留下了一個吻。

希望它能帶著自己的心意,陪在秦闕身邊,讓她不管走向何方,都會記得回到自己身旁。

如果一切都不如她們所願,至少她們還有還有一個吻。

“本輪運行完畢,請各位乘客有序離開。”

摩天輪停止運行,艙門打開,外面的秋風裹著寒意吹進來,吹得那朵可憐的棉花糖瑟瑟發抖。

“時間到了。”燕傾俯身將它拾起,轉頭輕鬆地笑著,對秦闕說,“走吧。”

alpha沒有動,仍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燕傾又歎了口氣,走到秦闕身邊,“你身上有多餘的抑製貼嗎?”

奶味的信息素充斥了整個座廂,卻沒有如之前的每一次一樣褪去,直到剛才門打開涼風灌進來,情況才稍稍好轉。

秦闕僵硬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抑製貼,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用的款式,燕傾笑笑,拿出一片幫她換上。

抑製貼從腺體撕離的刺激像是細微的電流躥過,秦闕打了個寒顫,女人微涼的手指撫過頸側,一點點將新的抑製貼按在她的腺體上。

每一下,都像針刺,又像羽毛撩過。

像要把這種感覺烙進她的靈魂中。

“我要走啦。”

秦闕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在那個背影即將離開座艙時,抱了上去。

溫熱的皮肉隔著薄薄的衣服擠壓著彼此,輕微的摩擦引發新的戰栗,秦闕才發現燕傾遠沒有她所想象的強大,至少此刻,她可以從身後將對方整個包在懷裡。

女人輕輕拍拍她環在腰肢上的手臂,聲音溫柔,“你也要走啦。”

“嗯。”

她知道。

秦闕悶悶地應了一聲,深深吸了一口那令人迷醉的葡萄酒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

在放開前,她留下四個字,“我會努力。”

燕傾回頭,笑著看她,像每一次開解她時一樣,“嗯,我相信你,加油。”

遊樂場外,黑色公務車上。

艾佳摸索了一遍身上,才想起自己早就戒煙了,隻能煩躁地敲打著方向盤。

旁邊的伍楓冷笑,“那麼擔心你家藝人?”

我擔心個鬼。

艾佳斜眼看她,“你不也是?你現在還坐在這,是不是預備著要是燕傾把秦闕怎麼著,你就要先讓我償命?”

伍楓哼了一聲,“我可不敢,誰敢動燕大影後的經

紀人?”

艾佳皺眉:“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這麼多年了脾氣還這麼衝不怕得罪人嗎?”

伍楓啪的一聲拍在車前台上,“得罪人也是我自己的事,又不用你幫我善後。”

艾佳:“……算了。”

她想這麼多年過去,兩人當年雖然分手分得慘烈,到底算她對不起伍楓,如今各為其主,也用不著再逮著彼此不放。

還是聊點輕鬆的話題吧。

“你跟齊萱,怎麼樣了?”

當年她一心忙事業忽略了女友,甚至連對方提分手都沒顧得上哄,回過神來已經收到了伍楓的結婚請柬。

她也沒去,一方面是沒空,另一方面是不知道能乾什麼,難道搶婚嗎?

她不可能為了伍楓拋下好不容易拚來的一切,就算這次阻止了,對方依然會離她而去。

旁邊的人好久沒說話,艾佳疑惑轉頭。

“怎麼……”

“啪!”

這次伍楓的巴掌便宜給她的臉了。

“你乾嘛!”

艾佳本身脾氣也算不上和藹可親,隻是年輕時讓伍楓讓慣了,現在仍是習慣成自然。

但被這麼莫名其妙打了一耳光,誰能沒點火氣。

她想著今天非要伍楓給個說法不可。

她本來是這麼想的。

直到看見對方通紅的雙眼。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omega的聲音伴著車門打開又合上的巨響,“沒心沒肺!”

白團團站在車外,吹著涼爽的秋風哼著小曲刷微博。

今天是命中注定結束的日子,秦傾超話裡一片哀嚎,但也有太太們聯合舉辦的72小時同人活動。

這可是整整三天的饕餮盛宴,還有她最喜歡的喜上眉梢太太!

至於綜藝結束,她是一點也不擔心,正主就在她身邊,那個黏糊勁,她還怕混不著糖吃嗎?

“你在看秦傾同人?”一個女聲突然響起。

白團團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轉頭一看,卻是燕傾的助理,今天好心幫自己撿簽名板的那個姐姐。

好像叫鄧喜來著。

“是,是的。”她有點緊張,她剛才看得那張圖可不怎麼和諧,鄧喜不會跟燕傾打小報告吧?

“彆緊張,”似乎是察覺到她心中所想,鄧喜掏出手機,用手指蓋住id給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秦傾超話等級,“我也磕。”

12級!大佬!

白團團立刻滿眼小星星,“真的!哎呀你最喜歡哪個太太?”

鄧喜聳聳肩,“我不挑食,什麼都吃。”

“那我給你推薦一個!”白團團獻寶般的將手機舉到她面前,“喜上眉梢太太,燉的肉超級超級香,而且一些小細節特彆真實,感覺她說不定也是個藝人呢。”

鄧喜:“……”

還好剛才留了個心眼沒直接讓她看自己id,不然就這姑娘的傻白甜勁頭說不定

啥時候就把自己賣了。

至於真實,那可不真實嗎?秦闕她不敢保證,燕傾那邊的情況除了艾佳就數她最了解。

“哦,我們加個微信吧!()”找到同好的白團團異常興奮,鄧喜有點後悔招惹這姑娘,但考慮到以後可能要經常聯係,還是加了對方。

然後她就看著白團團的頭像和微信名陷入了沉思。

她記得很清楚,自己聯係同好的小號上也加了這位,至於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因為白團團的微博超凡脫俗——我是燕傾的狗。

秦小姐,您身邊埋伏著我方臥底啊。

兩人剛聊沒一會,就聽黑車那一聲巨響,伍楓怒氣衝衝地衝過來,還不忘把白團團提走,離這些人遠點!?()?[()”

鄧喜:“……怎麼了這是?”

