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

這真是一個讓陳知行感到欣喜的詞彙。

“神靈存在的本身就是規則的一種體現，而擁有了規則，這個世界才會出現秩序。”

“規則、秩序和神靈之間沒有關係，我們已知的規則是自不朽帝庭的時代流傳下來的，現如今又被三大聖地所執掌，而三大聖地之前，我們的世界還屬於莽荒時代，大地上的一切都是無序且混亂的，在那時，我們人族隻是強大荒獸的食材之一，根本談不上秩序。”

“親眼見證？”

“.不，是來自記憶中帝庭的宣傳。”陳昭聖微微一愣，很快又釋然道：“可能不是事實的真相，可吾多瓏當年也是跟隨神帝征戰過地底熔岩一族的，從他的記憶中我實在看不出那隻火鳥神能建立什麼樣的秩序。”

“嗯，該怎麼和你解釋呢。”陳知行盯著陳昭聖看了一會兒後，忽然道：“秩序，是力量交織與妥協的產物，當一個生物可以沒有任何約束的肆虐人間，那麼這個世界自然也就無法形成秩序，哦，也不能這麼說，畢竟見到這個無敵的存在，大家的第一念頭就是跑，這也是一種秩序。”

“所以你口中的秩序是？”陳昭聖皺眉。

“被所有人都認同且遵從的。”

“很有道理。”陳昭聖微微點頭表示認可，隨即道：“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神明創造了規則，萬族就必須要遵從規則。”

“也差不多吧。”陳知行搖頭：“你口中的神明，曾經是帝庭，現在是三大聖地，這些存在既是我們東玄州的天，擁有長生境的他們對我等世家而言，既是神明。”

“.”陳昭聖失聲，一時間竟是無法理解陳知行為何要和他說這個。

然後。

“我們剛剛見到的那條玄蛇，既是曾經神明們在度過帝庭時代後遺留下的餘留，而黑蛇所贈於我們的物品.”

話說道這裡，陳知行看著陳昭聖忽然變了顏色的臉，不由發出一聲輕笑：“放心，算不上餘孽，你放心拿去給天聖宮煉丹，真若是掄起餘孽的話，天聖宮應該擔心的也是帝庭餘孽，而不是更上一個時代的神明。”

之所以會說這麼多，不過是陳知行比較喜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神明’這樣的存在，這很有可能是長生境之後的一條路，同樣，神明的存在對與眼下紫薇陳家而言，則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消息。

有個詞叫做養寇自重！！！

這個詞語之所以會出現，主要是因為封建時期凡俗宗族面對人族君王的掠奪顯得無能為例，從而另辟蹊徑為了自保而為君王創造出一個‘敵人’來，使得君王產生忌憚，從而不能肆無忌憚的去剝削他們。

你若是逼迫太甚，我們就聯合起來支持異族，讓異族上台，直接奪了你家的皇位！

換成如今東玄州的局面，亦可以用相同的方式。

若是三大聖地逼迫太過，那麼陳知行覺得，世家們也不會介意把這些‘神明’重新推到台前，去和三大聖地去打擂。

“嗯，這麼說來，當年帝庭之所以會毀滅，其中也不無這一類的原因，所以中心位置從一個劃分成了三個？”陳知行若有所思。

“什麼？”陳昭聖聽的有些迷糊。

這不是他的智商和眼界比不上陳知行，而是知識層面與世界觀從根本上就有著一些區彆，畢竟天玄界的世家打小教導的就是修煉和狼吃羊的道理，而不是統籌大局觀與陰謀論。

“沒什麼，你去忙吧。”陳知行覺得自家還是不要讓這個表哥分心去想這些了，早些把修為提上來才是正理，要不然陳知行怕他下一次手癢時一個不小心，就把陳昭聖給打死了。

“嗯，我會把那一百一十七顆王蓮子存入內庫，待伱我有人證道長生後取用，餘下的則是拿出一些去天聖宮，拜托宮中師長幫忙練就一些可以增幅絕顛境界修行的丹藥。”

“好。”

