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那踏馬是我的東西(1 / 1)

區區人類的身上,為什麼會有姐姐的氣味……

一種區彆於從前的暴戾念頭,自心頭油然而生。

真人忽然好想……好想好想掐死這女人。

不是用能力去改造,不是看著她雪白的軀體變形走樣,看著腸子撐破大腦,而是靠他自己的雙手,沒錯……是靠肌肉、肌腱、骨頭之間共同作用的力量,絞緊她的喉管,截斷最後一絲氧氣,將其活生生扼殺掉。

他想活活掐死她,就像掐死一隻兔子。

媽的,憑什麼啊……

真人委屈地想到。

他從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唯獨今天,在這個陌生人類的身上產生了。

早就說了,大部分咒靈在出生時都是笨蛋,是面對面也認不出對方的,他們就像是小狗,你聞聞我,我嗅嗅你,是靠著氣味來分辨你我的。

從小到大,他都是這樣吐著舌頭、嗅著姐姐的氣味長大的,但現在突然有一天,窩裡的東西變了,一隻陌生的生物取代了姐姐的位置。

可這家夥根本就不是他姐姐,它甚至連狗都不是!!

他的姐姐早已經被他親手殺死了,屍體化作漩渦汙染了整個世界,她的氣味也隨之消散,當真人將她送到羂索掌下,一切……就都結束了。

名為“恨”的咒靈以為這樣就足夠了,他們作為一根枝上的兩朵蓮花,作為宿敵,從誕生的那一刻,就注定要互相廝殺。

但他還是……每天、每天、每天,都在尋找著“愛”的蹤影。

走在路上的時候他會想到霧枝子,改造人的時候他會想到霧枝子,高興的時候、一個人的時候、閉上眼睛的時候。

想到她可憐兮兮的笑容,想到在澀穀見面時,她那不可置信的臉。

姐姐活著的時候,分明很討人厭,但她死了,真人卻又老想她還活著。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這東西比靈魂更難以理解。

真人突然好憤怒,又好想哭。

他不禁扭曲又篤定地猜測到:

那女人肯定在死前詛咒他了!!

是了,她一定是恨死他了,所以自己死了也不想讓他能好好活著,想讓他受儘折磨。

不然怎麼解釋,他這顆不受控製、去想念她的心?

————————

霧枝子:?什麼?有人在call我?

美少女咒靈仍沉迷模擬遊戲不可自拔,根本不知道臭弟弟在外面,就因為看了她的馬甲一眼,糾結得都要人格分裂了呢!

望著畫卷裡,禦美加拉滿一乾人等仇恨值的模樣。

霧枝子不引以為恥,反而躍躍欲試。

嘻嘻,今天這個第三者我當定了,dk二人組是吧,不讓我知道的過去是吧,好好玩哦。(蒼蠅搓手)

當羂索的手下太快樂了,有爛橘子在後面撐腰真是太爽嘍!她在現實裡被羂索和爛橘子欺壓,完全不影響她在

模擬世界的體驗。至於推翻羂索、向世界揭露他的秘密什麼的……

霧枝子:快收聲,等我享受完了再說……當雙面間諜什麼的!

她的快樂是寂寞的,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

外界卻仍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

廢墟深處。

法子的身軀、因咒靈的意識沉沒於模擬空間內,依舊呈現出「深昏睡」的狀態。

眼見藍發咒靈面色不虞,仿佛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

狗卷棘一低頭,強行忍耐下喉間腥甜,調整呼吸,折身將無意識的女孩抱起在懷中。

“吹、飛。”

沙啞的嗓音仿佛兩塊樹皮在摩擦,已沒有了少年的清越感,短促的兩字好似用儘了他的全部氣力。

在同一時間,對面人果然發起了進攻。

無形的氣流湧起,吹翻對方似觸手般突刺過來的雙手,真人一擊不中,在空中的手臂果斷化作繩索,攀住旁邊裸露的鋼筋。

他可以自由改變靈魂形狀,從而捏造肉.體,此刻背脊低伏,一對透明、仿佛蜻蜓的翅膀,就隨著他壓下脊背的動作,從衣衫中忽而探了出來。

憑借振翅,真人硬生生改變了方向,纏著銀發少年所在之地,極速俯衝而下——

藍色的發絲於空中翻飛,露出他帶著陰冷笑容的臉。

“咒言師我也遇到過幾個,這麼想礙事的話,就先把你變成啞巴好了!”

