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味不明的盤星教教主追到旅館前,直哉大少爺也罵罵咧咧地搭上禪院牌豪華專車,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一上座位,手機就滴滴響,一看全是老東西在催問他五條的情報。
金發青年正在氣頭上,劈裡啪啦幾下回複了就把手機丟到一邊。
「禪院直哉:安心吧,看過了,就像你猜的那樣,等著做禦三家之首吧!」
至於剛才的事情……
想到自己看到的畫面,禪院直哉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堂堂五條家嫡子,居然認咒靈當媽,還不知廉恥地抱著她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太惡心了吧,怎麼會有人是咒性戀啊,就算是中了術式,也不可能整個人都變了吧!
偏偏那個人還是他除了甚爾以外,唯二覺得不錯的“五條悟”!
直哉大少爺在心裡發下毒誓:等之後對上那個醜臉咒靈,自己可絕對絕對不能中招!
要不然一生都毀了,即使恢複記憶也會成為人生的汙點,然後一輩子抬不起頭來吧!
一想到這種事情,禪院直哉便覺得看過咒靈的眼睛都有點發癢了,繼而全身都開始不舒服,嚇得他也不著急回家了,趕緊拐進巷子裡,隨便找了個不正經的酒店洗澡。
至於沒洗到一半,就被本地黑.手黨當成嫖.客抓起來的事情……那就是後話了。
而另一邊,沒有錢的咒靈和小悟,隻能步履匆匆抵達淩晨四點的地鐵站,地鐵站依舊燈火通明,卻空蕩蕩得仿佛另一個世界,橫濱jr線首班列車約在4:22運行。
他們趕在最後一分鐘進了地鐵,裡頭並沒有什麼乘客,有也隻是幾個面容枯槁、剛下夜班的可憐社畜——身上多半還纏繞著雜魚咒靈的那種。
等到登車時,霧枝子才意識直哉為什麼幾次說為五條悟感到痛心。
——五條家因五條悟的叛變,在咒術界內名聲掃地,他們為了和五條悟劃清界限,第一時間凍結了白發青年旗下財產以及所有銀行卡。
最初逃跑的時候,兩個人還能住豪華農家樂,現在連坐地鐵的鋼鏰,都要從口袋裡硬摳出來。
唯一慶幸的是霧枝子搭車不要錢,不然還真不一定能上地鐵。
“沒問題,能解決。”
即使是這樣,白發青年還要笑著安慰她。
“實在不行求朋友救濟嘛,彆的不說,嗯……我朋友還是蠻多的。”
他豎起大拇指,用指尖反指向自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霧枝子看到了他得意洋洋的臉。
地鐵開始行駛,窗外是各色廣告牌,感受到腳下列車的震動,咒靈才稍微感覺安心下來,聞言,臉上卻露出了不怎麼信任的表情。
“壞死繩裂臟腑……”
五條悟性格這麼惡劣,很難說有人能跟他做長久朋友。
“……嗯?”
看到她神色變化,白發青年稍加思索,歪了一下頭,一副純潔無辜的模樣。
“媽媽露出了很開心的表情呢,是不是也聽得懂我在說什麼?”
霧枝子頭頂流下一滴冷汗。
這是第二次了吧!這人到底會不會看彆人臉色啊?
這分明是懷疑啊懷疑!!
沒等她表示抗議,五條悟已十分自然地抱住了她,將臉靠在她肩上。
“讓媽媽自豪我很高興哦,但是今天一晚上被折騰得好嗆呢……都沒有怎麼睡覺,趁現在讓我休息一下吧。”
……折騰?
驚!橫濱一帥小夥竟然在淩晨地鐵裡自言自語這種虎.狼之詞!
車上的黑臉社畜們、齊刷刷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過來——
!!
咒靈驚了。
即使知道他們看不到自己,但依舊尷尬得想用觸手在地鐵上摳出一個大坑來,把好大兒給埋進去!
可看著他閉上眼睛的模樣,霧枝子拳頭都捏緊了……又沒辦法砸下去。
畢竟,的確是她半夜把五條悟折騰起來跑路的沒錯……
可這也不算折騰吧。
望著他孩子氣的睡顏,最終,咒靈也沒能下手,隻是伸手摸了兩下青年的頭。
五條悟的頭發跟他的外形相反,看著刺刺的,摸起來卻涼絲絲的、細軟而柔順。
電車行駛聲中,車廂向著未知的目的地駛去,今天過去,他們又將逃亡向何方,又要面對怎樣的未來,這樣的日子又要持續多久?
