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吻上(1 / 1)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車駛出地下,彙入市中心擁擠的車流中,車窗外,雲享閣富麗堂皇的大門前停了好幾輛警車,拉上了警戒線,紅藍的車頂燈交替閃過,黑夜中格外醒目,吸引了不少過路人圍觀,更有不少舉著長槍短炮的記者蹲守其前。

艾佳觀察著車外的情況,確認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後,皺眉望向旁邊仍在把玩緞帶的女人,開口問道。

“被人暗算了唄。”燕傾語氣隨意,跟隻玩毛線團的貓似的把緞帶在手腕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深藍色的蝴蝶停在女人冷白的手腕上,隨著她的動作抖動雙翅。

“我是問你,那個alpha……”常年操心的經紀人生涯把艾佳的神經和血壓都鍛煉的異常堅韌,知道跟自家老板大小聲屁用沒有的她耐著性子將問題進一步細化。

誰能告訴她,燕大影後是怎麼在撒出去這半天時間裡,結交一個願意背著她下八樓的新人物的。

話音未落,燕傾手機響起,omega看了一眼屏幕,歎了口氣接起電話,並微微後仰,離屏幕遠了一些。

“你沒事吧?艾佳她們接到你了嗎?現在在哪?!”接通的瞬間,雖然沒開免提,但整輛車內部都回蕩著柏森娛樂現任總裁許禮的咆哮聲。

“沒事,沒事沒事沒事,安全著呢,現在在車上。”燕傾扶額安慰道,“你冷靜點,不然柏森的工作人員會以為她們總裁變異了。”

“你讓我怎麼冷靜?今天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差一點你就……”許禮話說一半說不下去了。

“差一點就豔照滿天飛了?”燕傾笑著把話接了下去。

“燕傾!”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艾佳在心裡給總裁桌上那套價值不菲的茶具點了根蠟。

“好好好,我錯了,彆生氣,我說得也是實話嘛,今天確實很危險,我吸取教訓了。”燕傾仍笑得風輕雲淡,窗外五光十色的燈火映著omega瓷白的臉,靛藍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深海,“但我不害怕,許禮,他們敢用這麼下作的手段無非就是欺負我是個omega,他們覺得一個Omega被糟蹋了就得以死明誌黯然退場,”omega眉眼下壓,嘲諷之色一閃而過,“雖然這個世界規則如此,但我不這麼認為,你應該也一樣,不然你早該向你弟投降了,畢竟alpha各項指標優於beta可是被寫進生物課本的常識。”

對面許禮沉默許久,再開口時語氣軟了許多,“我隻是擔心你。”

“我知道,好朋友。”順毛成功的燕傾倒回座椅裡,繼續擺弄那根緞帶,“越是如此,你就越該保持冷靜,許正鋌而走險,正說明他已經清楚正面戰場贏不了你,你隻需繼續做好自己的事,他的破綻自然會越來越多,不要對這件事有超出職責範圍的反應,在白熱化的戰場上向對手展示軟肋,可是很危險的。”

“我知道了。”許禮悶悶地應了一聲,“那你早點回去,好好休息。”

掛掉電話後,車內陷入沉默。

艾佳沒想好要不要繼續剛才的話題,每當她覺得燕傾是個不管不行的不著調小孩時,女人都會用自己鮮為人知的另一面矯正她的認知。

“哦,你剛才問啥來著?那個小姑娘是誰?”燕傾卻主動把話題轉了回來,Omega眉眼彎彎,十分愉悅,“她啊,是一瓶甜牛奶。”

艾佳:“……哦。”

每當她覺得燕傾特彆靠譜的時候,對方也會用日常形態對她的血壓重拳出擊。

“困了,到家叫我。”燕傾打個哈欠,將座椅靠背後仰,扯過毯子包住自己,把手包丟給她。

“這什麼?”艾佳被手包磚頭般的重量震驚,從裡面掏出一個沉甸甸的物事。

“電槍。”omega聲音越來越弱,“本來打算給不速之客來一下的,結果沒用上。”

艾佳:“……”

即使相識數年,她對燕傾的認識還是過於淺薄了。

當晚,雲享閣有人非法持有omega誘導劑的新聞就引爆了熱搜,警察抓到了犯人,對方是個五毒俱全的紈絝子弟,捂著腫脹的半邊臉從樓上下來時被機警的侍者逮了個正著,卻沒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對方翻來覆去隻說有人給了他張房卡,告訴他那個房間裡有大驚喜,他啥都沒乾呢就被人揍了一拳。