黑藍色的咒力如波紋般,在他拳頭上擴散開來,那是融合了「無為轉變」的一擊,隻需要通過觸碰,便能達到改造人類的目的。

末世的半年來,真人對自己術式的實驗研究已臻化境,這一擊隻要打中,眼前的銀發少年便失去了站在這裡的、作為人的資格。

他要把他變成蚯蚓、蜱蟲!看他再怎麼說話!

——擊中即死。

狗卷棘紫色的眼瞳陡然緊縮,真人的術式早在末日之前就公開了,當下危機感如針般鎖定他的皮膚,一陣超越靈魂的陰寒侵襲而來。

“滾……”

顫抖著,在足以扭曲人面部表情的疼痛中,數次嘗試使得聲帶終於重新震顫,伴隨短促的音節吐出,一陣無形的命令被傳達而出。

隨之而來的,銀發少年的嗓子徹底失聲,血液亦順著唇角溢出。

戛然而止的咒言,隻造成了對方身體的一瞬停頓。

但就趁著這一瞬罅隙,狗卷棘深提口氣,像要將流失的血液和氧氣一起吸回去似的,抱著黑發少女如脫兔般往外竄去——

一個滑鏟,他矮身紮進坍塌所造成的三角區內,起身往光亮的地方疾馳而走。

打不過的。

絕對打不贏,隻有逃跑才有生機,他要保護這女孩,絕對……不要再有人死了。

等離開三角區,眼前豁然開朗,地鐵站被破壞,整個成為了巨大的天坑,就仿佛蟻穴被人掀開了屋頂。

疏朗的月光從頭頂

傾瀉而下,照耀眼前一切清晰無比,夜幕之下,斷壁殘垣間鋪滿了人類的屍骸,血泊中,還有幾頭巨型咒靈正在分食地上這來之不易的自助餐。

當聽到這邊動靜,它們紛紛咧開血淋淋的嘴巴,低頭望過來。

銀發少年蹭著牆體,剛一站直,身形忽地又佝僂下去,自他胸腔中爆發出劇烈的咳嗽。

即使已在第一時間彆開腦袋,但仍舊有血濺落在黑發少女頰邊。

——猩紅的血珠掛在她皎潔如玉蘭花的肌膚上,襯托少女甜美的睡顏珍貴無比,當她靠在狗卷棘懷裡,臉頰就挨著他的胸膛。

……

咳嗽慢慢停止了。

狗卷棘捂嘴的手還停在半空,眼珠向下,看著她恬靜的睡顏時,紫色的瞳孔漸漸渙散,變得朦朧。

他伸手,緩緩……揩掉了女孩臉上的血痕。

伴隨血珠抹去,少年的眼神也隨之堅定。

他嘗試著邁出一步,身形便是一晃,銀白的碎發下,抿起的雙唇因失血而變得蒼白。

他本來就不是體術型術士,此刻更是舊傷添新傷,就算是鐵人也堅持不住了。

但是不行。

跑,必須跑起來……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轟隆——

發覺到兩人存在,周圍的咒靈們嘶吼一聲,便如嗅到血味的鯊魚般,紛紛丟開手中的東西,四肢並用著蜂擁而至,場面一時頗為恐怖。

這裡的居民多半都撤走了,期盼有人回來搭把手也是天方夜譚。

狗卷棘手背擦過唇角的鮮血,穩定重心,他望著破敗的夜景,抬步、正打算隨便選一個方向逃離。

耳邊忽傳來一道健氣的呼喚。

“棘君,走這邊!”

一道白色身影驀然衝出在倒塌的路燈下,身著四隊製服的刺蝟頭少年禪院蘭太,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望著他們。

他身上同樣有傷,風塵仆仆的模樣,明顯是特意找回來的。

“吼——?_[(”

聽到動靜,一頭離得最近的劍魚形咒靈,一個猛子紮了過來,速度之快,瞬息便可看到它口中不斷放大的三角形尖牙。

禪院蘭太凝目,立刻向前平伸出雙手,他的每一根手指在空中攤開,宛如觸碰到了冥冥中的禁製之力。

“棘君!!”

