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1 / 1)

早飯過後,導演組那邊又寄了個信封過來,裡面寫著的是今日任務。

之前林一一就覺得這檔節目會不會有些太隨意太自由了一點,明明是幾個嘉賓一起做節目,哪怕每組分到的任務不同,怎麼導演組從來都沒有安排過他們碰個面或者合作之類的任務,按理說後者的收視率應該更高一些才是。

可是從開始錄製到現在,林一一除了第一天迎接他們的時候,還有昨天在學院的時候就沒再見過他們。

即使在學校食堂吃飯的時候,她本著來者是客想跟他們多介紹多交流交流,於是上前和他們打招呼,結果剛說了一句“你們好”,他們匆匆回了句“你好”後就往另一邊走去了,像是故意避開和她接觸一樣。

不,準確來說,更像是怕打擾她似的。

林一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想著或許是他們經紀人有什麼規定,怕他們做錯事或者說錯話,就禁止他們和外人聊天吧。

可是今天她看到這封信的內容時候卻不這麼認為了。

“怎麼了一一,今天的任務很棘手嗎?”

林父看著林一一若有所思地盯著信封,柔聲詢問。

林一一搖了搖頭:“這倒不是,很簡單的任務,就是去果園那邊幫果農們摘果子和打包果子而已,比昨天帶孩子的任務容易輕鬆多了。”

雖然兩者都是累,昨天是身累心累,今天隻是身體累而已。

林父:“這樣啊,那你們到時候去的時候記得抹點防曬霜,戴上袖套帽子防曬衣之類的,這兩天的太陽可毒了,彆曬傷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去了房間裡把需要的東西拿了出來,不光有林一一的份,齊溯和陸星舟的都準備上了。

“來,小齊,星舟,你們把防曬霜抹上,衣服穿上。你們不像一一,alpha的皮膚糙,就算曬到了也沒有多嚴重,一兩天就恢複了,你們不一樣,多塗點多穿點,千萬彆嫌麻煩。要是曬傷了曬黑了可就不好了。”

林父絮絮叨叨囑咐著他們,讓兩人心下一暖。

陸星舟其實有自己帶防曬用品,他的東西無論是衣服還是化妝品什麼都是專屬定製的,論起防曬效果他的自然比林父給的好多了,隻是他不想拒絕男人的好意,便沒有提自己帶了東西這件事。

他感激地說了句謝謝,看到林父也要給齊溯拿,提醒道:“林叔叔,您忘了嗎?這個任務是我和一一的,我們是兩人一組,沒齊溯什麼事。”

林父後知後覺意識到了這一點:“啊,對哦,看我這記性,我都給忘了,我還以為你們要一起去呢。”

“林叔叔,我和一一說了,果園那麼多果子要摘,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就算我和他們不是一組的,我也可以過去幫忙啊。”

少年笑眯眯說著,接過男人要收回去的防曬霜:“所以這個東西我也正好需要,謝謝您。”

陸星舟太陽穴突突的,剛才在飯桌上他就一肚子氣,原本想著一會兒出去錄製節目的時候

這家夥會待在家裡,眼不見心不煩,這才一直忍著火氣沒有發作,誰曾想他竟然恬不知恥也要跟過去。

本來兩個人不對付都已經擺在明面上了,隻要是個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不合,所以陸星舟也沒再忍著,直接懟了回去。

“你這人屬狗皮膏藥的嗎?我們去哪兒你去哪兒,你沒一點自我沒一點主見的嗎?()”

齊溯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道:這話該我說你才對吧,你有主見你有自我的話就彆總是粘著一一。又是來一一家借宿,又是組隊的,就差沒把[我是衝著林一一來的]這幾個字寫腦門兒了,你自己心懷不軌,彆看誰都彆有居心。我和你這種心術不正的人可不一樣,我隻是單純想幫忙而已。?[(()”

陸星舟皮笑肉不笑道:“嗬嗬,你最好是。”

他也知道齊溯要去他也攔不住,畢竟他們是來這裡錄製節目的,他是這個節目的金主爸爸,怎麼錄製怎麼安排都是他說了算,但是陸星舟並不能左右齊溯。

不,準確來說他其實要左右也是能左右的,可誰叫齊溯這死綠茶狐假虎威,身後有林一一這個昏君做靠山呢。

想到這裡陸星舟哀怨地看著林一一,都是因為她的縱容,區區齊溯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家夥也能騎到他頭上了。

她怎麼能這麼雙標,這麼偏心?