一切的一切、全都掩藏在秋夜的霧氣當中,並不明晰,但隻要兩個人隻在一起,待在他的身邊,就會感到立刻安心下來……
當她意識到、自己似乎對眼前青年產生依賴之情時。
當她覺察到這一點,霧枝子眼前、忽而湧現出了自己曾經的死狀。
隨之而來的複雜情感,使得白發少女臉上露出了些許忍耐般的痛色。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一個人的時候,還尚不能體會到這種情感,一直都是無知無覺、懵懵懂懂的。
……
退出模擬的這幾個小時以來,其實霧枝子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一個事實——
無論是虛擬副本,還是現實世界,白發青年都沒有變過,依舊是一樣的。
他們是有著不同經曆的同一個人。
——自己懷裡的這個人,或許也會在20歲成人禮上,拋下所有人,跑到外面大街去買甜甜圈;手機裡、也有一張會讓他諱莫如深的照片,上面是他和他叛逃的眯眯眼同期;也許在此之前,他也一直在為咒術界東奔西走,過自己傲慢又隨心所欲的最強生活。
但唯一不同的是,現實世界裡沒有禪院嫡女法子,隻有智力5的醜陋咒靈霧枝子。
她和他的生活環境天差地彆,一個是天才咒術師,一個是雜魚排泄物,兩個人本沒可能成為逃跑的共犯。
但生活就是這麼狗屎,靠瑪奇瑪的一紙契約,她欺騙了他的記憶,使得一個前途大好的特級咒術師,被咒術界驅逐,被家族視作恥辱,為了買一張帶她離開的地鐵票,翻遍了全身所有口袋。
像是時至今日,霧枝子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做得多麼惡劣。
她毀了五條悟。
毀了咒術界的頂梁柱。
在謊言之下,現今的美好共處更像是藏著屎的蛋糕,即使再惡心、再驚恐不安,也隻能自己一勺勺咽下去。
五條悟對她的好,每時每刻都在提醒著沒心沒肺的咒靈一切都是假的,令她如鯁在喉。
隻是……
在窗外投射過來的、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白發少女慢慢變得冷漠、堅定。
她落下五條悟發上的手指,向下、輕之又輕地撫過青年仿佛刀削斧鑿般精致的眉眼。
「無論怎麼樣,即使重來一次,我也隻是再重複一遍、我曾經做過的事情吧。」
霧枝子心道。
是了,沒錯。
毀掉吧,崩壞吧……
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欺騙再多人也沒有關係,哪怕讓她更改全世界的記憶,隻要能讓自己光明正大地活著。
「我也必定會這樣做的。」
在一片光明的地下隧道中,伴隨著她心中話語的吐出,人形咒靈晦暗的瞳眸中,浮現出了與戰爭惡魔眼中完全一致的、一圈圈猩紅色光暈。
10月底,兩人抵達神奈川。
除開電鋸人副本,這還是咒靈頭一次在現實世界裡看到海。
在電車上的時候,她就扒著窗戶、高興得不得了,一下車就指揮五條悟抱她去海灘上去了。
↑這人基本放棄用觸手走路了。
因為五條悟坐騎真的很好用啊!
這個天氣,鐮倉海邊的氣溫剛剛好,海風迎面而來,推動浪花拍打在沙灘上,吐出一層層白色泡沫,在退潮時,又會露出底下的貝殼和海星。
在沙灘上自由奔跑的誘惑力太大了。
霧枝子咬牙,使用禦三家副本通關後的獎勵,開出了幾個岸理的皮膚券,全都拍在身上,終於把觸手給收回去了。
看到雙腿的那一刹那,喜極而泣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五條悟給她就近買了一件泳裙,霧枝子就抱著小黃鴨救生圈,一個大跳、紮進了海裡。
她掉進去,就不出來了,隻留著水面上一個孤零零的薑黃色泳圈。
嚇得白發青年在岸上大喊大叫。
等到青年都打算脫衣服過來救她了,白發少女才從水中泅出來,扶住泳圈,在後面伸出一隻蒼白的胳膊,朝岸上的五條悟打招呼。
“押殺!心臟!”