陳昭聖是天聖宮弟子！

和陳知行這個拒絕了長生真君上門收徒的家夥不同，陳昭聖可是六七歲就被送去天聖宮修行，一直待到成年才‘走丟’一段時間的天聖宮嫡傳！

換句話來講，若是陳昭聖能夠成為既陳知行、陳天沉之後的又一任紫薇陳家家主的話，天聖宮是非常樂於見到的。

這不是誰的意誌可以左右，而是屁股底下的位置決定的一種規則偏向。

正是因為這樣，在陳昭聖歸家後，陳家的大權就開始逐漸下發到陳昭聖的手中，而包括現任家主陳天沉在內的絕大多數陳氏族人都希望陳昭聖能夠繼任家主之位。

畢竟在陳知行的身上，大家已經錯付了一次，往後陳家一切還是像從前一樣，安心的生活在天聖宮的羽翼下好了。

於是乎，陳昭聖帶去天聖宮二百一十八顆火精蓮子用以煉丹的實情並沒有產生什麼波瀾，這個數量不多，陳家作為千年世家之一，搜尋到這種級彆的材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就是為陳昭聖煉丹的那位天聖宮‘師叔’好奇的詢問了幾句類似：

‘你陳家老祖不是出海尋找機緣去了麼，這靈丹練就出來打算給誰服食’

‘是你家的陳知行突破了，還是陳道衍那老東西舍得從東海回來了’

‘若是族中暫時無人服食，是否可以暫時把你陳家的份額抵給宮中，待到你陳昭聖用得到的時候再來宮中求取’

之類的話語。

對於這一點，陳昭聖自然是不會同意的，隻是話語中吐露出這些火精蓮子乃是陳家的一處火塘中的產出，再過上一些年，還會有蓮子成熟，屆時還是需要麻煩這位師叔的話語，這才把這位煉丹師叔給含糊過去。

嗯，彆看那條大黑蛇不當回事，顆實際上火精蓮子這種材料還是很寶貴的，哪怕是在天聖宮中，也會遭到絕顛境大能的窺視！

畢竟這可是對絕顛境修士增進修為有著大用的丹藥主材，甚至練長生境服食也有著少量的好處。

二百一十八枚火精蓮子，耗時一個半月，最後練成了一十六爐丹藥，這其中天聖宮又出輔料又出丹師，所以天聖宮扣下了十四爐。

陳昭聖隻拿回兩爐一十九顆成丹！

笑著和天聖宮內‘好心’的師長們告彆，等出了天聖宮的宮門，陳昭聖的臉就黑了一黑。

“嘶剝削至此，我等世家何時才能有出頭之日？！”

可不這樣去做又能如何？

想著宮中那些聞訊而來的‘師長’們對自己的‘殷勤問候’，陳昭聖知道，若非他是紫薇陳家之人，若非他在不久的將來就會成為陳家之主，且家中還有這陳知行這個天聖宮的‘反面教材’的話，那麼他到手的丹藥很有可能就隻有一爐！

而那一路丹藥之所以會被留下，也不是因為他是天聖宮的弟子，而是因為需要給天底下的其他世家做樣子，讓其他人得到靈材後同樣送去天聖宮煉製！

“這就是弱肉強食，若是天元老祖親自去求取煉丹，最少也能討回三分之一吧，說不得能留下近半。”

這一刻，陳昭聖開始痛恨起自己的修行境界，若是他如今是絕顛巔峰的境界，那些所謂的師叔師伯們，又怎敢如此欺他？

“還是要提升境界啊。”

乘著陳家的飛艦回到紫薇山，調整好自家心情的陳昭聖，把這一路上的事情說給了陳知行聽。

陳知行聞聲點了點頭。

“先這樣吧，以後每隔五年，既送去一份火精蓮子去天聖宮，這一次的丹藥先供應給族中那些快要踏足絕顛境的涅盤高境修士們，希望他們之中早日能走出幾個證道絕顛的，讓我陳家早日擺脫族中無絕顛的困境。”

“這樣不好吧”陳昭聖皺眉：“知行，在你突破絕顛之前”

“沒事。”陳知行理解陳昭聖所說的意思，輕搖頭道：“有你我活著一天，我紫薇陳家就不需要所謂的強乾弱質，一些丹藥罷了，若是他們之中真有人能靠著這些丹藥從而連破絕顛與金性兩關而證道長生的話.嗬，實乃我陳家之幸。”

見陳知行這般說，陳昭聖也不反駁了。

就像陳知行所說的一樣，有著他們二人在，族中就是出了幾個異姓絕顛，也出不了什麼差錯。

畢竟在這紫薇山下，關押著不少絕顛境的妖魔鬼怪，再多出幾個異姓家奴來也不算上什麼大事。

“就如你所說的辦吧，待會我就把丹藥先發下去，對了，先供應給黎霜和雪魄麼？”

