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傾：“哇哦。”
背後講老師的八卦被逮個正著,看著吳子涵陰雲密布的臉，就算是她心裡也有點發怵，但臉上和嘴上倒是都很頑強,“你哄好那倆小孩了？”
秦闕：“……”
這個時候就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啊！
提起顏靳兩人，吳子涵額角青筋一跳,扯了扯自己被抓皺還帶著淚痕的襯衫衣領,對燕傾揮手道：“你,跟我出來。”
她不會揍燕傾吧？
秦闕滿腦子都是燕傾被戒尺打手心的畫面，下意識上前一步擋在女人面前,“吳老師,燕，燕傾，什,什麼都沒跟我說！”
身後的女人卻毫無危機來臨的自覺，還扒著她的肩膀小聲道：“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她肯定不信。”
還要你說,那不是因為她在瞪我嗎？
眼前是表情越發冷厲的吳子涵,身後是溫香軟玉輕言在耳，在這水深火熱的夾縫中艱難求生的秦闕汗都下來了。
吳子涵往前一步，秦闕一邊往後縮一邊緊急思考現在拉著燕傾從旁邊逃跑的可能性。
希望今天不會有#吳子涵追打逆徒#的熱搜。
吳子涵看著眼前面色緊張的alpha和她身後笑眯眯有恃無恐地看著自己的“好學生”，心中倒有些感慨。
燕傾這家夥雖然不守規矩，但卻是自己教過的學生中最聰敏機靈的。
至少在看人這方面,勝過聶思君萬倍不止。
這大概也是一種天賦。
她記得很久之前，燕傾曾跟她提起過，小雨看她的表情不像看老師,讓她注意點。
她沒放在心上……要是早點斷開，或許也不至於鬨到今日境地。
想起那兩個孩子吳子涵就心累不已，也懶得再扮演什麼欺負小年輕的凶悍老師,直接道：“我有事跟她講，不會把她怎麼樣。再說嘴長在她自己身上，她愛說什麼我管得著嗎？”
這……
秦闕猶疑地看著燕傾從自己身後走出來，女人回頭對她吐了吐舌頭，“放心啦。”
“嗯，那你們在這聊吧，我出去。”
秦闕走出教室帶上門，心裡卻有些疑惑。
吳老師既然不打算計較這事，又要跟燕傾聊什麼呢？
總不至於問燕傾對這件事的建議吧？
她都知道燕傾肯定說不出什麼好話。
教室中的兩人從秦闕出去起就一言不發，漫長的沉默過後，燕傾歎口氣先舉起雙手，“好啦，我認輸，您就彆用這種看拐騙小孩壞姐姐的譴責眼神看我了行嗎？”
吳子涵哼了一聲，“你不是？”
“當然不是，”燕傾理直氣壯，“你既然看過綜藝，就該知道我對她倆還是很關心的，她倆要能成一對，你也不用這麼難受了不是？”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吳子涵看著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學生，懶得再繞圈子，嚴厲道，“你們跟許正的爭鬥是
公司上層間的問題，不該為了拉我下水把她們倆帶進來。”
目前許禮跟許正的柏森話事人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許禮憑借多年經營柏森積攢下來的勢力在公司經營上占據著絕對的主動，而許正背後有家族的支持，一直在找機會建立自己的權威和揪姐姐的小辮子削弱她的影響力。
在這種情況下，拉攏柏森內部的頂級藝人也成了雙方角力的重要構成。
在這方面許正比許禮有優勢，因為比起公司的經營他更在乎如何扳倒許禮，威逼利誘，拉偏手穿小鞋，無所不用其極。而作為公司的現任總裁的許禮卻不能跟他比下限，自然束手束腳。
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沒有堅定的立場，隻是順勢而為。這許正無下限的操作下，許多藝人已經偏向了他一邊，而更多的則在觀望之中，隻要許禮稍有頹勢，他們也會投入許正的懷抱。
燕傾隻能在商業價值和知名度上壓製對方，許禮一方仍需要一個在藝人圈子和柏森高層間都擁有足夠威望的人作為旗幟，來吸引那一大部分牆頭草。
吳子涵是最佳人選。
但在這場爭鬥的伊始，吳子涵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隨便你們，兩不相幫，彆礙著我教書，滾一邊去。
可現在顏雨臻跟靳爍參加了許禮勢力主辦的命中注定，多半已經被許正歸為許禮一方，如果以後許正得勝，她們也會被清算。
吳子涵不願摻和權力爭鬥，卻不能不管她們，等於被一起捆上了許禮的戰車。
燕傾看著不太高興的老師，沒有為自己辯解，而是佯裝傷心道：“哎呦，你隻關心那兩個小徒弟，都不管我這個老學生的死活，真讓我難過。”
