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孤獨的哀鳴(1 / 1)

如同空中飛過一遭,當燕傾在馬場門口勒住馬頭時,秦闕喉嚨像被火烤過般灼痛,都不知道是喊的還是被風衝的。

洛卡站在木屋旁,一手卡著腰帶,問燕傾,“她剛才叫得那麼大聲,可不像害羞的樣子。”

燕傾:“哈哈哈。”

秦闕:“……”

她的心情跟中學課本裡那位落魄秀才孔乙己相仿——不要取笑。

兩人從馬上下來,燕傾拆了雲朵的鞍具放它去玩,自己鑽進木屋裡。

說點什麼呢?

秦闕跟洛卡大眼瞪小眼,一時氣氛尷尬。

“你們真的沒睡過?”洛卡咬著煙嘴打量她半晌,狐疑道。

“真的沒有。”秦闕立刻趁機自證清白,旋即又有些疑惑,“你怎麼改變想法了?”

“睡過和沒睡過的人不一樣。”洛卡的回答簡單粗暴,“草原上養狗,一定不能讓它嘗到生肉,沒見血是狗,見了血就是狼。”

高大的女人俯視著秦闕,鷹隼般的眼中幾分意味深長,“你喜歡生肉嗎?”

秦闕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皺眉道:“我是人,不吃生肉,更何況狗就是狗,不會因為幾口肉就轉性。”

她頓了頓,“而且我很不喜歡你的比喻,這是一種冒犯。”

說她是狗的話,燕傾自然就是肉了。

洛卡望著矮她許多的alpha不滿的眼神,聳聳肩笑道,“哈,這也是你們的含蓄嗎?”

狗和狼本來就是一種東西,這不已經很接近了嗎?

“不過你運氣不錯,她很喜歡你。”洛卡又一巴掌拍在秦闕另一側肩膀上,“反正我從沒見她帶人騎過雲朵,還笑得那麼開心。”

不用你說。

秦闕揉著疼痛的肩膀,沉默不語。

吳子涵也說過類似的話。

她當然知道燕傾對自己很好。

她隻是無法確定自己能不能受得起這份好。

“喏。”燕傾從木屋中出來,塞給她一個白色的保溫杯,“給你灌得熱茶,潤潤嗓子,都喊啞了。”

秦闕火速低頭恢複不要取笑狀態,望著手中的杯子。

這是誰的?

“我的,刷過了,喝吧。”燕傾交代完轉頭亮出手中的車鑰匙,“借你車用一下,晚上叫人給你開回來。”

洛卡擺擺手,“隨便開,不開回來也沒事。”

車停在不遠處的倉庫裡,是輛半新不舊但體積頗大的越野。

燕傾拉開駕駛位車門,“我來開吧。”

手伸到一半的秦闕,“好。”

她在副駕駛位坐好,係上安全帶,見燕傾插上鑰匙卻沒有啟動車子,目光凝重地望著灰暗的儀表盤,不知在想什麼。

“燕傾?”

女人身軀微微一頓,轉頭望向她,目光帶著少有的審視,像在思考跟她有關的事情。

秦闕莫名緊張起來。

“把攝像機關掉。”片刻(),燕傾移開目光?()_[((),拿出手機點了兩下,跟在她身後的攝像機滴的一聲停止了運行。

燕傾啟動車子,秦闕不再問去哪,也關掉了自己的攝像機。

車駛上公路,朝更偏遠的方向駛去。

二號直播間的觀眾不知道直播已被掐斷,還在歡天喜地的大磕特磕。

評論一:這兩人騎著白馬狂奔在草原上的每一幀都可以用來坐壁紙,粉了兩個顏霸的感覺有多爽誰懂啊?

評論二:一號直播間,鐵門鐵窗鐵鎖鏈,手拿著簽名板我望外邊。二號直播間,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三號直播間,橫掃垃圾,做回自己。

評論三:笑死,秦闕:狗塑噠咩。

評論四:邊說自己不是狗,邊衝人家呲牙呢小秦。

評論五:我總覺得洛卡跟秦闕的對話有點……黃?

評論六:畢竟睡來睡去的,話說回來直播間居然能出現這個字,審核不夠給力啊。

評論七:我更好奇燕傾到底什麼家庭啊?上個世紀的舊貴族也沒這麼封建吧?

評論八:她家甚至還有馬場,不會住在城堡裡吧?突如其來的仇富。

評論九:建議先彆仇,你從燕傾的態度就能看出她小時候過得什麼日子了,給你好吃好喝然後每天關著你哪也不許去犯一點錯就要挨罰,年紀一到就送到另一個家族當聯姻工具,說難聽點豬也是好吃好喝一輩子,最後還能死個痛快呢。

評論十:憐愛了。ps:樓上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利益相關人士?

評論十一:不是,燕傾也用不著你憐愛,她現在不是正開開心心帶自家alpha騎馬呢?

評論十二:嘶,怎麼一股醋味。

評論十三:我以前聽過一個小道消息,燕傾好像是李家的人。

評論十四:李家,是我想得那個李家?

評論十五:就那個能源巨頭李家。

評論十六:服了,出生豪門備受欺負,離家出走再創輝煌,什麼大女主劇情,建議燕姐出本自傳教教我。

評論十七:不對,那她為啥姓燕啊?