警方對整個雲享閣進行了排查,卻沒找到受害者,出於私密性的考慮,雲享閣內部監控非常少,提供不了什麼有效線索。與此同時,記者們的報道在各大社交媒體上掀起軒然大波,誰都知道流金酒會今晚在雲享閣舉行,各路粉絲衝在吃瓜第一線,有給對家潑臟水的,有給自家辟謠的,有上躥下跳求內幕的,一時間整個網絡比年二十九的火車站還熱鬨。

不多時,作為流金酒會的主辦方,柏森娛樂出面表示對此事並不知情並將配合警方徹查到底,把鍋甩給了承辦活動的雲享閣。

雲享閣隨後也發布了辟謠公告,但作用平平,因為他們根本解釋不了一個以私密安全著稱的頂級酒店為什麼房卡會無故失竊,老板劉青被警方隔離調查,他名下的產業股價持續暴跌。

網友們討論的熱火朝天,各種陰謀論滿天飛,但對於極少數知情人士而言,這件事其實相當明了。

柏森娛樂是豪門許家最重要的家族產業,多年來占據娛樂圈半壁江山,旗下大腕雲集,觸角涉及電影、電視、綜藝、直播多個領域。六年前上任許家家主退位後,她的大女兒許禮開始擔任柏森娛樂總裁一職,將柏森進一步壯大,但一年前,許禮的弟弟許正成年,並在家族的授意下開始同姐姐爭奪柏森的控製權,雙方表面上一團和氣,內裡估計都恨不得把對方一槍崩了。

劉青跟許正的關係向來不錯,他倆狼狽為奸趁著酒會暗算彆人雖然不講究了點,也不是沒可能,至於暗算誰,大家心裡都有數。

當年力挺許禮擔任柏森總裁的是她,如今在雙方鬥爭愈演愈烈的情況下還敢公然支持許禮的也是她。

燕傾,柏森娛樂的當家花旦,一個看上去就很適合殺雞儆猴的omega。

宴會的邀請名單裡有燕傾,但在警方排查的時候,她卻神秘的消失不見了。

柏森那邊給出的答複是燕傾身體不適提早離場,而心懷鬼胎的雲享閣也不敢再有異議。

因為沒有受害者,犯人也是個糊塗鬼,這事最後在幾家的扯皮下不了了之,但要論結果無疑是許正吃了大虧,他這邊損失一員大將卻沒能傷到燕傾分毫,背地裡多咬牙切齒可想而知。

但這一切的曲折都跟秦闕無關,目送燕傾離開後,她從地下停車場的人行道直接出了雲享閣,大街上人來人往,迎面吹來一陣微涼的秋風,她打個冷顫,掏出手機準備給白團團打電話。

“哎呦,小姐姐一個人出來玩啊?信息素夠勁的。”一個醉熏熏的男人頂著滿身惡臭的酒氣笑嘻嘻的朝她撞過來。

秦闕面無表情的側身避開,想離他遠點,男人立刻惱羞成怒,伸手就朝她的手臂抓來,同時釋放出一股刺鼻的alpha信息素,“這麼大味,發情了吧?裝什麼清純!”

秦闕皺眉,反手拐住他的手臂,發力一擰,把男人擰得背過身去,一腳踹在他膝窩,男人立刻踉蹌倒地。

“你,你你,放開我!亂打人啊!”膝蓋往地上一磕,男人瞬間清醒過來,色厲內荏地叫囂道。

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秦闕並不慌亂,不緊不慢道:“是你先襲擊我,而且公共場合釋放高濃度信息素是違法的,先生。”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也不聞聞自己……”男人聲音越來越弱,因為這會兒他已經聞到,這個女人身上令人癲狂的葡萄酒香下,那跟他相斥的,屬於alpha的信息素。

圍觀者越聚越多,秦闕見男人安靜下來,她這會又冷又累,也實在沒力氣跟他去警局扯皮,便鬆了手。

男人一骨碌爬起來,再看不出一點醉酒的無賴樣,鑽進人群中去,隻丟下一句,“小白臉,剛從哪個omaga窩裡鑽出來,這麼大味!呸,晦氣!”