吳子涵抬頭看天，“你都多大了，還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嗎？”
替燕傾擔憂，她有這閒心還不如多喝兩口茶。
除非這家夥願意，不然誰能占她的便宜？
“所以，你還是把她們當孩子看啊。”燕傾聳聳肩，笑得像隻抓到彆人漏洞的狡猾狐狸，“你就沒想過，跟我一樣，這決定也是她們自己做的嗎？”
“邀請她們這事的確是我跟許禮提的，”女人正色道，“但我同時也跟她們把利害講清楚了，包括她們可能會遭到許正的報複和你大概率會為此被迫出面的事，不信你去問小雨或者靳爍。”
吳子涵訝然地抬了抬眼皮，她原本也有些奇怪，燕傾雖然有時行事激進，但也不至於去忽悠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
是的，在她心裡，顏雨臻和靳爍仿佛定格在了十五歲那個讓她刻骨銘心的冬夜……她太久沒有見她們，總覺得她們還是需要保護的孩子，以為她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先來質問燕傾。
但五年的時光已然悄悄溜走了。
“她們是怎麼說的？”現在比起這件事本身，她倒更想知道兩人為何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靳爍沒說什麼，我跟她說小雨要來，她就回了一個字，去。”燕傾笑道，“她心裡還是惦念著師姐，不願小雨一個人受這
威脅。”
“至於小雨說得倒挺多的，我給你複述一下，”燕傾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已是清脆但決然的少女聲線，“我才不怕許正那混帳呢，他以為自己算老幾？彆人不跟他站一塊他就卡人資源逼人陪酒，我們是藝人又不是奴隸！燕姐姐我跟你們一塊把他趕走！”
聽完這一串不是很禮貌的發言，吳子涵竟笑了，笑得還頗為快意，“她真是這麼說的？”
燕傾也笑，“跟你年輕時很像是吧？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一個字都沒落。”
“我可沒她這麼瞻前不顧後，”吳子涵搖頭，但仍是笑著，語氣中有一點落寞，“倒是很像顏聲。”
顏聲，是顏雨臻的母親。
對於這位早逝的前輩燕傾並不了解，便沒有多做評價，隻是接著說，“她還說不用你插手這件事，她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本以為她會自己跟你說，不過看來她也沒自己說得那麼獨立，一見你就隻顧著哭了。”
吳子涵嗤笑一聲，“她做什麼我不管，我插不插手她也管不著吧。”
“可不是嘛，哪有學生管老師的道理？”燕傾狡黠地眨眨眼，“但她們確實都好好長大了，有理想有原則也有才華，你把她們教得很好。”
吳子涵讀懂了學生眸中的安慰。
雛鳥對保護者的那點眷戀並沒有阻止她們展翅高飛，或許等她們再長大一些，就會帶著豐滿的羽翼飛向更遙遠的天空，不再留戀那曾予她們溫暖的巢穴。
她也終於能徹底放下心了。
“嗬，”她滿足地笑了，“你倒一點也不像你母親。”
燕傾笑容一滯，瞳孔微微顫了顫，半晌才又笑了，聲音很輕，“應該說還好不像吧。”
“吳老師！”
秦闕看見吳子涵從教室裡走了出來，卻沒有看到燕傾。
不會還是打起來了吧？
她焦急地想進教室，卻被吳子涵攔住了。
“她沒事，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讓她一個人待會吧，我們聊聊。”
秦闕不太放心地從窗戶往裡面看了一眼，見女人正支著下巴看向另一側窗外的天空，纖細的身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嗯，您說。”她收回目光，跟吳子涵一起站在樓道的欄杆旁。
此時太陽西斜，橘紅色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秋日的涼風撫過耳畔，倒是個適合談話的好時候。
吳子涵遙望著遠處的雲朵，輕飄飄地丟出一句，“你喜歡她？”
秦闕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啊？”
女人這才轉過頭，目光帶著幾分篤定望向她，“我是說，你喜歡燕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