在陸星舟委屈怨憤地盯著林一一的時候,他發現後者也在看他。

他心下一跳,下意識要避開,可隨即反應過來他又沒做錯什麼事心虛什麼?況且他就是偷看她被抓包了又怎麼樣,他喜歡她她又不是不知道,他更不該躲了。

他就要看,就要當著齊溯那死綠茶的面光明正大地看!

陸星舟壓著和少女對視的緊張,強撐著和她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後者先敗下陣來,歎了口氣點了點手上的信封,紅唇微啟,無聲對他做了個口型。

[你寫的?]

他聽懂了她的唇語後心下一慌,前一秒還故作鎮定和她對視,此刻不敢看她了。

生怕她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

可這模樣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林一一確定了,這任務還真是陸星舟安排的。

之前時候林一一就奇怪,這個節目組對青年過於隨意的態度,基本上他想乾什麼乾什麼,拍攝時間也不定,他們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開機。

起初她想著陸星舟背景擺在那裡,導演他們也不敢得罪他。

可今天她才聯係著信封的內容回過味來,哪裡是那些人怕得罪陸星舟,可以說整個節目組都是他的人。

昨天的信封任務是去學校當一日任課老師,今天是去果園摘果子,而摘種果子的山下正好是平日孩子們摸魚捉蝦的小溪。

好巧不巧,這些都是林一一當時迎接陸星舟他們過來時候,路上給他介紹過的內容。

與其說這個節目在每天分發任務錄製,倒不如說這些都是陸星舟自己給自己量身定製的。

既然陸星舟都能左右錄

() 製內容了,那他是這個節目的金主無疑了,那從這裡往更前面一點推測的話,十有八九錄製地點也是他確定的。

哈,她就說呢,怎麼會那麼巧呢,敢情他還真是衝著自己來的。

林一一神情複雜地看著眼神躲閃的青年,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有這功夫這閒錢搞這些乾什麼,真想要見她他直接來她難不成還能趕他走不成。

就算他真要迂回一點,拿著那筆讚助節目組的錢捐給學校,村子也好啊,乾什麼非要大費周章折騰這麼個來回。

他不嫌累她看著都累。

林一一雖然心底吐槽陸星舟人傻錢多,可有人為了名正言順的來見她而煞費苦心,她還是或多或少有些動容的。

算了,什麼任務都一樣,所有都是給家鄉錄製做宣傳,就不跟他計較了。

她看著信封上筆鋒有力的字跡,將信紙疊好重新放了回去,然後輕輕地壓放在了一旁書架的一本書中。

陸星舟還以為林一一會因為自己欺瞞算計而生氣,瞧見她不僅沒有露出厭惡的神情,還頗為小心的把他的信封收好。

明明隻是一個很小的舉動,他的心臟卻也砰砰砰跳得厲害。先前被齊溯的挑釁也全被他拋諸腦後,隻剩下心旌搖曳的漣漪。

齊溯神色晦暗地瞥了一眼書架位置,他想要問林一一,最終卻強忍著什麼也沒說。

永豐村這邊以盛產荔枝之類的水果出名,其中尤其是荔枝,品質好個頭大,水分充足,很受A市和外市商家的歡迎。

林一一他們今天要來采摘打包的就是荔枝。

每年到了荔枝成熟的時候是村民們最忙的時候之一,村子裡好些青壯年們都外出打工謀生了,留下來的多是老人還有小孩兒,所以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麼年紀大年紀小了,隻要能下地的都跑來幫忙乾活了。

林一一他們過來的時候學校的老師還有同學們基本上有空的都來了,小鬆還有小海棠也在。

小海棠眼尖,遠遠看到她就蹦著跳著跑過來了。

“一一阿姨!”