“嗯。”陳知行點頭道：“眼下族中就他們兩個適合服用這‘清淨溫神丹’。”

“你後院那條蛇呢？”

“不去管它。”

清淨溫神丹是絕顛境用來增進法力的‘大藥’，與天下所有可以增進修為的丹藥之中也得上是上上品，畢竟此種丹藥哪怕是對於長生真君而言也是有著少許用處的。

這般大藥用來給涅盤境修士服用，顯得有些大材小用，對涅盤後期修士而言還好，勉強能夠撐得住，可多多少少還是有著些許虛不受補的意思，可若是涅盤前中期，怕是把服用後用來平複身體暴動的時間用來修行，都比服丹帶來的好處多。

陳家一眾人之中，隻有黎霜與雪魄二人從陳昭聖手中分得了兩枚清淨溫神丹。

因為這種做法，與整個陳家之內又惹來了一陣非議。

畢竟有了好東西不趕著給自家人用，而是拿去給外人這種事情，讓陳家子弟難以接受。

然後陳昭聖就把陳家族庫中從神遊到涅盤、甚至剩餘十五顆‘清淨溫神丹’統統都掛在了陳家明面上的寶庫裡，表示但凡是陳家之人，無論是否姓陳，但凡境界到了都可來寶庫換取！

有陳家人聞言大怒。

“昭聖公子，若是如你這麼說，那外人為了此丹而加入我陳家換取也行？”

陳昭聖聞言平淡回應：“然也”。

“陳昭聖！你這是要挖我陳家之根基！！！我陳家之人所得之神丹！憑什麼給與他們外人！啊！陳昭聖你今日若不拿出個理由來，大家是絕不會同意的！！！”

陳昭聖聞言卻是笑了。

笑的很開心，且帶有幾分玩味。

“你同意或不同意，與我而言有什麼區彆麼，是什麼讓你產生了你能夠左右我的意誌的錯覺？”

陳昭聖這話一出口，不待其他人反駁，其身後主持秩序的陳天沉就先開口訓斥：“昭聖！”

“四叔。”陳昭聖點頭，卻不曾閉嘴，而是在一眾族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繼續大聲道：“這丹藥乃是我陳家之物，而非我陳昭聖一人之私，既如此，但凡是為我陳家做過貢獻且修為到了之人，自然有權換取，此乃我紫薇陳家立身之根本，又豈是一些人的質疑就能夠否定的？！”

陳昭聖此言一出，且不提陳家之人是如何不滿謾罵，至少一些非陳姓的高手們聽的是目紅眼熱，心中對陳昭聖、陳家的歸屬感大大提升。

哪怕不為了陳家，至是為了丹藥，這歸屬感也必須提！

“陳昭聖！你這是背叛家族！”

“你憑什麼拿我陳家的東西分給外人！你爹陳天雄就是這麼教導你的嗎！”

“陳昭聖你個忘典背宗的東西！！！”

“天沉你身為族長，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敗壞陳家的家底？’

“陳昭聖，你豬狗不如”

因為一些看得見摸不著的丹藥，這些陳家的自家人就鬨得跟瘋了一樣。

那模樣.

“就好像是我剝奪了他們的利益，就好像沒有今天之事他們就能得到一樣。”

山巔。

陳昭聖來到這裡，與把這一幕都目睹的陳知行笑著言道：“有時候我都無法理解，這群蠢貨為何會對族內的外姓強者有著那麼大的敵意，不是視為牛馬就是視為強盜，就好像家族外姓是他們的敵人，會奪走他們的東西一樣。”

“嗯，的確是這樣。”

“什麼？”陳昭聖聽了陳知行的話不由得一愣：“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因為血脈，因為血脈之間的牽絆，讓他們覺得哪怕他們比外人差的再多，我陳家的資源也會流向他們，而不是比他們強得多的外人，而這一切的原因，不過是因為他們姓陳。”

“.”

“事實也是這樣，包括你和我，若不是姓陳，為何從小就能得到那麼多資源傾斜？難不成真就是因為天賦異稟？”

“知行你”

這一刻，陳昭聖眼中神色不明，好像，是第一次認識陳知行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