當然是因為她不想姓李也不想姓宋。

柏森娛樂總裁辦公室,許禮面前的電腦屏幕上,命中注定直播頁面的彈幕仍在不斷滾動,她卻已失去了參與的興趣。

目光落在秦闕因為馬突兀起跳而驚慌失措的臉上,她皺起眉頭。

怎麼看怎麼蠢,燕傾怎麼會喜歡上這種人?

腦中她自己的聲音譏諷地笑著——不然喜歡你這個beta嗎?

不,她很清楚,燕傾比她更憎惡所謂的性彆階級。

許禮抬起頭,剛才她碰到了關機鍵,黑下來的電腦屏幕上映著她扭曲的臉。

她知道燕傾喜歡秦闕什麼,那是她學不來的東西,爾虞我詐弱肉強食的豪門中根本不存在秦闕這樣的人。

但她心中始終保留著一種陰暗的幻想。

() 等本期節目拍攝完畢,熱度正高的秦闕會接觸到許多她曾經接觸不到的東西。

誘惑,暗算,仇視,討好。

那段不怎麼愉快的過去也可能會被翻出來,成為攻擊她的手段。

秦闕所熟知的一切,都會被光怪陸離的霓虹扭曲。

那麼她的忠誠信任,純然無害,又能維持多久呢?

又行駛了三十分鐘,車子在一座小山旁慢下來,燕傾把車停在山腳下的停車場中,帶著秦闕順著蜿蜒的階梯一路向山上走。

整個過程中燕傾都沒有再說話,越接近此地,女人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連帶著秦闕的心也一起凝重起來。

石梯很乾淨,兩邊種著白色的雛菊,看得出來有人經常打理。

兩人不聲不響地走了二十分鐘,轉過一個彎,眼前視野驟然開闊起來。

此時夕陽西下,橙紅的陽光斜照在靜謐的墓園上,撫過其中每一個沉眠的靈魂。

雲東山公墓。

看守公墓的保安應該認識燕傾,直接幫兩人開了門。

燕傾沒有回頭,也不需要回頭。

秦闕如影隨形。

她看著女人的腳步從平緩到沉重再到突然的輕快。

體恤母親的孩子,總會在見到她時讓自己顯得更快樂一點。

“媽,我來看你啦。”

她看著燕傾在那塊小小的黑色石碑前蹲下身,笑得乖巧又溫和。

“還帶來一個新認識的朋友,她叫秦闕,是個很好的人,你可以叫她鵲鵲。”

燕傾的演技當然是毫無破綻的,那一絲些微的顫抖不過是自己想當然的錯覺。

她的媽媽也不會察覺。

秦闕也蹲下來,墓碑上刻著亡者的名字,宋飛燕。

她望著黑白照片上面目與燕傾有八分相似,溫婉笑著的女人,不知道說什麼。

初次見到長輩,問好總是沒錯的。

她也學著燕傾的笑,“阿姨好。”

然後她就站在邊,聽著燕傾跟自己的母親聊起最近的事情。

“被人暗算,不過恰好遇見她,化險為夷啦。”

秦闕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是我該做的。”

“綜藝上經常照看我,幫了我很多忙。”

“她是因為我才來這個綜藝的,這也是我該做的。”

“還很勇敢,幫我收拾了一個混蛋。”

“是他害你在前,而且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唔!”

秦闕話沒說完,耳朵就被一隻微涼的手擰住了。

燕傾眼圈泛著一點紅,“我跟我媽誇你呢,你老拆台乾嘛?”

秦闕望著那片顫抖的海,心口堵得厲害,她與宋女士素不相識,可此刻圍繞在燕傾周身的信息素,正如無處可逃的傾盆大雨般將她淹沒。

她得以窺見燕傾的悲傷,忍耐,甚至痛苦。

這個近乎無所不能的女人此時如此脆

弱,好像時間過去了那麼久,她依然無法接受母親故去的事實。()

隻能靠這種方式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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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抽痛著,眼眶發熱。

不能哭。

秦闕咬了咬下唇,竭力擠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如果她也哭了,誰來安慰快要哭出來的燕傾呢?

夜幕快要落下的時候,燕傾終於站起身。

長時間的蹲坐讓她頭暈目眩,踉蹌了兩下。

落入一個炙熱有力的懷抱之中。

燕傾緩了片刻睜開眼,望見秦闕擔憂的眼,“你沒事吧?”

“沒事。”

她站穩身子,秦闕仍不放心地扶著她,她莫名有些貪戀這懷抱,失了逞強的氣力。

“媽,那我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直到黑色的碑融入黑夜,燕傾才緩緩開口,“這是我小時候最大的遺憾,沒能陪她多呆一些時間。”

“嗯。”

秦闕靜靜地聆聽著,她想燕傾也不需要她說什麼。

女人隻是需要一個足夠信任的人,來分擔一點壓抑許久的難過。

就像吳子涵說得那樣,一個人背負一切總是會累的。

“我小時候很瘦弱,她總擔心我受人欺負。”燕傾嘴角上揚,眼眉卻垂下,“而我,很擔心她看到我被人欺負了會難過,也不敢常去看她。”

女人的聲音至此才顯出一點斷續哽咽。

像是幼獸孤獨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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