和昨天聽到這個稱呼時候的陸星舟一樣,齊溯的表情也差點兒沒繃住。

“……阿姨?”

林一一尷尬地笑了笑,和齊溯又解釋了一遍:“這是我小時候村子裡一個玩伴的孩子,她比我大幾歲,結婚也結得早,這是她的孩子叫林海棠,我們都叫她小海棠。”

齊溯聽後下意識想問她爸媽呢,可轉念一想這時候摘荔枝全村上下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估計就是些腿腳不便的老人,還有外出務工沒有回來的青壯年了。

很顯然小女孩兒的情況是後者。

他蹲下來和小海棠平視,溫和說道:“你好小海棠,我叫齊溯,是你一一……嗯,一一阿姨的朋友,你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叫我齊叔叔。”

說到這裡齊溯有些想笑又有點尷尬,他才十九連一十都沒到,竟然就已經到了被人叫叔叔的時候了。

小海棠盯著齊溯看了一會

兒,歪了歪頭:“叔叔,你是omega嗎?”

她問這話沒彆的意思,隻是單純感到疑惑罷了。

畢竟彆的omega她一眼就能看出來,齊溯她卻一時之間很難辨彆,所以也沒多想就問出來了。

這是一個很失禮的問題。

聽上去好像沒什麼,可換個說法,這個問題就像是問一個男生你是女生還是男生一樣。

這種錯誤林一一也曾經犯過,小時候她也因為班上同學腺體發育不完全分辨性彆十分困難,問了一個omega你是O還是B這樣的問題,然後把那個omega給氣哭了。

當時林老太太得知了這件事還以為她故意欺負同學,拿著皮帶狠狠教訓了她一頓。

林一一趕緊道:“小海棠,你怎麼說話呢,怎麼這麼沒禮貌?阿溯,這孩子還小,童言無忌,你彆和她一般見識。”

齊溯倒沒覺得被冒犯什麼的,隻是有些澀然,以前的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被辨認不出性彆。

更因為她戳到了他的痛處。

他曾經也是omega,他想要成為omega,而不是隻是這樣的形似神不似。

他勉強扯了下嘴角,回答道:“叔叔是beta,不是omega。”

小海棠聽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怎麼會?你長得比小鬆叔叔都要漂亮,怎麼可能會是那些醜了吧唧的beta呢?”

陸星舟在一旁將齊溯的神情儘收眼底,冷笑了一聲道:“小朋友,你這樣說可就膚淺了啊,分辨omega還是beta可不是看臉,要看這裡。”

他點了點自己的脖頸位置,腺體因為有抓撓到了痕跡已經被創口貼覆上了,怕小女孩兒看不到沒明白,直接點明。

“要看腺體,明白嗎?”

說這話的時候在林一一看不見的地方,陸星舟挑釁地看了他一眼,齊溯哪裡不知道他在炫耀,垂落在兩旁的手攥得很緊,要不是攝像頭在,他可能真的一拳往他那張可惡的臉上砸過去了。

小海棠皺了皺眉,盯著陸星舟看了一會兒,問道:“所以你是omega咯?”

“哈?”

陸星舟被她這個反問給氣到了:“臭丫頭你是故意的是吧?你看不出來齊溯是O是B,你還看不出我?我看著哪裡不像omega了,你明知故問是吧?”

其實這也不怪小海棠,隻要是她年紀還小,感知力不夠敏銳,最主要的一點是陸星舟上了封閉環,隔絕了信息素,她就更覺察不到了。

當然,一般人也不用感知,看一眼就能知道了。

齊溯的情況除外。

“哼,怪不得我看著你就不爽,我最討厭omega了!”

說完跑到了齊溯身後朝著陸星舟做了個鬼臉。

“你!”