隨著他暴喝出聲,一雙巨大的眼睛倏忽張開在了劍魚咒靈身後,那直勾勾的注目仿佛定格了咒靈所在的時空,使它仍保持著衝刺的姿勢,隻有一雙死白的魚眼能夠轉動。

是蘭太的生得術式。

狗卷棘無暇思索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了。

四處是虎視眈眈的詛咒,生死隻在須臾,他一咬牙,足尖發力,抱著懷中少女往前狂奔而去——

就在他離開當前位置的下一秒,一把散發出凜然鋼色的鐮刀悄然而至,堪堪擦著狗卷的發梢而過。

真人那張戲謔的臉出現在鐮刀後

,一擊不中,他赤·裸的雙足上冒出紅褐色的絨毛,一條錐形的尾巴自上垂落而下。

待到雙腳完全變成袋鼠的構造,不過短短幾息間,藍發咒靈憑借驚人的彈跳力,似箭矢般爆射而出。

他在空中揮舞鐮刀,眼睛亮得驚人,沉迷追殺遊戲的臉上,竟然有種孩子般的天真無邪,極致的殺機飄然而至,直取狗卷棘的後頸。

“小心!”

禪院蘭太嚇得手勢一鬆,就要來幫忙。

是時,更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雨燕般衝出,卷攜疾風之勢,重重墜於真人的攻勢上,刀劍碰撞發出極為刺耳的哢嚓聲。

隨後,便是一段足以寫進武士道書本的經典打鬥。

一黑一藍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不時靠近、不時分離,在一秒內、他們揮刀了數百次,刀刃碰撞了數百次,你卻無法捕捉到任何痕跡。

隻有無形的刀風從間隙中吹出,炫目刀光中,地面上的碎石殘渣儘數被掀飛開去。

狗卷棘不敢回頭,憋著一口氣衝出數十米遠,直至完全遠離戰場,來到禪院蘭太身前。

刺蝟頭少年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後方的戰鬥,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少當主!”

他一語、道出了來者的身份。

救他們的人……竟然是禪院直哉。

那個在大佛領域裡,恨不得他們一人一腳,然後自己逃跑的禪院直哉?!

·

縱使再不想承認,當戰局漸緩,交戰兩人的模樣也漸漸能被肉眼捕捉,金發青年那擋在他們面前的熟悉背影,坐實了蘭太的那聲稱呼,坐實了他的身份。

持有「投射咒法」的禪院直哉,跟他父親直毘人一般,放在一級咒術師當中也有著相當不俗的速度,而本身就是特彆一級的他,在戰鬥方面,亦有其過人之處。

這場戰鬥的前期,可以說是勢均力敵,也可以說是相當慘烈。

伴隨刀劍折斷的聲音,戰場的煙霧散去。

金發青年的身影極速倒退,整個人砰的一聲,向後砸入廢墟的碎石堆中,生死不知。

而在他們對面,真人正帶著一種奇妙的、茫然的怔色,呆呆站在空地上,他愣了片刻,伸手,像是要檢查什麼。

噗嗤——

一聲清脆的撕裂音,就在此時響起,下一刻,從他的手腳連接處噴湧出大量的血液,他的整個人四分五裂,失去了雙足支撐的藍發青年,很快就仿佛散架的木偶般狠狠砸落在地。

“……”

血液逆流,呼吸也變得急促。

真人臉上茫然的表情很快化為憤恨,他如惡鬼般猛地瞪視向金發青年落地的方向。

化作人棍的軀乾在緩慢生長、恢複著,這種痛苦他已經好久不曾品嘗過了。

“你這瘋子……”

碎石堆中,禪院直哉掙紮著爬了出來。

很明顯,在剛才的戰鬥中,即使速度夠快,他還是中招了,無為轉變使得他的半邊臉都毀了,血肉模糊,甚至隱隱可見其下森然的白骨。

他咧著嘴嗬嗬笑著。

這樣笑著笑著,青年忽又啐出一口血水,他拄著斷刀,當他完全站直了,抬起的那張恐怖的臉上,表情也變得陰狠無比。

“媽的,你想動的,可是老子的妹妹!!”

再度,發動攻勢。

……

真人先是一愣,腦子也是嗡嗡一響,他嘴角上揚、上揚,直至露出蒼白的臼齒,猩紅的牙齦,原本清秀的面孔也隨之變得扭曲、猙獰。

“……那他媽也是我的姐姐——!!”

每一個字都是一根淬毒的針,狠狠地釘在地上。

<hrsize=1/>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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