依舊是些可怕的詞語,但這是悟兒的意思,五條悟一下子聽懂了。
白雪般的長發和肌膚,同樣顏色的睫羽下那雙赤紅色的眼瞳,豔麗仿佛切割好的鴿血石。
收起那可怕的觸手,在海水中泡著的咒靈完全就是人類女孩的模樣了,她姣好秀麗的笑顏,在粼粼的海面上也閃閃發光。
五條悟就也跟著笑了。
“我也來嘍!”
在白發少女開(驚)心(恐)的表情,青年助跑幾步,一個烏鴉坐飛機——
撲通一聲——
遊客們詫異地注目下,平靜的海面像是丟進了一個魚雷,升起了幾米高的巨浪。
浪花把周圍遊泳的遊客全都推走了!
海面上重新平靜下來,良久,無垠的碧藍之海上,吐出一個孤零零的小黃鴨泳圈。
·
距離當初逃跑,已經有三個月了。
也許是每一次都能夠踩著點、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兩個人目前還沒有和咒術師or詛咒師正面遭遇過。
沒了五條悟的咒術界依舊平靜地運轉著。
然而,在這平靜之下,卻是湧動著、不斷接近的暗流。
漩渦正在每個人的腳底彙聚,新宿事變隻是個開始,冥冥之中,禦三家和咒術界、五條悟和霧枝子,除此之外,還有名為夏油傑的詛咒師以及其黨羽。
這三方的勢力如今已然成型,一場席卷全咒術界的風暴即將到來。
即便不清楚全貌,咒靈也敏銳地感受到了這份風平浪靜下所隱藏著的巨大危機。
現下唯一能夠做的,就隻有不斷強化自身。
從鐮倉海岸回來,霧枝子在旅館中閉上眼睛,意識卻進入了模擬器中。
時隔一月,回到模擬空間,她首先踏上角色回廊,將「法子」的獎勵拿到手。
原本隻有「岸理」和「目黑世界」兩副少女畫像的走廊上,如今已悄無聲息地多出了第三副肖像。
霧枝子挪步過去,畫像的內容便逐漸展現在眼前。
依舊是濃墨重彩的油畫筆觸。
白色和黃色的顏料構建出一輪巨大的圓月,圓月周圍用白色排線筆、畫出朦朧的輪廓,下端卻仿佛融化一般,絲絲縷縷的月光傾瀉而下,溫柔澆灌在一株同樣雪白的竹花上。
白玉竹花如千重蓮般層層舒展開來,黑發碧瞳的和服少女悄然立於其中。
她往上仰起頭顱,沐浴在月輝之下,半邊身體被月光澆築成了白色,那張穠麗的顏容亦被打濕,宛如彷徨離群的白鷺,眺望頭頂圓月。
她因孤獨而凝望月色,那雙碧色的眼瞳令人想到溫柔的海面,睫羽在空中伸展開來,被勾勒出銀色的光邊。
畫面上半部分寧靜悠遠,下半部分卻如冰山之下,暗藏危機。
竹花之下,黑暗裡,無數漆黑的利爪伸出,無數猩紅的眼瞳睜開來,於四處虎視眈眈,遙遙窺伺向花中少女,仿佛隨時隨地就會一擁而上,將其撕作碎片。
卻一時被那璀璨的月芒所威懾,而寸進不得——
「近戰法師係列,002號角色,戰爭惡魔契約者「禪院法子」已收錄。
收錄獎勵:
下一次模擬開始前,獲得隨機天賦x1」
看著畫像上少女完美的臉,所視者心中便油然而生一陣憐愛之意,可想到自己當初許下“法子進回廊,五十年不吃蘋果”的豪言壯語,咒靈欣慰之餘,又有些許汗顏。
“咒靈發的誓,怎麼能算數呢,咒靈又不是人……”
說了些令人快活的話。
霧枝子灰溜溜地走向了回廊儘頭。
一路走出角色回廊,再往前走,就是她平日裡用來進行模擬的空間了。
空地之上,一張白色圓桌屹立,桌上空無一物,隻擺了一個玻璃罩子,罩子裡正漂浮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綠色玫瑰。
這次也不再嫌棄這個默認布景了,咒靈在桌子前面拉出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她之前拿到了支線任務的獎勵,得到戰爭惡魔的部分能力後就直接走了,好像還有一部分獎勵沒有拿。
一坐下來,霧枝子熟練地呼出模擬器,進去首頁。
此刻主頁依舊是兩個圖標。一個是正在遊玩中的《近戰法師禦三家篇》,一個是還處於冷卻時間的《電鋸人地獄篇》。
霧枝子先點了下電鋸惡魔的圖標,依舊點不動,提示還沒有冷卻完畢,但看灰色剩餘的部分並不多,可能最多再模擬一次,就冷卻完畢了。
“……到底還要多長時間啊,再不冷卻完畢我都不想玩了。”
她還要拯救小狗啵奇塔呢!