陸星舟想要抓住他好好教訓一頓,少年上前護住了小海棠,淡淡道:“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按輩分來說小海棠都能叫你伯伯了,這麼大歲數了還跟一個

七八歲的孩子計較,你也不知道害臊。()”

哈,你說什麼?誰是伯伯?你他A有本事再說一遍……唔?!()”

林一一上前一把捂住青年的嘴,堵住了他後面的可能要消音處理的虎狼之詞。

“彆鬨,乖一點,還拍著呢。”

她壓低聲音對他說道,溫熱的氣息在耳畔擦過,溫軟的掌心碰觸著他的嘴唇,陸星舟一下子宕機了,腦子空白一片,暈暈乎乎地點頭,真的就乖乖一言不發了。

林一一看他這樣好順毛也有點兒覺得自己好像每次都在說他,明明這件事齊溯和小海棠都有問題,她總是下意識偏袒少年,這的確不大好。

她頓了頓,少有的解釋道:“我這麼做不是認為全是你的問題,隻是覺得你是公眾人物,又在鏡頭面前,被人抓到把柄就不好了。小海棠我事後會教育她的,所以彆生氣了……好嗎?”

最後那句好嗎說得很輕,嗬氣如蘭,陸星舟喉結滾了滾,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

他眼睫顫動,藍寶石中閃過一抹情緒,很快的一下,然後他也很輕地點了點頭。

之後陸星舟雖然看齊溯和小海棠依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卻再沒有起過正面衝突。

林一一有些恍惚。

她意識到自己或許做錯了,每次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時候,她除了訓斥警告外,還應該哄哄他們,尤其是陸星舟,給他順順毛。

鞭子和糖果,隻有一起使用效果才最好。

早知道這樣隨便說幾句軟話就能解決這麼多的麻煩,她早就這樣乾了。

“林一一,一一,是不是這樣摘的?你看我做得對不對?”

陸星舟拿著剛摘下的荔枝過來,邀功似的給她看。

這回林一一輕車熟路地誇道:“真棒,不錯。不過要是你能留點葉子就好了,隻摘果子放著很容易壞。”

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任何難度,陸星舟這種事情都做不好隻能說是沒有常識,然而在聽到少女用有些浮誇,像是誇小孩子的口吻溫柔哄著對方的時候,齊溯嘴唇抿了抿。

他拿著剪刀的手一頓,特意偏了個角度,原本完美的可以連葉帶果一並剪下,“哢嚓”一聲,錯剪下了帶青的果子。

這邊教完陸星舟如何正確摘果子的林一一下意識往齊溯那邊看去,發現少年正拿著一串有些青澀的果子一臉自責。

林一一趕緊過去上前安撫道:“沒關係的阿溯,你第一次摘剪錯一兩次也正常。”

他咬了咬嘴唇,悶悶道:“可是浪費了……”

林一一想說隻是一串果子而已,掉地上的熟透了的被鳥吃了的也不少,哪有那麼嚴重?

可看他這樣難受,估計是覺得好心幫了倒忙,她要是那麼說他肯定更難受。

林一一伸手將那串果子拿了過來,剝了一顆送到嘴裡,壓下唇齒的酸澀,面不改色道:“沒關係,正巧我不怎麼喜歡吃太甜的,這種酸酸甜甜的正好,嘶,真好吃。”

“真的嗎?那我也嘗嘗。”

說著齊溯也要去拿,可低頭看著自己手上還套著手套,手套上有些臟汙。

林一一手套剛摘,還沒戴上,於是很自然說道:“不用麻煩了,我給你剝。”

她剝了一顆送到他嘴邊,等到反應過來什麼後荔枝已經送過去了。

感覺到林一一手尷尬的想往後退,少年已經低頭咬了下去。

說是咬其實更像是含住,用舌頭卷進去的。

舌尖殷紅,在荔枝白皙的果肉上,如紅梅落雪,退回去的時候又帶著點兒曖昧的溫存。

林一一眼眸一動,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亮晶晶的,似紅梅落雪後消融的一點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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