秦闕:“……”

在圍觀眾人的八卦的目光中,年輕的alpha臉慢慢蒸紅,捂著脖子跑進了不遠處的一家信息素用品店。

自助售貨機滴得一聲吐出包隔離貼,秦闕也顧不上剛被咬過的腺體腫脹發疼,咬著牙給自己貼了兩層,又噴了小半瓶淨化劑,總算暫時把那股屬於燕傾的味道遮蓋過去。

她望向售貨機旁的鏡子,鏡中的人臉泛薄紅,衣衫淩亂,加上剛剛那一身信息素……

實在有礙觀瞻。

秦闕捂住臉冷靜了一會,手機恰在此時響起,電話那頭白團團聲音焦急。

“鵲鵲,我看網上說雲享閣出事了,過來一看警察把門封了,你在裡面沒事吧?”

“沒事,你在原地彆動,我現在過去。”

五分鐘後,秦闕坐上了來時的車。

“鵲鵲你……咋回事啊?!”

駕駛座上的白團團回過頭,眼睛瞪得溜圓,“你從哪出來的?不是你外套呢?”

“出了點狀況,彆問了,先回家吧,衣服的話,跟公司說直接從我收入裡扣。”

秦闕交待完就往後座裡一縮開始裝睡躲避盤問,她不打算跟任何人提起自己今晚的魔幻經曆,這畢竟涉及到燕傾的隱私。

白團團喊了兩聲,見她不說,也不再強求,開車往秦闕的公寓駛去,隻是嘴裡仍止不住念叨,“唉,借衣服的時候那個王經理臉就拉得比驢還長,這回還指不定要說什麼難聽的話呢。”

秦闕一句也沒聽進去,她原本是裝睡,但被車裡的暖氣一烘,從未有過的困倦感湧上,一時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就這麼昏睡過去,直到被白團團推醒。

“鵲鵲,鵲鵲,你沒事吧?”

秦闕強迫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車已經到了自己租的公寓樓下,白團團圓圓的臉上滿是擔憂。

自家藝人雖然平時跟隻水豚一樣慢吞吞的溫和乖巧,但身體極好精力充沛,白團團幾乎沒見過她有犯困的時候。

這咋去了趟流金酒會,跟被人拉去搬了三天三夜磚一樣。

“沒事,沒事。”秦闕強撐著下了車,甩甩頭擠出一個笑,“我回去睡會就好,今天辛苦你了,早點回去休息,有事明天,明天再說。”

白團團原本想送秦闕去醫院看看,但在她本人的堅持下隻好作罷。

“那我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啊!”

目送白團團離去後,秦闕擰著大腿上了樓,差點昏倒在電梯裡,回家燈也沒開澡也沒洗,跌進床鋪立刻又昏睡過去。

漫長的黑夜裡,淨化劑的效用過去,醉人的葡萄酒香緩緩滲出,將被褥間的alpha包裹起來。

秦闕又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穿著一身沉重光鮮的盔甲,騎著雪白的駿馬,在眾人的歡呼與簇擁下走進城門大開的城池。

天上降下馨香的花瓣,平坦的大道儘頭,是一身鮮紅嫁衣的美豔女子,她有一雙叫人過目難忘的深邃雙眸,如同被月光照亮的靜謐海面。

這是望鄉的故事。

看了十幾遍的電影情節早已深深刻入腦海,以至於在如此混沌之中,秦闕仍本能的得出結論。

但結局不是這樣的。

《望鄉》的最後,燕傾扮演的“祈女”也沒能等來上了戰場的愛人。

她們曾約定,等將軍得勝歸來之時,祈女會穿著嫁衣迎接她。

祈女一直等著,直到王國覆滅,物是人非。

將軍在她心裡已不再是單純的愛人,而是舊國的符號,過往的一切。

她不願重新開始,所以隻能死去。

秦闕仍記得烈火將祈女單薄的身影吞噬時,女人眼中的決然與喜悅。

她為這個結局心痛了很久,甚至在心裡悄悄給故事續上另一個結局。

如同現在。

她躍下馬,雙臂用力將女人擁入懷中,對方眼角的淚滴在她頸側,順著皮膚流下,溫熱化為冰涼。

濃鬱的葡萄酒香如藤蔓般纏住她的身體,浸入她的四肢百駭。

等等?

她不受控製地伸手扣住女人精致的下巴,迎著對方淚光瑩然的眼,狠狠吻上了那塗著胭脂的柔軟唇瓣。

等等!

唇舌交纏的滋味如飲烈酒,她渾身顫抖,卻忍不住想汲取更多甜美的汁液。

等等等等等等!

她構思的劇情裡可沒這一段!

一陣刺耳的鈴聲自耳旁炸響,秦闕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了自己臥室的天花板。

夢?

她驚魂未定地拿起手機,是白團團打來的電話。

“鵲鵲,快看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