再去點三角形的圖標。
「中級副本:近戰法師禦三家篇
當前探索度:100%(已通關)
通關條件:世界探索度達到60%,成為禦三家任意一家的家主。(已達成)
模擬次數:2
通關獎勵:
通關紀念禮品x1
電鋸人1995係列皮膚限時使用券x2(已使用)
近戰法師禦三家係列皮膚限時使用券x2」
皮膚券略過略過,她已經有顏值210的法子作為自己的第二身體了,論好看、霧枝子自覺現在的她已經宇宙無敵了。
至於紀念禮品……
咒靈眼睛發亮地點了領取。
原本隻有玫瑰的桌子上,多了一本灰色相簿。
相冊封面樸實無華,是禪院家的揚羽蝶紋家徽。
她把相冊翻開來,這居然是禪院篇二周目的一本通關紀念冊,一些畫面全都以老照片的方式放進去了,通關時獲得的三張cg也在裡頭。
看到照片,霧枝子一些不妙的記憶湧上心頭。
“什麼啊,又是相機惡魔那家夥拍的嗎?”
她翹起二郎腿,隨便翻了翻。
第一頁是法子誕生時,照片正中是被許多雙手捧著的小嬰兒,嬰兒在繈褓中安睡,雪白的臉蛋紅撲撲的,旁邊用墨水筆寫了。
「.08。
記我兒法子誕生之日——禪院第二十六代家主,禪院直毘人書。」
越往後翻,照片上的小姑娘越長越大,這本相冊似乎記載了從她出生一直到統治全咒術界的全部經曆。
厚厚一本翻完,曾經經曆過的一切仿佛在眼前又走了一遍。
霧枝子的手指停留在了最後一張照片上。
這是一張合照,地點不難認出是在禪院家,大家在院子裡放煙火,還將黑發少女簇擁在一起吃火鍋,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
「紀念新世界誕生
——相機惡魔攝於.01。」
“果然還得是你!”
霧枝子笑了,但笑著笑著,她就沉默了。
“………彆搞得我好像真實過存在一樣啊。”
……
這樣看,就連她自己也會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禪院法子的存在啊。
這禮物也忒殺人誅心了。
尤其翻到15歲的時候,看到自己和直哉的結婚照。
尤其……這張照片的右下角,還用曲彆針固定了一個透明塑料袋,裡頭放著兩隻銀色的戒指。
咒靈拳頭硬了。
“這個東西就不用放進來了。”
說實話,十五歲以前的事情實在不算什麼值得記錄的東西。
她自己動手,把相冊從15歲中間撕開,後面的收藏在模擬空間當中,前面那部分,還在猶豫要把它丟哪兒的時候,仿佛是覺察到她的不喜歡,空中彈出了提示。
「是否將部分紀念相冊(3)投放至現實世界?」
霧枝子愣了一下。
還帶自動幫她扔到垃圾場的嗎?
她點了確定,手裡十五歲之前的照片果然不見了。
咒靈也沒放在心上,心事重重地抱著剩下的照片又翻了翻,這才打起精神,準備開啟下一次模擬。
——
與此同時。月25日。
禪院本家宅邸。
秋意正濃,庭院內楓葉似火,於晚風中婆娑作響。
睡夢中,禪院家家主直毘人猛地睜開雙眼,冷汗幾乎化為小溪,從鬢間汩汩流下。
他望著天花板,腦內幾十年的記憶如洪流般滾滾而過,幾乎衝垮了他現有的世界觀,使得這位叱吒一時風雲的一級咒術師此刻卻仿佛被釘在床上受難的熱死病人般,一動不能動。
“旦那大人?怎麼了?”
身邊的女子起身查看,夜色間露出一張麻木而溫馴的臉。
隻是看到那張臉,記憶裡這女人狠起來給所有人下毒,甚至連自己兒子都捅的畫面,全都曆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男人想叫不能叫地、伸手指著她,在女人疑惑地靠過來時,發出了有生以來最淒厲的一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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