不一會,秦闕兩人從遊樂場出來,各自上了自家的車,雙方一前一後駛離了停車場。

燕傾疑惑地望著艾佳的側臉,“你臉怎麼了?”

艾佳面無表情:“這屬於個人隱私。”

“行吧。”燕傾也不多問,反正她不覺得鄧喜或者白團團有膽子抽艾佳,她今天夠累了,索性放下座椅開始睡覺。

“楓姐?”秦闕有些擔心地望著伍楓的眼睛。

她好像還沒見過伍楓哭,即使是在當年斷離婚官司被前夫倒打一耙的時候,對方在她心裡一直是個一拳打得泰山崩的剛強女子。

“乾嘛?現在想起我了?”伍楓沒好氣地掃她一眼,“跟你燕姐姐聊天去吧。”

秦闕:“……”

她哪敢再說話。

但她也沒去打擾燕傾,她現在腦子亂得狠又很疲倦,隻想清空腦袋休息一下。

可即使那小氣到之前租禮服都要她自費的公司給她派了最好的商務車還買了頭等艙的機票,秦闕依然沒能睡好。

後頸的腺體像腫了般又痛又癢,比剛被標記時還要難受。

她像悶在蒸鍋裡的地瓜,渾身燥熱汗流不止,即使脫得隻剩一件單衣依然無濟於事。

而隻要閉上眼睛,燕傾的面容就在她眼前晃蕩,抱著她流淚的燕傾,吻了她後臉紅的燕傾,落寞地笑著的燕傾。

脆弱的,溫柔的,讓她想要保護,甚至想要藏起來的燕傾。

自己這是怎麼了?

“鵲鵲,鵲鵲。”

秦闕在一片朦朧中聽見白團團的聲音,勉強張開沉重的眼皮,看見了女孩擔心的臉。

“你沒事吧,是發燒了嗎?臉好紅。”白團團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涼涼的很舒服,但沒有熟悉的氣味,隻是加重了她的煩躁。

“沒事,是到了嗎?我們走。”她拉下女孩的手,支撐著好像被熱意熬乾了的身體站起來。

她沒有拒絕白團團幫她拿行李,她現在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眼前的一切都疊了重影,混亂不清。

“秦闕!是秦闕!”

走進明亮的接機大廳,她聽見一陣嘈雜的叫喊

() 聲,勉力眨眨眼,看到一堆人朝自己圍過來。

其中大多數都是年輕的女孩,她們手裡舉著寫著“鵲鵲”和“秦傾親親”的燈牌,開心又熱情地將她圍住,有不少人遞出了禮物和信件,“鵲鵲!鵲鵲!看這邊!”

這到底是現實還是自己做的昏夢,秦闕已經沒力氣分辨,隻能擠出微笑,因為剛才進來前伍楓在她耳邊說,“外面有你的粉絲,都是專門來接你的,態度好一點,不然會被營銷號拿去做文章。”

“不用了,不用了,謝謝,謝謝。”她推拒開禮物,收下信件,她記得燕傾也是這麼做的。

可是她真的好累。

素不相識的人願意為她而來,她當然心存感謝,但被人群擁擠著寸步難行,攝像機閃光燈在眼前不停炸開,她眼睛被刺痛,一陣陣的發黑,原本就暈眩發熱的腦袋像被刀攪一般劇痛。

她很抱歉,抱歉自己無法回應粉絲的熱情,抱歉她現在隻想逃離。

燕傾也有這樣的時候嗎?明明累極了,卻得不到片刻喘息。

“你好秦闕,我是娛樂小報的記者,請問你跟燕傾乘坐同一時間段的飛機離開風城,是在一起遊玩了嗎?你們真的在一起了嗎?對於你們之間巨大的地位差異,有人說是燕傾包養了你,對此你怎麼看?”

粉絲群中混雜著幾個不知哪裡來的記者,擠在人群中拚命將話筒杵到她嘴邊。

問的問題倒是都差不多。

燕傾對她做什麼了?

燕傾去哪了?

燕傾有沒有用自己的地位威逼她?

她對燕傾的感情是出於真心還是為了事業的發展?

燕傾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

燕傾燕傾燕傾!

秦闕在劇痛中睜大眼睛,顧不得再維持微笑,憤怒地瞪向那幾個出言不遜的記者。

她當然聽得出來,這些打著記者名號的家夥,不過是想從她這挖出攻擊燕傾的話柄。

那言語中惡臭的惡意幾乎讓她失控。

誰準你們,那樣說她的?

可她的憤怒沒有任何效果,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浪潮,記者手中的攝影機閃動著,記錄下她變化的表情,“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是因為你跟燕傾的感情確實不是出自真心嗎?還是有什麼隱情?”

馬上,這些照片就會流傳到網上,帶著那些惡心的臆測。

我要砸了它!

怒火促使著秦闕向記者的方向擠去,伍楓匆忙拽住她,“冷靜點!”

就在此時,人群中有人怒吼,“離燕傾遠點!你這個不要臉的小白臉!”

人群驚呼著散開,秦闕看見一個擰開的水瓶朝自己飛過來。

“哐!”

水瓶砸在了她頭上,冰涼的水澆了她滿頭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